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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乞丐的手一搭上寧子衿的裙子,寧子衿騰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退到一旁,眼中的冰冷,叫乞丐看得渾身一個激靈,心中顫抖不已。
好冷的眼神,好可怕的目光。
乞丐愣了一愣,而後立即怯怯的縮着脖子,可憐兮兮的轉頭望向了傅珞璃,身子複又向她撲去。
傅珞璃直覺得表現自己的善良的機會來了,忙溫柔的将乞丐攙扶起來,然後招來酒店小二:“小二,照我們這桌的菜再來一份給這位姑娘帶走。”
小二昵了乞丐一眼,連連應道。
管這菜是給誰的,只要出錢的,就是大爺。
“你跟我來。”小二淡淡的對乞丐說道,乞丐對着傅珞璃連連道謝,充滿了感激。
待乞丐離開後,寧子衿這才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傅珞璃略帶埋怨的目光看了傅珞璃一眼,柔聲開口:“寧二小姐,你是怎麽了,乞丐也是人,他們若不是太餓也不會這麽莽撞,你怎麽可以嫌棄他們,這叫別人瞧見了,怕是要覺得你沒有憐憫之心了呢。”
這還是好聽的,如果可以,傅珞璃還真想狠狠的譏諷一番。
寧子衿此舉,無疑是叫傅珞璃抓到了機會,她口中所指的旁人,自然是楚昱。
世子知道了寧子衿是這樣一個惡毒沒有同情心的女子,還會對她特別嗎?哼,怕是厭惡都來不急吧?
楚昱好整以暇的觑着傅珞璃,眼底深處流動着的像看白癡的目光,只是驕傲的傅珞璃沒有發覺,自以為楚昱這是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心中不免激動了起來。
奇怪,子衿做什麽跟她有什麽關系?這女人,激動個什麽勁?
就算沒有憐憫之心又如何,他就是喜歡寧子衿。
傅淩天亦是一副看好戲的狀态,深邃的眼底深處,閃爍着縷縷幽光,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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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衿懶懶的擡頭,如櫻花般潤澤的唇畔輕揚,笑容似笑非笑,隐隐噙着一抹嘲弄:“傅小姐,我能問下,你的錢袋放哪了?”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叫傅珞璃不由得怔了一怔,然後中氣十足的摸向腰間:“當然在這……咦?我的荷包呢?”
話到一半,傅珞璃的臉钯忽然變了,一雙手把自己的身上摸了個遍,卻愣是連個影子都沒有,又在寬大的袖子裏找了找,還是沒有。
傅淩天很快看出貓膩來:“你确定今天帶銀子出來了?”
“我确定帶了。”傅珞璃肯定的回道,驀地,她像是明白什麽了過來:“啊,是剛剛那個乞丐——”
“傅小姐,好心不是錯,不過前提是得分辯對方是否值得你拿出這份好心來。”寧子衿淡然的開口,雲淡輕風的聲音,聽在傅珞璃的耳朵裏是滿滿的鄙夷之色。
寧子衿這是在暗諷她愚蠢,自以為是做了好事,卻不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以傅家的財力被人偷了這麽一點銀子不算什麽,可傅珞璃先前那番對寧子衿義憤填鷹的指責此時看來就是一場笑話。
楚昱微微斂眸,掩去眼底濃濃的笑意。
傅珞璃算是有憐憫之心了吧,到最後卻被小賊偷了錢袋而不知。
這腦子,哪裏及寧子衿的一半,還邺城第一才女,他怎麽就沒看出來才在哪裏呢。
