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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音一落,瞬間在人群裏掀起一陣風浪,所有人望着寧子衿的目光都帶着色彩,或不屑,或輕蔑,或鄙夷,或嘲弄——就像是洪水猛獸,幾乎要将她給淹沒。

同為寧家人的老夫人跟寧子嫣亦沒能置身事外。

“太後,子衿絕不是這等手腳不幹淨之人,求太後明鑒。”老夫人聽到寧子衿被冤枉,忙站出來為她澄清。

“寧老夫人,寧二小姐是你的孫女,你自然是替她說話的,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她狡辯,偷盜太後之物,論罪當斬。”傅珞璃這時說道,微揚的嘴角顯示着她的好心情。

老夫人雙目一瞠,正要反駁,寧子衿忽地摁住了她的手,然後在衆人不善的目光下擡眸看着太後,倔強又帶着一絲委屈的目光道:“太後英明,若是紅妝偷了玉佩,民女自願領死。”

言外之意,就是要讓太後拿出證據,證明紅妝有罪。

戲唱到這裏已經夠了,她可無法容忍這些人繼續在紅妝的身上潑髒水。

楚暇,既然敢觸到我的極限,就該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

即使這一次無法讓你置身地獄,早晚有一天,你将為今天所做的事情承擔後果。

太後目光陰沉的盯着寧子衿,燭光下,頭上的珠釵散發着耀眼的光芒,帶着一股陰冷之氣。

她一擡手,将荷包交給了肖海,肖海打開荷包,伸手進去掏了一掏,然後将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衆人都禀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肖海的手。

手掌攤開,露出裏面東西。

玉佩還是玉佩,卻不是墨玉。

楚暇帶笑的眸子,在看到肖海手裏的東西時驀然凝固住了,帶着滿滿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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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沒有?”

不僅楚暇這麽認為,就連傅珞璃也露出詫異之色,照她觀察看來,楚暇一定在這裏設了陷井等着寧子衿,怎麽東西拿出來卻不是墨玉,只是一塊成色普通,滿大街都能随意買到的玉佩。

寧子衿斜斜的看了楚暇一眼,聲音不冷不熱的說道:“怎麽?郡主就這麽希望是我偷了太後的玉佩,還是說你認定了墨玉就在這只荷包裏,恕民女愚鈍,若是如此,郡主又如何得知的?”

一句話,将楚暇一肚子裏的話給憋在了心口處,半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只得讪讪的表情搖頭道:“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太後,事情已經真相大白,玉佩不是民女的丫環所偷,更不是民女所盜。”

太後淡淡的恩了一聲,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別有深味的看了寧子衿一眼,神色莫名,其中也夾雜着同楚暇一樣的錯愕跟不解。

146 賊喊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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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晚風吹來,帶着初秋的涼意,讓人心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牡丹花随着輕風搖曳着優美的身姿,高貴而又優雅。

老夫人在看到肖海手心裏的東西時,重重的松了一口氣,整個人一放松,這才發現背上不知何時已滲出細細的冷汗,濕了裏衣。

肖海将荷包還給紅妝,紅妝輕咬着唇接過,臉上的表情明明帶着憤慨,但卻礙于自己的低微的身份不敢多說半個字。

也正如此,越加體現出紅妝的弱勢,将楚暇剛剛那一口咬住紅妝手腳不幹淨的惡毒形象無限放大了開來。

不過楚暇的性格在衆人心裏已經有了個定型,事以這次她不由分說一口咬定紅妝偷竊想在她身上潑髒水的事情也不覺得有什麽太過份,誰讓楚暇一直這麽過份着呢,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而且楚暇對寧子衿的敵意衆人都看在眼裏,只覺得楚暇是因為跟寧子衿過不去才會這麽說,誰也料想不到這件事情是楚暇親手設的一個局,而且太後也參與其中。

人群裏,秦錦夢雙手環胸,懶洋洋的聲音說道:“不過是搜個身找個墨玉,這麽磨磨即即做什麽,趕緊的,本小姐可是困死了。”

墨玉不在紅妝身上,楚暇不能拿寧子衿怎麽樣,這件事情發展到此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然而,若東西不在紅妝那裏,又該在哪?

