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
子衿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上次淩府設宴,我因病發而在家休養,未能參加,也就錯過了跟寧二小姐相識的機會,今日好不容易說服了母親帶我來寧府,其實我就喜歡熱鬧的場面,只是打小身子不好,整日整日被關在府中……”
柳倩屏一點也不怕生,仿佛跟寧子衿很熟悉了似的,将心裏的苦水一股惱的全倒了出來。
寧子衿神情淡然的看着柳倩屏,臉上的笑容溫婉之中帶着淡淡的疏離。
雖然柳倩屏給她的第一感覺并不惹人厭,沒有其他小姐的傲嬌與虛僞,但卻也無法叫她一下子把她當知已看。
前一世盲目的信任換來的是無辜慘死,這樣血淋淋的教訓,讓如今的寧子衿建起了厚厚的防護牆,讓人很難進入她的內心世界。
“柳小姐既然喜歡熱鬧,為何不跟她們一起玩呢?”寧子衿淺笑的說道:“這裏就我一人坐着,沒什麽人氣,難免叫柳小姐覺得冷清了。”
柳倩屏清亮的目光往那邊人群熱鬧之處懶懶的瞥了一眼,雙手撐着下巴,嘟囔道:“不舒服,那邊的每一個人都笑的好假,要麽虛僞的讨好,再不然就是驕傲自滿……”話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她直起了身子,略帶歉意的望着寧子衿:“抱歉二小姐,我不是故意這般無禮的。”
她懊惱的咬了咬,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瞧這張破嘴,把她的形象都給毀了。
寧子衿忽然一笑,似是被柳倩屏的模樣給逗樂了:“柳小姐性格坦率,很是招人喜歡。”這樣直白毫不遮掩的人,她還是第一回見到。
本是一句客氣的話,卻叫柳倩屏跟打了雞血似的激動了,一把握住了寧子衿手,眼睛放光似的看着她:“真的嗎?二小姐也喜歡我嗎?我對二小姐可是一見如故,真怕我這麽莽撞會惹來你的不悅呢。”
呃……
寧子衿錯愕的盯着猶自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的柳倩屏,傻眼了。
她那是客套話,怎麽就叫柳倩屏理解成自己很喜歡她了呢?
只是望着笑眯了眼的柳倩屏,卻不忍心說出打擊她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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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也不讨厭柳倩屏,就讓她這麽認為好了,只要不觸及到她的底線,她無所謂。
如此一來,柳倩屏的屁股就像是粘上了強力漿糊,粘在寧子衿旁邊的凳子上怎麽都不願意離開,哪怕寧子衿的情緒反應很平淡無波,卻一點都不引響她跟寧子衿聊天的高漲情緒。
更多的時候,是柳倩屏一個人在講。
“子衿,這是你養的狗嗎?”
幾句話下來,柳倩屏自然熟的将“二小姐”的稱呼直接改成“子衿”,一點也不顧及當事人是否願意這麽跟她親切。
寧子衿昵了一眼腳邊啃糕點啃的滿地滿嘴都是糕點屑的鈴铛,微笑着點點頭:“它叫鈴铛。”
“真可愛。”柳倩屏愛憐的看着鈴铛,一副想抱卻又不敢抱的模樣,糾結不已。
寧子衿側目,問道:“柳小姐對小動物過敏?”
對寧子衿客套的稱呼,柳倩屏并沒有太在意,也沒有強迫她一定要喊自己的名字,能不惹寧子衿厭煩,坐在這裏同她聊天,已經叫柳倩屏歡天喜地了,她又怎麽能強迫別人一定要跟自己很熟呢。
“恩!”
