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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說她已有兩個月的身孕。“紅妝說到這裏,臉上頓時露出興致勃勃的神色,俨然像個傳播八卦的大嬸,在講着發生在別人身上的趣事。

寧子衿眉稍微揚,将手中的毛筆擱下,不可置信的看着紅妝:”兩個月身孕?是父親的?“

她猜測道。

”咦?小姐,你怎麽知道,難道有人說給你聽過了?“

”如果不是我爹的,那麽這件事情就不是喜事,你的臉上就會露出凝重,而不是現在的輕快之色。“寧子衿娓娓道來,就見紅妝瞬間露出膜拜。

”小姐,你好聰明,正是老爺的,老夫人聽說後歡喜的不行,已将所有人都喊去了永瑞堂呢。“

”既然如此,咱們走吧。“

寧子衿撫了撫袖子,說道。

是否自她重生,有些軌跡便已悄悄轉變。

前世,府裏,并沒有一個孫清然的姑娘來找劉媽媽。

而今,孫清然出現了,而且還懷了父親的孩子,祖母向來喜歡孫清然,如今見她懷了她的孫子,怕是要對她更加喜愛有加了。

兩個月的身孕,不正是那時候寧玉纖被關入北院,許氏被罰禁足那會嗎?

那時候寧瑞遠正是心煩氣亂之時,又對許氏心生不滿,孫清然有機可趁也是情理之中,何況她又生的如花似玉,年輕漂亮,最是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呵,這個孫清然啊,怕也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般溫婉呢。

若沒有一丁點的野心,怎會生出爬上寧瑞遠床踏的心思,而且還是挑的那樣的時機,事後居然沒有透出一點的異樣來。

寧子衿忽然憶起,五日前寧玉纖鬧到永瑞堂時,孫清然突然奔到外面幹嘔,那時候老夫人讓她請大夫時,她的臉色分明是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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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怕老夫人認為她暗中勾搭寧瑞遠,行為不當而心生厭惡,将她趕出寧府,那她就會什麽都沒有。

可孫清然顯然低估了孫子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哪怕孫清然私下瞞着她與寧瑞遠有染,但她懷孕了,這比什麽都重要。

寧子衿還沒進正廳,便聽到裏面老夫人的笑聲源源不斷的傳來。

除了她,所有人都到了。

整個屋裏,除了老夫人,寧瑞遠跟孫清然是喜上眉稍,樂得開懷之外,所有人都是皮笑肉不笑,表情僵硬的比哭還要難看。

許氏跟趙氏手裏的帕子,都快要被兩人給絞斷了,那暗暗磨牙的樣子,仿佛要撲上去将孫清然給撕成碎片。

”祖母,父親。“寧子衿上行,乖巧的行了個禮。

老夫人一見寧子衿,立即笑着對她招了招手:”子衿來了,來,幫祖母看看這兩副畫哪一副好?“

寧子衿依然上前,就見一副是百子千孫圖,一副是送子觀音像,每一副畫上都畫着胖乎乎的孩子,落在老夫人眼裏,顯然成了一個個大胖孫子。

”祖母,何不兩副都挂上呢。“

老夫人笑昵了寧子衿一眼:”兩副都挂屋裏可不好看,可是我瞧着兩副意頭都好,真是難以決定。“說着,她又左右看看,一臉糾結。

067 芸妃歸來

寧子衿微微一笑:“不妨将那副送子觀音挂在孫姨娘的屋裏,送子送子,期盼她早日給祖母生個大胖孫子,這百子千孫嘛,祖母若喜歡可以挂在您屋裏,意喻祖母兒孫滿堂。”

“好好好,還是子衿說的好。”老夫人眼睛一亮,連說了三個好,當下便喜不勝收的将那副送子觀音像卷起來,命人挂到孫清然的新居,竹院。

“二小姐,老爺都還沒決定給孫氏什麽名份,你倒嘴快起來了。”這時,趙氏酸溜溜的聲音突然打斷了老夫人的好心情。

她傲嬌的昵了寧子衿一眼,臉上全然是嫉妒的不悅之色。

在這樣大喜的日子,趙氏說這麽一句話,實在是給寧瑞遠跟老夫人的心裏添堵。

寧子衿淡笑着凝視着趙氏,不能怪前世的趙氏怎麽都鬥不過許氏,不僅鬥掉了自己的小命,還連累了一雙女兒,實在是愚蠢的可以,就連一丁點的忍耐力都沒有,說這樣的話,還能讓寧瑞遠以後再多看她一眼?

