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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我說的做,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楚昱怒道。

“屬下明白。”白曜說道,然後便拿着方子去找了禦醫。

禦醫很想問白曜這方子哪來的,有沒有用,但對上白曜那冰冷的眼神時,當下便吓的将嘴的話咽了回去,一句話也不敢說。

“趕緊照方子煎藥。”

“敢問白護衛,這藥煎好了是給什麽程度的病人償試?”禦醫戰戰兢兢的問道。

“煎好後我給世子送去。”

“什麽?讓世子試藥,這怎麽可以,不行,絕對不行。”禦醫一聽連連搖頭,世子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麽可以随便試藥,叫世子染上疫症他們已經無法給皇上跟賢王交待了,若是讓皇上跟賢王知道世子因為試藥而喪命,那他就是沒染上瘟疫,腦袋也要不保。

這麽冒險的事情,怎麽都不能幹。

白曜冷眼一瞪:“讓你煎就煎,哪那麽多廢話,若世子有個三長兩短,你負責嗎?”

“可……可是……”禦醫猶豫不絕。

“這是世子的吩咐。”

白曜這麽一說,禦醫也就沒話可說了,立即按方子上寫的去抓藥。

十天後,阿蠻興奮的跑到書房門口:“二小姐,奴婢阿蠻。”

“進來吧。”

阿蠻推門而入,幾個大步蹦到了寧子衿的面前,揮了揮手中的信,笑道:“二小姐,世子來信了。”

寧子衿握筆的手忽地一頓,心中暗暗浮起欣喜,臉上卻是淡然的神色,她擡頭,漫不經心的問道:“世子可是康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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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恩,二小姐你可真神,世子喝了你開的藥方,漸漸變得好轉,如今已經完全沒事了,二小姐,你不僅救了世子,還救了無數百姓呢,真厲害。”

阿蠻喋喋不休的誇贊着。

121 立功而回

寧子衿莞爾一笑,繼續低頭寫字,無人知道,她的心裏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我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不過是以往看過一些醫書,有了些心得,不過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

“那就更神了,你想那些禦醫可是咱們大齊醫術最好的大夫了吧,他們行醫這麽多年都沒辦法控制瘟疫的蔓延,更別說治療了,可二小姐你一出手,立即根治,依奴婢看,你可比那些老家夥們強太多了。”

紅妝在一旁聽罷,接口道:“那說明咱們小姐天生聰明,就是她沒有學醫,如果她學醫了,那些禦醫都得回家吃自個去。”

寧子衿好笑的昵着猛拍馬屁的兩人,輕笑道:“你們還來勁了,禦醫好歹也是朝廷官員,你們這樣诋毀就不怕受罰。”

紅妝聽到寧子衿的威脅,縮了縮腦袋,暗暗吐了吐舌頭。

阿蠻卻是一副大咧咧的模樣,滿不在乎的晃了晃腦袋:“那确實是他們沒有本事嘛。”

“不過可惜了,明明是二小姐你拿出來的藥方,你卻不能堂而皇之的接受這份功勞。”頓了一頓,阿蠻惋惜的搖了搖頭。

寧子衿淡淡勾唇:“世子對我有救命之恩,賣個人情給他算不了什麽。”她從來沒想過要得什麽功勞。

阿蠻想了想,點點頭:“二小姐你真大方。”

不過如果是她,她也會把這份功勞歸給世子,畢竟世子對她,也有救命之恩,更給了她安身立命之地,交她學武,雖然不是她的主子,不過這恩情她永遠記得。

只要不跟二小姐的利益沖突,她也是可以為世子上刀山下火海。

一晃又是半月而過,雲城暴發出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消息,直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淩都督被判問斬,剩下的淩家人全部流外邊疆。

聖旨一下,雲城的街上貼滿了诏書,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淩家所有人包括族親全部锒铛入獄,下人丫環也都發賣了出去。

不知為何,禦史們齊齊上奏彈劾淩都督,教女不當,濫殺無故,淩都督不僅不嚴懲,反而将其秘密送出大牢,事後對寧家懷恨在心,半路劫殺,當衆拿出刻有淩家族徽的玉佩,叫淩都督百口莫辯。

這還不只,禦史又控指他貪樁枉法,買賣官職。

加上縱女行兇,殘殺官員之女,數罪并罰之下,淩都督會被斬首已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沒有滅了淩家滿門算是仁慈了。

