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和離
秦洵抱着她來到寝殿,揮退殿內伺候的宮人,将她放在龍榻上,又将她身上的鬥篷解開。
她下意識想抓起被子擋住,秦洵抓住她的手腕,眸子裏有熾烈的火焰在跳動,緊緊的盯着她,他愛她此刻的坦蕩,他不許她擋。
他知道她忘了他,那他就要讓她一點點的記起來。
寧悅兮只得咬牙忍了。
冰涼的大手撫上來,動作很肆意。
寧悅兮身子一僵,她壓住心底的那股不适道:“今夜不行,先讓臣女和離。”她不想頂着蘇夫人的身份和他做那些事。
秦洵向來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若是蘇停雲,絕做不出這樣的事。
秦洵猜到她的心思,薄唇勾起一抹譏诮,他的手上增了幾分力道,目光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他道:“朕不動你可以,你一聲不吭嫁給別人,朕還未懲罰你?”
寧悅兮要被他氣死了,分明是他始亂終棄,卻還怪她嫁給別人,難道她還要吊死在他這一棵樹上不成!
她咬牙道:“那皇上想要怎麽樣?”
他起身覆上去,唇貼肌膚,張開嘴,牙齒用力咬下去。
寧悅兮疼的吸了口氣,心裏暗罵一句:“瘋子!”
秦洵咬了一口松開,滿意的看着她白的晃眼的肌膚上滲出鮮紅的血,而他的薄唇也變得緋紅,令這張俊美的臉更顯妖異。
他要咬她,除了懲罰,還有多少心思在裏面,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是蘇停雲看到這個印記,便應該明白,這個女人是他秦洵的!
到了後半夜,雨停了,寧悅兮穿着已經烘幹的衣裳從乾清宮出來,外頭還是一片漆黑,好在秦洵已經替她考慮周全,派了兩個心腹侍衛送她回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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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國公府,寧悅兮已經非常倦怠,可她并無睡意,她去盥室沐浴了一番,杏雨看到她月匈口鮮明的咬痕時,吓了一跳,打着哆嗦道:“姑娘,皇上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寧悅兮的肌膚極嬌嫩,若留下什麽印記也得十天半月才能消除,何況還是被咬破皮了,大概會留下疤。
寧悅兮見杏雨紅了眼睛,杏雨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她和秦洵的過去,杏雨都清楚,寧悅兮也沒什麽好瞞她的,她靠在浴桶邊緣,怔怔道:“杏雨,我這麽做,是不是太對不起容思了?”
杏雨眼淚吧嗒往下掉,哽咽道:“對不起世子爺的不是您,而是宮裏那位。”
沐浴結束,寧悅兮讓杏雨替她磨墨,她執起狼毫,在紙上寫下“和離書”三個字。
杏雨怔住了,她震驚道:“郡主,你為何要與世子和離?”
寧悅兮手下沒停頓,她輕聲道:“我本就配不上他的愛,如今更不配了。”
杏雨不再往下說,她只覺得自家郡主真是太苦了。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入庭院時,寧悅兮從房內出來,她和往常一樣去給國公夫人請安。
蔣茹見她神色憔悴,以為她是擔心蘇停雲睡不好,她拉着兒媳的手道:“兮兒,你別擔心,你爹爹已再次入宮求情去了,皇上想要咱們家的兵權,咱們就給兵權,總之一定會将容思救出來。”
寧悅兮聞言,心中一震,随後又苦澀一笑,原來他竟是沖着蘇家的兵權來的,是她太天真了,還以為他只是想要奪走自己。
昔年她的父王掌管天下兵馬大權,父王戰死後,他手中的兵權一分為四,分屬鄭國公,定國公,護國公以及大将軍楊顯風掌管,定國公謝家乃罪後謝氏的娘家,當年随廢太子秦淳造反,失敗後,謝家滿門被斬,謝家的兵權便被秦洵收回。
當年楊顯風扶持秦洵登基,如今更是皇上器重的股肱之臣,能令秦洵不安心的,也只有鄭國公蘇紫堯,和護國公陳松了。
一箭雙雕,真是好計謀。
午前,鄭國公從宮內回府,滿臉如釋重負之感,他說到下午,蘇停雲便能回來了。
果然,過了午時,蘇停雲便回到了國公府,他身上只有點皮肉傷,錦衣衛并沒有為難他,由此可見,聖上抓他只不過是個幌子,要蘇家的兵權,要蘇停雲的女人才是真的。
和父母說過話後,蘇停雲走到她面前,他望着她笑道:“兮兮,我回來了。”
寧悅兮想到要與他分離,心酸難忍,淚珠如雨般墜落。
蘇停雲以為她是喜極而泣,他見不得她哭,心疼的要死,他本想替她擦眼淚,身上髒兮兮的又不敢碰她,只得輕聲哄道:“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嘛。”
好不容易,寧悅兮才止住眼淚,李霜見在一旁看着,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蘇停雲這幅模樣,怎麽也得先洗幹淨才行。
辭別二老,小兩口回到自己的院子裏,蘇停雲在盥室足足沐浴一個時辰才出來。
他換上天青色妝花緞蘆雁紋寬邊直身,散着頭發過來,他拉起寧悅兮,笑道:“兮兮,為夫最喜歡你梳的頭了,今日替夫君我梳一次如何?”