不等寧子衿說什麽,許氏忽地笑道:“趙姨娘這是怎麽了,二小姐不喚孫姨娘又該喚什麽,如今清然妹妹懷有老爺的子嗣,那可是咱們寧府的大功臣,難不成你想委屈了她當個通房丫環不成?就是老爺跟老夫人肯,我也要替清然妹妹抱不平了,這一聲孫姨娘,她當得起。”

她左一句清然妹妹,右一句清然妹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兩關系是有多好。

許氏心裏明明嫉妒的發狂,卻還要溫婉的給足孫清然的面子。

這個時候把孫清然捧在高處,那便是叫老爺跟老夫人心裏舒坦,橫豎孫清然才懷孕兩個月,能不能生下來還是個未知數,但是她懷有身孕,是不能再服伺老爺了,趙氏這個蠢貨鬧這麽一出,這是硬生生将老爺往外趕嘛。

果然,寧瑞遠本陰郁的臉色,在聽到許氏的話後,明顯的好轉了許多。

到底還是佩芝深得他心,那個趙蘭,以前不覺得,現在真是越來越覺得她像個鄉村婦孺,小肚肌腸。

老夫人沉沉的剜了趙氏一眼,而後拉着孫清然的手歡喜的道:“喜歡什麽跟忠叔講,讓他出府給你置辦,一會再叫牙婆子帶幾個丫環來給你挑選,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萬事都得當心着得,想吃什麽告訴廚房一聲啊。”

孫清然被喜悅幾乎沖昏了頭,老夫人依舊對她這般喜愛,甚至比從前更甚,是她所沒有料想到,想到以後的日子,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有寧瑞遠的寵愛,有老夫人的疼愛,又懷有寧家的兒子,如今的清然,雖為姨娘,但是在這府中的地位,俨然超過了所有人。

老夫人時不時瞄向孫清然平坦的腹部,眼裏散發着異常晶亮的光芒,好像就這麽看着,就能将她的大胖孫子給看出來。

他盼這個孫子,實在盼的太久了。

“謝老夫人。”孫清然羞澀的垂頭,欣喜的對老夫道謝。

趙氏看着寧瑞遠跟老夫人都将孫清然當寶似的供着,心裏頗不是滋味:“賤婢一個,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她的聲音很小,輕到只有坐在她身側的寧子姍聽得到。

然而,寧子衿卻從她微動的唇中讀出了她的話。

刺史府是新居,所有屋子在寧瑞遠住近來時都煥然一新,所以孫清然所住的竹院只是命下人仔仔細細的打掃一翻後,搬了新的家具進去便能入住。

老夫人不放心年輕的丫環,怕她們毛手毛腳,不懂伺候孕婦而疏忽了,于是特意挑了兩個有經驗的媽媽伺候孫清然,在孫清然挑了兩個丫環後,老夫人又呼啦啦的給她選了五名丫環伺候。

這一下,光伺候孫清然一個的,就有九名下人。

許氏跟趙氏知道之後,又是氣的吐血三升。

這待遇,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啊。

竹院,秦媽媽跟嚴媽媽陪着孫清然打量着屋子,梨花木的家具充滿了富貴的氣息,那張送子觀音像被挂在了卧室的牆上,粉色的水晶珠簾将內室與外室隔了開來,光潔的黑色大理石地面,陽光從雕花菱窗戶射了進來,折射出點點星光,梳妝臺上,各色珠釵首琳琅滿目,叫人看花了眼。