這下子,墨玉就真的失蹤了。

太後波瀾不驚的臉上,寧子衿清楚的看到了一絲急切的神情,心裏小小的暗爽了一把,原來挑動太後的情緒也是件小有成就的事情。

太後一個眼神下去,搜身繼續,寧子衿之後,便是寧子嫣——

楚暇恨恨的瞪了容彩一眼,蠢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容彩被楚暇瞪的心裏一驚,差一點就要跪了下去,正要解釋着什麽,楚暇已經扭過着去,上前一步,原來是輪到她搜身了。

宮女的手輕輕在楚暇的身上拍打着,楚暇的腦子裏同時糾結着墨玉的去向,容彩是她的丫頭,她雖然惱恨容彩辦事不利,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情容彩一定是去辦了的,而且她做的很隐蔽,将荷包調包用不了太大的動靜,她也很肯定紅妝并沒有發現她的舉動。

可是為什麽本該在紅妝荷包裏的玉佩會不見呢。

這是楚暇絞盡腦汁也想不通的問題。

思索間,突然聽到周圍想起一片片抽氣聲跟吵雜的議論聲,回過神來的楚暇順着衆人的目光望去,發現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的丫環容彩,楚暇的腦子瞬間一懵,因為她看到了宮女手中,那塊黑的像塊碳似的玉佩正靜靜的躺在手心裏。

楚暇還來不急去細想,就聽到秦錦夢涼涼的聲音響起:“真沒想到,賊喊捉賊呀。”

“你什麽意思?”楚暇咬牙瞪着秦錦夢,怒道。

“字面上的意思呗,怎麽,郡主沒念過書,聽不懂人話是嗎?”秦錦夢毫不客氣的反擊,直将楚暇氣得臉色忽青忽白。

太後突然大喝一聲:“好了,都給哀家住嘴。”

秦錦夢這才讪讪的閉上了嘴巴,只是望着楚暇的眼裏說不出的興災樂禍,那笑容簡直都快要在她的臉上開出一朵花來。

容彩早就因為墨玉在她的荷包裏搜出來被吓呆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太後在怔愣過後忙回過神來,如刀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容彩:“好你個賤婢,竟敢做這偷雞摸狗之事,來人,給我拖出去打。”

“呼啦”一下子走出數名太監,不知何時他們的手上都一人持着一根棍子,走到了容彩的身後。

容彩猝然一驚,臉色蒼白的跪在了地上:“太後開恩,奴婢沒有偷東西,墨玉不是奴婢偷的,是有人陷害奴婢啊……”

“如果不是你偷的,那還有誰?難不成是你家主子偷了怕被人懷疑所以藏在你這個當丫環的身上,畢竟郡主可是很想得到太後的那塊墨玉,太後不舍得給因此有了這樣的心思也不足奇怪。”

容彩的話還沒有說完,寧子衿忽然打斷了她的話,搶口說道。

衆人都愣愣的看着寧子衿,眼中帶着一抹愕然,這寧家二小姐完全是将剛剛楚暇說過的話還給了她,而且比楚暇說的更在理。

可不是,剛剛她們這麽多人可都在場,耳朵也不聾,都聽到了楚暇惦記着太後的墨玉,要說她偷也合情合理。

可是合理是一回事,誰敢肯定楚暇真的去偷,太後對她的寵愛可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傻子都不會為了一塊墨玉而得罪太後失去依仗。

所以如今大家更相信這墨玉是容彩這丫頭偷的。

“太後,暇兒是什麽樣的人您最清楚了,斷不會做這偷盜之事,寧子衿,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楚暇急得臉色煞白,忙解釋道。

湘王妃也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吓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也急着替女兒辯解:“太後明鑒,暇兒是您從小看着長大的,她又怎麽會是這樣手腳不幹淨之人。”說完,她又扭頭看着地上的容彩,怒吼道:“容彩,你既然說是有人陷害,可知是誰陷害。”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是寧二小姐身邊的丫環紅妝,這只荷包就是她送給我的,我瞧着喜歡便收下了,是她陷害的奴婢。”容彩指着紅妝,一雙美眸裏噴出熊熊烈火,恨不得将紅妝給挫骨揚灰。

好一個賤婢,竟然敢暗算她!

