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14)

不孝女寧子衿見過外祖母,舅母。”

姚老夫人跟白氏本就因為寧子衿突然下跪的舉動給驚了一下,乍一聽她的稱呼,更是瞠目結舌。

“子衿,你真的是子衿?”姚老夫人怔愣之後回神,臉上溢滿激動的神色,她顫抖着站起身,向寧子衿走去。

“是我,外祖母。”寧子衿仰着嬌美的小臉,笑道。

“快快起來。”姚老夫人欣喜的将寧子衿攙了起來:“好,真好,我盼了數年,終于把你盼到了。”

白氏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噙着笑容走到寧子衿面前:“原來真的是自家人,瞧這模樣水靈的,比起你母親來可是更甚一籌,子衿今年可有十四了吧。”

“恩。”寧子衿清眸微斂,盈盈笑道。

姚老夫人拉着寧子衿的手怎麽都不舍得松開,手心裏粗厚的老繭摩挲着寧子衿手纖手,叫人感覺有些硌人,但寧子衿卻覺得無比的溫暖。

姚老夫人已經年近七十,數年來的操勞讓她的頭發已經花白一片,臉上的皺紋更是密密麻麻,笑起來深如溝壑,但落在寧子衿的眼裏,卻是每一條皺紋都充滿了無比的親切感。

“瞧我這老糊塗,光顧着站着同你說話,快,子衿,坐。”姚老夫人忽然懊惱的說道,然後拉着寧子衿坐在了她的身邊。

白氏坐在另一旁,姚玉霜則膩在了白氏的身側。

寧子衿一坐下,便吩咐紅妝等人将禮物拿了上來。

“外祖母,舅母,這些是我為你們選的禮物,希望你們會喜歡。”

“我有生之年能見到你已經很知足,很開心了,何況是你挑的禮物,外祖母都喜歡。”老夫人似乎怎麽看都看不夠,一雙眼睛幾乎快要粘在寧子衿的臉上,又似乎在透過她在懷念死去的女兒。

寧子衿跟姚氏并不相像,可跟寧瑞遠也不是十分的相似,但她得到了兩人容貌上的優點,所以細看之下卻能找到姚氏跟寧瑞遠的影子。

她是上天的寵兒,容貌絕美,氣質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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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子衿,你怎麽會來邺城,你是一個人來的嗎?”白氏出聲問道。

“父親受任工部尚書,前不久我們舉家都搬來了邺城。”寧子衿柔聲回答。

姚老夫人在聽到寧瑞遠當上工部尚書時,眼底閃過一抹複雜莫名的幽光,并沒有顯得很開心,她對寧瑞遠始終存着一個疙瘩,因為成親之後寧瑞遠對姚氏的冷淡,起初她只覺得兩人過的相敬如冰,但自從女兒郁郁寡歡卧病在床,她去落鎮看望過一次後,才明白女兒過的有多苦,直到女兒死後,她根本無法原諒寧瑞遠,她怨恨寧瑞遠,也相繼的對寧家老夫人心生不滿,哪怕知道寧家老夫人對姚氏的維護跟疼愛,姚老夫人也深知自己不該怨寧家老夫人,但若說她沒有一點責怪,也不現實。

那時她在落鎮停留的時候整顆心都撲在了女兒身上,寧子衿又怯弱膽小,躲在一旁不敢見人,姚老夫人只是見過幾眼,即使她想跟外甥女好好親近一翻,卻也因為姚氏而沒有太多的心思,寧子衿又不跟她親近,于是導致姚老夫人對寧子衿的印象不深刻。