寧悅兮擡眸與他對視,男人嘴角挂着笑,精神奕奕,瞧着她不高興,剛經受了牢獄之災還要變着法子來逗她開心。
寧悅兮鼻尖一陣發澀,她根本不知該怎麽面對他,低頭避開他的目光,應了聲:“好。”
也許這一次,是最後一次替他梳頭了。
兩人走到梳妝臺前,蘇停雲坐下,寧悅兮站在他身後,用象牙梳子一下下的替他梳理黑發。
鏡中映出夫妻二人的臉,俪影成雙,蘇停雲看着鏡子裏的她,臉兒尖尖的,眉心一顆胭脂痣嫣紅欲滴。
他眼底溢滿溫柔,他溫聲說道:“兮兮,反正如今我還沒複職,明日我陪你回寧王府看望岳母大人好不好?”
寧悅兮一言不發的将他的頭發束在玉冠裏,擡眸對上他在鏡中看來的目光,她抿着唇冷冷道:“不好。”
蘇停雲見她忽然變臉,心猛地一提,他迅速轉過身來,看着她的臉道:“兮兮,你這是怎麽了?”
寧悅兮擡眸看他,她知道自己必須決絕,若是拖泥帶水反而會害了他和蘇家,她悄悄的将滿嘴苦澀咽下:“容思,我們和離吧。”
蘇停雲如遭雷擊,他渾身劇震,失聲道:“兮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寧悅兮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她道:“我知道。”說完,她從袖裏拿出一封和離書遞給他:“和離書我已經替你寫好了,今日我就離開蘇家。”
如果沒有秦洵逼迫,她們或許可以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哪怕她心裏沒那麽愛他,将他當做兄長看待多過丈夫,可誰又能說這世上的夫妻皆是彼此相愛才能過一輩子?她覺得她和蘇停雲這樣也挺好的,等她過了心裏那道坎,她就會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可惜,她沒這個福分。
蘇停雲心口發緊,連呼吸疼,他道:“兮兮,你這是什麽意思?”
寧悅兮不想跟他多解釋,冷冷說道:“什麽意思,你看不懂嗎?”
頓了頓後,她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容思,我們之間并不合适,希望你另擇良配。”
說完,她不再多言,不去看整個人都僵住了蘇停雲,跨出一步要走開,手腕被一把握住,她偏頭看過去,見蘇停雲紅着眼眶,額角青筋暴突,他咬牙道:“是不是那人逼迫你?”
寧悅兮斬釘截鐵的否認道:“不是。”
“兮兮……”
“不用再說了,你曾說過,如果我做不到,可以離開。”
蘇停雲頹然的松開手。
他聲音艱澀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願。”
說完,他轉身拂袖而出。
當年寧悅兮嫁給蘇停雲也轟動一時,王府為她準備的嫁妝頗豐,寧悅兮并非看重錢財之人,這些東西她不打算帶走,留在這裏權當彌補她對蘇停雲的虧欠吧。
她只收拾了自己常穿的衣裳和首飾以及那個小紫檀箱子,讓杏雨打包裝好。
鄭國公夫婦那裏她是不打算去辭行了,免得又要解釋,何況依蔣茹的脾氣,定然不會讓她離開。
到了午後,杏雨已經将東西都收拾好了,寧悅兮招呼了院子裏幾個小厮,将箱攏都擡出去。
蘇停雲從答應讓她離開到她準備走這段時間一直都沒出現,直到她走出院子,蘇停雲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他比之前要冷靜了許多,眼底仍有不舍之色:“兮兮,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寧悅兮鼻子發酸,她點了點頭:“嗯,你也是。”
蘇停雲移開目光,不再去看她,他怕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了,他聲音暗啞道:“不管怎麽樣,我都是你的停雲哥哥,以後有任何事情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寧悅兮壓住聲音裏的顫意道:“好。”
他沒有去送她,大步離開了,寧悅兮看着他離去時的背影,步伐有些紊亂。
她輕嘆一聲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蘇停雲才從轉角處出來,他悵然的望着空無一人的庭院,內心空落落的。
他站了多久,李霜見就在後面看了多久,她原本想要逃開,卻在蘇停雲轉身的時候正好撞見。
李霜見避之不及,只好迎上來,剛才院子門口的動靜她都聽到了,寧悅兮似乎走了。
她原本該高興,可看到蘇停雲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卻高興不起來。
她知道蘇停雲舍不得寧悅兮,所以她想要表哥對寧悅兮快點死心。
她說:“表哥,昨天後罩房裏住着的粗使婆子晚上起夜看到表嫂從後門偷偷出去了,也不知為了什麽事,那麽晚了還要冒着大雨出去。”
蘇停雲聽罷,神色驟然冷了幾分,銳利的眸光盯着李霜見,沉聲道:“那婆子可知她是去哪裏?”
李霜見道:“表哥,我也就随便聽了一嘴,其他的不知道,或許馬房的小厮清楚。”
話音還未落下,眼前人影一閃,蘇停雲便錯身朝馬房去了,李霜見看着他的背影,一點點笑意悄悄浮上嘴角。
她知道蘇停雲一定會去查,若是查到寧悅兮深夜入皇宮,那他會怎麽想?
自己的女人在他入獄後與皇帝有了首尾,蘇停雲他……一定會徹底的對寧悅兮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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