那輕輕的一個字,透着無數的怨念。
對喜愛的東西只能看不能近,可見柳倩屏的心裏是有多郁悶,說是有一百只貓爪在撓也不為過。
寧子衿秀眸微斂,然後轉頭對芳華說道:“将鈴铛帶回行雲閣吧。”
她的話音一落,柳倩屏便立即出聲制止道:“不用不用,雖然我碰不得,但是可以看看。”烏黑的瞳眸中閃爍着晶亮的光芒,透着一絲祈求的可憐味。
芳華尋問的看向了寧子衿,寧子衿猶豫了半晌,随即點了點頭。
而此時的鈴铛,似乎被寧子衿用糕點喂飽了,還剩了半塊在腳邊,于是無聊之際便用前爪去拔動着,糕點在它的拔動下輕輕一滾,它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小步,然後弓起身子進入戒備狀态,龇牙咧嘴的看着糕點就像看着自己的敵人似的。
等了半晌見糕點安靜的躺在那裏毫無反應,于是又上前,拿爪子又拔動了一下,如此反複,看得人忍俊不禁。
柳倩屏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鈴铛看,恨不得直接貼到它的身上去。
在一片熱鬧聲中,芸妃纖細玲珑有致的身影緩緩出現在衆人的眼中。
她穿着紅色的八寶琉璃暗金羅裙,濃密的青絲輕輕挽起,發髻上插了一支通體晶瑩的碧玉鳳釵,看起來十分明豔動人,臉上挂着微笑,高貴典雅,她款款走來,儀态萬千。
“參見芸妃娘娘——”
衆人紛紛跪地,行禮喊道。
芸妃走到主位,轉身,素手微擡,笑道:“諸位免禮,今日純屬家宴,大家不必客氣。”
“謝芸妃娘娘!”
哪怕是場家宴,大家也不敢随意放肆。
因為芸妃的到來,現場的氣氛有些許的變化,衆人心中都懷惴着小心翼翼,既為芸妃驚心動魄的美所折服,又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惹來芸妃的嫌惡,那麽他就要面臨被寧家列為拒絕往來戶的行列。
雖然芸妃進城的第一天,不少官員在城門口迎接過,但都未見過芸妃的真正容貌,而芸妃住在寧府,除了接見夫人同小姐們,男子一律都不見,不少人今日都是第一次見到芸妃,心中不免覺得芸妃能得到皇帝的寵愛也不是偶然,瞧這身姿,這容貌,能有幾個人比拟的,寧家真是祖上燒了高香,出了這麽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
老夫人是同芸妃一起來的,雖然她不愛湊這些熱鬧,但因為是寧香芸舉辦的,老夫人再不樂意也不忍拂了女兒的面子。
“她就是芸妃娘娘呀,生的可真美,聽說芸妃娘娘特別疼愛你大姐,是真的嗎?”柳倩屏美眸悄悄的打量着芸妃,壓低了聲音湊到寧子衿的耳朵旁說道。
寧子衿紅唇輕抿,并不答話。
柳倩屏不以為然,繼續問道:“那芸妃娘娘對你好嗎?我在府裏聽母親回來時說過,芸妃娘娘每回見客都會帶着大小姐,疼愛程度可見一般,卻不見你跟其餘兩位小姐,你是寧府的嫡出小姐,芸妃娘娘為何對她比對你還要好?”
哪怕柳倩屏足不出戶,卻不帶表她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
其實她更想問的事,寧玉纖在淩府私下跟男子暗通曲款,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後,芸妃為什麽還這麽喜歡她?