更何況女大十八變,姚老夫人在第一時間內沒有認出寧子衿也不奇怪。

但到底是女兒留下的唯一骨肉,姚老夫人還是從內心裏惦記跟疼愛的。

“來邺城好啊,以後可以多來看看我這個老太婆了。”姚老夫人并不為多了個工部尚書的女婿而激動開心,更叫她欣喜的,是寧子衿會在邺城生活,如此一來,她便能時時見到她了。

“就是外祖母不說,我也會常來,到時候外祖母可別嫌子衿煩人。”寧子衿莞爾一笑,撒嬌道。

此時她,擁有一般這個年紀小女兒般的單純跟懵懂,不是那個冷漠懂算計的寧子衿。

姚玉霜的臉上閃過一抹喜色,興奮的看着寧子衿,道:“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知心的姐妹,往後子衿可以經常跟我作伴了。”

姚家大房只有她一個女兒,雖然二房有嫡庶兩位小姐,但到底不和,別說跟她們是有血緣的姐妹,怕是仇人也不過如此。

“我很樂意跟表姐作伴。”寧子衿看着姚玉霜,淺淺笑道:“表姐平日無事,也可以來寧府找我作伴。”

明眸秋水之中閃動着琉璃般的光澤,璀璨奪目。

姚玉珩站在門口時,見到的便是笑的如此動人心迫的寧子衿,她仿佛是花中仙子,只要一笑,便看到百花齊放的絢爛場景,又似空谷幽蘭,擁着着鉛華洗淨的獨立氣質,叫人忍不住怦然心動。

向來冰冷的臉上,有始以來第一次出現了驚豔跟愕然,心髒像是有什麽物體重重的撞擊了一下,一時間,他整個人就如雕石一般站在門口,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肩上,宛如鍍上了一層金紗。

寧子衿自重生後對周圍的一切動靜都很敏銳,姚玉珩出現在門口的第一時間內她就發現了,見他一直站着不進來,便微微歪着腦袋,一副好奇的模樣打量着他。

姚玉珩有着一張清俊的容顏,只是眼中卻如千年寒潭般冰涼徹骨,連她見一眼都忍不住要在心底顫抖一下,眉宇間噙着一抹冷厲,他穿着一襲灰色的長袍,明明是最樸素的衣服,卻在他的身上穿出了別樣的味道,長身玉立,豐神朗朗。

屋裏的其餘人也發現了姚玉珩的存在,白氏笑昵着自己兒子,嗔道:“這孩子,怎麽杵在門口,快進來,見過你表妹。”

姚玉珩收回心神,将眼底的驚愕斂去,換成了越加冰冷的森寒,好似站在他的身旁,就有種過冬的感覺。

他走到姚老夫人跟白氏面前作了個揖,然後将目光投在了寧子衿身上,薄唇輕抿,眼中帶着戒備的審視。

他失神是一回事,可不表示他被寧子衿的美貌所迷惑而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自從大房跟二房分家後,他們大房便越加的落魄,若說姚家有客上門,也只是上二房的門,他們大房可是好久好久沒有人來了,母親說這女子是表妹,有什麽證據嗎?別是些別有圖謀的人故意冒充。

姚老夫人見孫子這副模樣,當即有些不悅了:“瞧你,像什麽話,怎麽一直盯着子衿瞧,太沒規矩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登徒子呢。”

姚玉珩眸光微閃了下,收回視線,卻沒有說話承認寧子衿這個表妹身份。

寧子衿感覺得出姚玉珩眼中的敵意,并不惱怒,只是向姚玉珩微微一笑:“表哥。”

姚玉珩只是輕輕動了動唇,并不作回應,氣得姚老夫人就差沒吹胡子瞪眼了。

“子衿啊,你別介意,你表哥這人就這樣,教也教不好,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寧子衿抿唇一笑:“外祖母,這一次我來得唐突,所以表哥才會覺得陌生。”

姚玉珩昵了寧子衿一眼,便安靜的站在一旁,姚老夫人跟白氏很快又跟寧子衿聊上了,中間時不時有姚玉霜的插嘴聲。

屋裏一片齊熱融融的景象,充滿着親情的溫暖,姚玉珩真切的感受到姚老夫人發自內心的喜悅,不免有些微微閃神,祖母一直支撐着這個家,帶着母親跟他與妹妹苦苦生活着,他許久沒有見到祖母這麽開心,這般喜悅了。

然而,偏偏有人很不識相的打破了這份難得的溫馨。人未到,聲先道。

“唉呀,外甥女,舅舅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一道渾厚的男子嗓音驟然響起,與此同時,姚老夫人跟白氏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

寧子衿就算沒有見到人,也知道來者誰。

她那名義上庶出的二舅舅,姚文!