傅珞璃的表情瞬間五彩斑斓,被寧子衿嗆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種感覺,比吞了蒼蠅都難受,她恨透了剛剛那個乞丐,更恨透了寧子衿。
“而且要幫助那些乞丐,還有比傅小姐更好的做法,你如此奢侈大方,怕是要引起麻煩了。”
生活在優越環境下的傅淩天跟傅珞璃都不理解寧子衿這話是什麽意思,紛紛露出茫然的神色,只是寧子衿接下來去沒有說什麽。
楚昱凝眸思索了半晌,很快便明白寧子衿話裏的意思。
一頓飯下來,傅珞璃吃的索然無味,再也沒心情強裝笑臉去裝溫婉,從頭到尾,一張臉都陰沉沉的,整張桌子上,吃的香的,大概只有楚昱同寧子衿了。
匆匆吃完飯後,衆人便打道回府。
傅珞璃出門前的好心情,都被寧子衿的‘冷嘲熱諷’給消磨的一幹二淨。
寧子衿,寧子衿,你給本小姐等着,早晚叫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傅淩天走在傅珞璃身側,濃密的眉毛輕擰着,那道狹長而又幽深的黑眸深處,總是閃爍着攝人的精光,偶爾向寧子衿投去一瞥,足以叫寧子衿心底猛然一顫。
他的眼神,太過攝人,像把久經沙場的利刃,充滿了嗜血而又危險的光芒,只需要輕輕一眼,足以讓人從心底産生畏懼之意。
傅淩天一直在思考着寧子衿先前說的話,珞璃雖然被那個乞丐給騙了,但是她給乞丐這麽豐盛的美食,怎麽會引起麻煩?
她所說的麻煩,又是什麽?
不過很快,傅淩天便反明白寧子衿說的麻煩,是指什麽了——
只見前方,一大群衣衫破爛,披頭散發,渾身肮髒的乞丐朝着他們沖了過來,傅淩天與傅珞璃愣神之間,就被那一群乞丐給團團圍住了。
“大夥看,就是她。”人群裏,不知誰突然吼了這麽一句,聲音尖細,一聽就是女人的嗓音。
她的話音一落,圍着傅家兄妹的乞丐們沸騰了。
“好心的小姐,求求你賞點吃的給我們吧。”
“我好久沒吃東西了,求你賞點吧。”
“好心的少爺,施舍點銀子給我們吧”
“求求你們,賞點吧!”
“……”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聒噪的聲音吵得人耳膜微微作疼。
傅珞璃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一下子吓的臉色慘白,花容失色,突然,有一只肮髒的手拽了她的裙擺,吓的她頓時響起一連串的尖叫聲。
傅淩天忙将傅珞璃護在身後,可是他們的周圍早就擠滿了乞丐,越來越多的手接觸到他們的衣服,看着那一只只黑漆漆的手,指甲裏還聚滿了污穢,傅珞璃差一點把午飯都吐了出來。
她慌張的拽着傅淩天的衣服:“大……大哥,怎麽辦?”
這簡直是一場乞丐的暴亂,從小養尊處優的傅珞璃何時遇到過。
傅淩天沉着一張臉,眸光波動,濃郁的黑色如潮水般湧來,沉寂的面色平靜的可怕:“都給我住手,住手——”
乞丐哪裏聽得進傅淩天的威脅,就連他那張叫人一見就喪膽的臉在這群乞丐眼裏也都什麽都不是,只是一個勁的拉扯着兩人的衣服求施舍。
寧子衿一直跟着傅家兄妹兩的身後,看着被乞丐圍得水洩不通的兩人,神情一片淡漠,平靜的臉上不起一絲波瀾。
她眼尖的看到,一名戴着破草帽的乞丐悄悄從乞丐群裏退了出來,回頭譏諷的昵了傅淩天與傅珞璃一眼,然後一蹦一跳的離開。
寧子衿沒有忽略掉那女子微啓的嘴唇,分明在說:蠢貨!
是在醉香樓裏偷了傅珞璃錢袋的乞丐。
“你是怎麽知道會有大群乞丐出現的?”突然,楚昱充滿戲谑的嗓音在寧子衿的耳旁驟然響起。
寧子衿吓了一跳,而後沒好氣的白了楚昱一眼,淡淡的說道:“猜的。”
“猜的?”楚昱不可置信的瞪着寧子衿,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如此不負責任的話,她居然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猜都能被你猜這麽準。”
瞧她剛剛唬的傅淩天跟傅珞璃一愣一愣的模樣,還以為她看出了什麽來呢?
