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2)

湘屏不會太過計較才是,畢竟雖然不是件件珍品,但她也沒有以次充好。

然而現在,陸湘屏卻說出了這樣的話,擺明了要在新添的嫁妝上叫她不得好過,心裏添堵。

一想到此,楊氏心裏便氣得嘔血,卻也無可耐何,只能笑得端莊溫和:“我随時恭候大小姐。”

陸湘屏接過禮單,帶着丁嬷嬷揚長離去。

陸湘雪盯着陸湘屏離去的背影,氣得咬牙切齒。

楊氏扭頭看見女兒的神情,目光忽地變得淩厲:“陸湘屏說你蠢,你還真蠢,我費盡心思都不能損她半分寒毛,好不容易她自己挑了個刺史當夫君嫁去雲城,你不但不努力趕她離開,還要去你爹那裏阻止她留下來,我怎麽生了你這麽蠢的女兒。”

陸湘雪被楊氏訓的縮了縮脖子,怯怯的回道:“娘,我當然恨不得立即消失在信國公府——”她看着楊氏的表情,聲音越說越輕,到最後幾乎是要沒聲了,顯然明白過來自己剛剛的作法有多麽蠢鈍,說到底還是被陸湘屏給氣的。

她跟母親不是沒給陸湘屏找個茬,讓她沾過腥,可每回到頭卻都是偷雞不成屎把米,實在是父親太過偏袒陸湘屏,哪怕真的是陸湘屏做的太過份,父親也不過是說幾句而已,從未真正處罰過,這對陸湘屏來說不痛不癢。

而正因為看到了陸湘屏跟陸亭軒在信國公心裏的地位,楊氏不再一味的争對兩人,反而将主母的溫柔大方,善良娴惠演繹的淋漓盡致,叫人挑不出一絲的錯,直将主母的位置坐的穩穩的,而信國公的心裏也萬分尊重楊氏。

然即便如此,也不能打消楊氏想要扶自己兒子襲承爵位的心,但也深知不能操之過急,因為一待陸亭軒出事,她第一個跑不了被懷疑,所以只能靜待時機,而今信國公正值壯年,所以楊氏并不急于一時。

當聽到陸湘屏要嫁給雲城刺史寧瑞遠時,楊氏怎能不激動,忙幫着陸湘屏說服信國公同意這門親事,這意味着不僅能把陸湘屏送的遠遠的,眼不見為淨,還能叫她臉上顏面無光,畢竟世家之女哪有人嫁得這麽低賤的,可是陸湘屏喜歡,那有什麽辦法,何況一個死了丈夫的女子,再嫁本就有些叫人輕視,還嫁的這麽低,想必邺城的豪門圈中關于陸湘屏的事跡又會被津津樂道好一陣子。

只是可恨,臨走前被她刮掉這麽多豐厚的嫁妝,嫁個刺史而已,她的雪兒他日可是要攀上皇親國戚的,嫁妝自然不能寒酸了去。

楊氏心裏一直打着将陸湘屏嫁給太子,不是她高攀,而是信國公府的嫡出小姐有資格當太子妃,而太子如今已經年方十五,側妃有了兩名,但皇帝一直沒有替他娶太子妃,而皇帝從去年開始就對信國公府格外恩寵,明裏暗裏都透露着要給陸湘雪指婚的意思,以信國公的地位跟勢力,可不就是太子妃的位置方能供給嗎?

