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19)
關鍵是他現在不管說什麽都不是那麽回事。
“四哥,你怎麽出來了。”
楚天佑淡淡的昵了楚天朗一眼,目光諱莫如深,叫人看不透他眼中的任何情緒,打趣道:“我要再不出來,明天整個邺城都要傳出七皇子仗勢欺人的光榮事跡了,你呀,還真是時不時給父皇來點刺激的,小心哪天真惹怒了父皇,看誰還能救得了你。”
楚天朗不以為然的勾了勾唇,一點也沒有将楚天佑的警告放在心裏。
“我這不是沒有欺壓她們嘛。”
“民女見過四皇子。”寧子衿跟姚玉霜齊齊福身行禮道。
“免禮。”楚天佑擺手道,笑容溫和儒雅:“舍弟頑劣,驚擾了二位,我很抱歉。”
他的這話惹來姚玉霜的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道:“沒有沒有——”
寧子衿秀眸微斂,眼中閃爍着不知明的光芒:“四皇子嚴重了,民女承受不起,只是表姐撞到七皇子一事……”
楚天佑,孫貴妃之子,自先皇後死後皇帝并沒有再另立皇後,後位懸空之下,孫貴妃便成了後宮的主子,掌管後宮一切事宜,雖是貴妃的頭銜,卻擁有着皇後的實權,而他的兒子算起來是最有資格與太子争奪一二的。
而在所有人的心裏,此人最是低調,從不在朝中拉幫結派,也沒有任何謠言傳出他要跟太子争奪皇位,反而是大皇子不斷的拉攏朝臣,雖然是在暗中進行,但所有人心裏都有一個數,然而大皇子雖為長,但卻不是嫡出,而太子雖排行老二,但卻占了個嫡字。
然而前世,四皇子卻還是卷入了争儲的紛争之中,最終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只是不知是他也有心争皇位,還是無意中被卷了進去,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在寧子衿看來,是皇家的人,就得遠離,表面上的溫文爾雅,可不代表他們的內心。
“一個人怕也撞不起來,兩人都有責任,不如就化幹戈為玉帛可好?”楚天朗凝視着寧子衿,微笑着說道。
“謝四皇子,謝七皇子。”寧子衿得到她想要的這句話後,便開口謝道,姚玉霜聞言,也跟着道謝。
“民女不打擾二位皇子的雅興了,告辭。”寧子衿接着說罷,然後便拉着姚玉霜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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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朗是行事是惡劣,故意找姚玉霜麻煩,令人厭煩,但他的身份終究擺在那裏,她小小尚書女兒哪敢跟她正面沖突,只有讓他自己開口不計較此事。
不過她倒沒想到最後出聲會是楚天佑。
雅間的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音,姚玉霜忽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一坐下來,她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不知何時已被汗給浸濕了。
“表姐,你還好吧?”寧子衿替她倒上一杯茶,關切的問道。
姚玉霜烏黑亮麗的眼珠子轉了一轉,說道:“還好,子衿,剛剛真險,差一點就連累了你。”
“表姐不必多慮,我行的正坐的端,并沒有對七皇子不敬,他沒理由把我怎麽樣的,倒是你,吓壞了吧?”
姚玉霜喝了一口茶,點點頭:“恩。”她戒備的看了一眼門口,刻意壓低了聲音道:“碰到皇子已經很可怕了,而且還是一個喜歡胡攪蠻纏的皇子,一點也沒有身為皇子該有的風度,就跟姚玉茹一樣小肚雞腸,哪裏像四皇子溫文爾雅,彬彬有禮。”
寧子衿抿唇失笑,并不搭話。
楚天朗的性格可以說是所有皇子中最标新立異,最奇怪的,什麽事令皇帝頭疼,他就做什麽,雖然做的事情不是殺人放火十惡不赦,但卻将二世祖演繹的淋漓盡致,如果他不是擁有皇子的身份,怕是要被旁人的口水給淹死了。
三樓一間精致華麗的雅間裏,楚天佑斜斜的靠在椅子裏,看着依舊氣呼呼的楚天朗,問道:“好了,別氣了,跟個女人置氣,你這算是什麽本事?”
