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中午下課,沈流星帶着課本出來的時候,蔣漾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等他。
“好了嗎?”蔣漾站起來,關掉手上的消滅星星。
“走吧。”沈流星把書本放在桌上,棱角整齊劃一。
蔣漾看了一眼沈流星的書桌,上面還放着一盆鮮活的仙人球。
兩人一起出去的時候,周正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倆的背影。
蔣漾似乎有感覺一般,回頭看了一眼,只有周正在陽光下的側臉。
蔣漾回頭,跟着沈流星走了。
“星星,教書的感覺怎麽樣?”蔣漾放慢步子,跟沈流星肩并肩的走着。
“怎麽說呢?有回報的時候,會覺得很舒坦。”沈流星側頭看蔣漾,“有時候也會被氣到。但是想想生活也不可能盡如人意,教書就跟體驗春季跟冬季一樣。”
“看到困苦的學生,心裏難受嗎?”蔣漾想起來上午的王小彬,連奔跑的樣子都還印在他腦海裏。
“會。會盡己之力幫他,多的也做不了。你怎麽了?”沈流星覺得蔣漾跟有心事的少女一樣。
“你見過那個聽牆角的小孩兒嗎?”走出了校門,沈流星住的地方有點偏僻,一路上幾乎沒什麽人。蔣漾就拉着沈流星的手,穩穩地牽着他。
“你說王小彬?”沈流星了然,蔣漾一定見過他了。
“恩。”
“他時常來。學校也沒門衛,辦公室的老師都認識他,大家也沒攔過他,就讓他在門外聽。反正對課堂的學生造不成影響。”
蔣漾停在路邊,正午的陽光照的人影就在腳下,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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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資助他,明天他就可以坐在課桌上聽講了。”
沈流星有點吃驚,“你決定了?”
“他回去問他爸媽了。”蔣漾點頭,很是認真。
“蔣漾你不要因為一時同情就随便給一個孩子希望。”沈流星有點不放心。
“我不是一時同情,我覺得他挺适合學習的,總比在家喂牲口強太多。”蔣漾低頭看着沈流星,眼睛倒影着沈流星的樣子,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了很多。
“那你知道他爸爸斷了一只手,媽媽精神失常嗎?這樣的孩子,一旦有希望的稻草,怎麽都會捉住不放的。你會一直對他負責到他成年嗎?”沈流星其實有些不太同意蔣漾的做法。
蔣漾也是第一次聽王小彬家裏的情況,着實有些震驚。“我現在知道了,我也還是那個決定。”
“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有錢了?便利店老板。”沈流星話鋒一轉,調侃蔣漾道。
“早先的積蓄,留着以備萬一的。現在萬一就來了。”蔣漾彎了彎眼角,笑得像個兩米的傻子。
“先回去吃飯吧。下午還來嗎?”沈流星接着往前走,被蔣漾拖着。
“來啊,你們辦公室的周正是教什麽的啊?”蔣漾八卦道。
“周老師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他可是全才。”
“他長得有點像漫撕男。”蔣漾慢慢悠悠的開口。
沈流星一聽心裏一咯噔,“你說的漫撕男是我理解的那個漫撕男嗎?”
“是吧。”蔣漾點頭。
當對象面誇別人會怎麽樣嗎?
