17 (17)
口呸了一聲,然後對許氏說道:“奴婢這就去把這東西給扔了。”
許氏若有所思的盯着桌子上的白青花湯碗,腦子裏盤旋着寧子衿離開前的話。
難道說這碗她口中的補湯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許氏本不以為然,但寧子衿這麽一說,倒叫她真的好奇了起來。
“巧碧,把蓋子打開。”
巧碧先是一怔,而後将蓋子打開。
瞬間,一只只活靈活現的蠍子沿着湯碗往外爬,那蠕動的身軀,看得人寒毛直豎。
許氏大驚失色,忙叫巧碧蓋上蓋子,免得蠍子不小心跑出來蜇人。
“姨娘,這……”巧碧惶惶不安的昵着許氏。
許氏眸光微斂,那雙深不見底的眼中竟折射出狠毒的神色,一口銀牙咬的“咯咯”作響。
挑釁,這是赤果果的挑釁,也是宣戰。
好,好你個寧子衿。
香盈當真是她所害啊,現在想來,香盈身上的呈現的症狀,八成是被蠍子蜇到中毒而亡,寧子這招是以牙還牙,将屍體放在她的床邊是給她的下馬威,如今更将一盤的蠍子端來向她明目張膽的挑戰。
只是她又是如何做到将香盈的屍體搬到她的床上,這一點,叫許氏百思不得其解。
呯——
許氏一拳重重的捶在桌子上:“寧子衿,咱們走着瞧——妙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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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點到,妙晴猛的一個激靈,顫巍巍的走到許氏面前:“奴婢在。”
“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奴婢只看到二小姐嚣張的上門挑釁,奴婢是許姨娘的人,自是唯姨娘是從,忠于姨娘!”妙晴低頭,恭敬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許氏聽到她的回答,頗為滿意的點頭:“是個聰明的丫頭,不愧我這麽看中你。”
“謝姨娘賞識。”
出了梅院,紅妝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興災樂禍的開口:“哈,小姐,你看到沒,許姨娘吓的臉色都變了,怎麽香盈的屍體沒讓她吓死,你說她要看到了咱們給她送去的東西,會是什麽表情?”
寧子衿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吓她一吓又如何,我這不過是收點小小的利息而已,估計這會她是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了。”
“小姐公然挑釁,許姨娘怕是很快又會有什麽動作了。”紅妝忽然擔憂的開口。
寧子衿卻不以為然:“雖然只是吓吓她,卻也叫她三魂去了七魄,她既要忙着壓驚,又要想辦法救寧玉纖出北院,還要想着如何得回父親的寵愛,可有的她忙了,她這一次害我不成功,短時間之內不會有太大的動作。”
“那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趁許姨娘手忙腳亂的時候,最好是把她跟大小姐趕出府去。”
只是趕出府?那也太便宜了她了。
“咱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寧子衿淡淡的勾唇,冷笑道。
這時,前方響起一陣怒吼聲:“你個死丫頭,給老子站住,你再跑,小心老子抓到你扒了你的皮。”
聽這聲音似乎像是周本的。
寧子衿剛覺得疑惑,府裏出了什麽事讓周本這樣氣急敗壞,然下一刻,一個人卻狠狠的撞向了她。
“小姐……”紅妝驚呼一聲,拉都來不急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寧子衿被那人給撞的連連後退,然後“咚”的一聲,屁股着地跌在地上。
那人顯然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吓的立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寧子衿。
“二……二小姐……”
紅妝連忙将寧子衿扶起來:“小姐,小姐,有沒有哪裏傷着?”她圍着寧子衿,将寧子衿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然後又扭頭瞪着那罪魁禍首,斥責道:“你怎麽走路的,後面有鬼在追嗎,跑那麽急做什麽。”
“二小姐,不是鬼,是比鬼更怕的周總管。”撞到寧子衿的小丫環睜着圓圓的眼睛說道,當她提到周本時眼中露出來的可怕透着一股憨勁:“奴婢魯莽,還請二小姐恕罪。”诋毀完周本,小丫環又一臉委屈的對寧子衿求饒。
說話間,身後的周本追了上來,站在小丫環身後的不遠處停下,扶着雙膝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你……你給……給老子站……站住……”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說完之後,又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小丫環頓時像只受到了驚吓的兔子,一個箭步閃到寧子衿的身後求保護,探出一顆腦袋惶恐的望着周本。
寧子衿望着上氣不接下氣的周本,臉色驀然一沉,對他的映象很不好。
“周總管,你這是怎麽了,光天白日的,居然對一個小丫環窮追不舍,這傳出去成何體統?”