“孫姨娘,老夫人可真疼你,竟挑了好的東西往你屋子裏送呢。”秦媽媽皮膚有些黝黑,她笑着對孫清然道,帶着恭敬之色。

她說罷,嚴媽媽緊接着道:“可不是,如今咱們姨娘的肚子可是金貴的很,那極有可能是寧府的長孫,姨娘往後在府裏的地位,可是牢不可破的,只要老夫人心向着你,就是主母的位置,也不是坐不得的。”

嚴媽媽近乎讨好的說道,臉上的肉一笑,都微微發顫,圓滾滾的身子抵得上兩個孫清然。

聽了她這話,孫清然立即扭頭輕斥道:“嚴媽媽,這話可不能亂講,我如今能夠陪在老爺身邊已是莫大的福氣,不敢奢望別的,若是叫旁人聽去了,該要以為我恃寵生嬌了。”

雖然斥責,不過孫清然也沒有露出惱怒之色。

嚴媽媽察顏觀色,連連點頭應道:“是是是,奴才謹遵姨娘吩咐,不過……”她頓了一頓,偷偷瞧了孫清然一眼,接着道:“姨娘是個有福氣的,他日一待生下兒子,您就是這寧府最大的功臣,沒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有哪個女人不想當正室的,就是孫清然也不另外。

若她沒有這樣的心思,也不會跟寧瑞遠勾搭上了。

何況寧瑞遠生的英俊潇灑,正值壯年,比年輕公子多了一份成熟的媚力,能吸引女子也無可厚非。

孫清然聽了嚴媽媽的話,沒有再說什麽,薔薇花般色澤誘人的雙唇輕輕一揚,露出淡淡的得意的笑容。

不管能不能當主母,只要她能生下兒子,她在府裏的地位,便是無人可以動搖了。

就是許氏又如何,跟在老爺身邊十四年卻只生了個寧玉纖,而且還是總是惹禍,如今又毀了容幾乎沒有什麽利用價值,如果不是老爺心裏殘留着對許氏的那一點情誼,怕是那老女人早就被打入冷宮了。

老夫人一天要叫劉媽媽去竹院探望個幾回,可見對孫清然這個肚子的期望,補品炖品都是挑了最好的往竹院裏送。

“孫姨娘!”劉媽媽如今見到孫清然,就要恭敬的對她行禮。

孫清然每每見狀,總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姨母,您這是做什麽,這不是折煞清然嗎,我都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對我行禮,我是你的姨侄女呀。”

劉媽媽溫和而又無耐的看着孫清然,喟然一嘆:“如今你已這寧府的姨娘,算得上是半個主子,這禮還是要行的。”

孫清然聞言,忽地紅了眼眶,眼水盈盈的瞅着劉媽媽:“姨母這是要跟我生疏了嗎?我知道你怪我偷偷瞞着你跟老爺好上了,可是……可是我也是情不自禁的……姨母,你別怪我好不好,在這寧府,老夫人跟老爺對我雖好,可我至親的人,到底只有你一個呀,若你都跟我疏遠了,我豈不孤掌難鳴了嗎。”

嬌柔的模樣,配上那張溫柔可人的容顏,說不出的動人。

劉媽媽心中不忍,拉住了孫清然的手,眼中噙着滿滿的擔憂:“我是擔心你呀,寧家雖不是公侯之府,但也是大戶人家,老爺以後的官途怕是更會節節高升,這府裏的姨娘也不會只有如今的三位,往後的日子裏怕是麻煩不少,就是現在的許姨娘跟趙姨娘亦不是善茬,你可得時時刻刻長個心眼,別着了別人的道才是啊。”

孫清然聽着劉媽媽發自內心的忠告,心中頗暖,連連點頭:“多謝姨母提醒,清然記下了。”

“二小姐是個有主意,心思細膩之人,你空閑之餘該跟她多走動走動才是,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劉媽媽接着又道。