容彩在心裏罵紅妝的時候也不曾想過是她先設計紅妝在先。

楚暇一聽這話,也顧不得責怪容彩這個蠢貨不分輕重居然收紅妝的東西,一個箭步沖到紅妝面前,罵道:“下作的賤人,說了半天還是你偷的,更想要栽贓嫁禍給我,賤人——”

罵着,楚暇揚手便要一巴掌甩在紅妝的臉上。

寧子衿冷着眼,擡手握住了楚暇的手臂,目光如箭,一支接着一支射向楚暇,叫楚暇心中猛的一個激靈,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大膽寧子衿,竟敢對郡主不敬,反了你了。”湘王妃嚷道。

“湘王妃,郡主,太後娘娘自有公斷,不是你們能冤枉就能冤枉得了的。”寧子衿深深的望一眼湘王妃,然後将楚暇的手給放了下來。

聽了寧子衿的話,楚暇死死咬唇瞪着寧子衿,倒也沒有再做出過份的事情來。

太後還沒有發話,她們就這般發落紅妝,未免有不将太後放在眼裏的嫌疑。

耳邊響起小聲的議論聲,成為衆人目标的楚暇臉色跟個調色盤似的一會一個變。

秦錦夢不失時機的開口:“是啊,剛剛才冤枉了人家一次,這會又說是那丫環設計陷害的你們,我想想,接下來你們該說是寧二小姐這個主子唆使的了,啧啧,堂堂湘王府,難不成就只會做這種事了?”

本來只是跟楚暇兩人之間的不合,而秦錦夢這一句話将整個湘王府都諷刺在內了,寧子衿詫異的望着秦錦夢,看着她吊兒郎當的淺笑,眉心微微一蹙。

秦錦夢哪楚暇不合,借着她的事情嘲弄楚暇并不奇怪,可怪就怪在秦錦夢為何要将整個湘王府都給得罪了?

是因為她随心所欲,還是抱不平?

秦家擁有世襲的武莊公爵位,又出了個太後娘娘,地位穩固,但因家族中人沒有太大的功跡成就,反而不及信國公來得受器重,但秦家到底也是百年大家,太後又健在,哪怕只是擁有一個空頭爵位也毫影響它的地位。

湘王妃被秦錦夢的話差點氣暈過去,端莊的容顏上此時怒容滿面,如果不是良好的教育恐怕就要沖上去掐死秦錦夢了。

太後也不滿的瞪了秦錦夢一眼,心說你看戲就看戲罷,亂插什麽嘴。

“子衿,你有何話說?”瞪完秦錦夢,太後溫和的望向了寧子衿,這話聽上去是不偏不私,給寧子衿解釋的機會,可寧子衿卻從中感受到了比冰刀更尖的銳利。

寧子衿擡眸,不卑不亢的看着太後,眼底毫無怯弱之情,直叫太後看得眼底閃過震愕。

除了她疼愛的楚吟兒跟楚暇,就是秦錦夢也不敢如此大膽的看着自己,更不用說其他千金小姐了,對于寧子衿這份膽量,太後心底湧起淡淡的贊賞。

只是這贊賞歸贊賞,并不代表太後欣賞寧子衿從而喜歡她。

“回太後,民女與郡主有嫌隙惹來郡主敵意,那麽民女的丫環又怎會跟郡主的丫環有交集?容彩說紅妝送了她一只荷包,民女敢問,在場諸位,可有誰親眼見到了?”

寧子衿說着,目光淡淡的看向周圍的人。

紅妝找容彩的時候本就是避着旁人的,容彩怕被人看穿楚暇的計謀,自然一句話也不會跟旁人提,而她拿了紅妝給她的荷包,她心中喜歡更不會告訴楚暇,否則肯定會被楚暇給扔了。

解釋的話不用多說,只這一句,便足以斷了容彩的後路。

是啊,她們又不是傻子,哪會看不出楚暇對寧子衿的争對,主子都勢同水火,丫環之間又怎麽會有所接觸,容彩這一招嫁禍實在太低級了。

而在場有幾個丫環雖然先前看到容彩找紅妝說過話,但她們也不敢亂說,畢竟沒有人看到紅妝送荷包給容彩是真。

147 容彩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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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一頓,寧子衿繼續說:“容彩為自保随意嫁禍,在太後面前都敢如此,無疑是不将太後您放在眼裏,故意蒙騙太後,此等行為實在太過惡劣,這等手腳不幹淨的丫環湘王府留下來也是禍患。”