周本喘夠了氣,見寧子衿問話,忙恭敬的行禮道:“奴才見過二小姐,二小姐有所不知,這個阿蠻是個賊,在廚房裏偷吃炖給主子的燕窩,被奴才逮了個正着,咱們寧府可是中規中矩的大戶人家,怎麽能養這些手腳不幹淨的東西,所以奴才正要抓住她重重的處罰後,發賣出去呢。”
“喔?”寧子衿眉稍微揚,別有深味的昵着周本。
如果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寧子衿或許會信,但是周本……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寧子衿也保有懷疑。
跟許氏一丘之貉,便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撒謊,那燕窩可不是炖給主子的,是他自己的。”阿蠻突然指着周本大聲嚷道。
此話一出,周本那張陰氣沉沉的臉上驀地浮出一絲狠色。
“這事倒是稀奇了,既然是周總管你的東西,為何要謊稱是給主子的,難道說你才是那個賊,偷了主子的燕窩想要自己吃?”寧子衿漫不經心的視線輕輕的掃過周本的臉上,直叫周本覺得像是一根根鋼刺劃過,火辣辣的疼。
“二小姐明察,奴才絕不敢做這偷雞摸狗的事情。”周本的額頭落下一滴冷汗,低頭對寧子衿說道。
這二小姐的目光好碜人,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
“是不是你心裏清楚,不過一碗燕窩而已,至于叫你如此小提大作嗎?”
什麽叫一碗燕窩而已,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從送給老爺的補品當中換下來的極品血燕吶,本想着今天犒勞犒勞自己,哪知他不過上趟茅房,回來就看到這個死丫頭把他一盅的血燕都給喝光了。
周本心痛的都在滴血,瞪着阿蠻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阿蠻躲在寧子衿的身後,對着周本吐着舌頭做了個鬼臉,當下把周本氣得差一點吐血三升。
063 深夜大火
“周總管說的也有道理,老夫人既然将這個府交給我管理,是該好好整頓整頓,免得叫宵小之輩有機可趁,到時候亂了府中規矩。”
周本聞言,臉上忽地閃過一絲快意,正要高呼寧子衿的英明決斷,卻聽到寧子衿再次開口,道:“那麽我就要先弄明白燕窩究竟屬于誰,來源于哪裏再定阿蠻的罪吧。”
“這……”周本猛的擡頭,怔怔的望着寧子衿,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一般,壓的他無言以對。
寧子衿斜昵了周本一眼,冷然道:“怎麽,周總管有別的想法?”
周本心中一驚,暗暗思考着這件事情帶來的後果,雖然他不認為十三歲的寧子衿有本事查出什麽東西來,但她畢竟有着執掌寧府的權力,又深得老夫人歡心,若她将這事告訴了老夫人,那事情恐怕就要演變成另一種局面,不管最後是否能查出他盜竊補品,周本都不敢賭,萬一叫老夫人發現了,怕是他這個管家也不要做了。
與其那樣,倒不如現在先承認錯誤,左右二小姐只是個小孩子,将自己的吃的補品謊稱是主子的罪名跟盜竊的罪名比起來,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最多讓二小姐覺得他故意刁難阿蠻這個小丫環,橫豎影響不大,至少不會丢了自己這個總管的位置。
如此一想,周本便對着寧子衿跪了下去:“奴才該死,請二小姐恕罪。”
“周總管這話怎麽說的,好好的,你怎麽就該死了?”寧子衿明知故問。
周本面色一赫,有些不自然,想到自己一把年紀被一個小孩子牽制,心裏怎麽都不是滋味。
“那……那燕窩正是奴才的,奴才氣不過阿蠻全部偷吃光了,所以才想要懲罰一下她。”
“周總管,你不僅年長,在府中地位也高,父親信任你才提拔了你,你可不能以權謀私才是,阿蠻偷吃了你的燕窩是不對,但畢竟不是什麽大過,訓斥一番也就是了,大不了從她的俸祿裏面将你買燕窩的錢扣掉,你說呢?”