楚天朗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道:“她是女人嗎?啊?哪有女人像她一樣牙尖嘴利的,她就一刁民。”罵完,他一把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飲盡,只是這樣依舊不能消他心頭的悶氣。
雅間裏,除了楚天朗跟楚天佑,還另有一男一女,分別是三皇子楚天齊跟八公主楚吟兒。
“咦?七哥,誰惹你生氣了?”楚吟兒小鹿般可愛的眼眸眨了眨,腦袋湊近楚天朗,笑着問道。
“一個可惡的女人。”楚天朗磨着牙,道。
楚天齊不解的目光看着楚天朗,而後又看向了楚天佑,問:“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
楚天佑抿唇一笑,如薔薇花般紅潤的唇上泛着晶瑩的光澤,極為誘人。
“七弟,你也好意思跟八妹說你被一個女人欺負,而且據我了解,她可從頭到尾沒有欺負過你,更沒有對你不敬,真不知你這氣從哪裏來。”楚天佑笑道,然心裏卻不得不佩服寧子衿的伶牙俐齒,楚天朗向來是個嘴毒的,從來只有他說的人家氣得冒煙,還沒有人能說的他啞口無言,偏偏那少女每一句都在恭維楚天朗,這等心思,真是……
想到寧子衿那張清麗脫俗的容顏,楚天佑不由得失了下神。
這樣出色的容貌,繞是他見慣了無數貌美女子,都不免怦然心動,不知她是誰家的女兒?
楚天佑心裏正想着寧子衿的身份,忽聞楚吟兒問道:“什麽樣可惡的女人竟能将七哥你氣成這樣,這麽厲害我可得好好會一會。”
楚天朗頓時瞠目結舌,一臉受傷的表情瞪着楚吟兒:“吟兒,你……你……虧我從小疼你,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楚吟兒一愣,而後笑嘻嘻的挽着楚天朗的手臂,道:“七哥,人家是要去替你報仇的,不是去拐胳膊的。”
“是嗎?”楚天朗狐疑的目光昵着楚吟兒,一臉的不相信。
“當然。”楚吟兒一臉鄭重的保證,然後又迫不急待的問:“七哥快說,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不僅楚吟兒好奇,楚天齊也好奇不已,而楚天佑,臉上雖然噙着淡然的神色,然後一雙耳朵伸的比誰都長。
“工部尚書的二女兒!”
“工部尚書?不就是立了大功最近很受父皇器重的寧瑞遠,聽說還是信國公的嫡長女婿呢,此人如今身價可一點也不低啊。”寧瑞遠成了邺城豪門圈子裏的新貴,雖然有暴發戶的意思,但摒着他與信國公府的關系,與宮裏受寵愛的芸妃的關系,誰也不敢小瞧了寧家。
楚天齊的手指輕敲着桌面,陳述着他所知道的事情,嘴角輕彎,笑容似笑非笑,為俊美的容貌增添了一分邪魅感。
寧家?
據他得知的情報,太子可是對這位寧大人充滿了善意跟友好,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先皇後去逝,程家雖然在朝中擁有一定的地位,但誰會嫌支持者少,如果信國公能扶持他的話,那太子之位坐的更穩固了,而且寧家在宮裏還有一個芸妃,備受父皇寵愛,如果拉籠了寧瑞遠,不僅跟信國公府搭上了關系,芸妃也将是他一大助力,有她在父皇身邊,還愁不好辦事?