“可不是,什麽寧二小姐的丫環給你的荷包,依我看是你家郡主的荷包吧。”秦錦夢緊接着寧子衿的話說道。

容彩吓的花容失色,嘴巴一張一合說不出半個字來。

寧子衿将她定了個蒙騙太後之罪,可不是幾板子就能了事了的,如今她又沒有證據證明是紅妝故意陷害的她,就種啞巴虧吃的她恨不得吐出一口血來。

猩紅的目光死死瞪着紅妝,容彩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的都絞在了一塊,疼的她陣陣的禁脔。

都是她笨,一不留神就鑽進了人家設好的圈套裏面。

容彩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貪什麽便宜,這下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湘王妃握緊了拳頭,看準目前的情勢立即做出了選擇,棄車保帥。

容彩不過一個婢女,抛棄了也就抛棄了,可不能将這盆髒水引到楚暇的身上來。

幾步上前,她揚手便狠狠甩了容彩兩個巴掌,虎着臉怒道:“好你個賤婢,湘王府供你養你,你就是這麽回報主子的嗎……太後娘娘,容彩做出這等下作之事,令湘王府顏面喪盡,此等惡奴實在不能容,請太後重罰。”

湘王妃打完,又一副大義滅親的模樣對太後說道。

容彩被湘王妃打得半晌回不了神,臉上瞬間浮起兩道五指印,突然她猛的一咳嗽,吐出兩顆打落的牙齒混着血水。

太後深邃的瞳眸忽地一斂,冷冷的望了容彩一眼:“來人,跺去這個賤婢的雙手,扔去喂狼。”

“不……奴婢是冤枉的,郡主……救救奴婢,奴婢……唔……”容彩的尖叫聲很快被一塊手帕給堵住。

而做這件事情的人,正是肖海。

只見肖海對着小太監們一揮手,衆人便架着容彩退了下去。

相國寺是佛門清靜之地,斷不可能在這裏殺生。

看着容彩被拖下去,楚暇嬌美的臉上因為驚吓而變得透明,身子也搖搖欲墜,若不是湘王妃扶着她,恐怕就要跌到地上。

想着容彩先前說的話,一雙美眸倏地掃向寧子衿,帶着陰狠的毒辣。

這一切都是寧子衿設的陷井。

楚暇就沒想到過寧子衿會發現荷包的問題,紅妝身上的荷包她叫人做的一模一樣,根本辯不出真僞,而容彩只是借看荷包,這樣的布局雖然大膽,卻不會有太大的漏洞。她一只以為寧子衿沒有發現,卻不料她不僅發現了,而且還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容彩這個蠢貨,連紅妝送來的東西都敢拿,不僅拿了,還沒有跟她明說,若是她知道有這一回事,怎會叫寧子衿鑽了這個空子。

寧子衿感受到了楚暇怨毒的眼視,扭頭與她平視,嘴角輕輕一勾,笑容裏充滿了輕蔑,似在嘲笑楚暇的不自量力。

她充滿挑釁而又凜洌的目光直叫楚暇喉嚨口湧上一股腥甜的味道,氣得差一點吐血。

什麽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就是。

楚暇瞬間明白過來先前紅妝被冤枉時寧子衿那紅紅的眼眶,氣到不行的表情,分明是故意做給她看的,讓她以為有機會落井下石,讓她覺得一切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卻不料事情早已跳脫了她的掌控範圍。

楚暇氣得磨牙,恨不得将一口銀牙咬碎了去。

一個連得罪她都不怕的人,怎麽可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這才是真正的寧子衿,狡詐,有城府,心機深沉。

寧子衿挑釁的目光楚暇看得懂,她是在告訴自己,容彩的事情,是個警告,也是個提醒,她對今天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好,好,很好——

寧子衿,你不會算,我更不會算了。

因為容彩的事情,太後也沒了興致,一揮手,打發了衆人回去,便離開了花園。

湘王妃拉着楚暇急步離開,容彩是湘王府的婢女,雖然這件事情沒有牽連到楚暇,但到丢了臉面,湘王妃這個時候也沒有臉面再留下來。

老夫人走到寧子衿身旁,拉着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今天當真是有驚無險。”

寧子衿回握着老夫人,溫柔一笑:“祖母放心,咱們行得正坐的端,不怕小人陷害。”

這句話很輕,卻被風帶起落進了湘王妃跟楚暇的耳朵裏,連帶着,也有不少人聽到了,或多或少有些異樣的目光望向了湘王妃母女,氣得兩人腳下一個趔趄,匆匆離去。

回到廂房,紅妝關上房門後重重的松了一口氣,表情僵硬的看着寧子衿,臉上閃過無數種情緒,更多的是內疚與後怕。

“小姐,這一次奴婢差一點連累了你。”