寧子衿的話裏話外處處向着阿蠻,言外之意分明在說你周本雖為總管,受老爺器重,但到底是個奴才,別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在這府裏橫行霸道,阿蠻吃的不過是你的燕窩,雖然是好東西,那也不沒有多少珍貴,而且還是一個奴才的東西,至于這麽大驚小怪的嗎,就是府裏有哪個丫環因為嘴讒吃了主子的東西,也沒你這麽大驚小怪的。
周本一邊聽着,一邊怄氣,直覺得自己今天倒黴到了家。
他更不明白寧子衿為什麽會這麽幫着阿蠻,不管怎麽說,這事是阿蠻不對在先,怎麽現在倒像是他的不是了。
周本哪裏知道寧子衿對他的厭惡,哪怕今天全是阿蠻的錯,寧子衿也不會叫周本順心。
“是是是,二小姐教訓的是,奴才定當謹記。”周本謙遜的道。
“你得保證事後不追究,不故意找我的麻煩。”阿蠻趁機補充道,周本心胸險隘自私,誰知道當着二小姐的面一套,背地裏又找她報仇,她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免得死的不明不白。
周本惱怒的瞪着阿蠻:“你……”
“周總管,若是阿蠻有一絲閃失,我說不定可就認定是你所為了,畢竟這府裏跟她有過節的,目前來看也就你周總管了。”
寧子衿輕飄飄的一句話,将周本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
她這意思分明是說若是阿蠻少一根頭發都會算在他的頭上,那不就是說從現在起,他得無時無刻不保護着阿蠻,不能讓她磕着碰着?
“是,奴才謹遵二小姐吩咐。”
周本氣憤之餘又無可耐何,只有乖乖的認命。
誰叫二小姐如今管着家,誰叫老夫人将她疼到了心坎裏,誰叫二小姐是主子,他是奴才,哪怕對方只是個小丫頭片子。
周本灰溜溜的離開,阿蠻見狀,頓時覺得大快人心:“奴婢多謝二小姐救命之恩,二小姐,你真是好人。”小嘴一咧,阿蠻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格外耀眼,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夾雜着一絲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與傻氣。
沒來由的,寧子衿看着阿蠻的笑容,心裏覺得有一瞬間的松快。
這樣無憂無慮的笑,她這一輩子,怕是都不會擁有了吧。
面對阿蠻的道謝,寧子衿不可置否的一笑,并沒有多說什麽,往行雲閣走去。
走遠了,她才揉着自己的肩膀,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紅妝發現了她的異樣,擔憂的開口:“小姐,你是不是哪裏疼?”
“那個叫阿蠻的丫環,力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她無耐的搖頭道,那撞過來的力道哪是一個女子該有的,不僅屁股着地火辣辣的疼,就連這肩膀處的骨頭都感覺像是快要裂開來了似的。
紅妝“唉呀”叫了一聲,有些懊惱的跺了跺腳:“那丫環如此莽撞,奴婢真不應該這麽輕易放過她的。”
“不放過她又能怎麽樣,難不成你還想撞回去?”寧子衿笑昵着紅妝,道。
“小姐,奴婢不明白,阿蠻跟咱們無親無故,你為何要幫她?”最主要的是,阿蠻還将你給撞疼了,紅妝心裏有些生氣的埋怨着那個叫阿蠻的小丫環。
寧子衿淡然一笑,美眸之中漫過一絲冷漠:“我不是幫她,而是不想叫周本稱心如意罷了。”
“小姐似乎對周管家抱有敵意?”紅妝問道。
她的心裏甚是不解,周管家是她們來雲城後才認得的,雖然他貴為管家,平日裏要向小姐報告府裏的鎖事,跟小姐總是有接觸的,但是一直都沒有跟小姐有過沖突,也沒見他做什麽對不起小姐的事情,但偏偏她覺得小姐跟他有仇,而且還是看周總管特不順眼的那種。
寧子衿抿一抿唇,如櫻花般紅潤的雙唇,在陽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
“因為周本是許氏的人。”
紅妝瞬間恍然大悟,難怪小姐看周總管帶着敵意,原來他竟是許姨娘的人。
那也就是她們的敵人,既然如此,當敵人找別人的麻煩時,他們就該幫着敵人的敵人,打擊敵人才是。
到了傍晚,梅院傳來許氏病重的消息,據大夫診斷,是因為驚吓過度所致而引起的高燒不退,也不知是不是因禍得福,竟然讓本該怒氣勃勃的寧瑞遠踏進了梅院慰問。