“那我長得呢?”沈流星瞪蔣漾。
蔣漾不說話,一把把人按在自己胸膛。
隔着大衣,蔣漾的心跳還是快的。
“你長得是會讓我心跳加快的樣子。”
沈流星也笑了,捶了蔣漾一下。
蔣漾勾着嘴角,标準答案。
王小彬跑到家的時候,媽媽還在床上躺着,爸爸用那一只手捆着柴。
“爸!有個叔叔說要資助我上學。”王小彬興致高昂,一跳一跳的。
“哪來的叔叔?”王專注看了王小彬一眼,整天就想着讀書。
“不知道,城裏來的吧。他說我明天就可以去上學啦!”王小彬把王專注沒系好的柴火捆好。
“那你去吧。”王專注也沒想着阻止。
“好!好!”王小彬跳着去燒飯了。
心裏卻是開了花,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李由在家畫稿的時候,看了一眼手機,下午一點零三。
一天了,江餘連個電話都沒有,信息更別說了。
臭小子,喜新厭舊。
李由嘀咕着畫稿。
念着念着,曹操就來了。
江小狗來電了。
“喂。”李由斯文的接起電話。
“李由,還有兩天。”江餘躺在病床上,鼓着中氣十足的嗓音低沉的說。
“還有兩天星期六,咋了吧,你說。”李由開着免提,一手提着尺子,精準的量着。
“我就回來了。”江餘看了一眼自己打了石膏的左手,想着還好沒有血了。
“喲。迷途小狗回家找爸爸了?”李由确定完,完美,收官。
“爸爸,我想死你了。”江餘也不客氣,自己的便宜只能自己人占。
“我可當不起,留着床上叫吧。”李由覺得不要臉總是人外有人。
“沒問題。”江餘接着不要臉。
“吃飯了嗎?”江餘問。
“沒呢。”李由擡手機看了一眼,一點半了。
“我給你叫份外賣?”江餘詢問。
“拉倒吧,我是你的蛀蟲嗎?”李由突然覺得有點餓了,“別廢話了,我去吃飯了,挂了。”
“愛你。”江餘毫不吝啬的說出口。
“嘔。”李由挂斷電話。
翻開美團外賣,吃這個吃這個吃這個,點了一堆。點完了才想起來江餘不在身邊,自己又要一個人浪費了。
而江餘挂完電話,趙邊生也帶着骨頭湯來了。
“餓不餓?”趙邊生把蓋子揭開,香味四溢。“快嘗嘗,你嫂子熬了好久。”
江餘右手接過湯,還沒習慣只有一只手的感受。
趙邊生看的有些不忍心,墨跡着開口說,“要不哥喂你?”
江餘耷拉着的眼皮才擡了一下,眼神裏盡是惡心。
趙邊生搓搓手,“那啥,我怎麽聽說,你是被劃了一下。那老鼈蛋這麽狠,都給你弄骨折了?”
“是我自己要包的。”江餘一只手吃的也很香。
“這整的跟坐月子一樣,你嫂子還說落我,說我讓你去做這麽危險的工作,你可得替我說兩句啊。”趙邊生昨天被老婆提着耳朵教訓,真丢人。
“知道了。”江餘把空碗遞給趙邊生,要他再添一碗。
“讨債鬼,我都沒喝上。”趙邊生嘀咕着。
江餘喝着骨頭湯,一臉滿足,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蔣漾的戀愛筆記:
先說說我今天遇見誰了。
周正,他長得真像漫撕男。
我其實只是想把對象當基友讨論幾句,結果忘記了對象也會吃醋這一說。
飽讀土味情話的我必須有正确答案。
你長得是會讓我心跳加速的樣子。
這倒是實話。
星星不說話看我的時候,我的心跳都是嘭嘭嘭嘭多了一拍的。
陽光是星星派來的美顏間諜,加分的。
每次陽光下看星星我都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不是我心思細膩(就是)。
我沒想到星星居然知道漫撕男是什麽意思。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可是連靈契都沒看過的。
肯定是偷偷做功課了。
一想着他私底下為我做這些,只是為了跟我有個共同話題,我都想去撞大牆。
就好比我養着胡蘿蔔,他也悄悄把花生養在我旁邊,就為了有一天跟我說一句,哎呀長大了。
我很開心。
今天說王小彬的實話,我其實明白星星的意思。
他怕我一時興起。
怎麽會。
我從不做一時興起的事情。
我真的有筆積蓄。
那是我想給四十歲以後的我一份養貓養狗開咖啡店用的。
但是提前給王小彬用也沒什麽。
我覺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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