很快,姚文那大腹便便的模樣就出現在了衆人的眼裏,緊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名珠翠環繞的婦人,她的頭上幾乎帶滿了頭飾,再沒有多餘的地方戴別的,明明想表現的雍容華貴,卻偏偏俗不可耐。

那是姚文的正妻,崔氏,崔氏的身旁,姚玉茹親切的挽着她的手臂,大步向屋裏走來。

“我看看,我看看,哪個是我那大外甥女——”崔氏一進門便嚷嚷開了,目光四下搜尋,當見到坐在老夫人身旁的寧子衿時,一雙眼睛頓時瞪得直了,有片刻的失神,而後快步走上前,一把抓過寧子衿的手,笑容可親的道:“喲,可是這位,瞧瞧這模樣美的跟朵花似的,迷倒衆生吶。”

127 颠倒黑白

“可不是。”姚文笑眯眯的應合着,完全無視屋裏的其餘人,對着寧子衿笑道:“外甥女難得來一回,走,去二舅舅屋裏坐會。”

姚文說着,便對崔氏使了個眼色,崔氏會意,立即笑容燦爛的就要将寧子衿拉起來:“就是就是,走,跟二舅母續續舊去。”

寧子衿微微斂眸,表情依舊淡然,眼底卻充斥着濃濃的寒意。

姚家二房那一副副谄媚的嘴臉,看得人心裏直倒喟口。

寧子衿絲毫不給面子的拔開崔氏的手,淡漠的嗓音道:“抱歉,我娘的同胞哥哥只有一個,而我的親舅舅也只有一個,我的外祖母在哪裏,哪裏才是我的舅家,姚大人,姚夫人,姚小姐,你們認錯親了。”

寧子衿不傻,在坐的人除了不知道寧子衿如今身份的姚玉珩,都不傻。

二房從來不會上大房這裏來竄門,若是有,也是來找茬的,可沒有哪個時候是如此客氣跟熱情的。

他們沖的,不就是寧子衿如今的身份,寧瑞遠當上了工部尚書,二房便想要趁機攀附上寧家,所以看着寧子衿就跟看到了香饽饽似的。

姚文的臉色,在聽到寧子衿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話後忽地變了一變,卻還是強裝着堆起笑容:“瞧你這話生份的,我跟你娘一樣都流着姚家的血,怎麽就不是你舅舅了呢,一家人可不說兩家話,咱們可都在姚家住着,你瞧着這院不還連着呢嘛。”

“就是就是,我們也是見姚府太小了,住着這麽多人顯得擁擠,所以才搬到隔壁去住,也好讓母親住着寬敞些,可怎麽說也都是一家人,母親總歸是我們的母親。”崔氏緊跟着點頭道,話裏話外都透着孝順跟賢惠。

姚玉霜氣極敗壞的看着眼前唱大戲的二人,臉上一陣鄙視。

寧子衿淡淡的勾唇,冷笑的望着姚文等人:“可據我所知,姚大人早已與舅舅分家,所以雖然都姓姚,但卻是兩家人。”說話間,她冰冷的眸子漫不經心的掃過姚玉茹的臉上,目光淩厲:“何況,若真是一家人,茹小姐也不會做出欺負姐妹的事情來,可見兩家有仇啊。”

寧子衿一邊說,一邊搖頭,臉上一副惋惜的模樣。

姚玉茹被她的目光一盯,心中微微發顫,随即她又收到姚文的瞪視,忙心斂心神走到寧子衿身側,熱情道:“表妹,先前若有沖撞了你的地方,表姐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都說不打不相識,你大人有大量,原諒表姐這一回,我并不是欺霜兒來着,只是跟她鬧着玩呢,霜兒,你說對嗎?”