她是真心喜歡寧子衿的,跟在老夫人身邊,寧子衿的聰明跟處理方式也叫她每每驚愕,她沉穩,冷靜,很是與衆不同,就是許姨娘跟趙姨娘,劉媽媽都覺得不如寧子衿。

孫清然不疑有他:“恩,我知道。”

不管寧子衿是怎麽樣一個人,孫清然只知道她是老夫人心尖上的寶貝,跟她打好了關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防人之心不可無,可害人之心也不可有。”劉媽媽又喋喋不休的叮囑道。

“是。”

孫清然緊緊的握着劉媽媽的手,像是水中漂浮之人抓到了一根可以救命的木頭。如果這個府裏姨母不管她了,那真會叫她束手無策。

陽光從雲層中射出,融融的照射的大地。

寧子衿拉開房門時,卻看到門檻之外,倦縮着一只小狗,毛色通體發黑,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好像油墨一般,那雙烏黑的眼珠子就像是兩粒黑珍珠,散發着靈動的光芒,它吐着粉色的舌頭,呼吸間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看着這個可愛的小東西,寧子衿的心中驀地一軟,她忽地蹲下身去,靜靜的凝視着它。

在寧子衿看着它的時候,小東西也睜着烏溜溜的眼睛回望着寧子衿,然後直起身子,猛的甩動着腦袋,挂在它脖子上的鈴铛随着它的擺動發出叮咚叮咚的清脆聲。

這時,寧子衿眼尖的看到了在鈴铛外露出的半卷紙條。

她伸手,抽出塞在鈴铛內的紙條,展開一看,只見紙上面寫着這樣一句話:主人外出,無人喂養,二小姐,求收留!

沒有署名,也沒有說明是誰養的狗。

不知為何,寧子衿的腦海裏,卻驀地浮現楚昱那張嬉皮笑臉的俊臉來。

可是楚昱明明早已經離開雲城了,要真是他寫的,那不是該早就送過來了?

應該不是他——

“呀,小姐,哪來的小狗,真可愛。”

紅妝一看到那毛茸茸的小東西,立即雙眼放光的撲了過來,将小狗抱在了自己的懷裏,愛不釋手。

寧子衿挑眉:“你沒看到是誰扔到門口的?”

紅妝一邊逗弄着小狗,頭也不回的回道:“沒有,難道是不小心迷路了的?”

可能嗎?

寧子衿昵着手中的紙條,立即否決了紅妝的這個猜測,“二小姐,求收留”,能寫出這樣話的人,還不是沖着她來的?可是又實在叫她覺得奇怪,如果是特意叫她喂養,這狗又是如何準确找到她屋子的?

正當寧子衿百思不得其間,就聽阿蠻興奮的聲音道:“二小姐要養狗了嗎?是想要等它長大了炖狗肉吃麽?”

說着,她将舌頭伸出,下意識的舔了舔雙唇,眼睛裏散發出幽幽的綠光,好像此時呈現在她面前的,已是經是一盤香噴噴的狗肉。

紅妝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轉了個身,輕剜了阿蠻一眼:“整天就知道吃,小心吃成胖子路都走不了。”

自從前幾天阿蠻暴力的卸斷了清淺的一只胳膊後,紅妝對她的敵意明顯的減少了,雖然是小姐的命令,但是小姐卻沒有叫阿蠻動手,阿蠻不顧得罪大小姐而替她出氣,紅妝心裏充滿了感激。

“紅妝,你別只顧着說我,難到看着這只狗,你不想吃?”阿蠻氣呼呼的抗議道,然後又往紅妝靠近了一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懷裏毛色漆黑的小狗:“咱們可得好好養着,将它養的胖胖的,這樣肉才多,狗肉可是很香呢。”

寧子衿忽然就淩亂了——

最後,紅妝在府裏打聽了一圈,也沒有聽說誰養了狗不小心跑掉了,于是,寧子衿就将它留在了行雲閣。

每天看着小家夥活力十足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好像連心情也變得輕松了起來。

不過因為孫清然懷有身孕,寧子衿也不敢将小家夥放出行雲閣,萬一沖撞了她害她流産,這個罪名可就大了,到時候老夫人再疼她,也少不得跟她心生嫌隙。

小家夥有了新的名字——鈴铛!