淩夫人聽到這個惡耗,頓時一病不起,衙差才不管她生不生病,一并打入大牢,沒幾天,便傳出淩夫人病死在牢中的消息。

淩家三兄弟被套了重重的枷鎖,沒過多久便被人押着上路了。

淩都督倒了,很多人都明白其中的原由,他能倒的這麽快,完全是信國公在暗中推波助瀾,敢動他的女兒,這不是成心找死嗎。

而經過這件事情,工部尚書也被皇帝罷了官,淩都督之所以能将淩楚瑤弄出大牢,正是因為邺城有人,安遠侯可不會将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連忙拉了個替罪糕羊出來,保住了自己的爵位跟利益。

夏天的腳步漸漸來臨,空氣裏也彌漫着一股悶熱的氣息,寧子嫣經過兩個多月的修養,手上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只要稍微注意一些,并沒有大礙。

“淩家這次算是自食惡果。”涼亭裏,寧子嫣同寧子衿吹着湖風,聊天道。

寧子衿紅唇一抿,笑道:“是他們自己蠢笨,選在母親在場的時候動手,只要淩家存在于雲城,咱們就一天睡不安穩,這下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可不是。”寧子嫣輕笑道,随即又目光暧昧的昵着寧子衿:“聽說賢王世子親身試藥,解決了淮河一帶的瘟疫問題,可是立了大功了。”

寧子衿沒好氣的白了寧子嫣一眼:“奇怪,他立功你跟我講做什麽,我可沒有賞賜給他。”

寧子嫣掩帕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二姐心中可有替他高興?”

“我看你是皮癢了,傷一好就拿我開涮,下回你一個人來乘涼吧,別拉我作陪了。”寧子衿睜着眼睛,瞪了寧子嫣一眼。

“二姐,我錯了,我錯了。”寧子嫣立即雙手合十,對寧子衿服軟求饒,不過頓了一頓,她忽然又道:“不過我覺得以你跟世子不一般的關系,應該替他開心才是。”

寧子衿幽靜的黑眸驀地一瞠,輕輕的瞪了寧子嫣半晌,很快又恢複她那雲淡輕風的表情:“你在床上躺了兩個月,連想象力都變得豐富起來了。”

寧子嫣輕輕嘟了嘟唇:“我哪裏是想象出來的,可是親眼所見,世子若不是對二姐有意,怎麽會一聽到二姐有難立即馬不停蹄的趕來,一般人可不會這麽做。”

寧子衿聞言,不以為意的勾了勾唇,雙手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道:“世子身份尊貴,他想些什麽不是你我能知道的,更何況,我從未有過想要高攀的心思,公侯皇親之家,哪裏是你我能适全的了的。”

一個孟如風就已經叫她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是那深不可測的世族皇家呢,那裏面的人,又有哪一個是善茬,不管楚昱有什麽樣的心思,她都不想進那潭深水。

寧子嫣看着寧子衿,忽然沉默了。

二姐說的沒錯,就算世子真的喜歡二姐,以世子的身份,迎娶的世子正妃必然是世家之女,斷然不會是二姐,雖然給世子做側妃在旁人看來也是飛上枝頭的機會,可寧子嫣卻覺得這樣實在委屈了寧子衿。

好的二姐,這樣聰慧伶俐,美麗動人,實在不該給人作妾。

邺城,皇宮

瘟疫發生短短兩個月後,因為楚昱提供的藥方得到了及時的控制與救治,在解決瘟疫之後,楚昱回了邺城。

皇帝早就收到消息,當即龍心大悅,面對滿朝文武開口便是對他的贊不絕口,眼中那濃濃的滿意好似立了這次大功的自己的兒子,而不是賢王之子。

太子對此尤其不滿,但卻不敢發表任何意見,這不僅是給正在興頭上的皇帝潑一盆冷水,更會叫旁人看出他的嫉妒之心。

畢竟發生水災跟瘟疫的時候,是楚昱奔走在淮陽跟興州一帶,染上瘟疫後也是他以身試藥,現在滿朝文武對他的好評遠遠超過他這個太子,他真懷疑,若楚昱是皇子出身,這太子之位怎麽也不會輪到他的頭上。

楚昱回來,皇帝因為身份是不可能去迎接的,于是他便派了太子代替他前去。

“父皇對這楚昱也未免太高看了,竟然派太子你前來迎接。”六皇子楚天衛跟在太子的身側,雖說是迎接,也并未到城門口去迎接,畢竟楚昱只是臣子,而太子卻是未來的天子,身份尊貴,于是便在宮門口等待。