“世子不是也這麽想嗎?”寧子衿扭頭,看着楚昱,道:“傅小姐財大氣粗,一開口打包的就是跟我們一樣的菜肴,在你們看來這一頓飯沒什麽,可在別人眼裏不這麽認為,乞丐常常受饑挨餓,哪怕那女子并不是真正的乞丐,但她此時的打扮就是,拿着這麽一大堆食物不着別人嫉妒才怪,乞丐只要有吃的,管你什麽達官貴人,将軍世子,何況是群體出動,官府能一一把他們都抓了?”
她猜的不過是一半一半,算傅淩天跟傅珞璃倒黴,真被他們碰上麻煩了。
因為是出府游玩,他們身旁并沒有攜帶侍衛随從,而傅淩天也沒有把劍帶出來,誰會想到逛個街,吃個飯還能吃出這麽大的麻煩來。
此時,被乞丐包圍的傅家兩兄妹,衣服在乞丐的拉扯下又髒又亂,整齊的頭發也被人扯的亂成了團,傅珞璃是千金小姐,如此狼狽不堪的形象早已讓她忍不住哭了起來,若不是有傅淩天的保護,怕是身上的衣裙被人扯下來的都有可能,那樣一來,她的清譽,也就被毀了。
傅淩天就沒有傅珞璃那麽好的運氣了,他是可以徒手将乞丐打倒,可是寡不敵衆,又要顧着傅珞璃,又要對付這麽多乞丐,難免力不從心,何況乞丐們用的是蠻力,一人剛被打飛出去,後面無數人就向傅淩天湧了去。
他的袖子被人撕下了一截,露出裏面白色的裏衣,扣着的扣子更是啪啦啪啦被一粒粒扯斷,身上的錢袋銀票早已被一群乞丐們給搜刮個幹淨,不過他們似乎并沒有因此而放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仇富心态,故意叫傅淩天跟傅珞璃不得好過。
“啧啧啧啧,真是慘吶,唉喲,我都不忍心看了。”
寧子衿的嘴角猛然抽搐了一下,這賢王世子,還能再腹黑一些麽?
這風涼話講的,真叫人想有種抽他的沖動,幸好傅淩天聽不見,不然她毫不懷疑他有想殺了楚昱的沖動。
“世子就這麽站着看熱鬧,不出手相助,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楚昱聞言,茫然的對寧子衿眨了眨眼:“你不是也在看熱鬧嗎?”
“我不過區區小女子,即使有心,也使不上力。”可你不同,你堂堂世子殿下,難道見人有難也不出手相助?
你這不是成心跟傅家過不去嘛。
楚昱一臉無耐的嘆息:“你也看到了,我單槍匹馬,擠又擠不進,實在無能為力呀。”
就在這時,一群捕快持刀匆匆趕來。
“不好,衙差來了,大家快跑。”有人眼尖的看到了捕快的到來,突然大喝一聲,緊接着,那群本圍着傅家兄妹的乞丐呼啦一下子向四處逃蹿,眨眼就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少将軍,傅小姐,真是對不起,讓你們受驚了。”一名捕快對着傅淩天跟傅珞璃抱拳說道。
“衣衫不整”的傅淩天目光清冷的掃過那一群捕快,很想破口大罵,一群廢物,早幹什麽去了。
只是此時的他早已氣的什麽話都講不出來。
這一輩子,他還從來沒有這麽丢臉過,在大街上被一群乞丐群攻,衣服扯壞了,頭發扯亂了,銀子銀票全被搶了,堂堂少将軍,他居然不能拿這一群乞丐怎麽樣。
在沙場上他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不過那些都是生死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如今傅淩天面對的是一群乞丐,說白了就是大齊的百姓,不能對他們大開殺戒,又沒有武器在手,還要護着傅珞璃不被傷害分毫,傅淩天就是有三只手也顧不來。
捕快們低着頭,感受着傅淩天那如劈天電火帶來震攝人心的目光,心髒每跳一下都宛如雷鳴,沉受着巨大的威壓。
“哼!”傅淩天冷哼一聲,拉着傅珞璃離去。