當紅妝将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寧子衿時,就見她明豔的小臉上滿是不甘跟憤怒。
“小姐,咱們是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才兩天的時候,老爺居然就去看許姨娘了。”
照這種情況來看,許姨娘用不了多久,又會重拾老爺的歡心,唉,早知道她們就不該這麽吓許姨娘,小小的吓一下就行了,也不至于将她給吓病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許姨娘心思毒辣,膽子卻也不過這麽一點,一個死人就能将她吓得病倒了,能耐也不過如此啊。
寧子衿聽着紅妝的唠叨,清麗的臉上一片淡然之色,她專注的繡着手中的芙蓉花開,對寧瑞遠進梅院一事不以為然。
如果許氏這麽快就能被打倒,那就不是許氏了,這一次的病重讓她得到寧瑞遠的憐惜或許只是個意外,但也足以證明,許氏在寧瑞遠的心裏并不只是受寵的女人,而是占了一定的地位。
她能讓寧瑞錠數十年如一日的在心裏裝着她,若是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也不會這麽久都對她念念不忘。
若是拿許氏跟自己利益比較,許氏不及利益重要,但若是跟別的女人比,許氏還是占着優勢的。
要擊潰許氏在寧瑞遠心裏的地位,怕是還得費不小的功夫。
“若是許姨娘借着這次病重讓老爺心軟,指不定就要放出大小姐了。”紅妝絮絮叨叨個沒完,全然一個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模樣。
聽說這兩日大小姐在北院過的慘不忍睹,因為沒人伺候,什麽事情都要自己動手,在正午的驕陽下跪了一個時辰後還得自實其力,守在北院的侍衛幾乎每時每刻都能聽到大小姐的一聲怒嚎,然後屋裏接着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
紅妝覺得,雖然沒能讓寧玉纖受到身體上的折磨,但是這種精神上的折磨也是讓她覺得挺痛快,然而這種折磨可能馬上就會結束了,叫她怎麽能不憋屈。
寧子衿聽着紅妝的牢騷,久久沒能言語。
直到将芙蓉花瓣的最後一筆勾勒完成,她才露出了柔柔的笑容,就像冬日裏的一道暖陽,叫人看得心裏暖洋洋的。
“終于完成了——”
她将繡帕舉起放在太陽底下,金色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絲綢,耀眼的叫人真不開眼,而那方繡帕上的芙蓉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栩栩如生,豔麗奪目,迎風招展。
紅妝驀地張大了嘴巴,怔怔的看着寧子衿,不是因為她不同凡響的繡技,而因為寧子衿的話。
敢情她說了這麽多,小姐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瞬間,紅妝有種挫敗感,一雙烏黑的眼睛頗為哀怨的瞅着寧子衿,控訴着不滿。
寧子衿感受到紅妝的怨念,不免啞然失笑,将手中的繡帕遞到她面前:“小小年紀,別老愁眉苦臉的,小心長皺紋,将來嫁不出去可別找我哭啊——送給你!”
“小姐,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跟奴婢開玩笑!”紅妝無耐的撫了撫額,然後心安理得的接過繡帕,一點都不客氣的疊好放進自己的懷裏。
雖然小姐不喜歡看書,但不得不承認,她的繡活真是好的沒話說,那被她繡出來的東西幾乎都像是活了一般,叫人愛不釋手。
寧子衿經常會繡些小玩意,荷包繡帕之類的,然後送給紅妝。
起初紅妝覺得惶恐,不敢接受,但幾次下來,便也不客氣了。
“不管到什麽時候,幹着急是沒用的,大姐被放出北院是早晚的事,咱又何必大驚小怪呢。”
寧子衿原沒有期望寧玉纖清譽被毀就能打擊的她生不如死,若是僅僅叫她清白受損,又怎麽能夠洩她的心頭之恨呢?
“奴婢只是心有不甘。”
“你都覺得不甘,我又豈會甘心?”寧子衿昵了紅妝一眼,笑容沉沉的說道。
紅妝微微一怔,而後眼內迸射異樣的光彩:“小姐可是有主意了?”
“沒有——”寧子衿柔柔的吐出兩個字,然後将針線放回框裏,起身往花廳走去。
紅妝離言,立即像一只洩了氣的皮球,拉聳着腦袋跟在寧子衿後頭。
“紅妝,午膳準備好了沒?”