“在陸湘屏出嫁以前,你看見她給我繞着點走,我可不想這個時候出點什麽差錯,明白嗎?”楊氏厲聲叮囑着陸湘雪。

陸湘雪忙不跌的點頭:“娘,女兒明白了,再不會這般沖動。”

楊氏望着一臉乖巧的女兒,語重心腸的道:“你是要成為太子妃的人,切記喜怒不形于色,若是你一直這麽莽撞沖動,早晚被人從太子妃的位置上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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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兒一定謹遵娘親的教誨。”陸湘雪一副受教的模樣,嬌豔美麗的臉蛋因楊氏的話而浮現淡淡的紅暈。

太子妃,那可是未來的國母之位,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位置,陸湘雪自然也不例外。

陸湘屏回到自己的芙蓉園,一眼便看到了杵在門口的陸亭軒。

男子相貌儒雅,俊朗,穿着披着黑色的大氅,腰間是一條挂滿珠寶的腰帶,上面佩帶着白玉飾件十分耀眼,華貴逼人!狹長的鳳眸中總透着一股陰冷之意。

陸寧軒一見陸湘屏回來,便直起身子迎了上來。

“四弟!”陸湘屏笑着喚道。

陸寧軒點頭:“大姐——”

“怎麽?找我有事嗎?”

陸湘屏一邊說,一邊往屋裏走去,陸亭軒緊随而至,一坐下,碧痕便端上早已沏好的茶。

四少爺來了有一會了,她讓四少爺進屋等大小姐,可四少爺偏要在外面等大小姐,怎麽說都不聽。

“大姐,你真的決定嫁給寧瑞遠了?”陸亭軒連茶杯都不碰一下,劈頭就問。

陸湘屏悠然的抿了一口茶,看着陸亭軒微微一笑,若說這個府裏誰是她最親的人,莫過于陸亭軒這個跟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了。

“四弟,怎麽又問這個問題,如果我鬧着玩,何必跟父親鬧這麽久。”陸湘屏怨怪的嗔了陸亭軒一眼,道。

陸亭軒動了動嘴,猶豫半響:“可你是堂堂信國公府的嫡長女,想要娶你的人多如過江之鯉,個個家世都比寧瑞遠高,大姐你又何苦委屈自己。”

他的話裏帶着一絲不滿,尤其是剛在院子裏看到寧瑞遠送來的聘禮,更是叫他嗤之以鼻,這樣窮酸的人也想娶他的姐姐,真是不自量力,前段日子陸亭軒不知磨破了多少嘴皮子想要勸陸湘屏打消這個念頭,到頭來卻還是徒勞無功,連父親都妥協了,他哪還能阻止得了。

明知今日前來勸說又是白費功夫,卻還是不甘心的跑來了。

“想要娶我的人是不少,可那些都不是我喜歡的。”陸湘屏說道,不知是不是因為想起了寧瑞遠,盡露出一抹小女兒的嬌羞,滿是甜蜜。

陸亭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遠嫁雲城,這回倒是稱了楊氏的心了,她是日日夜夜盼着你離開這個府。”還有最重要的陸亭軒沒有說,那就是如此一來,大姐就會輪為邺城上流圈裏的笑話,一個女子不僅再嫁,而且還嫁的這樣低,這樣的事情怎能不被她們拿出來議論,雖然不會大肆宣揚,可人家偷偷的講,你還能塞住他們的嘴不成。

陸湘屏聞言冷笑出聲,眼中漫過冰涼的寒意:“她有這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我不是外嫁的女兒,重回娘家多少有些不合規矩不敢過份造次,那楊氏早不知死多少回了,哪還能在我面前活蹦亂跳。”

她未出嫁前年幼,不懂勾心鬥角跟算計,待她懂這些了是個死了丈夫回娘家尋求庇佑的人,嫡長女又如何,自她回來,這府裏有多少人在背後拿異樣的眼光看待她,別以為她不知道,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按說她已算不得陸家人了,要不是信國公的威望跟地位,她怎可能這麽潇灑的回來,還被所有豪門接受。

所以她不能放肆,否則就是信國公也救不了她。

“可是阿軒,你不同,你是信國公府的嫡子,也是爵位繼承人,這個家裏除了父親,你最大,我走之後那楊氏若敢給你小鞋穿,你萬不可輕易放過她,這些年楊氏暗地裏給咱們姐弟兩使的絆子可不少,往後你也得多注意着些。”

