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屈服

寧悅兮逃一般從乾清宮出來。

到了外頭,那種近乎窒息般的感覺才慢慢消散。

她扶着廊柱站穩身子,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等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她才離開皇宮,到午門口時,她遇到騎馬入宮的鄭國公,鄭國公見她已經出宮了,便松了口氣,他囑咐寧悅兮不要魯莽行事,寧悅兮心不在焉的應下了,鄭國公見她情緒不高,以為她是為蘇停雲的事情擔憂,也沒說什麽,讓她早些回去歇着,自己則入宮去見皇帝,只是他的運氣比寧悅兮還要差,連皇帝的面都沒見着。

寧悅兮這天晚上擔憂的連飯都吃不下,一宿沒睡。次日一早,她去了趟诏獄,出乎意料,趙蒼梧竟然讓她進去了。

诏獄內暗無天日,無處不彌漫着血腥味,牢獄深處慘叫聲不斷,就連火光在這幽森之處也是冰涼的,寧悅兮像是走在人間煉獄裏。

獄卒為她打開關押蘇停雲的那間牢房裏,她走進去,看着被鐵鏈子鎖住的蘇停雲坐在角落裏。

寧熹悅鼻子發酸,悶聲喊了句:“容思。”

蘇停雲驟然站起身朝她走來,鐵鏈碰撞的聲音清晰又刺耳:“兮兮,你怎麽來了?”

囚服上有血痕,那些人必然是對他動刑了,這些都是因她承受的,如果不是她,蘇停雲也不會落入這步田地,寧悅兮滿懷愧疚:“我來看看你。”

蘇停雲臉色微沉道:“兮兮,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出去!”

寧悅兮充耳未聞,她飛快伸手抓住蘇停雲的手,将他的袖口卷起,赫然看到他手臂上的幾條鞭痕,頓時眼眶一紅,心裏難受的很,蘇停雲自幼錦衣玉食長大,何曾受過這等苦,“容思,你為何要替我頂罪,你原本不必受這樣的苦。”

蘇停雲見她眼中有淚光,心疼的不行,哪裏還舍得對她說重話,他輕聲道:“兮兮,你是我的妻子,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護住你,沒有為何,我心甘情願為你做。”

寧悅兮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有他這句話就足夠了。

他為了她可以連性命都不要,她也可以為了他付出一切,包括這具身子。

她低着頭,悶聲道:“容思,你放心,我會想法子救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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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停雲怕她做傻事,他阻止道:“兮兮,這件事情你別管,爹爹會想辦法救我出去,何況我蘇家滿門忠烈,皇上會網開一面的。”他這話不過是安慰寧悅兮而已,秦洵會怎麽對他,他心裏真沒底,不過他不願意寧悅兮攪合進去,依他看來,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嗯。”寧悅兮含糊的應了一聲,心裏卻沒打算聽他的話,她知道秦洵向來言出必行,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蘇停雲死在這裏。

寧悅兮離開诏獄後,一個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她一直在回憶和蘇停雲的點點滴滴。

她和蘇婷雲自小就認識,兒時兩家長輩便戲言要結娃娃親。

當時不過是玩笑話而已,可沒想到多年後她還是嫁給了蘇停雲。

說到底,他們并沒有做夫妻的緣分。

在成親之前,她一直都把蘇停雲當作哥哥一般看待。

打小蘇停雲便待她很好,那時候她總是跟在蘇停雲身後哥哥哥哥的叫,但凡有人欺負她,蘇停雲總是第一個站出來替她出氣。

每一年的生辰蘇停雲都會送她一件禮物,這些禮物如今都做了嫁妝,被她帶來蘇家,如今就擺在她眼前。

五歲那年他送的草螞蚱,七歲時送的布偶娃娃,十歲時送的自制木弓,十三歲時送的玉佩,十五歲他送了一對玉镯,十六這一年他上門提親……

那時父王戰死,後來秦洵又娶了別的女人,她感覺天都塌了,整日傷心難過,有一天蘇停雲來找她,她靠着他的肩膀哭了整整一個上午。

等他哭完了,蘇停雲才開始說話。

“你若忘了他,便不會這般難受。”

“如何忘?”

蘇停雲半開玩笑般說道:“不如找個好男兒嫁了,有了新的人在身邊,時間越長,你漸漸就會忘記過去的事。”

她有些不相信:“真的嗎?”

蘇停雲點頭:“真的。”

就算可以這麽做……想到她和秦洵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情,若是被将來的夫君知道,必不能容她,她有些洩氣的低下頭說:“我不想嫁。”

蘇停雲似笑非笑的說道:“那怎麽行,我還打算三媒六聘娶你過門呢,你不想嫁人,那我的算盤豈非要落空了?”