如果不是小姐眼尖的發現了荷包刺繡的手法不一樣,那麽現在被跺了手腳扔去喂狼的不是容彩,而是她了。

而且小姐也不會像麗暇郡主那麽好的運氣,全讓容彩一人背了黑鍋,肯定會被冠上偷盜的罪名。

寧子衿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紅妝,安慰道:“不是沒事嗎,喝口茶壓壓驚。”

她表現的雲淡輕風,像是無所謂的模樣,可心裏的滔天怒火恨不得焚天滅地,今日若是被楚暇設計成功,那麽此時的她已經命喪黃泉了。

當紅妝被冤枉的時候,楚暇一句話叫人認為是她偷了東西藏在了紅妝的身上,太後自然默認了楚暇的行為,自然會跟她站在同一陣線上,可如今東西在容彩身上被搜到,楚暇遭到懷疑,太後卻為了保她讓肖海堵住了容彩的嘴,明顯是怕容彩一不小心說漏了什麽。

“只是可惜太後只處置了容彩,并沒有對麗暇郡主治罪。”紅妝喝了口茶,緩了緩心神後,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寧子衿昵了她一眼,抿唇輕笑。

太後本就是這件事情的幕後供獻者,怎麽可能去怪罪楚暇,不過也不是一點收容彩的死已是給了楚暇一個不小的重創。

夜色濃重,在發生了容彩偷竊太後玉佩一事之後,連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衆人都紛紛回了自己的屋子,大門緊閉,誰也不敢再随意出來。

太後的屋裏,湘王妃跟楚暇雙雙跪在太後的面前。

踏上,太後雙腿盤膝而坐,肖海站在太後的身後,拿着一只小巧的錘子替她捶背。

靜——

自湘王妃跟楚暇進屋後,太後便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任由兩人在地上這麽跪着。

良久,太後才緩緩睜開眼睛,眼底精光乍現,帶着冷芒射向湘王妃跟楚暇,直叫兩人心頭陣陣發怵。

太後疼愛楚暇是不假,可不表示楚暇就一點都不懼怕太後的威嚴。

“都起來吧。”

“謝太後。”湘王妃跟楚暇磕頭謝道,然後站起身來。

太後昵了楚暇一眼,輕嘆一聲說道:“暇兒,下次做事若沒有萬全的把握,別這般莽撞,這次有個丫環替你擋了罪,若是這荷包出現在你身上,叫哀家如何保你。”

楚暇垂眸,乖巧的點頭:“多謝太後為暇兒做主,這一次若不是太後娘娘,暇兒怕是也脫不了這隙疑,只是容彩死的冤,暇兒心中這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去。”

太後擡手,肖海會意,立即停止了捶背的動作,往旁邊站了一站,充當木頭人。

“死個丫環算什麽,你再咽不下這口氣也得咽,今天你被寧子衿擺了一道,更要從中吸取教訓,下次行事才能萬無一失,若你只顧蒙頭往前沖,早晚有你第二次受的。”

“謝太後教誨,暇兒記住了。”

湘王妃的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恨的咬牙:“原以為只是個小門小戶裏出來的,沒想到心思如此深,竟然被她發現了暇兒的布局。”

太後聞言,不屑的勾了勾唇:“心思再深又怎樣,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還能翻了天去,今天這事只怪暇兒沒有思量周全,讓她趁了機會,又反将了你們一軍。”

“太後說的是。”湘王妃垂首,說道。

太後在後宮中活了大半輩子,什麽勾心鬥角的事情沒有經歷過,能在衆多女人中站穩腳根成為後宮第一人,可不是什麽善良之輩,對太後來說,論手段,論心機,論謀略,寧子衿根本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所以她壓根就沒将寧子衿放在心上。