它的脖子上挂着兩只小巧玲珑的鈴铛,輕輕一動,便發出清脆的聲音,寧子衿便以此為名。

她不将鈴铛放出行雲閣,卻不表示孫清然不上她那裏去。

“二小姐,孫姨娘來了。”芳華畢恭畢敬的對寧子衿禀報到。

寧子衿聞言,忙放下手中的繡活,讓她趕緊将鈴铛給抱出行雲閣,待孫清然走後再抱回來了。

不是她不相信孫清然,認為她想要在這裏出個事嫁禍到她身上,而是她如今的性子,做任何事都變得小心謹慎起來,容不得出一丁點的差錯。

何況孫清然可不是傻子,誰好不容易懷個孩子能在府裏有個一席之地而不想保住的?

以前她跟孫清然也不見得有多熟,可自從孫清然成了寧瑞遠的妾室之後,總三不五十的到她這裏來坐坐。

難道她的行雲閣風水好?能保佑她生個兒子?

秦媽媽跟嚴媽媽如影随行的陪同着。

孫清然一坐下,便好奇的拿過寧子衿的繡品觀賞着:“二小姐的手可真巧,這樣的繡技,即使在邺城也是沒有的。”

寧子衿淺淺一笑:“孫姨娘缪贊了,我不過是平日裏繡着打發時間的,我這樣小家子氣的繡品,如何能邺城的繡品相比呢。”

孫清然宛爾一笑,目光柔情似水,就像平靜的湖面,泛着淡淡的柔和:“我說的是真的,我曾同家父在邺城呆過一段時間,見過邺城最好繡坊的繡品,針法密度都不及二小姐的手法。”說着,她伸手細細的撫摸着上面繡着的海棠花,眼裏露出欣賞之色。

“孫姨娘若不嫌棄,我繡些小衣服,肚兜送給未來的弟弟可好?”

孫清然聞言受寵若驚:“這……這怎麽妥當,豈不是給二小姐添麻煩了。”

寧子衿不以然的笑笑:“孫姨娘這話就見外了,你肚子裏懷着的,很有可是咱寧府的長孫,那便是我的弟弟,雖跟我不是一母同胞,但我也會好好疼愛保護他的。”

不管這肚子裏的是誰的孩子,只要他是孫母的希望,她便會拼盡一切去守護的。

寧子衿也期盼孫清然的這一胎,會是個兒子,那樣,祖母就能如願了。

孫清然得到寧子衿這樣的承諾,不驚喜不自勝:“能得到二小姐的庇護,這是孩子的福氣,我替他先謝過二小姐了。”

……

當老夫人沉浸在即将獲得孫子的喜悅當中,忽然接到了寧香芸回寧府探親的消息——

有很多女子一旦入宮,便終身都沒有回娘家的可能。

而身為妃子回一次娘家,也得是皇帝的隆恩,經過的程序也是複雜重重,往往很多時候,都是家人進宮拜見。

老夫人以為這輩子能見上女兒一面是件極不容易的事情,卻不料在寧香芸封妃沒有多久,便得到聖上的恩寵讓她回家一次。

想到久未見面的女兒,老夫人的眼淚便不由自主的在眼眶裏打轉,那是喜極而泣。

于是,當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整個寧府都被驚動了。

從上到下,每個人都為寧香芸的到來做着最好的準備,茗香院是老夫人特意空着給寧香芸的,沒給任何人住,本以為會一直空着,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迎接她的主人了。