傅珞璃雖然被傅淩天保護的很好,但依然狼狽,那張漂亮精致的臉蛋,一片驚恐之色,亂成一片的頭發,哪裏還有千金小姐的風姿。
數名捕快亦步亦趨的跟着傅淩天與傅珞璃,未免他們再受到乞丐的騷擾,這兩位可都是邺城來的大人物,今天在雲城出了這事,還不知道上面會不會降罪呢。
每個人的心裏都帶着忐忑不安,飯碗不保啊。
“這戲也沒得看了,要不咱兩再逛逛?”楚昱眨着漂亮的眼眸,對寧子衿說道。
那閃閃亮亮的光芒,仿佛有細碎的陽光墜落其中,吸人心魄。
寧子衿将視線移開,眸底有一閃而過的慌亂,她淡漠的道:“世子如此好的興致,不如留下來慢慢逛,恕民女不能奉陪。”
她本來就不想跟他們逛街,現在連傅淩天跟傅珞璃都回去了,她還留下來幹麻?
若讓她單獨跟楚昱逛街,估計明天雲城裏就會傳出她癡心妄想,企圖攀附世子的謠言了吧。
寧子衿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往寧府走去。
楚昱無趣的撇撇嘴,緊跟着了寧子衿身後。
“我能問二小姐是怎麽看出來那女乞丐是小賊的嗎?”回去的路上,楚昱不放過一絲機會跟寧子衿聊天。
馬車被傅淩天跟傅珞璃霸占了,以傅淩天此時的狀态,的确不适合騎着馬在大街上招搖過市。
寧子衿也無所謂,從這裏到寧府,也不過一柱香的時間,走回去并不是難事。
楚昱更不是問題,反而覺得這樣正合他意,可以跟寧子衿聊天散步,多美的事啊。
073 芸妃設宴
“回世子,真正的乞丐,應該是像剛剛圍着少将軍跟傅小姐的一樣,滿身邋遢,肮髒不堪,可是那名女子雖然衣服破舊,但卻幹淨整潔,哪怕頭發蓬亂,小臉漆黑,但是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卻是清澈分明,一點都不渾濁,哪裏像是餓了很久沒有吃飯。何況她的眼裏閃爍着狡詐的光芒,一看便是另有所圖,女人往女人身上撲,除了想偷銀子,難不成還想占便宜?”寧子衿冷冷的聲音說道。
重活一世,她早已學會察言觀色,哪怕細微的神情變化,她亦不會錯過,若不時時謹慎,她哪還有小命在?
楚昱漆黑如墨的眸中閃過驚豔,如黑寶石般煜煜生輝,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這樣細膩而又聰明的心思,這世間還有誰能如她一般?
“二小姐果真聰明伶俐,在下佩服。”楚昱由衷的贊美道,雖然對這樣生疏的交流方式很憋屈,但為了能跟寧子衿多說幾句話,也不得不妥協了。
傅淩天跟傅珞璃如此狼狽的回到寧府,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不到片刻的功夫,整個府裏的人都知道了他們兩在大街上被一群乞丐圍攻的事情。
至于這其中的原因,也慢慢被人給挖了出來,有人暗諷傅珞璃活該,誰叫她財大氣粗,自做自受。
只是這些話只能放在心裏,傅家是什麽樣的勢力,說出來無疑是找死。
芸妃特意去看望了傅珞璃,即使她跟傅家沒有任何利益關系,但這次護送她回雲城的可是傅淩天,怎麽說也得表面上過得去,更何況連皇上都要對傅家三分薄面,她一小小的妃子,又怎麽敢跟傅家為敵,那就不是在幫寧家,而是在害寧家,也是在害自己了。
陸湘屏也上門去安慰傅珞璃,老夫人亦不例外。
對于這些人,傅珞璃哪怕再不想見,也給足了面子,不過當許氏等人前去探望時,紛紛被拒之門外。
傅淩天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重新梳洗整齊後,一腳踹開了楚昱的房門。
楚昱正在屋裏悠閑的喝茶,聽到聲響,只是懶懶的擡眸,昵了一眼火冒三丈的傅淩天。
“少将軍這是怎麽了,火氣這麽大?”