只是哪怕是在宮門口迎接,也是給了楚昱天大的面子跟榮耀,楚天衛覺得自己是皇子,而楚昱只是世子,讓他來迎接一個世子無疑是讓他纡尊降貴了,心中是大大的不悅。

楚天闊半眯着眸,一雙黑眸如鷹般犀利而又充滿了陰冷之色,聽到楚天衛的抱怨,他一雙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臉上亦是一片的不滿:“好了,少說幾句,也不看看現在什麽場合,這般口無遮攔,你是成心想給父親心裏添堵嗎?”

楚天衛覺得憋屈,他又何償不憋屈,可是誰叫立功的不是他們,而是楚昱。

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種,賢王竟然就敢認作親生兒子,父皇也是,賢王認子他比賢王本人還要來的興奮,還要積極,連一丁點的懷疑都沒有,親自主持儀式讓他認祖歸宗,更是賞下無數珍寶,三不五時宣他進宮下棋談政,對楚昱甚至比他這個太子還要器重,更別提別的親王世子何時有過這種特別的殊榮。

當初楚昱自行提出要去淮河一帶修築堤壩,父親死活都不恩準,不過最後還是拗不過楚昱的堅持,在他看來,父皇這是極度的偏愛跟溺愛,他是皇帝,若他說個不字,誰敢違抗,可他最後竟然滿是無耐的任楚昱照着他的想法走。

雖然他并不覺得去淮河一帶修堤壩預防水患的方生是件美差,可是父皇對楚昱的态度實在叫他嫉妒的發狂。

之後楚昱染上瘟疫,父皇乍聽之後便病倒了,派去的太醫沒有法子,父皇更是暴怒不已,當即下令就處死了那個說沒有救的太醫,可見父皇對楚昱的重視已遠遠超過自己的親生子。

楚天闊不氣的抓狂,才怪。

很快,楚昱的隊伍慢慢進入楚天闊等人的視線裏,他一身黑色長袍,俊美的容顏,宛如天神降臨,黑色的衣袍為他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六皇子。”

行至宮門口,楚昱翻身下馬,對着楚天闊跟楚天衛行禮道。

楚天衛看着楚昱,鼻子裏冷冷的哼了一聲。

楚天闊面帶微笑着虛扶了楚昱一把:“世子一路辛苦了,父皇特派我前來迎接,而他此時也正在宮裏等候。”明明心裏對楚昱十分的憎惡,然他的臉上依然是溫和的笑容,将太子應有的氣度展現的淋漓盡致,舉手投足間,端的是優雅與高貴。

122 工部尚書

楚昱淡淡的挑了挑眉,道:“皇恩浩蕩,要太子殿下親自前來迎接,真叫微臣受寵若驚。”

楚天闊朗聲大笑,拍了拍楚昱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你又何必客套,走吧,別叫父皇久等了。”

“是。”

楚昱恭敬的應了一聲,只是眉宇間的冷淡,并不看得出來對楚天闊有多少尊敬可言。

楚天闊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面上卻笑的越加的熱情。

他相貌儒雅,穿着繡有四爪金龍的藏青色衣袍,腰間一串九龍玉佩系着如意穗,陽光之中,頂冠上的十顆東珠微微顫動,晶瑩生光,富貴逼人中又有說不出的優雅貴氣。

楚天闊跟楚昱走在最前面,楚天衛緊随其後,一雙狹長的鳳眸之中夾雜着陰狠而又幽沉之色。

這個時候皇帝正在禦書房批奏折,楚天闊早就得了皇帝的口谕,待楚昱回宮後立即帶到禦書房,而且不用通報。

皇帝批閱奏折的時候向來不喜歡宮女在一旁伺候,只有太監平全随侍在旁,但也只是安靜像個木頭人似的杵着,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偶爾替皇帝添杯熱茶。

平安從小伺候皇帝,一直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宮中的太監總管,就是一些大臣妃子見了他都要禮遇三分,實在是平全太受皇帝的信任跟重用,有的時候平全一句也能叫皇帝改變主意。