陸亭軒的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鸷,恨恨的道:“大姐你放心吧,早晚我會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話雖如此,但你也不能把心思都用在如何鬥倒楊氏身上。”

陸亭軒頓了一頓,方才點頭:“我明白姐姐的意思。”

一個男人若是跟內宅的女子整日裏鬥來鬥去,傳出去也是臉面無光的事情,若叫信國公氣極了,換了這爵位繼承人也是不無可能的,畢竟陸亭軒是嫡子,楊氏的兒子也是嫡子。

105 胸襟寬闊

雲城

寧瑞遠将在下月初八迎娶信國公嫡長女的消像一陣風似的在整個雲城傳播開來,衆人的心裏頓時像是沸騰的熱水翻滾個不停,而這些人中,絕大部分都充滿了膽顫心驚的情緒。

為啥?

還不是因為前陣子太後降罪寧玉纖,讓他們誤以為寧家得罪了太後日後定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此事一出,衆人便千方百計排擠他,諷刺他,更毫不猶豫的站到了淩都督的身旁。

那是誰,那可是寧瑞遠的頭號敵人。

可不過數月的光景,寧瑞遠居然來了個鯉魚翻身,成了信國公的女婿,這是多少人擠破腦袋都得不到的美事。

而這一樁婚事說明什麽?

說明芸妃娘娘并未失寵,否則信國公哪肯将自己的嫡長女下嫁給他,寧瑞遠靠上了信國公府這棵大樹,日後加官進爵幾乎不在話下,而他們這些當初得罪他的人往後豈會有好果子吃?

不少人的心裏酸溜溜的,因為寧瑞遠如此旺的狗屎運,怎麽他們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心裏的滋味當真是羨慕嫉妒恨——

淩府大廳,淩都督沉着臉坐在主位之上,下首的兩旁坐着不少雲城的官員跟富商,此時的廳中彌漫着急燥跟不安的氣氛。

“都督,你看事到如今,咱們該怎麽辦才好,要不待寧大人回來咱們設宴款待求得他的諒解?”知縣忐忑不安的提着意見,他是最典型的牆頭草,當初一見太後降罪寧家,幾乎是下一秒就跑來了都督府投誠示好,平日沒少跟着淩都督譏諷寧瑞遠,若是寧瑞遠來個秋後算賬,那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也甭想再要了。

信國公是什麽勢力,大齊第一世家,家族曾出過多位皇後,地位超然,被皇室所敬重,得罪寧瑞遠,等于得罪信國公,想想知縣就覺得雙腿發軟。

他的提議一出,有幾外官員跟富商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亡羊補牢,為實未晚嘛!

“我看這主意行,相信寧大人大人有大量,不會與咱們計較才是。”

“恩恩,要不就這麽辦。”

“我贊同!”

“我也同意——”

而這時,一道冷哼聲乍然響起,格外突兀。

“孟如風,你笑什麽?”知縣怒容滿面的瞪着孟如風,目光似刀。

在他看來,孟如風不過一介商人而已,又年輕,根本不将他放在眼裏,可他近來跟淩督導卻走的很近,成了淩府的常客,因着這一層關系,許多人心裏雖然不滿,但也不敢表露出來。

此時聽到孟如風如此不屑的冷哼,無疑是對他們的譏諷,不僅知縣大人受不了,大部份人都用帶着敵意的目光瞪着孟如風。

不過是個商人而已,居然敢在他們的面前這般嚣張,真是狂妄。

孟如風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清涼卻帶着冷峻之意:“我笑各位大人想的太天真了。”

“什麽意思?”

“諸位之前對寧刺史百般為難排擠,早已在寧刺史的心裏埋下怨憤的種子,如今他一飛沖天成了信國公的女婿,身份自然不比從前,還會看得起咱們?他心裏積怨,豈是各位大人一頓宴就能安撫得了的。”

說他們天真還是擡舉了,根本就是一群笨蛋,異想天開!