姚玉茹說到最後,笑意盈盈的看着姚玉霜,暗暗瞪着她,眼中帶着警告的意思。

寧子衿如清潭般清幽的眸中劃過一縷冷光,姚玉茹的意思很明顯,若姚玉霜敢說個不字,待她一走,姚玉霜便沒有好果子吃。

這二房,還真是過份的可以。

姚玉霜咬了咬唇,即害怕姚玉茹的威脅,卻又不想順着她的話點頭。

寧子衿不想姚玉霜猶豫糾結,站起身對着老夫人行了個禮道:“外祖母,舅母,我今日出來已久,該回去了,過兩日再來看你們。”

姚老夫人心裏是想将寧子衿留下吃了飯再走,但一看到賴在她家死活不肯離去的姚文等人,也明白寧子衿若再留下來,只會被他們糾纏。

于是她微微點了點頭:“好,你下回來,外祖母親自給你做好吃的。”

“恩。”寧子衿微微一笑,應道。

然後她又走到姚玉霜面前,主動拉起她的手,溫和的聲音說道:“表姐,以後若是有什麽委屈可以跟我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姚玉霜面上一喜,眼中噙着激動之色,緊緊的握了握寧子衿的手:“恩恩。”

姚玉茹的面色,卻忽然變的極為難看,寧子衿雖然沒有再給她什麽臉色看,但她對姚玉霜說的那句話無疑是在給告訴她,寧子衿會給姚玉霜作主。

她若再繼續欺負姚玉霜,可不能肯定姚玉霜不會告訴寧子衿。

想她欽天監屬官的女兒,怎麽也沒法跟尚書大人的女兒相比。

一時間,姚玉茹氣得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寧子衿告別了衆人,便帶着紅妝,芳華跟阿蠻從姚文一家身旁走過,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那是赤果果的無視,姚文,崔氏跟姚玉茹的臉上表情跟個調色盤似的,忽青忽紅。

直到看不到寧子衿的身影,姚老夫人才冷冷的開口:“別讓你們的腳髒了我的地方,給我滾。”

姚文雙目噴火的瞪着姚老夫人,怒道:“老不死的東西,你敢叫我滾?”

“就是你們求我們留下來,我們也怕髒了自個的鞋。”崔氏嘲弄的聲音說道。

寧子衿在的時候,一口一個母親喊的恭敬,人才走,兩人便露出了本性。

姚老夫人淡淡的昵了三人一眼,笑容森冷而又譏诮,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暴怒時,卻聽她漫不經心的招呼着白氏,姚玉珩跟姚玉霜:“幾只瘋狗喜歡亂吠,就讓他們吠個夠好了,來來來,看看子衿給咱們帶了什麽禮物。”

白氏先是一怔,很快明白過來,笑意盈盈的扶着老夫人圍在了一堆的禮物上,母親這是故意刺激二房呢,明知他們最是貪婪之人,見到這滿桌子的禮還不得嫉妒死,而且寧子衿給他們都帶了禮物,卻偏偏沒有二房的份,可是又一次狠狠的扇了他們一巴掌,還能不叫二房氣得肺都炸了。

姚玉霜不如白氏那麽快想明白,有些愣愣的,白氏見狀,一把拉過姚玉霜,對二房的人視若無睹。

“愣着做什麽,不想看看子衿給你這表姐帶了什麽禮物?”

“想。”姚玉霜愣愣的點頭,她跟着白氏走到桌邊,心裏卻惹不住納悶,這看禮物也不急于一時,二房的人還沒有走呢,他們不是應該将人趕了再看嗎?