因為皇帝特別對待,楚昱可以自由進入禦書房,所以沒有通報,楚天闊跟楚昱便走了進去。

楚天衛留在了禦書房外,太子是未來的儲君,地位自然不同,自由進出禦書房本就是情理之中,而楚昱又有皇帝的口谕,可是他卻沒有,除非傳诏,禦書房這等地方可不是他能随便進的。

一想到跟楚昱的差別對待,楚天衛便氣得咬牙切齒。

“皇上,太子與賢王世子來了。”平全看到門口走來的楚天闊跟楚昱,在皇帝耳邊小聲的提醒道。

皇帝握筆的手一頓,而後迅速擡起頭來。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昱在離禦案幾步之遙停下,然後跪拜行禮。

楚天闊對着皇帝抱拳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只是快速撇了太子一眼,然後目光便一直落在楚昱的身上,他從龍椅上站起身,匆匆走到楚昱面前,半彎着腰将他扶了起來,笑道:“這裏沒有外人,昱兒快快免禮。”

“謝皇上。”

“快,讓朕好好看看。”皇帝面帶慈愛的笑容,上下将楚昱打量了個遍,而後連連點頭:“好好好,氣色果真不錯,昱兒啊,這一次你可替朕解決了大難題,立了大功啊,說吧,想要什麽,只要朕有的,朕一定給你。”

皇帝龍心大悅,開心的對楚昱說道。

而他的話音一落,楚天闊的臉色卻忽地變了一變。

這話乍聽之下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可偏偏像一根刺似的紮在楚天闊的心上,百般不是滋味。

若楚昱來個獅子大開口,父皇也這樣無條件的答應他嗎?

這樣的金口玉言實在太荒唐了。

楚天闊幽暗的眸子昵着楚昱,閃動着莫名的光芒。

楚昱只是輕輕的抿了抿唇,并不對皇帝的金口玉言有多大的激動,俊美的臉上波瀾不驚,哪怕面對皇帝無限的寵溺,他始終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好似皇帝的恩寵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楚昱抱了抱拳,對皇帝說道:“皇上,治療瘟疫的藥方并不是微臣想出來的,臣不敢居功。”

“喔?”皇帝臉上的笑容一凝,面帶疑問:“可朕并未聽說哪位太醫研制出了方子。”更何況,如此大功勞,誰會放棄領賞的機會?

不僅皇帝怔愣,就連楚天闊也吃了一驚,不過心中卻漫過一絲輕松之情。

不管是誰,只要不是楚昱,他都能接受。

“這藥方是雲城刺史寧大人給微臣的,寧大人說是他家的二女兒在聽說淮陽跟興州發生瘟疫後,同他一起花了數個日夜翻遍醫書尋出來的藥方,經大夫确認這方子無害後才飛鴿傳書給了微臣,當時臣染上疫疾,便第一個試了藥,覺得可行後才叫太醫廣布下去。”

楚昱很想直接替寧子衿向皇帝請功,但他深知以皇帝的性子,哪怕知道了這方子出自寧子衿之手,也不會對寧子衿心生好感,一個深閨中的千金小姐是足不出戶,若守禮本份,怎會跟男子飛鴿傳信,皇帝必然覺得寧子衿不守婦道,水性揚花,這無疑是賤踏寧子衿的名聲。

所以他必須說這藥方是寧瑞遠給他的,但這功勞卻不能白白全給了寧瑞遠。

皇帝不悅的瞪了楚昱一眼,輕斥道:“你真是胡鬧,怎可拿自己試藥,若那藥方并不能治愈瘟疫可如何是好,你簡直是拿自己的命在開玩笑。”

楚昱不以為然的笑道:“能為皇上分憂,替百姓解難,是微臣的福氣,何況微臣如今好好的,瘟疫解除,證明寧大人的藥方卻實管用。”

“寧瑞遠?寧瑞遠?朕聽着很耳熟。”皇帝單手輕輕摩挲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楚天闊聞言,也陷入了沉思當中。

楚昱忽然道:“皇上,寧刺史是芸妃娘娘的兄長,當初臣送芸妃娘娘歸寧,曾在寧府上小住,與寧大人因此相識,所以這次治療瘟疫的藥方一出,他才會想辦法送到微臣手中,希望能幫助百姓。”

“原來是他。”皇帝眼睛驀地一亮,帶着點點笑意:“果然是個可造之才,不好大喜功,為人低調,這樣的人才呆在雲城可謂是埋沒了。”

楚天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說道:“父皇,兒臣突然想起來,信國公府的嫡長女前段日子所嫁之人,可正是這位雲州刺史寧瑞遠。”