當然,如此大逆不到的話柳倩屏怕說出來,下一刻就會被趕出寧府。
更主要的是,柳倩屏若這麽說了,那便是當着寧子衿的面诋毀寧家的聲譽,雖然下意識的認為嫡女跟庶女之間關系不會特別融洽,那也不代表寧子衿同意自己在她的地盤上緋議寧府。
所以為了不讓寧子衿對她造成誤會,有些話還是放在肚子裏的好。
“大姐自有她的讨人喜歡的地方。”寧子衿的唇角忽地一彎,漫不經心的回道。
這時,便聽到芸妃說:“想必諸位也知道,太後壽誕在即,各地方官員皆要奉上賀禮齊祝太壽,皇上恩典,準我回鄉探親,于是也将這個任務交給了我。”
她的話音剛落,人群裏不少人就露出激動之色,當今聖上仁孝,每年都會為太後舉辦壽宴,讓每個官員都獻上壽禮以表心意,若是送出的禮物能得太後的歡心,升官發財亦不在話下。
可是并非每個人都能将自己手中的壽禮送到太後的手中,一層一層遞上去,更多的時候好東西都是落進了那些高官手中,到太後手裏的都是些不入眼的禮物,太後久居宮中,又怎麽會看上那些不值錢的東西呢。
可是現在芸妃親自将這些壽禮帶回去,必定都會到太後手中。
若芸妃中飽私囊,把好東西留給自己,拿出的禮物惹太後不滿意,無疑是給太後心裏添堵。
皇帝難得交給她辦一件事情,她必定會全心全意辦好,所以這些人一點都不擔心自己送出的禮物到不了太後的手中。
至于太後喜不喜歡,只能各由天命。
芸妃的話只是走個形式,今日前來的人,哪一個不知道此次宴會的目的,早就将各家準備好的禮物帶了過來。
而這些人在呈上太後壽禮的同時,亦給了芸妃不少好處。
方嬷嬷負責将壽禮收好,貼身宮女一一記錄衆人送上的禮物名稱。
殘月如鈎,整個夜空看起來靜谧而安寧。
前邊的花園裏熱鬧非凡,後邊卻是一片寂靜。
寧子衿實在厭透了宴會上那吵雜的聲音,于是中途便偷偷溜了出來,直到周圍變得清靜了,她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一些。
突然,一道黑影驀地蹿到了她的面前,直将寧子衿狠狠的吓了一跳。
定睛一瞧,就見楚昱那張俊美如厮的容顏近在咫尺,微揚的嘴角,張揚而又魅惑。
寧子衿的身旁,跟着紅妝與芳華,面對突然出現的楚昱,兩人紛紛一怔,紅妝待看清楚來人後,神情立即淡定了下去,似乎楚昱時不時突兀的出現,已經讓她慢慢習慣。
正所謂,吓着吓着,也就習慣了。
芳華卻不盡然,她一雙好看的眼睛瞪得老大,平日裏的冷靜沉穩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
一把拉過寧子衿,像護小雞似的把寧子衿護在身後,害怕而又堅定的看着楚昱,道:“世……世子殿下,夜黑風高,四下無人,請您自重。”
那言外之意是說,孤男寡女單獨見面,若叫人看見了,豈不叫二小姐百口莫辯。
寧子衿看着芳華的後腦勺,心中閃過一抹釋然。
楚昱凝眸看着芳華,目光冰冷,叫人從心底不由得打個冷顫,芳華很沒骨氣的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直視楚昱的眼睛,她覺得自己的腿都快軟了。
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就像雪山上萬年不化的積雪,即使再俊美妖冶,也叫人心生懼意,避之不及。
“一邊去,我跟你們小姐說幾句話。”楚昱冷冷的下着命令,那口氣,一副嫌棄。
紅妝猶豫的看着寧子衿,在她看來,楚昱身份再高,也不是她的主子,要聽,她也是聽小姐的吩咐。
寧子衿本想扭頭就走,但見楚昱那副自己若走就鬧的人盡皆知的模樣,只好妥協,對紅妝使了個眼色。
紅妝見狀,立即拉着芳華站到了遠處,四下戒備的眺望,生怕有人突然然闖入。
芳華被楚昱的氣場所攝,一不留神将牽着鈴铛的繩子松了開來,于是紅妝跟芳華走時,忘了将鈴铛這小家夥一并抄走。
“不知世子找民女,有什麽事?”寧子衿往後退了一大步,與楚昱保持一定的距離。
楚昱看着總是生疏對他的寧子衿,心裏閃過一抹黯然,他多希望寧子衿每一次見到他時都能像別的女子一樣滿心歡喜。
只是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被他給狠狠的掐滅了。
如果寧子衿像那群庸俗的女人一樣,就不是她寧子衿了,自己又怎會喜歡上她?