楚天齊的眸光忽地暗淡了下去,閃爍着不知明的光澤。
楚天佑在聽到寧家時,神情驀然一滞。
算起來,寧家是他們的敵人,因為如今的芸妃幾乎快要威脅到他母妃的地位,若是以往,芸妃沒有背景,哪怕再受父皇寵愛,沒有一個強勢的娘家做後盾,也難成氣侯。
而自從皇祖母大怒之後,芸妃在宮裏的地位就一落千仗,誰也沒有将她當回事,可料不到她竟來了個鹹魚翻身,不僅寵愛更甚從前,連娘家的地位也跟着拔地而起。
四品尚書是不算什麽,可重就重在他跟信國公府有着聯系,而且寧瑞遠受到父皇的器重。
如此一來,芸妃在宮裏的地位可以說是于母妃平分秋色,哪怕其他資歷稍老一些的妃子也得給芸妃三分顏面,家族勢力比得過芸妃,可皇帝的寵愛比不上她,誰知道給芸妃小鞋穿了,轉眼會不會在皇帝耳邊吹枕旁風。
楚天佑的劍眉狠狠的擰起,心裏道起了惋惜,這麽脫俗的女子,居然無法為她所有。
136 阿蠻發彪
吃過午飯,寧子衿便跟跟姚玉霜先去了綢緞莊,替姚老夫人,白氏,姚玉珩跟姚玉霜挑了不少布匹,姚玉霜看着寧子衿掏銀子,小臉微微一紅,頗為不好意思。
“子衿,你買這麽多綢緞送給我們,我……”
寧子衿看着姚玉霜那受之有愧的表情,微微一笑:“表姐跟我還見外嗎?我們都是一家人。”
短短的一句話,卻充滿了溫馨的感覺,姚玉霜眼眶微紅,感動的望着寧子衿,一顆心滾燙滾燙。
之後,兩人又去了首飾行,珠寶鋪,東西選的不多,也不是最貴最好的,但每一件都是寧子衿細心挑選的。
皇帝賞下不少金銀,哪怕給了寧子嫣一些,寧子衿也算是個富人,寧家除了陸湘屏,就屬她最有錢了,而這些錢又是完全屬于他自己的,所以花起來根本不用經過別人的同意,而且又是替姚老夫人一家買東西,更是心甘情願。
當初分家時姚家二房在大房這裏占盡了便宜,可以說如今大房的生活來源幾乎都靠姚玉珩維持,生活比起姚家二房過得不知有多拮據,寧子衿看在眼裏,自然不忍。
忽然,姚玉霜停了下來,寧子衿見狀,不解的問:“怎麽了?”
“是一笑堂,這裏的笑口酥遠近聞名,祖母跟娘最愛吃了,子衿,你等等我,我去買一些,你也一起償償。”說着,姚玉霜提起裙擺,往一笑堂走去。
店鋪裏擠滿了人,姚玉霜嬌小的努力往人堆裏擠去。
寧子衿看着姚玉霜異常吃力的模樣,想到阿蠻的力大無窮,如果叫阿蠻進去買,應該很容易就擠進去吧。
這麽一想,她于是回頭,卻只看到紅妝,芳華跟玲珑三人,不見阿蠻的身影:“咦?阿蠻呢?”
而三人的手裏,或抱或拎着滿滿的東西。
聽到寧子衿的問題,紅妝自一堆禮物中探出腦袋,左右看了看,一臉茫然:“剛剛還跟我們并排走的呢?”