原本以為他只是逗她開心,第二天他就派人上門說媒了。

她認為他說的對,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可她不想害他,她配不上他的赤誠坦蕩,蘇停雲似乎想到她會拒絕他,那天他鄭重說道:“兮兮,不要着急拒絕我,我會給你時間忘卻過去,如果你做不到,我不勉強你,但請你也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你。”

那一刻,她才知道蘇停雲對她的心意。

……

思緒收回,寧熹悅将紫檀雕花盒子收攏,抱着盒子站起身來,心中已做好決定。

到夜裏,幾聲悶雷響過之後,閃電劈過天空,天上仿佛被人捅了個大窟窿,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雨勢磅礴,庭院內狂風怒吼,似要将地面的一切都卷走,寧悅兮冒着風雨從國公府的後門出來,在門口坐上準備好的馬車往皇宮去了。

乾清宮內,秦洵身着寝衣,散了頭發,靠坐在龍椅上,手裏拿着一卷書坐在燈下,他看了半夜,手中的書卷卻一頁也不曾翻動,他仍保持這個靜靜坐着的姿勢,似在等候什麽。

外頭雨勢兇猛,那風順着槅扇的縫隙吹進來,将燭臺上的火苗吹得東搖西擺。

青花花卉紋八方燭臺裏的燈油又少了些許,秦洵眼角微擡,問了一句:“張懷初,現在幾更?”

“回主子的話,現在一更。”說完後,心裏又默默地想,外頭雨勢那麽大,也不知那位會不會來?

一更天,還早,再等等。

到了二更天時,張懷初又多添了些燈油,雨下了一個時辰,卻沒有要停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似要将大地淹沒一般。

秦洵的目光從樹上擡起來看向緊閉的門窗喃喃道,“從前兮兮最怕打雷。”

張懷初沒敢接他的話。

就在他提心吊膽的時候,外面的小太監進來通報說郡主到了。

“讓她進來。”秦洵迫不及待的說道。

寧悅兮進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雨水從身上滴落下來,在地上一路蜿蜒,将地衣都弄髒了。

她看着坐在龍椅上的秦洵,輕輕走過去,适才下馬車後她走了一段路,途中狂風肆虐,吹折了她手中的雨傘,她只好淋着雨過來。

她知道此刻一定很狼狽,身子又濕又冷,可她已經顧不上了,屈膝行禮:“給皇上請安。”

她渾身都濕透了,冰冷的衣裳貼着身子,将玲珑身段盡數勾勒出來,細腰上下的弧度很是誘人。

秦洵瞥了她一眼,眸光微沉:“張懷初,去取朕的鬥篷過來。”

寧悅兮原本想要拒絕,可想到一會兒自己要做的事情,拒不拒絕已經不重要了。

張懷初應聲而去。

秦洵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将她扶起來。

寧悅兮沒有躲開。

兩人面對面站着,秦洵沒有松開他的手,他的眸光落在寧悅兮身上,她的臉凍得發白,濕漉漉幾縷烏發貼着臉頰,一雙眼睛寒星似閃亮。

她來了,可秦洵卻高興不起來,反而嫉妒的發瘋,她最怕雷聲,兩年前,有天夜裏,他同她私纏,也如今夜這般風雨交加,雷聲隆隆,一個悶雷砸下來,她小羔羊般往自己的懷裏躲,整個晚上都要貼着他的胸口才能睡着。

她那麽怕,卻還是為了蘇停雲來了,向他低頭屈服。

秦洵心裏蹿起一股無名的怒火,他雙眉下壓,盯着她冷冷道:“可想明白了?”

他倒是想知道,她為了蘇停雲能做到什麽地步。

寧悅兮在來的路上便認命了,此時秦洵問她,她內心居然無比鎮定,她攥了攥手指,咬緊後槽牙,對上他的目光:“想明白了,只要陛下放了臣婦的夫君,臣婦願意伺候皇上一輩子。”

這時,張懷初拿着鬥篷進來了,他不敢待在這裏,放下鬥篷後邊識趣的退下去。

秦洵見她将蘇停雲看的如此重要,心口仿佛堵了個大石頭,又悶又脹,他眉間攏着一絲陰郁,低聲道:“把衣服脫了。”

“什麽……?”寧悅兮震驚,瞪圓了雙眼。

秦洵輕輕一哼道:“不是說願意麽?這就反悔了?”

他居然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寧悅兮幾乎要将嘴唇咬破了,可她別無選擇,她只能屈服。

她的嘴唇忍不住的輕顫:“好,臣婦謹遵聖命。”

說完,她冷白的手指扯上腰間的絲帶。

濕透了的衣裳一件件墜落,軟塌塌的堆在地上。

轉眼間,她身上就幹淨了。

宮內暖黃的燈光落在她身上,寧悅兮身子冷的發顫,不自在的用雙臂遮了遮。

她身上冰冷,臉頰卻像火燒一般。

秦洵幽沉的眸光在她玉雕般的身子上掃動,他體內氣血翻湧,臉色卻冷靜如常,唯有那暗潮洶湧的眸子洩露了他壓抑的多年的深情。

一想到蘇停雲也碰過,他就恨不得将蘇停雲的手給剁下來。

他的喉結無聲滑動,拿起自己的鬥篷,展開罩住她的身體。

寧悅兮身體一輕,被男人打橫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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