“咱們好歹是老相識了,有必要這麽客套嗎?”
銀色的月光灑下,落在楚昱精心雕刻的五官之上,帶起一層朦胧的美感,薄唇如櫻花初綻,晶瑩潤澤。
寧子衿臉上帶着卑謙之色,紅唇輕輕抿起,恭敬的說道:“世子身份高貴,民女不敢枉顧禮數。”
楚昱聽着寧子衿官方的回答,嘴角忍不住直抽搐。
“倔強!”楚昱輕輕的嘀咕了一句,似是抱怨。
周圍很靜,靜到連風聲都能清楚的聽到。
而楚昱這句話亦落在了寧子衿的耳朵裏,她懶懶的擡眸,神情淡然的道:“世子就是為了說這兩個字嗎?若沒什麽事,民女告退了。”
“唉,等等。”楚昱一急,忙道,一只手下意識的不要去拉寧子衿,只是伸到一半,他又給縮了回來,可以想象,若他真的拉住了寧子衿,那估計會得到她無數天的瞪視。
寧子衿止步,一瞬不瞬的看着楚昱,等待他的下文。
楚昱尴尬的輕咳了一聲,然後才道:“我見你突然離席,而孟如風尾随其後,以為你們兩……”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實在是寧子衿眼中冷冽,叫他不由得一顫。
那是怎樣的目光,滔天的恨意,如一股股黑色的漩渦,仿佛要将整個天地都給吞噬進去。
本就淡漠的神情,此時更是如寒霜般凜冽,嗜血而又煞人,黑夜下,寧子衿的淩厲的表情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駭然陰狠。
楚昱心中一窒,無言的心痛湧上胸口,喉頭滾動了一下,他輕聲喚道:“子衿,你怎麽了?”
楚昱溫潤的嗓音如一道炙熱的陽光植入她的心間,将她心裏的陰霾趕走,也叫她回過神來。
“抱歉,世子——”
如今在見到孟如風的時候,她能坦然面對,哪怕心中再恨,也能很好的掩藏起來。
可是當聽到楚昱隐諱的猜測時,寧子衿胸口便傳來撲天蓋地的恨意。
濃烈的幾乎将她整個人給淹沒。
楚昱以為他跟孟如風情投意合,于是私底離席而暗中相會。
她跟孟如風,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這樣沒頭沒腦的猜測,叫寧子衿想起前世,她亦暗中同孟如風偷偷見面,那時候的她懷惴愛意,滿心憧景,她一心一意助他坐上皇商的位置,可換來的是什麽,是什麽?
擱在兩旁的雙手緊捏,節骨發白。
原來不是她可以壓下心中的恨意不表露出來,而是因為沒有觸及到她心中的恨。
“我不是故意這麽問的,實在是孟如風在宴會上看你的目光充滿了愛意……”叫他心裏很不舒服。
楚昱擔憂的看着寧子衿,雖然他并不了解,但從寧子衿眼底流露出來的強烈的惱恨就知道孟如風在寧子衿的心裏是個怎樣的存在。
這個男人,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讓向來波瀾驚的寧子衿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這一刻,楚昱心裏又是嫉妒,又是憎恨,又是欣喜,複雜極了,嫉妒孟如風能引起寧子衿不一樣的情緒,憎恨他讓寧子衿受委屈,否則怎能叫寧子衿這麽恨他,欣喜的是寧子衿對孟如風無意,兩人也不是來私會的。
075 子姍之死
“我忽然覺得有點不舒服,先行告退,世子請便。”寧子衿對楚昱微微福了福身,不等楚昱點頭,便轉身離開。
這一次,楚昱沒有阻攔。
看着寧子衿那張倏然變得蒼白的小臉,心裏湧起一股疼惜。
而寧子衿走時,居然将鈴铛給忘記了牽走了。
小家夥蹲在地上,仰着腦袋看着楚昱,眨着水靈靈的葡萄眼賣萌,短短的尾巴猛的一陣搖晃,谄媚極了。