“芳華早早就去準備了,奴婢去瞧瞧好了沒。”
如今院子大了,又獨立開來,所以每個院子裏都會設有一個小廚房。
只是紅妝的話音剛然,行雲閣的小廚房裏,倏地傳出芳華的暴走聲。
“是誰把米飯都給吃了啊?”
剛踏出廳門的紅妝聽到這聲音,冷不丁打了個冷顫,回頭呆呆的看着寧子衿。
“小……小姐,芳華是不是中邪了?”在行雲閣裏,除了小姐的性子最是溫柔如水,接下來就屬芳華了,她總是穩重而又矜持的,很多時候都是一個冷靜的存在,現在聽到她幾近瘋狂的怒吼聲,紅妝下意識的就邪門。
“去看看。”寧子衿怔愣了一下過後,說道。
當兩人匆匆走到小廚房時,就見到芳華那張清秀的臉蛋上,此刻怒容滿面,而她所瞪的方向,是一堆柴火旁,一個身穿丫環衣服的少女正背對着她蹲着,不知在吃什麽東西,很是津津有味,就連自己被發現了都恍然未覺。
紅妝慢慢走向前,盯着那背影若有所思,很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見過。
芳華一只手裏舉着菜刀,胸口上下起伏,呼吸及促。
突然一個箭步,她走上前,一把拽過丫環的後領,将她給拖了出來:“哪裏來的毛賊,竟敢到行雲閣裏偷東西吃,不要命了嗎?”
丫環被芳華猝不及防一拽,手裏的碗忽然掉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唉喲!”小丫環驚叫一聲,身子踉跄的幾下才站穩。
當寧子衿哪紅妝看清了小丫環的模樣後,紛紛詫異了一番:“阿蠻?!”
阿蠻咧着白白的牙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二小姐——”
“二小姐,這丫頭膽大包天,把飯都給偷吃光了。”
芳華指着阿蠻控訴道。
不用她說,寧子衿也看出來了,別說那只掉在地上的碗裏幹幹淨淨,就連煮飯的鍋裏,此刻也只剩下一層鍋巴,而阿蠻的嘴角,還殘留着幾顆米粒,像是感覺到了一般,阿蠻伸出舌頭輕輕一舔,将那米粒也給舔沒了。
這阿蠻是有多大的喟口,那鍋裏煮的不僅有她的飯,還有行雲閣裏幾名丫環的份呢,這這麽被阿蠻吃光了?
“我說你這小妮子怎麽回事,昨天偷吃了周總管的燕窩不算,今天又來偷吃我家小姐的,你是不是嫌皮癢了,連主子的東西也敢偷吃?”
紅妝走到阿蠻身前,嚴肅着表情教訓道。
昨天是偷總管的,總管算不得主子,有小姐的維護阿蠻逃過責罰,她倒好,不但不知感激,居然變本加厲了。
“小姐,這一次絕不能輕饒了她。”紅妝怒道。
阿蠻一聽,臉色驀然一變,立即沖到寧子衿面前,跪着求饒:“二小姐恕罪,奴婢實在是太餓了,迫不得已才會到這裏來偷吃的,奴婢不是成心跟二小姐過不去,求二小姐寬宏大量,放過奴婢吧。”
寧子衿不可置信的望着阿蠻:“寧府何時做出虧待下人的事情,怎麽可能叫你吃不飽?”
紅妝跟芳華同樣看怪人似的看着阿蠻。
要找借口也找個像樣點的,這個聽上去未免太扯了點吧。
阿蠻聽罷,一顆腦袋頓時搖的像波浪鼓:“對別人是不虧待,可對奴婢就是大大的苛刻,每頓就只讓奴婢吃兩碗飯啊——”
阿蠻說着,伸出兩根手指在寧子衿面前晃了晃,那一臉哀怨的表情,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紅妝跟芳華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兩碗飯還少麽?”芳華詫異的呢喃了一句,立即得來阿蠻控訴的眼神。
“怎麽不少,正常情況下,奴婢最少要吃五碗才幹的動活,如果寧府不給奴婢管飽,奴婢幹麻要來這裏當丫環伺候人啊。”
朱紅色的唇畔輕輕一抿,她繼續幽幽的說道:“要不是實在餓的慌,奴婢也不至于來偷吃呀,這府裏連總管都這麽兇,奴婢又沒膽子去別的主子那裏偷東西吃!”