傅淩天目光陰冷,死死的瞪着神情悠哉的楚昱,恨不得一刀劈掉他臉上那抹冷笑。
一個大步,他跨了進去,在楚昱對面站定,擡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怒道:“敢問世子,今日在街上是何意思?”
楚昱狹長的鳳眸微微一揚:“少将軍這話是什麽意思,恕我聽不明白。”
“哼,你少跟我裝蒜,那時候你明可以出手相助卻無動于衷,看我跟珞璃這麽狼狽不堪,你很得意是吧?楚昱,別以為你是世子就高高在上,若我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你照樣吃了不兜着走。”
還有那個寧子衿,既然知道會有麻煩卻不說清楚,眼睜睜的看着他跟珞璃在大街上出醜,這筆賬,他怎麽也會算回來的。
“少将軍所向披靡,骁勇善戰,連你都對付不了那些乞丐,我又怎麽能幫得上忙,何況當時的場面,我就是想擠進來救你們,也擠不進來呀,其實你應該多提醒提醒傅小姐才是,如果不是她魯莽的給那名乞丐一桌的美食,又怎麽會引來乞丐的群攻呢,說到底還是你們太高調了,財不外露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嗎?”
楚昱漫不經心的說道,一點都不把傅淩天的威脅放在心上。
自己犯了迷糊引來的麻煩還要怪別人不出手相助,參他一本又如何,就算皇上忌憚傅家,最多只是把他訓斥一頓,又不少塊肉,對他來說,無所謂。
恩,越想這傅珞璃,還真不是一般的蠢,又不機靈又不聰慧,哪裏能跟寧子衿比呀。
楚昱又一次在心裏鄙視道。
傅淩天氣得呼吸猛然一窒:“你……珞璃真是瞎了眼睛,居然會看上你這樣的人……”
“恩。”楚昱認真的點點頭,然後擡頭一本正經的看着傅淩天:“少将軍英明,趕緊帶傅小姐去看看大夫,說不定這眼病還能治的好。”
傅淩天的嘴角微微抽搐,直覺得的跟楚昱溝通不了。
那感覺,就像是一團打在了軟軟的棉花上面,充滿了無力感。
牙齒緊緊咬了咬,傅淩天最後憤怒的甩袖離去。
貼身侍衛白曜在傅淩天離開後走了進來,愁眉苦臉的看着自家滿不在乎的主子:“世子,您這樣得罪傅家,是不是不太好啊?”
楚昱斜斜的昵了白曜一眼,淡然道:“那你到是教教我,該怎麽做才叫好?”