“阿蠻在那裏。”這時,芳華指着路邊一名小攤貶叫道,而阿蠻正抱着滿滿的東西站在人家攤位前,不用想,一定因為看到自己的喜歡吃的東西而走不動路了。
似乎是感應到了衆人的視線,阿蠻扭過頭來,咧嘴一笑,然後她快速接過小貶遞過來的油紙包,扔了幾外銅板給他後匆匆走了回來。
“二小姐,剛炸出來的臭豆腐,要不要償償?”阿蠻獻寶似的将手中的油紙包往寧子衿身前遞了一遞,一股臭味瞬間撲鼻而來,寧子衿忍受不住這個味道,忙後退了幾步,遠離阿蠻,她捏着鼻子,連連擺手。
阿蠻皺了皺鼻子,把手收了回來:“二小姐,你不喜歡啊?可好吃了。”她一臉惋惜的模樣,好似寧子衿不吃臭豆腐就是錯過了世上最棒的美食。
紅妝雙眼一亮,把腦袋湊到阿蠻身旁,看着她手裏的臭豆腐垂涎三尺:“好香,這味可比落鎮,雲城的味純正多了,阿蠻,給我償一塊。”
說着,紅妝努力騰出一只手,阿蠻見狀,立即跳離了三丈遠,一臉戒備的看着紅妝,好像紅妝是強盜似的。
“要吃自己去買。”阿蠻很不客氣的說道,關于吃的,什麽姐妹情份在她眼裏都是空氣。
紅妝不滿的撇了撇嘴:“別這麽小氣嘛,就償一塊。”
阿蠻一個轉身,背對着紅妝:“不給。”
“那償一口。”紅妝不死心,繞到了阿蠻的面前,兩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阿蠻手裏的臭豆腐。
阿蠻又轉了個身,小臉皺成了包子臉,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似的:“不給不給,一丁點都不給。”
一口跟一聲有什麽區別,說什麽也不給。
二小姐是她的主子,她當然樂意跟她分享美食,其他人,免談!
此時的阿蠻,就像是一只鐵公雞,一毛不拔。
“都別鬧了,阿蠻,你力氣大,擠進一笑堂買五盒笑口酥,至于你那臭豆腐……”寧子衿突然出聲說道,話到一半,她頓了一頓,然後道:“讓芳華替你拿着好了。”
阿蠻猶豫的看了看寧子衿,又看了看芳華,于是一臉不放心的将臭豆腐交到了芳華手中,芳華正欲接過來,卻見阿蠻忽地縮回了手:“芳華,你不喜歡臭豆腐的喔?”
芳華嘴角不由的抽了一抽,确定的搖頭道:“不喜歡。”
就算喜歡她也不能說啊,相處這麽久以來她算是見識到了阿蠻的護食功力,她什麽都可以大方的跟人分享,唯獨食物,你若跟她搶吃的,她完全可以跟你拼命,只有二小姐才有那個榮幸叫阿蠻毫不吝啬的将美食與她分享。
不過紅妝似乎不信邪,越挫越勇,誓要從面對美食一毛不拔的阿蠻手中拿到吃的。
聽到芳華的回答,阿蠻這才放心的将臭豆腐放到了芳華的手裏,然後她手裏拿着的禮物由寧子衿接手。
阿蠻掄了掄衣袖,往一笑堂擠去。
寧子衿等人在門口等侯,看着裏面擁擠的場面,不由得乍舌,這一笑堂裏的東西究竟是有多美味,竟叫人争相搶奪,雖然沒有到人滿為患的地步,但是幾層人群擠在櫃臺前無一空隙,好像裏面的東西不花銀子似的。
阿蠻力大,左拱右推間一下子就鑽到了最前面。
紅妝鄙視的瞪了阿蠻一眼,她不該叫阿蠻,應該叫鐵蠻,真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子衿,這麽巧。”突然,一道醇厚的嗓音響起,寧子衿擡眸望去,就見楚昱那張風華絕代的容顏映入眼底。
那一聲“子衿”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聽在寧子衿的耳朵裏要我親熱有多親熱,不由自主的,寧子衿的耳根微微發紅,卻下意識的想要跟楚昱保持更遠的距離。
她正了正色,手抱着東西,艱難的對楚昱福了福身:“見過世子。”
“白曜——”楚昱見寧子衿抱着滿滿一環的東西,忙對白曜使了個眼色,白曜會意,立即走到寧子衿面前。
“寧二小姐,屬下幫你拿吧。”
寧子衿愣了一愣,正要搖頭,白曜似乎先一步查覺到她的心思,不由分說的将寧子衿手裏的東西給奪了過來:“屬下失禮了。”
“突然發現,咱們還真不是一般的有緣,你說是麽?”陽光下,楚昱的笑容奪人心魄,美的不可方物,即使身為女子的寧子衿,都不由得慚愧。