“小姐,你沒事吧。”
紅妝見寧子衿心不在焉的走來,擔憂的問道。
“沒事,咱們回去吧。”
寧子衿指的,自然是回宴會上,今日是芸妃設宴,若她這麽跑回行雲閣,無疑是打芸妃的臉面,不将她放在眼裏。
“小姐你看,是寧二小姐呢。”一座假山後面,淩楚瑤跟丫環翡翠偷偷摸摸的躲在那裏,見到寧子衿走來,翡翠低聲驚呼道。
“可惡,竟然是她。”淩楚瑤漆黑的美眸迸射出一道嫉妒而又冰冷的目光。
她在宴會上見賢王世子離開,便悄悄跟了上來,本想找機會同他說幾句話,卻遠遠的看到他跟跟一名女子站在一起。
淩楚瑤不敢貿然上前,于是便在一旁躲了起來,從這個角度,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楚昱,卻看不到楚昱對面的女子是誰,更聽不到兩人在講什麽。
賢王世子怎麽會跟寧子衿在一起?是世子找的寧子衿,還是寧子衿找的世子?
一定是寧子衿找的世子殿下,想借機會攀附世子。
嗤,窮酸女也想飛上枝頭,不自量力。
淩楚瑤在心裏萬分鄙視着,在她看來,寧家就是個落魄戶,如果不是靠着芸妃得寵,寧瑞遠哪裏會到雲城當官,還是刺史大人。
可即便那樣,也不及她父親的權勢大。
也就是看在了芸妃的面子上,父親才會對寧瑞遠禮讓三分。
如今寧子衿還想觊觎賢王,真是癡心妄想。
“小姐,奴婢猜世子一定拒絕了寧二小姐,瞧她剛剛經過的時候臉色蒼白極了。”翡翠得意洋洋的說道。
淩楚瑤一心撲在楚昱身上,寧子衿臉上的表情哪裏注意到,此時一聽翡翠這麽說,眼睛驀地亮了起來:“你說真的?”
“恩,奴婢敢肯定,趁世子還在,小姐別耽誤,咱們離開太久也不好。”
“說的是。”
如果離開太久難免遭人起疑,到時候如果派人來找她們,被人發現了可就不好。
想罷,淩楚瑤扯了扯自己的裙子,理了理鬓間落下的碎發:“翡翠,我這個樣子還行嗎?”
翡翠笑道:“很美呢,小姐。”
淩楚瑤回頭望了一眼還在原地的楚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向他走去。
翡翠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打擾,目光警戒的觀察周圍。
只是在這黑漆漆的夜晚,似乎沒什麽用處。
否則剛剛芳華跟紅妝也不會沒有發現淩楚瑤跟翡翠的存在了。
哪怕看不到寧子衿的身影,楚昱依然戀戀不舍的站在原地,直到良久,才決定離開。
剛要轉身,便聽到一聲含羞帶嬌的低喚:“世……世子殿下……”
楚昱腳步頓住,冷冷的凝視着淩楚瑤。
在那道冰冷而又駭然的目光的注視下,淩楚瑤的心在微微發顫,手心裏更是一層的冷汗,可是即便如此,依然不能掐滅她對楚昱一見鐘情的欽慕之情。
“真是好巧,沒想到出來透透氣也能遇到世子,世子也是出來透氣的嗎?”
淩楚瑤強壓下心裏的激動與懼意,挂着甜美的笑容說道,眸中充盈着濃濃的愛意,叫楚昱看得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劍眉輕蹙,楚昱緊抿了雙唇,刻畫出一片冷漠之意。
“有事?”
巧?誰跟她巧。
淩楚瑤羞澀的垂頭,一顆心像雷鼓般撞個不停,仿佛要從心口跳出來似的。她緊張的伸出雙手,輕柔的嗓音似軟軟的棉花:“這是我親手繡的荷包,請世子笑納。”
如此赤果果的表達愛意,傻子都明白了淩楚瑤的心思。
楚昱的眉頭,又皺起了幾分,形成了個川字,上面幾乎可以夾死一只蒼蠅。
“我認識你嗎?”