然而跟身為同齡人的楚暇相比,寧子衿的手段卻要高上許多。

湘王妃經此一事,可不敢像太後一樣依舊不把她放在眼裏。

想害寧子衿沒有害成,楚暇反而惹得一身腥,吃了這麽大一個悶虧,她便安份了起來,也不敢再去找寧子衿的茬。

第二天很平靜的過去了,下午衆人便離開了相國寺,各回各府。

老夫人不許是因為昨天被驚了一下,狀态一直不太好,顯得有些疲憊,寧子衿細細的叮囑了皓月一番。

寧子嫣跟以往并沒有什麽不同,一如既往的跟寧子衿說笑。

然而,寧子衿看向寧子嫣的眸子裏,卻帶起了一絲戒備。

“二姐,咱們是親姐妹,你不嫌我是庶女身份低微願交好,我又怎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對你生了嫌隙,好歹也曾生死與共過,不是麽?”寧子嫣說完,對着寧子衿眨了眨眼。

寧子衿不料到寧子嫣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一時間便怔愣在那裏。

頓了一頓,她才淺淺勾了勾辰,露出一抹笑意,發自內心的。

“三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因為被騙,被背叛,經歷死亡,所以對人心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而前世她跟寧子嫣并沒有太過接觸,雖然是親姐妹,雖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她對這個一直不被人重視的妹妹并不了解。

寧子嫣是膽小,但她卻心明如鏡,她的聰慧,其實并不比死去的寧子姍來的差。

看到寧子衿的笑容,寧子嫣也松了一口氣,她不是聖人,面對太後對寧子衿的特別對待,她何償不羨慕不嫉妒,可她更明白,皇家的恩典并不長久,就算得了也得的如履薄冰,相對而言,跟二姐站在同一條線上才是她後半生安穩的選擇。

“咦,這麽巧,二位小姐這是剛從相國寺回府麽?”

突然,兩人的身後傳來陸亭軒的聲音。

寧子衿與寧子嫣回頭,屈身喚道:“四少爺!”

陸亭軒笑着一擺手:“都是一家人了,何必這麽客氣,這顯的多生份吶。”他說着話,雙眼向寧子衿望去,眼底湧動着莫名的情緒。

寧子衿淡淡的笑了一笑:“四少爺是來找母親的吧,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什麽打擾,太見外了,不過我确是來找大姐的,她說前些日子見安王妃養了只貓煞是可愛,叫我給她尋一只消遣消遣,這不今天給她送來了。”

像是配合陸亭軒似的,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從他身後傳來一聲貓叫,軟軟綿綿的聲音,叫人軟到骨子裏去。

寧子衿尋聲望去,就見陸亭軒身後,一名小厮手裏抱着一只雪白的貓,白色的身上沒有一絲雜志,好似雪緞一般。

不是初生的小貓,是一只成年的貓,胖胖的身子縮在一起,像只球一樣煞是可愛。

見寧子衿的目光瞄來,它懶懶的瞥了她一眼,就像恩賞,很快又挪開,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陸亭軒以為寧子衿也喜歡,于是加深了笑容道:“你若喜歡,趕明我也叫人訓好了給你送來。”

“謝四少爺美意,只不過我院裏已經有了鈴铛了,若再添一只貓,恐怕要鬧個雞犬不寧了。”

“那到也是。”陸亭軒也不為寧子衿的拒絕惱怒,點頭稱是。

“一路乘車回府也有些累了,我先告辭了。”寧子衿說着,也不等陸亭軒再說什麽,忙拉着寧子嫣就走:“子嫣,咱們走吧。”

“……”

陸亭軒看着寧子衿匆匆離去的背影,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側臉,問身後的小厮:“長生,我有那麽讨人厭嗎?”

148 門口偷聽

長生聞言,立即堆着笑說道:“四少爺這是不明白女兒家的心思。”

“去去去,你明白?”

“嘿嘿,小人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真明白,少爺生的玉樹臨風,又身份尊貴,多少名門千金擠破腦袋想要嫁給你,可女人再想要也不可能放在臉上,得矜持,寧二小姐這是因為害羞呢,再怎麽說也是未出閣的姑娘,難免要故着名聲,所以怎麽可能是厭棄少爺您呢。”

長生說的頭頭是道,好像真的很了解寧子衿似的。

陸亭軒昵着長生半晌,而後才煞有介事的點頭:“你說的,好像也對。”

“這女人心吶,海底針,得慢慢摸索,少爺萬不可着急,心急還吃不了熱豆腐呢。”長生被陸亭軒贊賞的目光看得有些飄飄然,得意洋洋的繼續說道。

一個毛粟敲上了長生的腦袋:“就你話多,趕緊去錦墨堂,別讓大姐等久了。”