姚文三人一早便注意到了那堆在桌子上像坐小山似的禮物,嫉妒的眼睛都紅了,他們可不是正想将寧子衿拉到自己的屋裏坐坐,然後收些禮物嘛,尚書府裏什麽好東西沒有,随便拿一樣都比他們的強。

可誰知道這丫頭如此不上路,當面撂了他們的面子不說,更是口口聲聲不認他們,如果寧子衿不承認他們的身份,那他們如何攀附上尚書府,而現在又要看大房的人當着他們的面得意洋洋的看禮物,這連續性的刺激叫二房的人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老夫人眼角的餘光看到二房那菜色一樣的表情,心裏也大大的痛快了一把。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平日裏往我們家送禮的人多了去了,瞧你們的模樣,是第一次收禮吧,窮酸樣。”

姚玉茹心裏的嫉妒像野草般瘋狂的滋長,雖然他們家的确有人會來送禮,但那都是些小官小吏,送的都是些薄禮,可瞧寧子衿拿來的禮物,一個個包裝精美,東西又大,不用看都知道是些好東西,何況尚書小姐送的禮,能差嗎?

姚玉霜聽到姚下茹那酸溜溜的語氣,瞬間明白過來姚老夫人的用意,不知哪裏來的底氣,涼涼的嘲諷了回去。

“既然你們不稀罕,那就別杵在這裏呀。”

這叫什麽,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

“姚玉霜,你……”姚玉茹秀眸一瞪,怒氣勃勃,許是從未見姚玉霜給過她臉色看,一時間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姚文冷冷的掃了一眼大房的人:“小人得志,咱們走。”說罷,他氣憤的拂袖離開。

屋裏一下子變得清靜了起來,姚老夫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二房還真是一刻都不讓我們消停。”

白氏扶她坐下,安慰道:“娘,這十多年來他們鬧騰的也不少,咱們不都過來了嗎,如今子衿來了邺城,二房或多或少要看在子衿的身份收斂一些,你看那姚文不是沒怎麽樣就走了,說來咱們也算是靠了子衿的福氣。”

“是啊。”姚老夫人輕輕喃呢了一句,然後看着眼前的禮物,眼中泛着柔和的光澤,不是她得到了這些禮物有多麽得意,她欣喜的是寧子衿對她的這份孝心。

姚玉珩這個時候忽然開口了:“祖母,娘,你們确定她是姑姑的女兒嗎?別什麽人冒充上門的。”

姚玉霜好笑的昵了姚玉珩一眼:“大哥,咱們都知道你是謹小慎微的人,怕我們受別人所騙,可是咱們家如今有什麽能叫人騙的,更何況子寧如今是尚書大人的嫡出小姐,身份雖不及公侯世家的小姐來得尊貴,但也是朝廷大員的女兒,她有什麽理由來騙咱們,再說,祖母能連自己的嫡親外甥女也不認得。”

白氏也有些埋怨的瞪着自己兒子:“霜兒說的沒錯,你平時冷着臉也就罷了,怎麽當着子衿的面也是這般不近人情,若再這樣下去,還有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你。”

最後一句才是白氏真正想要說的,姚玉珩如今已經二十四歲了,按說這個年紀早已娶妻生子,姚玉珩不是什麽大官,但也在翰林院謀了個管理書冊的閑職,又無不良嗜好,怎麽也不該娶不着妻,可偏偏姚玉珩總是冷着一張臉,哪怕有姑娘心系于他也被他這張冷臉給吓着了。

而白氏每次拿着姑娘的畫像來叫他相看,他都是一副不樂意的模樣,活像誰逼着他上刑場,白氏急在心裏,卻也不敢太過逼迫姚玉珩,她深知自已兒子的性格,如果不是他想要的,你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動,你要來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就會給你來出家當和尚,她就只有這麽一個兒子,還指望着他繼承香火,怎麽能讓他去出家。

姚玉珩聽到白氏的那句話,劍眉狠狠的擰了一下:“祖母,娘,我回屋看書了。”