周圍,傳來淺淺的抽氣聲,寧子衿不用看也知道定是不少女子被楚昱的風華給迷到了。
只是這令無數少女為之折服的笑容,在寧子衿看來卻怎麽都沒個正形。
不就是在大街上碰到嗎?這也能叫有緣?只是巧合而已,還不是一般的有緣,她怎麽就沒看出來。
寧子衿抿了抿唇,并不搭話。
這厮一定是雙面人,明明是一張千年不化的冰山臉,冷漠而又無情,她卻偏偏幾次見到他近乎無賴腹黑的一面。
“你是出來逛街的嗎?正好,我也閑着沒事幹,一起逛逛。”
得不到寧子衿的回應,楚昱也不以為然,繼續說道。
秀眉微不可察的一蹙,寧子衿暗嘆,你閑着沒事幹關她什麽事,為什麽要跟她一起逛街。
“我們準備回府了。”寧子衿擡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淡然的眸中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楚昱凝視着她的黑眸,心裏小小的升起一股挫敗感,只是很快,又被他給壓了回去。
“我送你回去。”楚昱不依不撓的說道。
好不容易在大街上跟寧子衿巧遇了,他可不能白白放過這個機會。
“謝世子美意,我們有馬車。”寧子衿恭敬帶着疏離的态度,說道。
楚昱彎了彎唇角:“正好,我沒有馬車,可以坐你的馬車送你回去。”
寧子衿一向淡漠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龜裂,論厚臉皮的功力,她想楚昱認第一,沒有人敢認第二了。
楚昱的身後,另一名侍衛雲飛将白曜拉到一旁,見距離楚昱還挺近,又拉着他走遠了一些,他的眼中閃爍着名為八卦的光芒,一臉的興趣正濃。
“白曜,她是誰?”
白曜扔給他一個白眼:“寧家二小姐。”這家夥的好奇心永遠都那麽重,不知道好奇心能害死一只貓嗎,早晚得被他的好奇心害的屍骨無存。
“你又忽悠我,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麽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白曜看着雲飛,一臉的“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什麽意思的表情”。
“她是不是世子時常挂念的姑娘,就連在淮河一帶治理水患也心累她的安危,快馬加鞭趕去營救的人?”雲飛沒好氣的瞪了白曜一眼,明知對方故意的,卻不得不舔着臉追問,誰叫他好奇呢。
白曜聞言,忽地退後了一步,上下打量着雲飛,然後一本正經的道:“你完了,居然調查世子,自求多福吧。”
雲飛臉色驀然一變,想到自家主子的性格,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當時他也是感覺到了一點苗頭,于是才禀着不查到真相不罷休的精神去追尋那微妙的信息,他是知道的不少,如今見到向來冷若冰霜的世子居然跟個少女耍起無賴,雲飛的一顆心自然又癢了起來,非得從白曜的嘴裏得到證實。
可激動的心情還沒有始呢,就被白曜一盆冷水給從頭潑到腳。
他們是世子的近身侍衛,可以說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可以說在他們面前,世子幾乎沒有秘密,雖然世子心有所屬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而世子也沒有要隐瞞他們的意思,可是他暗地裏調查無疑是老虎嘴上拔毛,找死!
突然,雲飛一把摟過白曜的肩膀,笑眯眯的望着他,道:“我會如實告訴世子,是你喝了酒告訴我的。”
白曜的臉色猛的一沉,死死的瞪着雲飛。
雲飛若真這麽跟世子講,那就成了自己背後議論主子是非了,這招,夠陰的。
比起他去跟世子說雲飛偷偷調查他,似乎雲飛說的更能讓人接受。
雲飛見狀,哈哈大笑了起來,松開白曜重新走到楚昱身後。
小人得志!