寧子衿回到隐月閣便去休息了。

小廚房裏,芳華一邊替寧子衿準備晚飯,一邊聽着紅妝講着在相國寺裏發生的一切。

“嘶——”

一陣抽氣聲響起,紅妝跟阿蠻順眼望去,就見芳華一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頭,是被昨晚發生的事情給吓了一跳。

“你看你,這麽不小心,害我都不敢往下講了。”阿蠻迅速回屋裏拿來紗布,紅妝一邊替芳華包紮,一邊嘀咕道。

“雖然知道二小姐有驚無險,但一聯想到昨晚發生的場面,難免忍不住心驚肉跳的,紅妝,你也是的,若不是二小姐心細,這一次你怕是就要身首異處了,到時候難免連累二小姐,下回可得長點心眼。”

芳華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是還沒有緩過神來。

紅妝聽着她的抱怨,愧疚的吐了吐舌頭,也不頂嘴。

雖然芳華是在埋怨她做事粗心,但又何償不是擔心她引禍上身,如果不是二小姐,就如芳華所說的那般,她早已身首異處。

自己死了不打緊,還得連累小姐。

就是芳華不怪她,她也快要将自己給怪死了。

阿蠻不如芳華那般悲觀,她滿不在乎的搖了搖手:“要我說啊,是二小姐聰慧過人,英勇偉大,只要有她在,什麽難題都不是問題,那些人想算計二小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再天衣無縫的計謀總有漏洞出現,自從咱們跟着二小姐以來,什麽算計啊,暗算啊沒有經歷過,二小姐都化險為夷了,可見咱二小姐的過人之處啊。”

這是崇拜,盲目的崇拜。

芳華跟紅妝兩人聽着阿蠻滔滔不絕的一番話,相視一笑,二小姐機智過人,誰說不是呢。

“後來呢,後來呢?墨玉在容彩身上被找到之後呢?”阿蠻迫不急待的催促着紅妝繼續講下去。

紅妝替芳華包紮好後,便接過芳華手中的菜刀,接替了她的活,對着着急的阿蠻笑道:“你急什麽,講了這麽久總得讓我喘口氣吧……後來……”

“等一下。”紅妝正要接下去說,阿蠻忽地打斷了她。

紅妝張了張嘴,瞪着圓圓的眼睛望着阿蠻,這是做什麽,一會急着要她講,一會又讓她住嘴。

阿蠻收起嬉笑的表情,目光看向廚房緊閉的門,對着兩人使了使眼色。

有人偷聽!

阿蠻貓着步子,一步一步向門口挪去,輕輕的不發出一點聲音。

紅妝跟芳華沒有習過武,自然感受不到門口有人,可阿蠻不同,她雖然不是身手了得,但到底是習武之人,聽力跟敏感力比她們強多了。

阿蠻在門口站定,然後伸手,忽地一下拉開廚房的門。

“唉喲!”

腳邊,采依狼狽的跌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紅妝跟芳華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帶着濃濃的不滿。

采依有好奇的心并沒有錯,錯就錯在她不該如此鬼祟的偷聽,實乃小人行徑。

“喲嗬,這不過年不過節的,采依姑娘怎麽給我行如此大禮,你若真的崇拜我直說罷了,何必如此高調,這真真叫我承受不起啊。”

“噗……”

紅妝跟芳華聽着阿蠻的調侃嘲弄冷不住笑出聲來,這小妮子,性子咋這麽惡劣呢。

明明是被你突然拉門猝不及防摔的,非要說是采依給她行禮來了。

采依被阿蠻的話諷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讪讪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惱恨的瞪了阿蠻一眼:“呸,你是什麽東西,配我給你行禮嗎?”

“不是進來給我行禮,那你這是怎麽個意思?偷聽?”阿蠻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茫然的模樣,好似真的是這般認為的。

紅妝緊接着說道:“采依,這就是你學來的規矩?躲在門外偷聽,你是想将我們說的話彙報給誰聽呢,連我們的話都要偷聽,那你是不是時時都監視着二小姐。”

“不……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想來看看二小姐的晚飯準備好了沒有。”

采依可以不将阿蠻放在眼裏,卻不敢随便得罪紅妝。

要知道紅妝在隐月閣裏,說的話做的事相當于二小姐,她這話若是說給二小姐聽,那二小姐肯定會懷疑她有什麽歹心,到時候別說不能在隐月閣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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