所有布置都是老夫人親力親為,一切都按照寧香芸的喜好來。

對于姑姑寧香芸的到來,寧子衿卻表現不出激動來。

實在是記憶當中,姑姑對她總是疾嚴厲色,幾乎沒有給過她什麽好臉色看,如果說這個家裏寧瑞遠是最讨厭她的,那麽寧香芸就是第二讨厭她的人。

連帶着她的生母,寧香芸也從來沒有和顏悅色過。

寧香芸對老夫人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但是老夫人卻不能左右她的喜好,無法強逼着她一定要喜愛寧子衿。

而叫寧子衿覺得可笑的是,寧香芸不喜歡她這個侄女,卻很喜歡寧玉纖。

後來她覺得,只要是寧瑞遠喜歡的東西,寧香芸就能接受,凡是寧瑞遠厭惡的東西,寧香芸也讨厭。

這是本性——

所以寧子衿并不覺得重生一次,姑姑寧香芸會對她改觀。

梅院

“玉纖,芸妃娘娘就要回來了,只要你能好好讨好她的歡心,日後就不愁榮華富貴,如果有芸妃給你撐腰,那你在這個府裏地位,會比寧子衿更重。”許氏看着坐在她對面的寧子衿說道,眼中閃動着勢在必得地光芒。

寧玉纖撫了撫垂下來遮住傷疤的頭發,頗為擔憂的皺眉道:“姨娘,芸妃娘娘會喜歡我嗎?”

許氏溫柔的摸了摸寧玉纖的側臉,充滿慈愛的道:“你放心,雖然過去我們沒能在寧府生活,但寧府裏的人是什麽脾性我摸得一清二楚,芸妃跟你父親的感情很是親厚,只要是你父親喜歡的,她就會喜歡,你忘了從前你父親來看我們的時候,還帶着芸妃娘娘給你的小玩意嗎?”

“就算我的臉成了這樣,芸妃娘娘也不會厭棄我嗎?”寧玉纖心裏湧起希冀,卻仍不由得擔憂的問道。

“當然不會,而且你一定要努力讓芸妃娘娘越加的憐惜你,宮中禦醫醫術高明,若能讓她向皇上求個恩典請禦醫給你診治,說不定就能治好你臉上的疤。”許氏笑意吟吟的說道,仿佛能看到寧玉纖的臉恢複如初的模樣了。

寧玉纖聞言,這才露出驚喜之色,漂亮的眼中凝聚着晶亮的光芒:“真的嗎姨娘?”

“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還能騙你不成?”

“恩,那我一定要好好表現,博得芸妃娘娘歡心。”如果她能讨芸妃娘娘的喜愛,那麽她的身份便會十百八度轉變,哪怕她如今只是個庶女,也不會叫旁人小看了去,到時候孟公子也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如此一想,寧玉纖的心裏忽地一陣激動,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湖水裏,泛起潮水般的漣漪。

半個月後,護送芸妃回寧府的隊伍到達雲城。

身穿铠甲的禦林軍們長長分成兩排,銀色的铠甲在陽光下,散發着灼灼的光華。

一輛由四匹駿馬拉着的馬車走在侍衛的中間,車廂富貴逼人,四角鑲嵌着雞蛋大的夜明珠,耀眼奪目,長長的流蘇垂下,在風中搖曳,馬車兩旁,青一色服裝的宮女緩緩跟随着。

以淩都督跟寧瑞遠為首的雲城官員們早早的候在了城門口,當馬車駛進城時,只聽衣服摩擦聲,所有人紛紛跪了一地。

“恭迎芸妃娘娘金安,芸妃娘娘吉祥!”

寧瑞遠跪在人前,雖低着頭,但臉上卻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

068 賢王世子

自芸妃要回寧家的消息散開,寧瑞遠就成了衆人争相讨好的對象,逢迎拍馬之人一波接一波的襲來,誰還敢把數月前寧玉纖在淩府出醜的事情記在心裏,此時的他們,都恨不得不要記得這件事才好,更暗自懊惱當初不應該露出一丁點的興災樂禍,只盼寧瑞遠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雖然知道寧瑞遠的背後有個芸妃,但在這之前,天高皇帝遠,他們雖然不敢得罪寧瑞遠,卻也沒有到點頭哈腰的地步。

而今,芸妃蒙得聖恩,榮寵歸來,這是多大的榮耀,多大的恩典?