“那你還敢來偷吃我們小姐的東西。”紅妝問。
這人是豬不成,她們一頓吃兩碗已是飽得很了,這丫竟然要吃五碗,說她是飯桶也不過為吧。
“那是因為二小姐是這府裏最善良的人呀,她昨天又救了奴婢,是個好人,奴婢覺得她應該不會重責奴婢才是……”說到最後,阿蠻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連腦袋也垂了下去,大概是她自己都覺得說這樣的話有點不好意思。
寧子衿看着局促阿蠻,并沒有多加指責,而是淡淡的對芳華吩咐道:“芳華,重新再煮一鍋吧。”
然後,她又神情清冷的望向了阿蠻:“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若再做這樣的事,也就別怪我将你趕出寧府。”
哪怕這個阿蠻食量再大,也不足以成為她偷吃的理由,一次兩次也就敗了,正所謂事不過三,祖母讓她管家,她不能因為阿蠻值得同情而忽視了府裏的規矩。
寧子衿黛掃峨嵋,肌膚賽雪,哪怕就這麽靜靜的站着,周身散發出來的獨特的氣質也叫人心馳神往。
阿蠻面上一喜,歡快的對寧子衿連連道謝:“謝二小姐寬恕。”不過說完,她忽然她大步走進寧子衿,然後雙膝跪下,道:“二小姐,奴婢不管去哪裏都吃不飽,二小姐宅心仁厚,不如求您收留奴婢可好,就讓奴婢當個四等丫環。”
“不行不行,到時候你吃飽了,我們這些當丫環的就得餓死了。”紅妝當機立斷搖頭拒絕,一想到阿蠻驚人的食量,她這心裏就碜的慌,每頓五碗,還不得把小姐給吃窮了呀,到時候她們的份都要被這阿蠻給吃了。
阿蠻睜着大大的眼睛,猶豫了半晌,她像是做了什麽痛苦的決定似的,道:“那我以後就只吃四碗,二小姐,您是這府裏脾氣最好的主子,溫柔善良,和藹可親,求您收下奴婢吧,奴婢一定好好幹活,絕不偷懶。”
她鄭重其事的保證着,那雙期盼的雙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寧子衿,仿佛寧子衿不答案,她就要橫屍街頭一般。
溫柔,善良?
那不過是她的表面而已,重活一世,她的心早已不善良了,再她親手殺了兩個人之後,她只餘下一顆黑暗醜陋的心。
“小姐,你怎麽答應讓那個阿蠻留下來呢?”花廳內,紅妝一邊替寧子衿布菜,一邊喋喋不休的念叨。
因為飯都被阿蠻給吃光了,寧子衿只好先吃菜跟點心,她信手捏起了塊綠豆餅塞進嘴裏,淡然的說道:“香盈死了,總得找個人幹她的活,左右都得再挑一個丫環,留下阿蠻,也是一樣的。”
“可誰知道阿蠻是不是別人派來的奸細呢?”
“不管換成誰,都避免不了這種事情的發生,你叫芳華多注意着些。”寧子衿不以為然的說着,人心難測,誰能保證她除了一個香盈,這行雲閣的其他人,就沒有人被收買了?