白曜磨了磨牙,腹诽道。
“你們拿的累不累,要不我幫你們分擔些。”雲飛看着對面拎滿東西的三人,善意的問道。
然而很快,他發現了芳華手裏的臭豆腐,立即發出驚喜的聲音:“啊,我就說怎麽一股臭豆腐的香味,原來從這裏散發出來的,請問我可以吃一塊嗎?”
雲飛走到芳華面前,禮貌的問道,只是那盯着臭豆腐的目光怎麽看都像是見到了綿羊的狼。
芳華一怔,還沒來得急解釋這不是自己的東西時,忽聽紅妝清悅的嗓音響了起來:“沒有問題,随便吃。”
幾乎是她的話音一落,芳華的手上就忽地一空。
“紅妝,這……”芳華愣愣的看着紅妝,就見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而又惡劣的神色。
寧子衿望着吃的津津有味的雲飛,心裏不由得替他捏了把冷汗。
不知道阿蠻出來後見到此景,會是怎麽樣的心情。
視線一轉,寧子衿毫不意外的看到紅妝嘴角那抹期待看好戲的笑容,這丫頭,是逮着機會刺激阿蠻,而且還能不讓阿蠻将氣撒在她的身上。
以阿蠻那驚人的力氣,在被搶了美食後而産生的暴發力,換作誰都會忌憚,紅妝不敢随意惹怒阿蠻也屬正常,只是現在可憐了這個粗線條的侍衛了。
寧子衿正想着,驀地聽到阿蠻的叫尖聲。
“啊……啊啊啊啊……畜牲,你個畜牲……”
話落,只感覺到一陣疾風而過,眼前人影一晃,再看去時,雲飛整個人被阿蠻給撞到了地上。
雲飛吃的正香,猝不及防被人用力一撞,就就這麽輕飄飄的摔到了地上,胸口還在隐隐作痛,他正驚嘆誰的力氣這麽大,背上猛的被人蹿了,還伴随着怒火沖天的叫罵聲。
“畜牲,偷吃我的臭豆腐,混蛋,不要臉,豬狗不如的東西……”
阿蠻一邊罵,一邊用力的蹿在雲飛的身上。
雲飛滿頭黑線,想不通自己居然被一個女人給撞倒了,還被女人給踢得沒有還手之力,太丢人了。
這麽想着,他便一個鯉魚打挺,想要站起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然後,他還沒有站穩,阿蠻伸手用力一扯,雲飛整個人又飛了出去,落地,然後發出“呯”的一聲。
路過的行人紛紛瞠目結舌,眼底聚滿驚恐之色。
這女人,真是彪悍而又暴力啊!
而寧子衿等人心裏則暗暗驚嘆,發彪的阿蠻,不好惹啊!
137 禍心初埋
阿蠻突然的襲擊,同時震懵了楚昱跟白曜,兩人面面相觑,一臉的迷茫。
現在算是怎麽個情況?
阿蠻即便不認識他們,也不該說出手就出手,難道這丫頭就這般沒有腦子?他培養出來的人,性格是粗條了一些,但也不至于這樣吧?
