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紅蓮

一直以?來?葉美人對秦洵便很畏懼, 她雖跟在楊妩身邊,可卻沒有?楊妩的心機,如今被秦洵審問, 面對威嚴冷漠的的天子,畏懼在內心無窮的放大, 她渾身都在不住的發?抖。

可她想起楊妩說的那些話,便不敢承認,仍然搖頭道:“臣妾……真的……真的不記得。”

秦洵見她咬死不認,冷哼一聲, 他道:“你說不記得, 或許是要?去慎刑司才能想起來??”

“慎刑司”三個字如一個悶雷砸下來?,令葉如絮渾身一震。

她臉色慘白, 張了張嘴, 過度恐懼以?至于聲音都發?不出來?。

秦洵見葉美人被吓慘了, 聲音陡轉淩厲, 他眸光如箭般射過去, “那兩套太監服, 迷藥,出宮的令牌是不是你給寧郡主的?”

葉美人面無人色, 打?着哆嗦道:“不……不是……”

秦洵冷笑:“你不說也無妨, 朕自有?辦法查清楚,你身邊那個宮女不知有?沒有?你這般硬氣,若是等朕查清楚了,朕會剝了你的皮。”

葉美人終于抗住秦洵的威脅恐吓, 崩潰大哭起來?, 她哽咽道:“皇上,是臣妾做的, 是臣妾給寧郡主送的衣裳和迷藥,還拿令牌給她出宮,臣妾一時鬼迷心竅,請皇上饒臣妾一命!”

說完,不住朝秦洵磕頭。

接下來?,她又交待為何被寧悅兮威脅,如何拿到那兩套太監服和令牌之事全部交待出來?,不過她将事情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并?未提及白澤川和楊妩。

秦洵心中疑慮叢生,他皺着眉道:“寧郡主為何要?威脅你?”

葉美人不敢說,只顧着流眼淚。

秦洵看她這幅模樣,便知其中必有?隐情,他怒喝了一聲:“說!”

葉美人身體抖的不行,硬着頭皮斷斷續續的将事情的原委說出來?。

秦洵怒不可遏,他恨不得立馬掐死這個女人,可他卻并?沒有?沖動,一個小小美人,不可能有?那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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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着怒意,目光陰鸷的看着葉美人道:“此事,是你一人所為,還是有?人在背後幫你?”

葉美人不敢将楊妩供出來?,事到如今,她也只有?死路一條,可她不能牽連家人,她淚眼模糊道:“沒有?,全是臣妾一個人幹的。”

“來?人,把葉美人拖下去,聽候發?落。”

葉美人走後,秦洵靠在龍椅上,擡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葉美人之父葉承祖是楊定江那老頭子一手提拔上去的,葉家一直依附楊家,葉美人在宮中與楊妩走的向來?近,這件事若是和楊妩沒關系,他真不信。

秦洵正在沉思之際,一個小太監躬身進?來?,上前一拜道:“皇上,西南播州楊将軍的捷報。”

秦洵猛地睜開鳳眸,朝身側的張懷初使了個眼色:“呈上來?!”

張懷初将小太監手裏拿着的捷報呈上去,秦洵打?開一看,看完之後,頓掃剛才的陰郁,眼底也透出灼人的亮光,他将捷報放下,胸中積郁消散了大半,他朗聲道:“太好了,播州土司叛亂已?平定,楊顯風這次立了大功!”

剛才乾清宮還一片愁雲慘淡的,轉眼間便雲開見日,這皇帝主子心情好,旁邊的宮女太監也跟着松了口氣,齊齊跪下道:“奴才恭賀皇上,恭賀大将軍。”

秦洵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來?,他大聲道:“今日乾清宮上下,皆有?賞賜。”

播州大捷的消息在宮中傳開了,阖宮上下一片喜慶,尤其是春霏宮,楊妩簡直喜不自勝,阖宮上下都打?賞了,等宮人們都領賞下去後,茜素笑着道:“娘娘,這下好了,将軍在播州立了大功,您在後宮裏的地位便更加穩固了。”