這也足以證明,芸妃在宮中是有多得寵,如果不是寧家門楣太低,怕是皇貴妃也不是做不得的。

“免禮。”一道輕柔卻不失甜美的嗓音悠然響起,動人的宛如黃莺出谷,光聽聲音,衆人就下意識的想象着馬車內的女子該是怎樣的沉魚落雁。

“謝芸妃娘娘。”整齊的聲音,響徹整個雲城上空。

雲城雖然是富裕的大城,但到底不是大齊的皇都,哪裏能随處都見到那些身份尊貴的公侯大人,更別說有妃子莅臨。

芸妃的到來,亦是雲城莫大的殊榮,官員們的臉上無一不露出激動的神色。

如果他們能好好巴結芸妃,讓她回宮後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對他們都是極大的幫助。

芸妃的馬車只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繼續往刺史府行去。

除了芸妃所乘坐的那輛,後面還跟着兩輛稍微普通卻也不失精美的馬車,衆人紛紛都在猜測裏面坐的着,會是什麽人。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名身穿金色铠甲的男子,與一名身穿墨色衣袍的楚昱。

金色的盔甲在灼灼的陽光照射下耀眼奪目,他深沉而內斂的端坐在馬上,一手拉着缰繩,宛若天人之姿,霸氣而又高貴,一雙狹長的鳳眸滿是犀利的神色,好似能看透一切,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不容人置疑的威嚴,帶着濃濃的壓迫感。

楚昱似乎對黑色情有獨鐘,即使是常服,也是通體的黑色,沒有半絲的花紋,只有銀線将邊緣淡淡的勾勒了一下。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此時溢滿了冷傲之氣,冷峻而又魅惑,星眸流轉間,寒光凜凜,厲芒閃爍。

然而,如此冰冷的叫人看一眼便心中生寒的男子,卻像深夜裏暗香浮動的昙花,依舊令人心醉神搖,哪怕面無表情,卻輕易俘獲人心。

“你瞧,那馬上穿铠甲的少年,可是鎮國大将軍家的嫡長子,不過二十五歲便已經是少将軍,這次奉了聖上之命護送芸妃回來。”

“原來他就是骁勇善戰,頗具盛名的忠武少将軍,真是厲害,那跟他并駕齊驅的男子又是誰,瞧他的氣質,應該也是出身公侯世家吧。”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他可是賢王遺落在外的兒子,聽說才認祖歸宗不久。”

“不會吧,還有這樣的事?賢王膝下無子,會不會是別人冒認的?”

“你以為皇室血脈這麽好混淆嗎,如果沒弄清楚,賢王貿然認下只會擔個欺君的罪名,這可是砍頭的大罪,哪能随意認呢。”

“如此說來,賢王這一脈可是後繼有人了,你瞧那少年,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哪裏像是在外流落的,怕是真正的皇室子弟,也不過如此吧。”

“可不,就是看上去冷漠了些,那一雙眼睛好像能凍死人一般。”

“……”

人群裏的議論聲,一直從城門連續到刺史府——

楚昱的人坐在馬上,一顆心卻早已飛到了寧府,恨不得夾緊馬肚子直接沖過去,去見那想念了許久的人兒。

不知她過的可好。

他心神不定的模樣落在傅淩天的眼中,閃過一抹戲谑:“世子似乎很急切,有什麽迫不急待要見的人嗎?”

楚昱冷眸一掃,俊美的臉上劃過涼意,語氣淡淡的道:“少将軍想多了,我哪裏看上去像是急切了?”

