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流言
壽康宮內陳設簡樸,處處彰顯出主人的低調,矮桌上放置青玉雕雙層塔熏爐,爐內冒着細細的白煙。
“母妃,皇兄竟然為了一個殘花敗柳,如此斥責兒臣,兒臣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被秦洵趕出觀雅小築的舒瑩公主并未離開皇宮,而是直奔壽康宮虞太妃這兒來訴苦。
虞太妃坐在羅漢床上,手裏端着汝窯雨過天青色茶盞,她不緊不慢的飲了一口茶,擡起眼皮,看了舒瑩一眼,舒瑩坐在她對面用帕子抹着眼淚,眼眶通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虞太妃将茶盞一擱,皺了皺眉道:“殘花敗柳他都這般護着,可見你皇兄對她極為看重,你何必去招惹她?”
舒瑩聽虞太妃的語氣,是在責備她,她不樂意道:“母妃,怎麽連您也說兒臣的不是?”
虞太妃滿眼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她道:“母妃這是對你好,依母妃看,這件事情不如就這麽算了。”
舒瑩沒想到太妃會說這等話:“母妃,您是不肯幫兒臣,對嗎?”
虞太妃道:“舒瑩,你該知道,皇帝與母妃和你并不親厚,若母妃的手伸的太長,你皇兄必然會不高興。”
想起從前之事,虞太妃心中隐隐有些後悔,當初麗妃死後,大行皇帝命她撫養麗妃留下的一雙兒女,她雖應下,可卻怕得罪謝皇後,對秦洵兄妹頗為冷淡,謝皇後,廢太子欺負秦洵兄妹,她也袖手旁觀,誰能料到,秦洵最終能繼承大統,若當初她肯對秦洵好一些,如今她便是太後了。
舒瑩被虞太妃說了一通離開了。
她離開皇宮,回到了公主府。
舒瑩這口氣實在難以下咽,她召來府上最寵愛的面首白忻,那白忻見她面色不虞,便問了事情的原由,舒瑩本就極信任他,剛好憋着難受,便将宮中之事盡數相告。
白忻蹲下身,替她揉着腿,輕柔的說道:“皇上,長公主不能怪罪,既然長公主咽不下這口氣,不如好好教訓那女子,讓她知道長公主的厲害。”
舒瑩正有這個打算,不過她該如何對付寧悅兮?
白忻看了看她的臉色,又笑道:“奴才倒是有一計獻給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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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站起身來,在舒瑩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舒瑩聽完後,頓時眉目舒展,她紅唇上揚:“好,就這麽辦。”
沒幾日,對寧悅兮不利的流言就在宮裏宮外傳開了,說她不守婦道,放.蕩狐.媚,把皇帝引誘上鈎之後,就将自己的丈夫一腳蹿開,如此敗壞風氣,惑亂宮廷的女人,不該留在皇上身邊。
金銮殿內,百官俯首,山呼萬歲,秦洵坐在龍椅上,俯看下方文武百官,他清冷的聲音透着威壓:“衆愛卿平身。”
張懷初提着嗓子高喊一聲:“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走出文臣隊列的是禮部尚書馮玄英。
秦洵的眸光落在長着花白胡子的馮玄英身上,他嘴唇冷冷勾起:“馮愛卿有什麽事就說吧。”
馮玄英道:“老臣聽聞皇上将長寧郡主召入宮中,這郡主再好,也是嫁過人的,實在不堪為皇家婦,請皇上趕緊放她出宮,免得惹人非議。”
此話一出,殿內群臣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
秦洵銳利的眸光掃了他一眼,冷睨着他道:“非議,朕倒是想要看看,誰敢非議,我宸國建國百餘年,有哪條祖訓規定,皇帝不能寵愛嫁過人的女子?”
馮玄英頓首道:“的确沒這個規定,可也沒這個先例啊,皇上這麽做,将皇家顏面至于何地?”
秦洵所有的情緒都掩在臉下,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只一雙眸子似凝着無窮壓迫看向馮玄英,他道:“既沒這個先例,那朕便來開這個先例。”
馮玄英見秦洵不肯聽他的話,痛心疾首道:“臣是一心為皇上,還請皇上三思啊,若是皇上執意如此,臣只好除去這一身官服,辭官回鄉。”
老東西敢拿辭官來威脅他?
秦洵冷笑,他道:“馮愛卿年事已高,是該好好歇息了,你既要辭官,朕準了。”
馮玄英實在沒想到事情最終會是這樣的結局,他自以為在朝中德高望重,皇帝總會給上幾分薄面,因此以官職來威脅,沒想到皇帝居然如此無情,直接讓他告老還鄉,“皇……皇上……”馮玄英激動之下,一口老血噴出來,往後一栽,暈過去了。
秦洵見馮玄英暈死過去了,面不改色道:“張懷初,叫個太醫過來,給馮愛卿瞧瞧。”
有馮玄英這個前車之鑒,剩下那些想要直谏的官員都閉上了嘴,說到底,這是皇帝的家事,也輪不到他們來管,皇家顏面皇上自己都不顧,與他們這些臣子何幹?