紅妝看了阿蠻對待雲飛野蠻而又暴力的場面,心裏大大的震驚了一番,同時升起一抹微弱的內疚。
她暗暗吐了吐舌頭,目光向寧子衿望去,只見寧子衿略微責怪的目光輕瞪了她一眼。
“阿蠻,住手!”寧子衿回神之後,連忙出聲制止阿蠻。
雲飛的身上不知被阿蠻踩了多少腳,只知道阿蠻看上去是個女人,卻是個力氣比男人還要大的女人,遇到一個跟她搶美食的男人,她的眼裏哪裏還有理智。
阿蠻又踩了雲飛一腳,鼻子哼哧哼哧的喘着氣,這才罷了休。
“該死的女人,吃了豹子膽了你……阿蠻?”明明身上痛得要命,雲飛因為心中被女人狠揍氣難平,一個翻身從地上跳了起來,正要動手時卻看到了女子的真實面容,驚的眼珠子都掉了出來。
“哇,你個變态,連自己人都打,反了你了……世子,這丫頭膽大妄為,這是要造反的前兆啊,要不得要不得啊。”
雲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乍開了毛,對着楚昱控訴阿蠻的惡行,那一副瞪大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人。
阿蠻雙目噴火的瞪着雲飛,怒道:“不要臉,誰跟你是自己人,偷吃我的臭豆腐,強盜,小偷,畜牲。”
寧子衿看着阿蠻那一副又要恨不得沖上去跟雲飛幹架的狀态,無語的搖了搖頭,同時也收起眼中的寒意。
看來,阿蠻是知道了對方是何身份,才敢放肆。
若是她不分青紅皂白為了一包臭豆腐而随便揍人,寧子衿絕不再決定将阿蠻留下。
阿蠻有特長對她來說是有用處,但是一個盲目莽撞的丫環同樣也是主子的制命點,寧子衿不怕麻煩,但卻不喜歡惹麻煩。
雲飛氣得兩眼一瞪,差點暈了過去。
“不就兩塊臭豆腐嗎,大不了我買了還你,至于小氣成這樣嗎,至于嗎啊?”雲飛一邊說道,一邊萬分鄙夷的昵着阿蠻,滿是不屑,說到後來,聲音徒然拔高了幾分。
不屑中還夾雜着一縷疑惑,這阿蠻怎麽數月不見變成這個樣子了,吃她一塊臭豆腐都要生這麽大的氣,該死的,腰上被她踩的還不是一般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斷了,她分明是來真的呀,這女人,腦子被門夾了不成,他們雖算不上親密無間,但好歹認識了數年,居然下這麽狠的手。
寧子衿紅唇微張,古怪的看着楚昱等人,從他們眼中一再的不解跟疑惑下略微明白,阿蠻雖然是楚昱培養出來的人,但是他們似乎都不知道阿蠻對于美食幾乎變态的執着,你們可以挑戰她的尊嚴跟顏面,但絕不能碰她手中的吃的一下。
不過阿蠻卻對她向來很大方,一有好吃的便想着跟自己分享。寧子衿真不知道阿蠻對她的大方是不是應該覺得很有面子。
紅妝心虛的昵了一眼一臉痛苦的雲飛,跑到阿蠻身旁輕撫着她的背,柔聲道:“阿蠻,冷靜,淡定,咱們是有素質的人,不能在大街上的生氣,不能丢小姐的臉面。”
在紅妝一下又一下的安撫下,阿蠻臉上的怒氣漸漸的淡了下去,最後歸于平淡。
“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姑奶奶不跟你見識,別讓我再逮到機會,我非得把你牙齒都打掉不可,看你怎麽吃,混蛋。”
阿蠻兩手拎着笑口酥,激動的揮舞着,裝着笑口酥的盒子也随着她的舞動而厲害的晃動着,叫人看了驚心動魄,就怕下一刻笑口酥被她給甩到地上,全部毀掉。
周圍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衆人都清楚的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沒有人懷疑,下一刻阿蠻跟雲飛是不是就要打起來。
“世子,你的侍衛似乎受了傷,需要治療,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
寧子衿疏離而客氣的說道,她真心不想讓楚昱送她回去,若換作旁人,賢王世子主動提出相送還不知道要激動成什麽樣子,可如今對象是寧子衿,天真知道她有多想跟楚昱保持距離,越遠越好。
楚昱看了雲飛一眼,雲飛武功有多高他最清楚不過,若單打獨鬥,阿蠻在雲飛手下可過不了十招,不過誰也不知道阿蠻會突襲,很難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何況阿蠻又力大無窮,在強橫的蠻力毆打下,雲飛要有還手之力那才叫奇怪了。
“這點小傷,不用看大夫,你不用怕麻煩我,真的。”
雲飛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世子居然為了美色連下屬的死活都不顧了。
雖然他被阿蠻蹿的那幾腳并不足以造成重傷,但好歹也是受傷了好不好,世子怎麽能如此冷漠呢!