皇帝怔了一怔,随即大聲笑道:“哈哈,好一個信國公啊,明明挑了個好女婿卻不推薦給朕。”這話聽上去像是埋怨,卻更多的是欣慰。

在皇帝看來,信國公必是認定寧瑞遠是個有前途的人才,否則不會把自己的愛女嫁給他,哪怕陸湘屏是二嫁,但邺城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也不乏找不到滿意的夫婿。

然信國公明明有這樣優透的女婿卻沒有在皇帝面前舉薦,可見他是想讓寧瑞遠靠着自己的本事往上爬。

皇帝想:信國公府不虧為百年世家,行世作風剛正不阿,哪怕是自己的女婿也不偏幫,若有真本事,真才學,自然會憑自己的能力升官,而不是靠裙帶關系。

皇帝的心裏是不甚滿意,既然是芸妃的兄長,又是信國公的女婿,這一次又是立下大功,自然不能委屈了寧瑞遠。

半晌,皇帝忽然揚聲道:“朕記得工部尚書一職如今空缺,不如就由他頂上吧,平全,拟旨!”

“是。”

工部尚書,正四品官員——

這一次,去雲城宣旨的,是楚昱。

當寧瑞遠接到這份旨意,整個人給砸的暈暈乎乎的,是驚,是喜,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就像是天下掉下來的陷餅,砸的他久久回不了神。

而皇帝賞賜了寧瑞遠,自然也沒有忘記寧子衿的一份功勞,聖旨中皇帝大大的贊揚了寧子衿一翻,接着又賞下數十匹綢緞,珠寶首飾跟無數金銀。

寧家書房內,寧瑞遠請楚昱請了進去,恭敬的問道:“世子,這……”他雙手捧着聖旨,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只是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旁人或許會覺得這份功勞真的屬于他,但他自己卻明白的很,外人皆傳是賢王世子以身試藥,找到了治療瘟疫的藥方,可是一轉眼,這功勞卻落在了他的頭上,中間原由,只有問當事人才明白。

寧瑞遠的眼中,帶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楚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股厭惡,如果這人不是寧子衿的父親,他連一句話也不想跟他多說。

“寧大人,明人不說暗話,這份功勞,本不該屬于你。”楚昱幾近冷漠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森冷的寒意,直叫寧瑞遠聽了心中微微顫抖。

“是是,下官多謝世子提攜之恩。”

楚昱突然伸手,制止了寧瑞遠的話:“寧大人錯了,這份功勞并不是我讓給你的,因為也不是我的功勞,你最該謝的人是寧二小姐,是她給我的藥方,她才是真正的有功之人。”

“什麽?子衿。”寧瑞遠的表情一怔,滿是不可置信。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楚昱,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來,不過看了半晌也沒看出半點異樣來,顯然不是開玩笑,而寧瑞遠忽地想起來皇帝對寧子衿的贊賞跟賞賜,當即相信了楚昱所說的話。

這一刻,寧瑞遠的心裏是震撼的,他從沒想過這個一直叫他心生厭惡的女兒居然有這麽大的本事,換而言之,他這工部尚書的職位,是靠了寧子衿才得來的。

“寧大人該明白,若我跟皇上直言寧二小姐的功勞,不日便會傳出不利于寧二小姐的謠言,這于寧二小姐跟寧府都不是件有利的事情。”楚昱正色道。

雖然寧子衿不是最終的受功者,但功勞給了寧瑞遠,他當了工部尚書,而寧子衿便就是工部尚書的嫡出小姐,在身份上便是又高了一層,加上皇帝的賞賜,也算是受了益。

寧瑞遠收斂心神,道:“世子英明,下官明白。”

皇帝突然賞下寧子衿無數珍寶金銀,衆人雖然疑惑不解,怎麽二小姐有,三小姐卻沒有。但轉念一想,二小姐是寧府嫡女,寧瑞遠如今立了大功正是受皇帝器重的時候,所以皇帝同時恩賞嫡出小姐也說得過去。

府裏所有人都可能看不明白,但老夫人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是最了解不過寧瑞遠的,心知這藥方必不是寧瑞遠拿出來的,否則不會暗暗傳給世子,必會染了瘟疫的人試藥,如若成功,定會叫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在楚昱走後沒多久,老夫人便将寧瑞遠叫到了永瑞堂問個明白。