“這……”

衆人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孟如風的說的他們心裏又怎麽不清楚,不過不願意承認而已,都說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只要他們誠心求和,想那寧瑞遠也不會太刁難他們才是。

“為今之計,咱們只有更好的團結在一起,才能在雲城站穩腳根,論官職,淩都督可比寧刺史有地位多了。”孟如風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蠱惑的味道。

那意思是說,只要他們一如既往的站在淩都督一方,料那寧瑞遠也不敢拿他們怎麽樣。

當聽到寧瑞遠迎娶陸湘屏的消息時,他又何償不是震驚,心中更是氣悔交加,早知寧瑞遠有如此本事,他當初不如承了寧玉纖的情,說不定還有機會成為寧家的女婿,有寧國公府撐腰,宮中又有芸妃的恩寵,想不飛黃騰達都難。

只是現在覆水難收,寧瑞遠恨透了他,而他現在又站在了了淩都督這一邊,如果現在倒戈,不說寧瑞遠會不會重新接受他,怕是淩都督就不會放過自己。

寧瑞遠如今攀附上了信國公的确有了強大的背景當靠山,但又怎知淩都督的身後沒有人呢?

即便勢力不及信國公府,但能将淩楚瑤這個本該被判死刑之人從大牢裏無生無息的弄出來,可見也不會低到哪裏去。

他還是不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衆人聽了孟如風的話,表情都很讪然,有人默默的低下了頭,有人端起茶杯喝茶遮掩眼底的心虛。淩都督的官職是比寧刺史的高,可後臺有他硬嗎?

人家不再是只有一個受皇上恩寵的妹妹了,還娶了信國公的嫡長女,這樣的背景,能相提并論嗎?

可這些話,他們也只敢放在肚子裏,并不敢直接講出來,他們已經得罪了一個,可不能再得罪淩都督,否則如何在雲城立足。

然即便如此,也不能打消他們想要攀附寧瑞遠的心。

官員們心裏是這麽想的,而那富商心裏更是對孟如風的話嗤之以鼻,什麽團結才能站穩腳根,都是放屁,只有靠着大樹才好乘涼,抱着大腿才能立足。

不管其他人怎麽想,反正他們一定要跟寧刺史多走動熱絡才行,哪怕多費些財也不在乎。

可他們顯然忘了,一待他們向寧瑞遠示好,便等于是放棄了淩都督的這棵大樹,說的直白些叫背叛,焉知淩都督不會暗中對付他們?

淩都督從一開始便緘默不語,一雙精明的黑眸淡淡的将衆人的神情收入眼底,眼中的冰冷越聚越濃。

人都是自私的,這些人也不例外,當初能踩着寧瑞遠來讨好他,那麽今也能踩着他去讨好寧瑞遠,如此左右搖擺的人他還不屑于交往。

“時候不早了,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就不陪各位了。”忽然,淩都督說道。

很直白的逐客令,衆人瞬間就聽出來了,于是紛紛起身,對着淩都督行了個禮後,離開了淩府。

這些人離開了,獨留下孟如風沒有走。

淩都督冷冷的昵了他一眼,充滿薄涼之意的唇抿起一道嘲弄的弧度:“你怎麽不走?”

孟如風站起身,對着淩都督彎腰行了個大禮,讨好的語氣道:“都是些不中用的牆頭草,都督切莫跟他們生氣,現在再去讨好寧瑞遠有什麽用,怕是人家早就記恨上了,到時候總會淪個左右不是人。”

淩都督目光深沉的凝視着孟如風,眼中湧動着詭谲的波濤,半響,他看了孟如風輕笑出聲:“孟如風,你是個聰明人,懂得良樆則木而栖。”

“謝都督贊賞。”孟如風微笑着說道,心裏卻嘀咕着:如果不是跟寧家鬧翻了,他為在雲城立足不得不靠近淩都督,他也寧願選則向寧瑞遠投誠。

他不是那些蠢蛋,已經得罪了一個,就該好好綁住另一棵大樹,而不是想着吃回頭草,到時候只會兩邊都得罪了。

回頭草是那麽好吃的嗎?