說罷,他便匆匆離去,留下姚老夫人跟白氏面面相嘆。

白氏急,姚老夫人更急,她盼着抱重孫已經很久了。

出了姚府,馬車裏阿蠻喋喋不休的嘀咕道:“小姐,如今你可是工部尚書的女兒,可不用怕姚家那些二房的人,應該好好教訓他們一頓再走的,咱們就這樣離開顯得好像怕了他們似的呢。”

阿蠻的話音一落,頭上便被芳華拿着扇柄敲了一下,她“唉喲”一聲,捂着腦袋望着芳華,卻聽芳華開口道:“姚家二房并沒對咱們小姐做什麽過份的事情,若是一味的教訓他們豈非叫人以為咱們小姐性格驕縱跋扈,咱們小姐是那等野蠻人嗎,何況咱們小姐不認這房親戚可算是給了他們一個小小的下馬威,沒瞧見姚家二房的臉色有多難看麽。”

“我不是覺得二小姐對姚家二房太客氣了嘛。”

“難不成你還想讓小姐跟他們打上一架不成?”聽了阿蠻的話,紅妝瞪着眼睛說道。

“這個,當然不是。”阿蠻烏黑的眼珠子轉了轉,道。

寧子衿昵了阿蠻一眼,緊接着道:“邺城是大齊的皇都,拿一塊石頭往大街上一砸,十個有九個是官員之子,名門之後,區區工部尚書的女兒,沒什麽了不得的。”

皇親貴胄,公侯世家,名門之後,哪一個身份亮出來都尊貴無比,寧子衿這個尚書府嫡女在姚文眼裏是個寶,在別人眼中可不定是根草呢,并沒有什麽好得意的。

突然,“呯”的一聲,馬車不知跟什麽東西劇烈的碰撞上了,因為受到了突然了沖擊力,寧子衿等人猝不及防下,紛紛跌的人仰馬翻。

“唉喲為,你這車夫會不會趕車啊,摔死我了。”馬車裏,響起阿蠻罵罵咧咧的聲音,她揉揉摔疼的屁股,重新坐了起來,然後又将寧子衿扶好:“二小姐,你沒摔着吧?”

寧子衿的後背跟馬車的車廂重重的撞了一下,此時背脊隐隐作疼,她抿着唇:“我還好,外面怎麽回事?”

紅妝跟芳華相繼重新坐穩了,阿蠻聞言,說道:“奴婢出去看看。”

然,她的話音一落,馬車外面便響起一道嚣張而又刺耳的女子嗓音:“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我的馬車也敢撞,不要命了你。”

車夫跳下馬車,看着對面那輛精美奢華卻被撞掉一只車轱辘的馬車,客氣而又有禮的解釋道:“這位小姐,實在是你們的馬車速度太快了,所以才會撞上了,并不是我們撞上來的。”

阿蠻掀起簾子跳下馬車,就見車夫的面前站着一名紅衣美豔的少女,而她的身旁站着兩名青衣丫環,身後是一輛傾倒的馬車,還有一群護衛。

說話的正是那名穿紅色衣服的美麗少女,一身火紅的衣裙,招搖而又妖嬈。

阿蠻正要開口說什麽,忽聽少女身旁的一名婢女怒道:

“放肆,你這意思是說我們郡主誣蔑你了,如今可是你的馬車好好的,我們的壞了,不是你撞的是誰撞的。”

小丫環說的理直氣壯,一副就是你們的錯的模樣。

郡主?!

車夫跟阿蠻面面相觑,從心底升起驚詫。

馬車裏的寧子衿聽到丫環的稱呼,也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麽倒黴,一撞就撞上了郡主的馬車?而且還把人家的馬車給撞壞了。

“阿蠻姑娘,怎麽辦?”車夫着急的望着阿蠻,對方可是郡主,雖然這事是對方的錯,可郡主一口咬定說是他們的馬車撞上了郡主的馬車,他們哪裏還敢吱聲。

阿蠻的面色也是一變,也未料到對方竟是郡主身份,一時沒有主意,回頭望向車馬內。

她正要尋問寧子衿的意思,卻見寧子衿已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一身月華色的長裙,裙擺只用銀線勾勒出朵朵祥雲圖,簡單卻不失優雅。

“見過麗霞郡主。”寧子衿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對着她屈膝行禮道。

楚霞眸光一挑,道:“你知道我?”