那日楊妩的荷花宴敗興而歸,寧悅兮也沒有好好瞧瞧這菡照湖的荷花,這日正是驟雨初歇,宮內有些悶,寧悅兮便領着杏雨和音塵來這湖邊轉一轉。
這個時候,湖邊倒也沒什麽人,寧悅兮瞧了個盡興,還采了荷花露帶回去準備泡茶,途經一處假山,聽得兩個宮女在假山後面低語。
“聽說是郡主主動勾引皇上,這嫁過人的婦人風韻自是不一樣,皇上一時起了興致,這才将郡主召入宮中,現在郡主也沒有品級,說不定等皇上玩膩了,便會将她送出宮去。”
“誰知道呢……我倒是瞧着皇上對她很是入迷,只是可惜了鄭國公世子,好端端的頭上一片綠……”
寧悅兮聽着,手裏搖着的纨扇慢慢停下來,小臉沉下來,水盈的眸子裏一片冷意。
音塵見寧悅兮動怒,神色一凜道:“郡主,奴婢一定會狠狠責罰這嚼舌根的奴才。”
寧悅兮沒說話,冷着臉快速走開。
杏雨快步跟上去。
那邊的兩個宮女已經聽到了這兒的動靜,吓了一跳,正六神無主,忽然見音塵從假山後繞過來,兩人吓得瑟瑟發抖。
音塵二話不說,擡手一人賞了一個巴掌。
音塵處置完這兩個奴婢。便去了一趟乾清宮。
将今日兩個宮女所說一五一十的告訴秦洵,秦洵聽罷,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冷,一張臉也森寒可怖,他冰冷的目光投向音塵:“你如何處置那兩個宮女?”
音塵打了個哆嗦:“奴婢将二人交給慎刑司。”
秦洵神色陰郁道:“讓慎刑司直接杖斃。”
音塵低頭應了聲:“是。”
音塵一走,秦洵靠在龍椅上,擡手揉了揉眉心,張懷初道:“陛下,依奴才看,這些流言來的蹊跷。”
秦洵鳳眸微睜,眸中透出冷冽逼人的光,他道:“去查。”
張懷初猶豫了一會兒,道:“主子,這後宮是淑妃娘娘在打理,若是您插手……”
他的話沒說完,不過秦洵也聽明白了,秦洵抿着唇沉默片刻道:“朕知道了。”
“擺駕春霏宮。”
春霏宮。
楊妩跪下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秦洵神色冷淡,:“起身。”
楊妩站起來,嘴角還挂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待看到秦洵冰冷的臉色後,嘴角的笑意便消失了,楊妩的心一提:“皇上,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臣妾做錯什麽了?”
秦洵坐在黃花梨卷草紋太師椅上,他挑眉道:“做錯什麽了,你自己不知道?”
楊妩一驚,秦洵這般問,定然不是因為那日荷花宴的事。
她想起最近宮中的流言,那些話她是聽到了,她出于私心置之不理,秦洵知道是遲早的事,她只是在試探,試探秦洵到底有多在乎寧悅兮。
眼下,若她承認自己聽到流言卻沒有及時制止,秦洵一定會怪她失職,楊妩道:“臣妾不知,還請皇上明示。”
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秦洵沒有興趣知道,他提醒道:“近來宮中有許多辱罵郡主的流言,你沒聽說麽?”
“臣妾來了小日子,這幾日一直待在宮中不曾外出,并沒有聽到流言。”
其實她根本無需試探,種種跡象不是足以證明秦洵将寧悅兮放在心尖尖上麽,是她自己不肯死心,若不是這麽多年他的內心一直被另一個女人完全占據着,他也不會連碰都不肯碰她。
楊妩滿嘴苦澀,她又重新跪下,袖中的手緊緊攥住:“是臣妾失職,沒有及時制止宮中流言,請皇上責罰。”
秦洵冷眼瞥着她,想起了今日八百裏加急送來的軍報,楊顯風在西南播州鎮壓土司叛亂數戰告捷……他不能寒了數萬将士之心。
秦洵臉色微緩,他道:“愛妃,你兄長為朕平定江山,朕一直記着他的功勞,希望你也能如你兄長一般輔佐朕,讓後宮井然有序,不要讓朕失望。”
楊妩見他跟自己說話永遠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只有對寧悅兮的時候,才有像對愛人的模樣,她心裏泛着涼意,臉上卻不顯:“臣妾明白了,此事臣妾一定會查清楚,給皇上和郡主一個交待。”
如果一開始就不喜歡她,那麽兩年前的那個雨夜,他又何必當着寧悅兮的面說他喜歡自己……不過反複細想也明白了,那時他需要自己兄長的支持,為了謀奪皇位,當然什麽手段都能用的出來。
也許他那天,他早就知道她躲在後面偷聽,想到這裏,楊妩的心口泛着疼。
秦洵暫時沒有動楊家的打算,既然楊妩認錯,他也給她一個臺階下,他道:“此事的确是你失職,朕罰你半年俸祿,事情查清楚後,盡快給朕一個交代。”
“臣妾明白。”
秦洵說完,起身就要走,楊妩見外頭天色已晚,她想留下他,在秦洵從身邊經過的時候,她忽然出聲:“皇上?”
秦洵偏過頭去,當他看清楊妩眼底的期待之色後,他将目光移開道:“朕還有政務要處理,今夜就不在春霏宮過夜了。”
得到了意料中的回複,楊妩心酸,她掐着手心,低下頭道:“臣妾恭送皇上。”
從春霏宮出來,秦洵坐上龍輿,張懷初正要說回乾清宮,秦洵低聲道:“去驚桃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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