淡薄的語氣如冰涼的雪水,冷的不含一絲溫度。
淩楚瑤的臉色忽然一變,笑容凝固在嘴角,很是不倫不類。
“我叫淩楚瑤。”
淩楚瑤僵硬着表情,自我介紹道,因為楚昱冷漠的話而有些回不了神。她努力穩住心神,自我安慰着,她跟世子從未碰過面,世子不認識她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口氣疏遠而又陌生,但他肯跟她說話就證明她有機會。
如此一想,淩楚瑤再一次振奮了起來,笑容揚起,楚楚動人。
“小小禮物,還請世子收下。”
楚昱看着眼前這個像牛皮糖一樣纏人的淩楚瑤,心裏劃過不悅,亦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淩楚瑤見楚昱站着不動,暗暗咬了咬牙,然後快速将荷包塞在楚昱的手中,轉身就跑,那速度,活似身後有鬼在追她似的。
楚昱一邊往回走,一邊暗想,如果這荷包是寧子衿送的那該多好,就算繡的鴛鴦像鴨子,他也會愛不釋手,可惜呀——
鈴铛亦步亦趨的跟在楚昱身後,項圈上面的繩子拖在地上,每邁一步都顯得無盡凄涼。
它被人抛棄了啊,有木有?
走到一半,楚昱忽地揚手,手裏的荷包呈一個抛物線狀态,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落在了一旁的灌木從堆裏,抱起鈴铛軟軟的身子,大步離開。
“啊!
一道驚呼聲從灌木從中傳出來,緊接着又響起一道斥責聲:”要死了你,想讓人發現我們躲在這裏嗎?“
聲音的主人,是寧子姍。
而那道驚呼聲,出自她的貼身婢女元香之口。
”對不起四小姐,剛剛有什麽東西砸在奴婢的頭上。“元香摸着頭頂,低聲道。
寧子姍全神貫注的盯着面前的屋子,聽到元香的話,頭也不回的說道:”大家都在前邊的院子,有誰會到這裏來,你別疑神疑鬼,小心被寧玉纖發現了,咱們就什麽也撈不着。“
她之所以會在這裏,正是因為看到寧玉纖跟孟如網雙雙離開坐位,雖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寧子姍覺得有寧玉纖跟孟如風幽會有八成可能。
于是一見兩人離開,便悄悄的尾随在寧玉纖的身後,一直看她進了面前的屋子,然後便找了這個隐蔽的地方藏了起來,她就不信寧玉纖進了這個屋裏是為了單純的休息?
寧子姍可不會忽略宴會之上,寧玉纖那含情脈脈看着孟如風的眼神,所以她可以肯定,這兩人一定有貓膩。
”是。“元香諾諾的應道,然後緊閉了嘴巴,不敢發出一個音來。
目光移到了腳下,不期然的看到了一只荷包躺在那裏,元香疑惑的拾起荷包,反複研究着:”奇怪,是誰把荷包亂扔啊?“
一個沒忍住,元香自言自語道。
寧子姍驀然回頭,狠狠的瞪着元香,元香渾身一顫,忙扔了手中的荷包,雙手捂上嘴巴。
元香從小就伺候寧子姍,是寧子姍最信任的丫環。
所以這次抓寧玉纖的小辮子,她才會帶上元香。
芸妃對寧玉纖的好叫寧子姍嫉妒不已,這次有這麽好的機會叫寧玉纖在芸妃面前失寵,怎能不好好把握。
突然,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寧子姍忙凝神摒氣,專注的搜索着聲音的來源,不稍片刻,就看到孟如風高大的身軀映入眼前。
他四下看了看,俊美的容顏叫人怦然心動,擾是來抓奸的寧子姍,見了他小臉也不由得微微一紅,只是孟如風的身份到底還是低賤了一些,哪裏極得上傅少将軍那般高高在上。
那不怒而威的霸氣,久經沙場的堅毅氣質,無一不叫人為之欽慕。