寧子衿淺笑盈盈,柔光溫和,她擡頭看了眼楚霞身後的馬車,只見馬車的簾子上,繡着湘王府的圖案。

楚霞順着寧子衿的視線望去,很快明白過來寧子衿為何知道她稱謂,但寧子衿彬彬有禮,不表示楚霞就能不追究寧子衿撞壞她馬車的責任。

“你的車夫趕車是不長眼睛的嗎,看到我的馬車過來也不讓開,硬生生的将我的馬車給撞壞了,說吧,你怎麽賠償,如今我的馬車壞了,你讓我怎麽走?”

寧子衿掩去眼底的薄怒,目光淡然的看着楚霞。

楚霞的刁蠻任性在衆皇親貴族間是出了名的,誰要敢讓她吃一點虧,她絕對能叫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她的脾氣暴燥,性格殘忍,寧子衿深知今日哪怕吃大虧也不能得罪楚霞。

于是,她笑道:“郡主教訓的是,若郡主不嫌棄,可以先坐這我輛馬車,你的馬車我會第一時間命人修好,完好無缺的送到湘王府上。”

楚霞看着寧子衿卑微的模樣,很是不以為然道:“你以我為稀罕你那破馬車嗎?告訴你,要不是我今天趕着進宮,我一定跟你沒完,咱們走。”

說罷,楚霞就着丫環的手,踩着小矮凳上了寧子衿的馬車。

128 陸府設宴

早在寧子衿下車時,紅妝跟芳華也都下來了。

寧子衿乘坐的那輛馬車很快掉了個頭,揚長而去,濺起滿地的灰塵。

周圍本聚了不少人,都是些想看熱鬧的人,以為這一次又有哪家千金會慘遭楚霞的毒手,都沒料到事情這麽快就平息了。

不過想想也是,對方都知道了楚霞的身份,從頭到尾沒有一點不敬,楚霞就是想刁難也無從下手。

“小姐,這麗霞郡主怎麽這樣啊?”紅妝看着得了便宜還一副盛氣淩人的楚霞,不滿的在寧子衿耳邊小聲嘟囔着。

“她是郡主,想怎麽樣都行。”寧子衿轉頭,道。

“奴才還真是沒見過這麽霸道的人。”車夫是從雲城跟過來的下人,以前在雲城,最嚣張的也不過是淩楚瑤,可如今見了楚霞,方明白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硬生生将黑白颠倒,還偏偏倒的如此理直氣壯。

“皇城腳下,身份尊貴的人何其多,惹怒了他們,絕沒有我們的好處,不過是讓一輛馬車,能換來清靜,不虧。”

就是今天楚霞錯了,她也不能據理力争,否則她可就不能這麽安生。

硬碰硬,她可不能做這麽吃虧不讨好的事情。

“二小姐,您在這裏稍等片刻,奴婢去找輛轎子。”芳華看了眼楚霞那被撞壞的馬車,對寧子衿說道。

“恩。”寧子衿點頭,然後又對車夫道:“你找人過來,把麗霞郡主的馬車修好,再送去湘王府。”

車夫垂首應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數日後,寧子衿在隐月閣逗弄鈴铛,忽見阿蠻興沖沖的跑來:“小姐,你猜奴婢剛剛在前院看到了什麽?”

阿蠻一臉的激動,眼中透露的意思分明在說:快問我,二小姐快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

寧子衿微微仰頭,昵了興奮的阿蠻一眼,而後重新将目光落在鈴铛身上;“阿蠻,你有幾天沒給鈴铛洗澡了,看它身上的毛,都打結了。”

阿蠻臉上的笑容倏地一僵,嘴角抽了幾抽,等了半天,怎麽二小姐不問正事呢。

“也沒多久,就五天吧。”阿蠻漫不經心的回道,然後又迫不急待的追問寧子衿:“二小姐,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奴婢在前院看到了什麽?”