傅家手握重兵,大齊近一半的兵權都落在了鎮國大将軍的手裏,而傅家的兒子雖然只有傅淩天一人有官職,但其餘兒子個個也是勇猛之人。

誰也不敢正面跟傅家為敵,亦不敢得罪他們。

就是賢王,也是如此,更別說楚昱這個世子。

“嗤!”傅淩天嗤笑了一聲,望着楚昱的眸中帶着一絲鄙夷,對這個賢王好不容易得回來,極為寶貝的兒子充滿了不屑,在他看來,楚昱就是個賤低的草民,哪怕如今被冠上了賢王世子的頭銜。

面對傅淩天無禮的态度,楚昱不屑一顧,他自認不是金子,不需要人人都來喜歡。傅家人向來傲慢自以為是,楚昱才不需要他們的喜歡。

他只要寧子衿的喜歡,這就夠了。

很快,隊伍在刺史府的門口停下,莊嚴肅穆的正門口,兩只石獅子霸氣的坐落在兩旁,層層石階下,以老夫人為首的寧家所有人都齊齊等候在外。

“參見芸妃娘娘。”老夫人跪地高呼,雖然還沒有看到寧香芸本人,但老夫人依然難以抑制激動的神情。

老夫人一跪,她身後的其餘人紛紛跪地迎接。

一只瑩白如玉的纖手掀起簾子,青蔥玉指,潔白修長,緊接着,一道纖美的身影走出馬車。

一擡頭,那絕色之姿,直令周圍響起一片片的抽氣聲,她的眉宇之間,竟跟寧子衿有着些許的相似。

寧香芸在宮女的攙扶下迅速走下馬車,急切的往老夫人走去,彎身将她扶起,出水芙蓉般豔絕的臉上湧動着欣喜之色,美眸之中,淚光盈盈。

“母親快快請起。”

聲音清喉嬌啭,令人為之心醉。

芸妃容貌出衆,肌膚如玉,體形纖纖如皓月,她穿着一件銀紋繡百蝶雲錦宮裝,領口繡着淡淡的一朵白色玉蘭花,更添幾份脫俗的清雅氣質,烏黑的發間帶了一只三尾翡翠的鳳釵,雍容華貴之中又不失清雅。

老夫人就着她的手起身,很想一把拉過女兒細細的打量個遍,但又礙于寧香芸如今的身份讓她不能随随便便,只能礙下激動的心情,道:“恭請娘娘回府。”

寧子衿站在人群裏,一直低垂着頭,此時跟老夫人進府,她不經意間擡頭,就對上了楚昱那張冷漠的臉卻含笑的眸子,身子驀然一怔,眼中閃過無數驚愕。

楚昱每次出現在她面的前方式總是異于常人,而這一次,更叫寧子衿心中錯愕。

那名身穿铠甲的少年寧子衿雖不熟悉,但有印象,傅家嫡長子傅淩天,年紀輕輕便立下了無數軍功,而楚昱竟然與他并駕齊驅,這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的。

唯一的解釋,楚昱的身份與傅淩天不相伯仲。

想到第一次見面時的他被人追殺的狼狽樣,寧子衿很難想象,楚昱會有着尊貴的身份。

驚愕在她眼中一閃而過,很快又隐去,依舊是那副雲淡輕風的模樣,乖巧的跟在老夫人的身後。

楚昱是什麽身份,有多尊貴,跟她沒有什麽關系。

楚昱本接受到寧子衿向他投來的詫異目光,雖然是驚訝的目光,但好歹也是注意到他了不是?心裏正美滋滋的,只是才開始,就見寧子衿漠然的收回視線,全完當他是個透明人的存在,亦或是陌生人。

當下就将楚昱氣得心悶,臉上陰沉的表情仿佛天雷滾滾,下一刻就要下起瓢潑大雨。

而楚昱的神情變化,最感興趣的就是傅淩天,他的眼中帶着玩味的笑意,目光落在那漸漸往府裏走去的衆人,像鷹般攝人的目光搜尋着什麽。

自芸妃走下馬車後,後面的兩輛馬上分別走下來兩名女子。

一名女子約摸十六歲的年紀,精致的五官,無一不是完美的,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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