若要嫁,就該嫁給那樣的男子才是。
如果說淩楚瑤想要攀附楚昱是不自量力,那寧子姍這樣的想法純屬異想天開。
以傅家的家勢跟威望,寧子姍小小刺史的庶女就是想當傅淩天的妾室也不夠資格。
門口沒有人在,孟如風按耐下心裏澎湃的激動,輕輕推開了門。
微弱的燭光下,寧玉纖笑意盈盈的坐在桌邊,一縷烏發遮住了她臉上的疤痕,站在門口望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臉上染着薄薄的胭,更顯的钏影珠光,炫耀奪目。
孟如風停在門口,不可置信的看着寧玉纖,臉上起初那欣喜之色瞬間被厭惡所取代。
”怎麽是你?“
他追着寧子衿而來,在半途中碰到一名丫環,說是二小姐請他單獨一見,有話想要跟他說。
孟如風不疑有他,因為宴會之上只有寧子衿一個人悄悄離開了,想當然的以為這個丫環定是寧子衿派來的,他哪裏知道,在他跟寧子衿離開後,又有幾人悄然離開。
寧玉纖雖不想承認,但之前從許氏的話裏亦聽出孟如風中意寧子衿,如果以她的名義,孟如風不一定會見,但若是寧子衿相邀,他必定會來。
只要能請他來,她不介意用寧子衿的名義。
”孟公子,請坐。“寧玉纖嬌笑的端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對孟如風說道。
以前她沒有跟孟如風單獨相處過,他不知道自己的好,相信只要他跟自己相處過了,一定會喜歡自己的。
寧玉纖在心裏天真的想到。
孟如風下意識的皺眉,眼底湧起濃濃的厭惡,即便寧玉纖擁有芸妃的喜歡,卻依讓他喜愛不起來。
由其在淩府,他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被謠傳同寧大小姐兩情相悅,暗中傳情。更自此被寧瑞遠列為拒絕來往戶。
不僅因為他害寧玉纖名譽受損,自然少不了許氏跟趙氏的推波助瀾。
怎麽不說他的清譽也因為寧玉纖而毀了呢。
孟如風一點也不想踏進寧家,但又不得不來,哪怕心中氣憤到不行。
身為商人必須要跟每個有權有勢的官員打好關系,否則便難以立足,因為寧玉纖一事,寧瑞遠已經開始處處打壓他,但每一次求見寧瑞遠想要周旋,他都閉而不見,今天好不容易收到請帖能來寧府,他自然不能放過。
雖然他心裏清楚,這份請帖必定不是寧瑞遠發的,或許就是面前的大小姐送來的,可那又如何,只要能參加今晚的宴會,誰給的不重要。
而且孟如風來,也為了寧子衿,這個清高冷漠的少女,她的身影總是在他的腦海裏盤旋,怎麽也揮之不去。
寧家身後有個芸妃在撐腰,若他能娶得寧子衿,就是同寧家攀了親,對他以後往邺城發展就有很大助力。
只是眼下看來,能跟寧瑞遠把關系緩和已經很不錯了。
想見的人沒有見着,卻見了個叫他深惡痛絕的寧玉纖,他落地今天這個地步,少不得有她一半的責任。
”對不起,在下走錯地方了,打擾到大小姐,在下這就離開。“孟如風強忍着心裏的不快,對寧玉纖抱拳道。
正要離開,身後的門卻忽然關上了。
清淺在孟如風進屋後,便從暗處走了出來,如果一早就在這裏,孟如風必定不會走進來。
孟如風雙目噴火,怒視着寧玉纖:”大小姐這是何意?“
寧玉纖無視孟如風眼裏的怒火,那雙流光湧動的黑眸之中滿滿都是愛意,她站起身,對孟如風說道:”孟公子,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謝謝你當初在巷子裏的救命之恩,那次若不是你及時出現,我跟姨娘怕是無法安全逃脫了。“