寧瑞遠猶豫了半晌,最終将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老夫人。

老夫人聽罷,即開心又感嘆:“子衿當真是聰慧過人的丫頭,以往你總是不喜歡她,如今可瞧見了,你會深受皇恩,當上工部尚書,是子衿帶給你的,她是咱們家的福氣啊。”

“母親教訓的是,以前是兒子糊塗,日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子衿。”寧瑞遠溫順的說道,腦子裏卻想着另一回事情。

賢王世子明明可以将這份功勞獨攬在身,而他卻偏偏沒有,若是跟子衿沒有一丁點的交情,他又怎會如此大方,聽說當初他是第一個試藥之人,這藥方是子衿給的,他不僅跟子衿暗中有着聯系,而且還沒有一點猶豫的就以身試藥,若說他們之間一點關系也沒有,打死寧瑞遠也不信。

如果賢王世子真的對子衿有意,那子衿嫁進賢王府可謂是飛上枝頭當了鳳凰,這于他,于寧府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賢王世子妃,那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地位。

行雲閣,紅妝跟芳華将皇帝賞賜的東西一一記錄在冊,然後放好。

寧子嫣雙手撐着下巴,看着忙碌不已的芳華跟紅妝,眼含淡淡的羨慕:“二姐,這下你可是咱們府裏除母親之外最有錢的人了。”

寧子衿淡然一笑,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寧子嫣的額頭,然後搬過一只正方形的梨花木匣:“別羨慕,這些是給你的。”

“二姐,我不過随口說說,并不是想要向你分點。”寧子嫣驚的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連連擺手,慌忙解釋道,就怕慢了一步,叫寧子衿誤會了她。

“我知道你沒有別的心思,但這些的确是我想要給你的,咱們即将去邺城,到時候府大,下人多了,打點的也多,而且多些銀子傍身總是沒錯的。”

工部尚書!

前世,寧瑞遠直到芸妃懷孕才得到一次提升的機會,也是工部尚書的官職,卻不料這一次,她竟然也無意中幫了他一把,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楚昱沒有将功勞獨攬,卻也沒有直接告訴皇帝藥方出自她手,這一點,寧子衿在心底有些感激楚昱,因為她并不想出風頭,當出頭鳥,如果楚昱直說了,那麽她不僅惹來皇帝的厭惡,還會叫別人覺得她跟楚昱暗通曲款,有私情。

這些,都是天大的麻煩。

知書達禮懂規矩的姑娘可不會給世子飛鴿傳書!

寧子嫣感動的看着寧子衿,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緊緊的握住寧子衿的手,心底發熱:“二姐,謝謝你。”

寧瑞遠升任工部尚書的消息一下子在雲城傳揚開來,寧府的大門幾乎快要被人給踏破了,人人都争相前來送禮巴結,希望寧瑞遠去了邺城之後,有提拔的機會不要忘了他們,即便心知寧瑞遠對他們心生芥蒂,卻還是不死心的來碰碰運氣,送的禮物一個比一個貴重,就盼寧瑞遠看在重禮的份上可以分他們一杯羹。

寧府裏人人都洋溢着欣喜的笑容,就連下人們都抑制不住的欣喜,主子升官,連帶着他們這些下人也跟着水漲船高,那可是正四品官員,真正的是大官,就是在邺城,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

整個府裏從上到下都忙着打包行禮,将重要的東西搬到邺城的尚書府裏。

“二小姐,你說尚書府是什麽樣子的,會比刺史府大氣,漂亮嗎?”阿蠻一邊給鈴铛洗澡,一邊好奇的問一旁的寧子衿,圓圓的眼珠子眨動,像兩顆渾圓的寶石。

寧子衿側目,輕輕勾唇:“或許吧。”

前世記憶中的尚書府是什麽樣子的,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留在她印象之中的只剩富貴逼人,極致奢華的孟府,何況前世中,芸妃生下皇子,加上寧瑞遠本身的圓滑跟世故,他的升官之途一路安順,後被皇帝封為永平侯,就是那時候的侯府,因為有孟如風這個富可敵國的女婿,都比一般的公侯府邸還要巍峨絢麗,精致華麗。

“到時候二小姐的院子會比現在的行雲閣還要大嗎?”頓了一頓,阿蠻又問。

寧子衿不解的昵着她,卻聽阿蠻繼續道:“其實大不大無所謂,最好是有足夠的院子,到時候給鈴铛搭個小屋,這樣就不用睡在奴婢屋裏,每次都把奴婢的屋子弄的一團糟。”