早在消息傳回來,老夫人便命人開始着手準備婚事,整個寧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當中,老夫人整個人看上去都是顯得容光煥發,精神急了,眉宇間總也掩不住的笑意。

兒子能順利娶得陸湘屏,不管是對宮中的芸妃還是對自己的兒子,都是一件天大的益事。

有了信國公府這層姻親關系,芸妃在宮中必能好過許多,想來皇上看在信國公府的面子上,也會多多疼惜芸妃。

沒有哪個當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步步高升的,老夫人在尋求安定的同時,自然也希望寧瑞遠平步青雲,将寧家發揚光大。

寧子衿在孫清然的協助下,有條不紊的安排府中下人打點一切,張燈結彩,陸湘屏身份高貴,又是主母,住的院子自然是整個府裏最好的,老夫人左思右想,只覺得當初為芸妃準備的茗香居是府裏最大最好的院子了,于是在考慮良久之後,便命人将那間院子騰出來,更名為‘華羽堂’,給陸湘屏住,屋裏所有陳設都全部煥然一新,老夫人更叫人添置了無數的珍貴瓷器擺設,名畫,家具,獨具一格,奢華富貴。

因為寧瑞遠留在邺城迎親,只要在初八那日趕到雲城便行,于是他不在的時候,一切都交給了老夫人,而老夫人又全權交給了寧子衿,想要借此機會讓寧子衿歷練一下。

寧子衿第一次接手,不懂的自然很多,幾乎每做一件事情都要征得老夫人的同意,老夫人總是不厭其煩的手把手教她。

這日,寧子衿跟孫清然在老夫人處寫着請柬。

“老夫人,這些人咱們都要請嗎?”孫清然看了眼手中的名單,擡頭問老夫人。

靈動的水眸仿佛帶着靈氣,泛着溫婉的柔光,長長的睫毛輕眨,宛如蝶翼,面帶不解。

老夫人坐在一旁,手裏的佛珠輕撚,面帶微笑的看着坐在書案前,執筆認真寫着請柬的寧子衿,眼中的溫柔幾乎要溺出水來,當聽到孫清然的話後,老夫人手中的動作忽地一頓,她并沒有直接回答孫清然,而是望着寧子衿,問:

“子衿,你覺得呢?該請嗎?”

孫清然訝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怎麽會想到問二小姐呢?難道說二小姐說不,老夫人就不請?

正納悶間,只聽一道聲音如潺潺小溪緩緩流淌,悅耳的仿佛風鈴在風中搖曳。

“那些人雖然曾經跟淩都督一起打壓排擠父親,但現今三天兩頭往咱們府裏跑,送上豐厚的大禮,讨好之意明顯,咱們若是故意為難,只會顯的父親小肚雞腸,善記仇,于父親聲譽無益,更會叫信國公府那邊看低了咱們家,所以我覺得這些都該請,證明父親的胸襟寬闊。”

寧子衿輕聲說道。

她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如風中綻放的百合,清新雅致,秋水明眸之中,藏着無數的風華。

孫清然瞠着目,呆呆的看着寧子衿,不敢相信小小年紀的她會說的如此頭頭是道,而這些道理,她并沒有及時的明白。

那些人曾經越是因為寧玉纖的事情疏遠排擠打壓老爺,這個時候,老爺更因該表現的大肚,不管心裏原不原諒,表面上必須原諒,若是連表面功夫都做不得,就易得罪人,若是他日不小心得罪了權貴,怕是信國公府也難保。

老夫人滿意的看着寧子衿,微笑着點頭:“如此,在雲城有些身份的人都請罷。”寧家已許久沒有辦喜事了,既然要辦,就要大辦,辦的風風光光。

“祖母,淩府要發嗎?”寫到一半,寧子衿忽然擡頭,問道。

雖然她明白淩楚瑤只是替死鬼,但老夫人不知道,按淩都督在雲城的地位跟勢力,若是請了別人唯獨不請他,無疑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臉上,可若是請了,老夫人跟父親心裏的惡氣又如何出?