……
許氏驚吓過度導致卧病在床,卻沒有向寧瑞遠提一句要将寧玉纖放出來。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自知現在還不是時候,在她病後老爺第一時間就趕來看她,這就說明老爺雖然氣惱,心裏還是有她的,并沒有因為玉纖的事情而全然的遷怒于她,只有她在老爺心裏占有地位一天,那麽她就還有贏面。
但許氏也明白,寧瑞遠如今正在氣頭上,若是她這個時候替玉纖求情,只會叫寧瑞遠氣的拂袖離去,說不定更會加重他心裏的陰霾。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必須得這件事情漸漸平息下來之後,再向老爺提出來。
許氏在焦慮心急中靜靜的等待着開口的最佳時機,卻怎麽也想不到,她還沒能将寧玉纖救出來,就聽到她再一次遭罪了。
七天後的夜晚,安靜的寧府突然響起一陣“乒乓”敲羅聲,下人扯着嗓子大聲叫嚷。
“不好啦,不好啦,走水了,走水了,北院走水了——”
這一道消息像是一陣風似的,瞬間飄散在寧府的上空,瞬間,原本漆黑的各個院子裏,燭火紛紛亮了起來,整個府裏的人都驚動了。
許氏聽到這個消息時,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了起來,匆匆披了一件外衣就往門外沖去,慌忙之中連鞋子都沒來得急穿。
“玉纖,玉纖——”
她一邊喊,一邊往北院奔去,身後,巧碧跟妙晴緊張的跟着。
北院走水了,大小姐還被關在裏面呢,可別出什麽事才好啊。
若說許氏是驚恐不安的跑到北院,那麽趙氏跟寧子姍就是滿心雀躍,懷着看好戲的心态迫不急待的來到北院的。
“呀,這好好的,怎麽會走水呢?”趙氏一見許氏那張白的幾近透明的臉,心裏就止不住的歡心。
她驚訝的捂着嘴,一副震驚而又擔憂的神情,可許氏又怎麽會聽不出趙氏話裏的興災樂禍呢。
不過現在并不是跟她争口舌之快的時候。
許氏憤恨的瞪了趙氏一眼,然後沖到門口一個侍衛面前:“大小姐呢,大小姐在哪裏?”
侍衛被許氏驚駭的表情給吓到,愣了一下之後才顫抖的聲音道:“大……大小姐還在裏面……”
“什麽?”許氏聞言,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身子搖搖欲墜,若不是巧碧及時扶住她,整個人就又往後栽去。
“姨娘,您沒事吧——你們都是死人嗎,大小姐還在屋裏為什麽不去救。”巧碧急着怒吼道。
“這……”侍衛惶恐的看了一眼裏面滔天的火勢,不安的往後退了一步:“這火勢這麽大,進去就是必死無疑……”誰敢進去啊,那不是等于去送死嗎。
“你……”巧碧吸呼一窒,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教訓這個侍衛。
這時,忽聞一聲“啪”,侍衛的臉上,堅堅實實的挨了許氏一巴掌。
“混蛋……”
只見許氏赤紅着一雙眼,腥紅的像是充滿了血,侍衛捂着被打的那半邊臉,心中狠狠的顫粟了一下,他被許氏的目光給震攝到了,腳步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絲毫不懷疑許氏下一刻說不定會舉刀殺了自己。
許氏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旁的地方,一扭頭,擡腳便要沖進火海裏去。
巧碧大驚一呼,忙拉住了許氏的手臂:“許姨娘,使不得呀——”
“巧碧,讓我進去,玉纖還在裏面呀,你快放開我,讓我進去救她。”許氏哭嚎着,眼淚洶湧而落。
“要去也是奴婢進去,您就在外等着可好——”
巧碧的話音未落,就見一旁的清淺奪過下人手中的水桶,将自己全身淋了個遍,然後迅速的往火海裏沖了進去。
“玉纖,玉纖……”
北院發生意外走水的事情不期然的傳到了老夫人跟寧瑞遠的耳朵裏,聽到這則消息,兩人也匆匆趕到了北院。
只見漫天的火光,幾乎将半邊天都要燒紅了。
老夫人望着像火蛇般吐着火信子的火勢,大驚失色:“這是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會走水了?”
“奴才猜測,許是有人故意縱火。”侍衛垂着腦袋,忐忑不安的回道。
老夫人聞言,雙目一瞪,威嚴四方:“什麽叫猜測,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
侍衛猶豫着該如何開口,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情形,他們會被治罪那是毋庸置疑的了,如果大小姐發生個意外,小命不保都有可能。
但是那樣大的火勢,人進去哪裏還有活命的可能,一個個都望着那場大火束手無策。
現在唯一能保命的機會,就是找到縱火的原兇,只要抓到了那個兇手,他們頂多被狠狠的教訓一頓然後趕出府,至少會保住了小命。
但這種情況只是他們的猜測而已,畢竟沒有證據,所以回老夫人的話更應該好好想想清楚再說。
“祖母,這場大火的原因咱們還是稍後再追究,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出大姐。”寧子衿這時走到老夫人身旁,提醒道。
老夫人這才恍然回神,這件事情是要追究,但到底比不上寧玉纖的性命,若是她只顧着知道大火的原因而不顧孫女的生死,傳出去豈不叫人诟病。
“都杵在這幹什麽,還不快撲火,救出大小姐。”老夫人嚴厲的目光輕輕的一掃,就像是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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