“阿蠻,現在可是夏天,你五天不給鈴铛洗澡,是想臭死它,還是臭死我,難怪我摸這毛粘糊糊的,不行不行,立即燒水替它洗澡。”寧子衿顧左右而言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直将阿蠻糾結的一顆心像有數萬只螞蟻在爬。

紅妝笑着湊了過來,非常給面子的問道:“前院發生了什麽。”

話音一落,立即得來阿蠻感激涕零的目光,恨不得撲到紅妝身上去,她就等着人問這句話呢。

寧子衿掩去眼底的輕笑,站起身,看着阿蠻,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咱們前幾天不是去了姚府嗎,那姚家二房,就那個二小姐說在欽天監當屬官的姚文剛剛拎着大包小包的禮物凳門要見老爺,跟着門房揚言說是老爺的二舅子,門房當然不敢怠慢了,于是去禀報了老爺,奴婢清楚的瞧見那姚大人得意洋洋的表情,似乎等着下人恭敬的将他請進府裏,不稍片刻,門房的下人回來了,臉上怒氣沖沖的,還沒等姚大人說話,那下人就命人将姚大人給扔了出去,說咱們老爺說的,他可沒有什麽親戚,以後再有人上門來認親,一率打出去。”

紅妝聽後眼眸亮了一亮:“你說老爺真的命人将姚大人給扔了出去?”

阿蠻仰了仰腦袋:“我親眼所見,那還能有假?”頓了一頓,她又道:“二小姐就是沒親眼見到,真是痛快呢。”

姚家二房欺負大房多年,大房是二小姐的舅家,她們這些當丫環的自然是以二小姐唯馬首示瞻,姚家二房如今上門認親不成反被扔出門,可見有多羞辱,光是想想都大快人心。

寧子衿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表露出對姚文受辱的痛快之色,寧瑞遠當初那痛恨母親,怎麽會想跟姚家沾親帶顧,母親死後兩家更是斷了往來,姚文上門無疑是自取其辱的。

“的确是解氣,看那二房的小姐欺負霜小姐那嚣張樣,就知道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人,活該被扔出去。”紅妝在一旁附和道,臉上的表情同阿蠻如出一轍,都是很解氣,很痛快。

這時,陸湘屏身邊的丁嬷嬷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三小姐。”

“丁嬷嬷,可是母親有什麽吩咐?”寧子衿問。

“夫人請三小姐去錦墨堂一趟。”丁嬷嬷垂首說道。

寧子衿點頭:“好,我知道了。”

錦墨堂

當寧子衿到的時候,就見寧子嫣已經坐在廳中與陸湘屏說笑。

“母親。”寧子衿向陸湘屏福身行了個禮,而後坐在寧子嫣的身旁。

陸湘屏端起手中的茶杯,輕抿了一口,這才看着兩人道:“剛剛信國公府差人來報,後日在府中設宴,邀請了不少顯赫權貴之家,你們身為寧家女兒,自然是要出席的,今天叫你們是想提點你們一些,別到時候在衆人面前失了儀态,到時候丢的可是你們父親的臉。”

“是,母親。”寧子衿跟寧子嫣聞言,紛紛應道。

信國公府內并沒有什麽喜事發生,也不是哪個主子生辰,之所以設宴,是信國公想借此機會讓寧瑞遠長長臉,也叫衆人都看看,寧瑞遠如今是信國公府的女婿。

如果不是寧瑞遠立了大功叫皇帝龍心大悅頗受器重,信國公才不會如此高調的叫所有人都知道。

哪怕如今寧瑞遠只是官拜四品,但前有芸妃受寵,後有信國公府撐腰,又有寧瑞遠立的功勞,他的官途不可能局限于尚書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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