畢竟在他們看來,是淩楚瑤殺了寧子姍。

老夫人的表情忽地變得凝重起來,不知是否想到了淩楚瑤的惡行,目光變得淩厲了起來,滿是怒意,語氣冰冷的道:“發,只要他有那個臉來,我寧家就敢招待他。”

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是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

然,心裏越恨,她越不能斤斤計較。

喜帖很快發到各家去了,拿到帖子的人激動的熱淚盈眶,當成寶貝似的捧在手裏,在他們看來,受到邀請,就說明寧家已經原諒他們先前的過錯,不計較了。

“二小姐,那柳小姐放過你鴿子,擺明不想與你相交,你如今又何必巴巴的跑到人家府上親自送喜帖呢?”阿蠻心直口快,自正月十五那日,寧子衿久等不到柳倩屏的到來後,阿蠻心裏對柳倩屏便起了怨言,而今寧子衿拿了給柳家的喜帖,親自登門,雖然說是給柳家送帖子的,可真正的目的确是去找柳倩屏的。

紅妝拿手肘拱了拱阿蠻,示意她不要多嘴。

106 親自拜訪

“紅妝,你推我做什麽?奴婢本覺得柳小姐是性情中人,也感覺的出她是真心想與二小姐做朋友,可她到頭來卻是言而無信,分明就是小人,這樣的人二小姐還是離遠些的好。”

阿蠻一路上都咋呼個不停,寧子衿不怒也不惱,只是靜靜的看着阿蠻。

寧子衿感覺的到,阿蠻并不是故意诋毀柳倩屏,只是一心向着自己而已。

因為阿蠻力大會武,所以如今外出,寧子衿一般都會帶着阿蠻跟紅妝,侍衛跟着總有些不方便,她雖不知道阿蠻的真正實力,但光看她那比男人還大的力氣,就知道帶着她出來絕不會比府裏的侍衛來的差。

“無妨,反正都是要去送喜帖的,順便去看看柳小姐,若她真是小人,以後離遠點就是了。”

寧子衿雲淡輕風的說道。

她跟柳倩屏不過數面之緣,但柳倩屏的真誠她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份屬于朋友間的真摯的溫暖叫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所以十五那日她去了約定好的茶樓等她,可是等到晚上也不見柳倩屏的身影,心裏說不出的失望,只是很快便被她給壓制住了。

她重生,本為複仇而來,心早已硬如磐石,從沒想過要交朋友,從始至終她都不曾想過要跟柳倩屏太接近,如今她不來更好,一切都不過是回到了原位而已,她只當不存在柳倩屏這樣的人而已。

只是日子一久,她不由得又想,或許是柳倩屏回府的時候被知府大人發現了,柳方為了不跟寧家扯上關系将柳倩屏軟禁起來了也說不定,畢竟前陣子的寧家,可沒有現在那麽搶手跟風光,人人避如蛇蠍,柳方阻止女兒跟她見面也是正常的。

思索間,馬車在柳府門前停下。

陪同寧子衿前來的人是忠叔,只見他跳下馬車,對寧子衿說了一聲後便向柳府的侍衛遞上了拜帖。

侍衛一見是寧府二小姐來訪,忙飛奔進府禀報,沒多久,就見柳方大步流行的走了出來,他的身子微胖,顯的有些發福:“不知寧二小姐到訪,有失遠迎,見諒見諒。”

柳方笑呵呵的對寧子衿說道,若他不是長輩,又是一方官員,怕是要恨不得對寧子衿拱手作揖了,哪裏還記得自己曾經萬般阻止柳倩屏跟寧子衿交往的事情。

柳方笑起來像彌勒佛,但眼中的精明跟油滑生生的破壞了他的福态,叫人心中生厭。

寧子面帶從容的微笑,對着柳方微微福身行了個禮:“柳大人!”