說到最後,阿蠻頗為哀怨的瞥瞥唇,伺候鈴铛比伺候二小姐還累人啊。

寧子衿宛爾一笑,被阿蠻那淘氣的模樣給逗笑了。

從雲城到邺城,經過半個月的颠簸,寧家衆人終于站在了皇帝新賞的府邸門前。

就紅漆的大門,都要比雲城的刺史府來的寬闊許多,陸湘屏出生于信國公府,自然不會被眼前的尚書府給驚到,從容不迫的指揮下人将東西一一搬進屋裏。

新造的府邸內應有盡有,所以并不用把整個寧家給搬來,而陸湘屏只将自己的嫁妝帶了過來。

而其餘人也只是整理了下自己的珠寶跟金銀,其他的東西能帶的帶,不能帶的都留在了雲城。

老夫人是念舊的人,所以很多用慣了的,舊的東西也一并帶了過來。

在衆多人之中,除陸湘屏的嫁妝最多之外,就數寧子衿的,實在是前段日子皇帝賞下了不少。

123 狠心渣爹

尚書府

朱紅的大門,門外楊柳依依,護院侍女迎立兩旁,庭院深廣。

廳堂庭院之間布置着花卉怪石,水池游魚。室內的陳設更是精致,琴棋書院,筆墨紙硯,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名人的落款題詞。

新的府邸比起雲城刺史府大了不只一倍,衆人一路進去,欣賞着尚書府裏的精美景致。

穿過重重的假山石,就見到院子裏種滿了芍藥跟海棠,一座曲橋橫垮人工挖掘的池子,寧子衿随衆人走在曲橋上,看着下面小河流水,紅錦鯉魚穿梭交織,池中粉色的荷花随風飄搖,像少女搖曳着她們最為柔軟的腰肢,遠處傳來黃鹂清脆的鳴叫聲,此起彼伏。

一路上見到許多婢女,每個人都是斂氣屏息,連頭都不敢擡起來,當他們從這些下人身旁經過時,他們紛紛跪地行禮。

再穿過曲橋,所到之處,便見到無數的院落,獨樹一格,華麗精美,風格不同。

老夫人依舊選了個清雅幽靜的地方,坐落在整個府邸的最裏邊,周圍是大片大片的竹林,被竹林包圍着的,便是睦元堂。

院子很大,薔薇花在風種搖罷,散發着迷人的香氣,內裏是裏外三重,老夫人略微看了一眼,眼中帶着滿意。

陸湘屏所住的錦墨堂是整個府裏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大最富麗堂皇的,坐北朝南,象征着她在寧家不可超越的主母地位。

之後,陸湘屏又按照嫡庶之分,将僅次于錦墨堂的隐月閣給了寧子衿住,而寧子嫣住在了隐月閣旁邊的流盈閣,從外觀跟布置上雖然及不上隐月閣,但也不差,至少比孫清然住的玉清軒強了不知多少倍。

陸湘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将孫清然分到了最西邊的玉清軒,不僅離前院遠,連老夫人住的睦元堂也遠,就是離處于中間位置的錦墨堂也有不少的矩離。

老夫人年事高,沒有立下需要晚輩每日請安的規矩,但自從陸湘屏進門之後,這規矩便立下了,争對不是寧子衿跟寧子嫣,而是寧瑞遠的小妾。

如今寧瑞遠的小妾只剩孫清然一人,于是孫清然如今的任務又多了每日一早去主母屋裏立規矩,這也算是陸湘屏給孫清然的下馬威。

因為孫清然曾不幸小産,此後寧瑞遠對她也是頗加憐惜,這叫陸湘屏如何能不嫉妒,只是她打不得,罵不得,只好用規矩來壓壓她。

陸湘屏在寧瑞遠跟老夫人面前是溫婉,賢良,大度的女子,自然不能将心裏對孫清然的嫉妒表露在臉上。

但是不打不罵,不代表不能用別的法子整她。

如今寧瑞遠在皇城任職,一舉一動都有禦史們監視着,哪怕傳出一丁點不利的苗頭出去,都能叫禦史們狠狠的參上一本,而陸湘屏便有更多的理由在規矩上壓得孫清然死死的。

小妾也得知書達禮,守規矩,否則便是給老爺丢臉。

而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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