雲飛的眼中,不時的迸射出哀怨的目光,楚昱笑的雲淡輕風的望着寧子衿,完全無視雲飛。
寧子衿覺得自己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形容詞來形容楚昱的無恥,暗暗翻着白眼。
咬了咬牙,她拉着姚玉霜率先離去。
楚昱嘴角大大的揚起,頗有種小人得志的得意,跟在寧子衿的另一側。
白曜默默的轉過頭,對此刻略帶無賴的楚昱實在很難接受。
盛夏的陽光灼熱炎炎,悶熱的叫人喘不過氣來,熱鬧的邺城大街上,兩輛馬車悠哉而行,步子緩慢,好似閑庭漫步。
一輛外觀看上去樸素又顯沉舊的馬車內,彌漫着淡淡的森冷之氣。
姚玉霜坐在馬車裏,一臉的緊張,不時的看看對面而坐的寧子衿,目光時而又投向車門外,那裏僅有一道車簾相隔,姚玉霜雖看着車簾,然目光卻是透過車簾,看向外面的男子。
姚管家早就被楚昱趕到了一另輛馬車上,自己一個人霸占着這載着寧子衿的馬車,手裏揮舞着長鞭,唇邊的笑容詭異狡詐。
無恥啊,卑鄙啊!
寧子衿的心裏,反複又重複着這兩句話。
牽馬的僵繩跟馬鞭都在楚昱的手裏,寧子衿還能說個不字嗎?不論她坐哪一輛馬車,楚昱就會毫不猶豫的把車夫給趕下車,由他暫當車夫。
旁人見了似乎是楚昱降低身份,是寧子衿上輩子不知積了什麽德賺到了,可又誰知道楚昱的厚顏無恥。
“咕咚——”
車廂裏,響起姚玉霜吞咽口水的聲音,寧子衿一直是溫文淡雅的,臉上始終挂着和熏的笑容,哪裏見過她如此冷若冰霜的一面,當即将姚玉霜吓的連大氣也不敢出。
細微到叫人不易察覺的咽口水聲讓寧子衿擡起頭來,看着對面姚玉霜那雙瞪着比銅鈴還大的眼睛,眸裏還噙着一抹顫意,心下一怔,忙收斂了情緒。
“表姐,抱歉!”被楚昱氣得夠嗆,一時沒有收住,楚昱是沒有被她的冷漠給吓退,倒是将姚玉霜給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姚玉霜回去之後要怎麽想她了,該不會從此要跟自己保持一定距離了吧?
思及此,寧子衿的心裏又怨上了楚昱。
姚玉霜眨了眨眼,纖長而的睫毛一根一根的垂下,良久,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對嘛,溫柔,優雅,娴靜才是子衿該有的。
姚玉霜很想問賢王世子為什麽非要來替她們當車夫,但想到沒多久前寧子衿渾身散發的冷意跟怒氣,很識趣的将疑惑壓在了心底。
該她知道的,子衿自會跟她講,不該她知道的,禮貌上也不該随意問。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賢王世子的心思,不一般吶。
另一輛馬車上,趕車的是姚管家跟寧府的車夫,車廂裏,雲飛龇牙咧嘴的躺在軟榻上,一手撐着腰部,雙目噴火。
“世子當初是救了個什麽樣的女人回來,以前一直不覺得,怎麽一跟寧二小姐,變得這麽刁蠻不可理喻,可憐我的腰,唉喲!”
白曜正襟危坐,淡淡的昵了雲飛一眼:“你忘了她的名字?”
“以前不會忘,今天之後更不可能忘。”雲飛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真奇怪,幹麻無緣無故說這個?”
白曜好整以暇的昵着雲飛,唇邊泛起一抹淺笑,笑容很淺,幾乎要淹沒在他冰冷的表情裏,不過雲飛卻還是捕捉到了他笑容裏的狹促。
半晌,雲飛才瞪大了眼,恍悟白曜話裏的意思。
阿蠻叫什麽?叫阿蠻啊——
她的名字裏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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