柳方見狀心裏受驚,忙對寧子衿虛扶了一把:“二小姐不必多禮,快請進。”

寧子衿點頭,随着柳方進了柳府,一邊走,她一邊說道:“柳大人,我今天來是替我父親送上喜帖的,順便來找柳大小姐的,不知大小姐可方便見我?”

忠叔在寧子衿的話一說完,便将早已準備好的喜帖遞到柳方手中。

柳方驚喜若狂,拿着喜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當聽到寧子衿要見柳倩屏時,二話不說叫人領着她前去。

而忠叔則留在正廳,柳方陪同。

雖然忠叔只是個管家,是個下人,可眼下的寧府如日中天,人人都争相讨好,連帶着府裏的下人也水漲船高,忠叔又是寧府的管家,在寧府也有一定的地位,柳方自然是好好招待着。

“大小姐,大小姐,寧二小姐來了——”

盈袖一路歡呼着跑進柳倩屏的閨房,原本躺在床上的柳倩屏聞言,眼中驀地迸射出驚喜的光芒,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盈袖,你再說一遍?”

像是不相信自己所聽到,柳倩屏緊張的問道。

盈袖站在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柳倩屏,笑道:“大小姐,你沒聽錯,寧二小姐來了,是特意來見你的。”

她強調最後一句,直叫柳倩屏聽了激動不已。

自她被禁足後已有一個月未同寧子衿見面了,十五那日的違約實在不是她所想的,她本想偷偷溜出府,哪知父親對她看得極為嚴格,不僅上茅廁有他派來的丫環跟着,就是每個出府的後門小門都有人嚴加看管,簡直是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更別說她能不知不覺的偷偷出去。

“盈袖,快,替我梳妝。”

柳倩屏迅速從床上爬了起來,對着盈袖吩咐道。

盈袖應了一聲,立即替柳倩屏準備着。

坐在銅鏡前,柳倩屏摸了摸自己略顯蒼白的臉色,問:“盈袖,你說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很難看,會不會失禮?”

因為病發,柳倩屏只能卧病在床,臉上毫無血色,白的碜人。

盈袖的視線落在銅鏡裏,柳倩屏充滿病态的臉上,秀眉輕輕一蹙,而後又揚眉道:“奴婢一會替你多抹些胭脂,保管小姐氣色紅潤。”

“恩。”柳倩屏略微點頭。

她的臉本算不得絕美,此時因為生病帶着一絲虛弱的白色,越加顯得暗淡無光,普通的很,只有那一雙黑眸帶着欣喜的神彩,好似夜晚最明亮的皎弦月,明亮清澈,煜煜生輝。

寧子衿在廳中等候,柳倩屏的閨房并不像她的一樣,是座獨立的院子,但也很大,分為花廳,內室,閨房。

柳倩屏幾乎是小跑着出來的,人未道,寧子衿便聽到了她愉悅的聲音。

“子衿……子衿……”

寧子衿一扭頭,就見到掀起簾子走進來的柳倩屏,于是站起身,微微一笑:“柳小姐!”

柳倩屏心中驀然一熱,一個大步走上前去,握住了寧子衿的手,笑容柔美,眼中噙着一絲激動:“我本還不相信你來,我爹有沒有為難你?”