薄涼的唇輕輕抿起,形成一條優美的線條,淡淡的凜冽氣息自他的身上發出,直叫白曜心驚膽顫,瞬間低下了頭:“屬下該死,世子怒罪。”
他怎麽忘了世子的脾性,哪是能容得了他們随意質疑的。
身為下屬的他只需要知道,世子做的一切決定,都是正确的。
楚昱斂了斂眸,并沒有多說什麽,揮了揮手叫白曜退了下去。
半個月後,芸妃在寧家設宴,款待雲城所有達官貴人,只要在雲城頗為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了芸妃的邀請涵。
芸妃這麽做,無疑是給寧瑞遠做足了臉面,也叫雲城的人明白,能跟寧家交好,那可是莫大的榮耀。
上至淩都督,下至縣令,其實更不乏在雲城有財有勢的商人,權固然重要,但只有權沒有財,也是枉然。
宴會的一切事宜,都由芸妃親自安排,許氏從旁協助,趙氏幾次想摻一腳,都被芸妃給拒絕了,氣得趙氏連飯都吃不下,每次望着許氏那張得意的臉孔,她都恨不得沖去将其撕成碎片。
那狐媚子究竟使了什麽妖術,不僅老爺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就連芸妃娘娘亦處處維護她,如今在府裏,哪裏還有她們母女三人的立足之地呀。
“大小姐,帖子已經送到孟公子手裏了。”清淺的手臂上纏着厚厚的紗布,骨折的地方綁着木板,吊在脖子上面,雖然不能伺候寧玉纖,但也能在一旁出出主意,替寧玉纖跑跑腿。
寧玉纖聞言立即面露喜色,白皙的雙手糾結的在面前的幾只梳妝匣反複挑選,一會拿起一支珍珠釵在頭上比着,一會拿着翡翠簪子尋問清淺的意見。
“清淺,你說我戴哪支好,配這身衣服俗不俗氣?要不我再重新換一套衣服?”寧玉纖看着銅鏡裏的清淺,問道。
小玉小心意翼翼的替寧玉纖梳着發髻,因為清淺的手不方便,所以由她代手,但是更多時候都會惹來寧玉纖的不滿。
清淺笑意吟吟的拿出一支瑪瑙蝴蝶珍珠展翅步搖,放在寧玉纖烏黑的發間比了一下:“大小姐,這支如何?高雅不失活潑,是芸妃娘娘賞賜的,在衆家小姐中一定能叫人眼前一亮。”
寧玉纖對着銅鏡,腦袋左右晃動了下,最後露出滿意的笑容:“就這支。”
小玉從清淺手中接過步搖,斜斜的插在了寧玉纖的發髻上面。
寧玉纖歡天喜地的站起來,轉了一圈:“清淺,你說孟公子見了我這副打扮會喜歡嗎?”
清淺的視線落在寧玉纖的右側臉頰上,眼中閃過一抹黯然,随即很好的掩飾了:“大小姐身份高貴,生的天生麗質,如今又有芸妃娘娘撐腰,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孟公子娶了小姐可是八輩子的福氣,小姐能看上孟公子是他的福氣,孟公子又怎麽會不喜歡小姐呢。”
如果不是那道燒傷的疤痕,大小姐又怎麽會如此沒有自信呢?
都怪趙姨娘跟四小姐,是她們把大小姐害成這樣的。
每每想到此事,清淺的心裏便滿是怨憤,恨不得将趙氏跟寧子姍千刀萬刮方能解恨。
“那就好,那就好。”寧玉纖雙手放在胸前,眼中浮現中淡淡的羞澀,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孟如風,一顆心就像是小鹿般撞個不停。
這一次設宴,寧家并沒有請孟如風,然而寧玉纖卻心心念念都是他,當知道這次宴請的人裏面沒有孟如風,心下頓時着急的不行。
許氏協助芸妃安排宴會的一切事宜,邀請的人都由許氏一一列出來交給芸妃過目,再由她寫請帖發出去。
寧玉纖偷偷從許氏那裏拿了一張帖子,寫上了孟如風的名字叫清淺悄悄送去了孟府。
她相信,這次芸妃設宴,孟如風一定會來的。
清淺一只手替寧玉纖撫平衣裙下擺的褶皺,略有擔憂的道:“大小姐,若被許姨娘知道了,她一定會勃然大怒,咱們……”
“沒事的,姨娘總不能将孟公子趕出府,今天這麽多人來,她不能駁了姑姑的面子,就算事後她也只是訓我幾句,我是她唯一的女兒,她不忍心怪我,姨娘現在還不能接受孟公子商人的身份,相信時間一久,她會接受的。”
寧玉纖笑道,一點都不将許氏曾經的告誡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許氏反對就是因為孟如風是個低賤的商人,配不上她,卻不知許氏跟孟如風之間的糾葛。
