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家書
寧悅兮将裏頭的銀票都拿出來,飛快的數了數,一共是一萬兩銀子,在翻動時,她看到銀票中間夾着一張字條,她抽出一看,上面寫了一句:“兮兮,想法子離開皇宮,不要擔心娘親。”
她握住那碟銀票在手裏,忽然心酸不已,霎時眼紅,當年她出嫁,娘親将王府的庫房都差不多搬空了,這兩年來,娘親一直靠着王府下頭莊子收租過日子,這一萬兩銀子也不知怎麽攢出來的。
杏雨瞧見寧悅兮淚水盈框,頓時心疼起來,“郡主,您怎麽了?”
寧悅兮收了收眼淚道:“我沒事,娘親讓我們逃出宮去,這是她給咱們準備的銀子。”
杏雨瞪圓了眼睛:“逃出宮……”聲音像被人掐住了,瞬間降低了幾個度。
寧悅兮點了點頭,又問:“你想不想離開這兒?”
杏雨點頭如搗蒜:“奴婢做夢都想。”郡主不喜歡皇宮,她自然也不喜歡。
“只是要離開此處談何容易?”杏雨臉上露出悻悻之色。
“事在人為。”
寧悅兮剛說完這句話,外頭就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寧悅兮一震,将銀票重新放入匣子的夾層裏,按上機關後,木板歸位,她将首飾一股腦兒扔進去,扣上鎖之後,将匣子迅速塞給杏雨。
低頭一看,手中的書信和字條還未塞進去,腳步聲到了外面,已經來不及了,寧悅兮看着不遠處的書桌,快步走過去,将書信往書中一塞,翻了幾頁又将字條也塞進去,拿出一支狼毫,站在那兒低着頭在宣紙上一筆筆的描畫起來。
秦洵進來時,便是看到這樣一幅美人低頭作畫的情形。
寧悅兮眼簾中出現一抹明黃色時,她神色自若的擡起頭來,擱下筆,從書案後繞出來,款款下拜:“給皇上請安。”
秦洵走過來握住她的藕臂将她扶起來,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見她這幾日氣色好多了,心中寬慰,目光看向書案道:“兮兮,你在畫什麽?”
寧悅兮神色自然道:“畫蓮花。”反正她只是随意勾勒出幾筆,誰也看不出她到底是在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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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秦洵繼續将注意力留在她的書案上,寧悅兮主動說道:“皇上,臣女讓音塵沏茶去了,咱們去那邊坐吧。”
秦洵卻不肯,繞開她走到書案後面去,寧悅兮的心猛地一緊,跟着走過去,秦洵見她描畫的那兩筆,的确是蓮花花瓣的形狀,他這才想到,似乎很久沒看到寧悅兮作畫了,也不知她的畫技有沒有精進幾分,他道:“兮兮既然是作畫,不如替朕畫一幅如何?”
寧悅兮垂眸拒絕:“皇上,臣女的畫技您是知道的,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您還是讓別人畫吧。”
秦洵道:“ 沒關系,朕就喜歡你畫的,別人畫的再好,朕也不要。”
為了不讓她再拒絕,寧悅兮還沒開口,他便道:“你若肯畫,朕拿張南山的《松下問禪圖》送與胭胭,可好?”
說起這幅《松下問禪圖》寧悅兮忽然想起聶秋孤來,曾經聶秋孤便臨摹過這幅圖,與真跡無二,若非行家,尋常人根本難辨真僞。
這段時間,她經歷太多事情,險些将聶秋孤給忘記了。
寧悅兮沒有再猶豫道:“臣女畫藝不精,這種名畫給臣女也是暴殄天物,皇上不妨拿另外的東西來跟臣女換。”
秦洵眼底透出些興味,不愧是她喜歡的人,這般直截了當的性子他喜歡,挑眉問道:“你想要什麽?”
寧悅兮福了福身子道:“皇上,聶秋孤不過是個女流之輩,她危害不了皇上的江山社稷,求皇上放了她。”
秦洵不知她為何會想起聶秋孤這個女人,難道是剛才他說了什麽提醒了她,他挑眉道:兮兮,一幅畫就要換一個人,這可不太公平。”他沒想到她要求的居然是這個。
寧悅兮擡起頭來,眸光輕輕掃過他的臉,神色鎮定道:“皇上若是想殺她,早就動手了,她只不過是您的一個餌,用了之後便再無價值,既然如此,皇上賣臣女一個面子,将她放了?”
秦洵聽了她說的話,笑的眉目舒朗,風流肆意,他深深的望着她,忽而低柔道:“兮兮可真聰明。”不過寧悅兮只猜到了一半,顯然她并不知道那個官員冊子的事情。
寧悅兮見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稍稍放心,希望秦洵不要看到那封書信。
片刻後,他說道:“兮兮,你既要成全她,那朕便成全你。”反正聶秋孤也不肯招供,放了她也無妨,一個女人,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寧悅兮了了一件心事,松了口氣:“那就謝過皇上了。”
秦洵見她眉目舒展,臉上露出一抹溫柔之色,忽又生出些酸意,他道:“聶秋孤與你交情并不深,你都尚且能替她這麽說話,為何對朕卻如此無情,難道朕在你心裏,連一個聶秋孤都不如嗎?”
寧悅兮見他又繞到這件事情上來,不想說下去,她抿着唇道:“這是兩碼事。”
眼看又要弄得不愉快,秦洵及時止住,他道:“兮兮,此事朕不逼你,朕會等你想明白,無論多久朕都願意等。”
寧悅兮沒有說話。
秦洵的眸光一移,落在那本書上,《宸國地理志》,他微眯了眯眼道:“沒想到兮兮還喜歡看地理志。”
寧悅兮吓得魂都飛了,可她臉上卻還保持着鎮定,她回頭看了那本書一眼道:“從前父王在世時,便跟臣女講宸國各地的風物,臣女好奇便拿書來看看。”
秦洵長眉微挑,薄唇勾起一個冷冷的弧度,他道:“是麽?”
寧悅兮繼續撒謊道:“當然是。”
忽然,秦洵伸出手,拿起那本書,寧悅兮瞪大眼睛,驚呼出聲來:“皇上,你這是做什麽?”
秦洵見她這麽大的反應,更加篤定她心裏有鬼,寧悅兮不會撒謊,她只要撒謊,就會揪衣角,這個習慣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可多年前,她的一舉一動早就刻在他的心底了。
秦洵鳳眸微擡:“随便看看,你緊張什麽?”
說完,他就将書翻開了,從裏面掉出一封信,秦洵的眸光徹底冷下來,他将書扔在桌上,修長的手指撿起掉落的書信,睨着寧悅兮道:“誰寫給你的?”
寧悅兮見他已經放下那本書,到嗓門眼的心又跌回去,眸中的慌亂平複下去,她面色無波道:“這是臣女的娘親給臣女寫的,不信皇上可以拆開看。”
秦洵拆開看了之後,見書信的內容不過就是話家常而已,他冷峻的面容緩和了許多,看完他将書信遞給寧悅兮,眼底帶着點讨好的味道:“是朕誤會兮兮了,兮兮可別怪罪。”
寧悅兮冷着臉将書信拿過去,往桌上一放,轉身就走。
她剛走出沒多遠,果不其然,秦洵大步跟上來,男人握住她的細腰往懷帶,一把将她抱起來,男人的鼻尖在她的臉上蹭了蹭,低低道:“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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