她一直處于深閨之中,後來又病倒,自然沒有聽說關于寧瑞遠将在初八迎娶陸湘屏的消息,所以才會擔心寧子衿來柳府找她,會被柳方為難。

寧子衿如深潭般清幽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柳倩屏,心中驀然一軟,臉上的笑意更真了幾分。

重生一次,她雖不能說自己成了精,但卻也能很好的揣摩別人的心思,哪怕是微妙到幾乎叫人察覺不到的神情,只要用心看,依舊逃不過她的眼睛。

之前她猜測柳倩屏或許是被柳知府給關了起來,所以才會失約,今日見到柳倩屏,她一下子便證實了心裏的猜測。

若不是發自內心,怎會有如此直白毫不掩飾的真摯。

寧子衿明白柳倩屏的為難,阿蠻卻不明白。

一雙銅鈴般大小姐眼睛瞪着柳倩屏握着寧子衿的手,幾乎要将柳倩屏的手瞪出一個洞來。

“如今我們二小姐是什麽身份,柳大人拍馬屁都來不及,又怎會為難。”阿蠻語氣涼涼的說道,柳倩屏不笨,自然看得出來阿蠻眼中對她的敵意。

她茫然的看着寧子衿,不解阿蠻話裏的意思,更不明白她做了什麽叫阿蠻對她充滿了敵意。

紅妝怔了一怔,忙伸手捂住阿蠻的嘴,免得她再口無遮攔,說一些無禮的話。

“柳小姐莫怪,阿蠻就這性格,絕無惡意。”

“紅妝,将阿蠻帶下去。”寧子衿回頭瞪了阿蠻一眼,話中帶着一絲寒意,道。

阿蠻目光一頓,喏喏的不敢再開口說一句話,任由紅妝将她拉出屋子。

盈袖見狀,也退了出去,給柳倩屏跟寧子衿留下呆獨的空間聊天。

柳倩屏拉着寧子衿坐下,眼底蘊藏着濃濃的歡喜之色:“父親沒有為難你就好,子衿,我沒想到你會來找我,我很開心。”

即使她不說,寧子衿也能感覺到柳倩屏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歡喜之情。

寧子衿凝視着柳倩屏,淺淺一笑:“柳大人可有責罰你?”

“責罰倒沒有,只是将我禁足而已,子衿,實在很抱歉,十五那日我未能赴約,你別怪我可好?”柳倩屏握着寧子衿的手緊了緊,雖然明知寧子衿今日會來看她,必是沒有将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可她還是擔心爽約一事在寧子衿的心裏成了一根刺。

“我明白,沒有怪你。”

柳倩屏大大的松了口氣,紅唇輕揚,笑得連眼睛都彎成了一輪新月:“雖然那日我叫盈袖想辦法送了一封信到寧府,可之後一直沒有得到你的回信,我當得你心中怨我,不想再原諒我了,今日才知子衿你并非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別見怪。”

頓了一頓,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又問:“對了,那封信你有收到吧?”

寧子衿看着她,神情微微一頓,錯愕的盯着柳倩屏,并沒有開口說話。

見她這副神情,柳倩屏哪還有不明白的:“怎麽,你沒有收到?”

“恩。”

“難怪,難怪,定是陳氏跟柳倩語将信扣下來了,可惡。”說到這兩人,柳倩屏氣得咬牙切齒。

這兩人平時怎麽争對她都不要緊,居然将她給子衿的信也給扣了,若是今日子衿不來,那她們之間豈不要因為這個誤會而做不成朋友了。

柳倩屏第一次對陳氏母女生起怨怪的心思。

“其實就算你今天不來,待我病好後,我也會再想方設法出府見你再當面跟你解釋清楚的。”柳倩屏繼續說道。

寧子衿笑着點頭,柳倩屏的那股熱情勁,她也不是第一回見了。

而後她的神情一怔,問:“我能問,你這是什麽病嗎?”

107 酒樓糾纏

提到自己的病,柳倩屏的臉上忽而閃過苦澀的表情,随即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夫說是哮喘,只要不靠近小動物就死不了,也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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