哪怕在淩府因為孟如風,她名譽因此受損也絲毫不減她對孟如風的愛意。
074 今日無題
宴會安排在晚上進行,因為前來的人數衆多,寧家的正廳裏坐不下這麽多人,于是芸妃便安排在了庭園內,寬闊的園子裏,下人搭建起了高高的花架,上面插着各種各樣的鮮花,晚風吹拂,花香沁鼻,格外引人舒心。
男賓席與女賓度分開,中間隔了一條小道,婢女們端着酒杯糕點穿梭其中,花園裏一片熱鬧,不管男賓席還是女賓席,都有那麽一兩堆人擠在一起,簇擁的自然是有權有勢之人。
寧瑞遠身為寧家家主,自然被一群官員與商戶們圍住,除了他,在寧家最受歡迎的就要屬傅淩天與楚昱,這兩位天之驕子,是衆人逢迎拍馬的重點對象。
若不是礙于矜持,怕是女賓席那邊的小姐們都要撲過來了。
這個時候,誰還去注意淩家的衆少爺們,若是能得到傅淩天或楚昱的青睐,那才叫真的飛上枝頭成了鳳凰。
也正因為有這兩人在,衆小姐們拼了命的打扮自己,環肥燕瘦,各有千秋,花枝招展,就是這滿園的花奔都在她們面前遜了色。
女賓席這邊,毫無疑問的,傅珞璃,陸湘屏與寧玉纖是最受衆人吹捧的。
傅珞璃跟陸湘屏的家勢自不必說,寧玉纖靠着芸妃,也叫人不由得注視了起來,圍着她的,更有不少官家夫人,許氏忙碌着游走在衆人之間,笑得春風得意,特意裝扮過她的,更顯溫柔嬌媚,一颦一笑間,端莊娴惠。
有不少夫人暗暗向許氏透露出要下聘之意,許氏一手掩着嘴巴,笑得合不攏嘴,心裏的得意簡直快要飛上天去了。
她就知道,她的玉纖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是受歡迎的。
瞧瞧這些夫人們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目光,恨不得當場就把這門親事給訂了。
許氏一邊客氣的周旋,一邊暗暗打量着這群夫人,誓要給寧玉纖留意個最好的。
有人歡喜有人憂,許氏跟寧玉纖如魚得水,趙氏跟寧子姍卻是氣紅了眼,兩人同寧子嫣孤獨的坐在一旁,周圍空蕩蕩的只有蟲子飛來飛去,每個從她們身邊經過的人都眼睛朝天,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更別說上前交談。
趙氏一手握着酒杯,死死捏緊,隐約能聽到摩擦聲。
而另一個被人遺忘的,還有寧子衿。
她坐的位置很偏,仿佛是故意要遠離那熱鬧,她安靜的坐在那裏,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手中的果釀,她吃着糕點,時不時又塞一塊到鈴铛的嘴巴裏。
鈴铛的脖子上套了個項圈,圈上綁了個繩子,另一頭由芳華牽着,這樣一來,就不怕它在宴會上闖禍。
寧子衿覺得,與其參加這個宴會,還不如在行雲閣跟鈴铛玩,但又不得缺行。
也正因為無聊,所以她想了這麽個辦法,将鈴铛給牽了過來。
鈴铛像是明白什麽似的,由始至終一直安份的趴在寧子衿的腳邊,每當寧子衿低頭望向它時,它便會歡快的吐着舌頭向她搖尾巴,那模樣谄媚到了極點,烏黑的眼珠子像葡萄般圓潤,泛着晶亮的光澤,煞是可愛。
紅妝眼尖的看到了對面,孟如風的身影,嘴角漫起一絲冷笑,對寧子衿悄聲道:“小姐,你看對面,孟如風居然也來了。”
自從知道孟如風企圖對寧子衿做的惡事後,紅妝便将她歸類到了惡劣戶名單下,對他的厭惡只增不減,連尊稱都不屑于用了。
這厮敢打小姐的主意,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或許她該考慮跟阿蠻商量一下,把他套麻袋裏狠狠的揍一頓,叫他一個月都下不來床。
寧子衿順着紅妝所指的地方望去,果然見孟如風意氣風發的穿梭在人群之間,依舊英俊的臉龐,嘴角輕揚,露出肆意張揚的笑容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自大,狂妄,不知所謂。
寧子衿在心中,鄙夷道。
“沒理由呀,許姨娘跟趙姨娘都與他翻了臉,定會在老爺耳邊诋毀他,老爺不可能請他來呀。”紅妝不解的聲音,忽然又響起來。
寧子衿往自己的嘴裏塞了一塊桂花糕,又往鈴铛嘴裏塞了一塊,漫不經心的道:“你忘了這次宴會是誰在負責了?”