孟如風的目光倏地一沉,沒好氣的說道:”舉手之勞而已,大小姐不必挂懷,告辭。“
說罷,孟如風便轉身離開,清淺雖然關上了門,但并未鎖起來,孟如風可以自由離開。
他才不需要寧玉纖的道謝,當時他想救的人是寧子衿,也不知許氏那蠢女人是怎麽安排的。
孟如風的手才搭上門栓,寧玉纖聲音陡然響起:”孟公子,等一下,我只是想要跟你說說話而已,你何故這麽急着要走,我哪裏及不上寧子衿,如今芸妃娘娘對我寵愛有加,論地位寧子衿現在及不上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只有我才能幫你更上一層樓。“
寧玉纖站起身,走到孟如風身旁,拉着他的衣袖,急切的道。
”大小姐,男女授受不親。“孟如風強忍着心中的厭煩揮開寧玉纖的手,頗為不耐煩的說道。
不過寧玉纖的一番話,讓他沒有再強行離去,也沒有把心底那股濃濃的厭惡表情展露在臉上,雖然他不喜歡寧玉纖,但卻明白不能惹毛了她,現在大家都知道寧玉纖有芸妃撐腰,若是惹急了她跑到芸妃面前亂嚼舌根,那他就真的不用在雲城呆了。
寧玉纖收回手,緊張的絞着手中的絲帕,羞澀的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跟孟公子交個朋友而已。“
不要臉——
這是孟如風在心裏對寧玉纖的評價,不過這種鄙夷卻沒有表露在臉上。
還未等他同意,就聽到門外清淺緊張的聲音:”誰在那裏?“
這一道驚呼,同時引起了屋裏孟如風跟寧玉纖的驚愕,寧玉纖哪裏還顧得上跟孟如風交朋友,慌忙打開門沖了出去。
清淺早已先一步走到了灌木叢前,看見貓着身子想要逃的寧子姍,連忙抓住了她的衣領,寧子姍驚慌失措的想要喊,卻在開口前被清淺捂住了嘴巴。
寧玉纖一個箭步沖到寧子姍面前,揚手便對扇了一巴掌:”賤人,你跟蹤我。“
寧子姍被打的臉偏到了一旁,寧玉纖下手極重,嘴角慢慢溢出血來。
”哼,你自己犯賤還有臉罵我,有本事別做這些偷雞摸狗不要臉的事情讓我知道,我就是要讓大家看看,寧家的大小姐是怎樣的厚顏無恥與男人偷情,我就不信,這一次父親還能原諒你,芸妃娘娘還能善待你……來人……唔……“
寧子姍的話還沒有說完,脖子便被人死死的掐住,一張臉瞬間漲成了醬紫色。
風吹過,撩起寧玉纖垂下的頭,露出那道醜陋的疤痕,她滿眼陰鸷,漆黑的瞳眸深處,湧動着嗜血的殺意,此時的她,看起來宛如地獄來的修羅,陰冷,狠毒。
呼吸漸漸被抽離,脖子上的傳來的痛楚叫寧子姍想喊也喊不出,四肢不斷的在空中揮舞,耐何清淺死死的鉗制住她,叫她無法逃身。
寧玉纖狠毒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瞪着寧子姍,看着她臉上露出瀕臨死亡的痛苦與驚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良久,寧子姍掙紮的力氣慢慢漸弱,最後歸于平靜。
寧玉纖掐着她脖子手還死死的不肯放開。
清淺感受到身子癱軟的寧子姍,心裏猛然一沉,驚呼道:”大小姐——“
聽到清淺的聲音,寧玉纖霍然回神,驀地松開了雙手。
只見寧子姍的脖子瞬間像是斷了似的,倒到了一旁,毫無生氣。
寧玉纖心裏陡然一驚,有股涼意慢慢從腳底升起,直蹿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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