寧瑞遠忙着應酬接受別人的追捧,哪裏會管這些事。
何況又是芸妃舉行的,他更沒理由插手了。
紅妝擰眸想了想,半晌,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奴婢明白了,芸妃娘娘把大部份事情都交給許姨娘去辦了,雖然許姨娘不會邀請他,但大小姐卻不一定。”
“紅妝,有進步。”寧子衿贊賞的昵了她一眼,笑道。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想到其中的原由,腦子轉的還是挺快的。
紅妝腼腆的垂下頭,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沒想到大小姐還不死心。”
她要死心,那就沒意思了,要的就是她對孟如風的死心踏地。
在這方面,不得不說孟如風是高手,僅憑商人身份,就能博得寧玉纖欽慕,就連傅淩天跟楚昱這般顯赫的身份,都引起不了她的注意,要知道許氏可是打着想把寧玉纖嫁入高門的主意呢,可她滿滿的心思都在他孟如風的身上。
不知道現在的許氏,心裏是什麽滋味?
這麽一想,寧子衿不由得側目,視線落在許氏的身上。
臉上依然帶着得體的笑容,溫婉動人,但寧子衿看到她的眼底,正燃着滔天的怒火,仿佛奔騰的海嘯,呼嘯而來,顯然,她也注意到了孟如風的到來,亦想到孟如風是為什麽才能進了得寧府的門。
當下,她又氣又怒的瞪着寧玉纖,卻見寧玉纖含羞帶嬌的目光望向對面,一口氣差點沒能提得上來。
這個逆女,都說了幾萬遍離孟如風遠一點,遠一點,他身份卑微,哪裏能配得上她,以她條件,又有芸妃的撐腰,哪裏怕愁找不到好的人家?為何偏偏對孟如風念念不忘,真不知那孟如風對她的女兒下了什麽蠱。
“你就是寧二小姐嗎?”忽然,寧子衿身側,響起一道溫柔的聲音,仿若天賴,又似清甜的泉水,緩緩流過她的心間。
寧子衿微一擡頭,便看到一張笑得如陽光般明媚的笑臉,即使在夜晚,依舊讓人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這人是誰?為何她從沒見過?
就是上次在淩府,她也沒映象見過這名女子。
寧子衿看着她,點點頭,眼中帶着茫然。
女子嬌然一笑,像是有感染力似的,寧子衿也不由自主的彎起了嘴角,只聽她柔柔的嗓音,道:“你好,我叫柳倩屏。”
柳倩屏大方的向寧子衿自我介紹道。
她穿的很素淨,并不像別的小姐那樣打扮的豔麗奪目,上身是一條藕荷色的如意雲紋妝花裙,配了一條同色系的月華水紋裙,梳着雙垂髻,上面的兩排珍珠小簪子相互輝映,看上去很是嬌俏可人,容貌清秀,膚光賽雪,剪水黑眸仿佛能讓人沉溺其中,柔色的唇色嬌如春意,不是絕色,卻有種獨特的吸引力。
“你好。”寧子衿笑道:“你是柳知府家的小姐?”
柳倩屏微笑着眨了眨眼眸:“恩,正是。”
“柳小姐,請坐。”
柳倩屏像是得到了什麽莫大的恩賜似的,笑得格外甜美:“謝二小姐。”
說罷,便不客氣的在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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