楊妩沒說話,可眼底的得意之色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播州大捷,就算寧悅兮出宮之事皇上懷疑她,也斷然不會拿她怎麽樣。

茜素見她心情好,又道:“今夜皇上定然會來?咱們春霏宮,奴婢去準備準備。”

楊妩沒有?反對,她輕輕撫了撫鬓角道:“去将那套拖地金銀絲團花百蝶裙拿出來?給本宮換上。”

茜素歡快的應了聲:“是。”

楊妩盛裝坐在燈下等候,直到戌時,卻不見秦洵的蹤跡,左等右等等不來?,茜素只得派人去打?聽,打?聽消息的回來?後,茜素氣憤的跟楊妩說道:“娘娘,皇上 居然去了驚桃宮!”

楊妩聽了,臉色瞬轉冰沉,擡袖一拂,将桌上準備的點心全部掃在地上。

驚桃宮內,秦洵坐在榻邊,雙手握住寧悅兮的小手在掌心裏,他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兮兮,播州叛亂已?平,朕今日真高興。”

寧悅兮語氣淡淡道:“那就恭喜皇上了。”

她記得前去播州平叛的是楊妩的兄長?楊顯風,楊妩她一定很得意吧。

秦洵見她興致不高,便知她對他的一切都沒興趣,秦洵的手指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輕輕摩挲,他道:“兮兮,朕就是個孤家寡人,阖宮上下,也只有?你朕才願意分享這份快樂,你為何不能表現出高興些,全當做敷衍朕?”

寧悅兮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秦洵一眼,她冷笑道:“如果皇上被人這樣鎖在床上,您還能高興得起來?嗎?”

他說他是“孤家寡人”,可這一切不是他自己?選擇的嗎,如今又何必在她面前裝可憐。

秦洵握住她的手掌貼住自己?的臉,他忽然輕輕道:“就算朕不鎖着你,你也不會說一句讓朕高興的話。”

寧悅兮眸光清亮,平靜的看着他:“皇上這兩年擊退鞑靼,平定高麗,清繳叛黨,如今又平定播州土司叛亂,本該是個英明?之君,如今卻因為臣女之事遭人诟病,皇上不覺得得不償失麽?”

雖然兩人已?經鬧到這種地步,她還是想試一試,讓他放了自己?,如果他願意放了她,她願意放下對他的所有?恨意。

秦洵聽得出來?,她還在勸自己?,他對她露出溫柔的笑意,放過她麽?那如何放過自己?,愛也好,恨也罷,他都要?與她不死不休。

秦洵道:“什麽是得,什麽是失?朕要?理會那些閑言碎語做什麽,朕只做自己?認為對之事,兮兮,你在朕眼裏,便是對的人,對的事。”

寧悅兮卻沒有?被感動,她只是冷冷一扯嘴唇,也許秦洵不知道,她在他眼裏,和被敵軍搶走的城池土地沒什麽區別,他只是滿足自己?的占有?欲罷了。

她放棄了,徹底不再動這個念頭,秦洵的固執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根本無人能喚醒他。

這個時候,秦洵卻來?扯她的衣裳,寧悅兮反正也擺脫不了,只得任由?他将自己?扒光了。

秦洵的手指停在上次她被咬的那個齒痕上,如今肌膚已?經重新長?出來?了,與之前的肌膚顏色別無二致,可他仍然能準确的找到那個地方。

他眸光幽沉道:“兮兮,齒痕不見了,朕要?在此處留下一個印記,讓你時時刻刻記着你是朕的。”

寧悅兮氣的月匈口急遽起伏,她怒道:“皇上是将臣女當做您的所有?物麽?”

秦洵坦蕩的說道:“是又如何,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将朕當做你的所有?物,朕不介意。”他也是她的,若她願意她也可以?在他身上留下烙印。

說完,他轉身去書案上拿了筆和朱砂過來?。

他将硯臺放在一旁的香幾上,将筆在裏頭醮了醮,他眸光瞧着眼前炫白的畫布,指尖輕輕摩挲一會兒?,真好,這比最上等的宣紙質地還要?好。

他對待此事比對待真的做一幅畫出來?還要?認真,他凝神細思了一會兒?,這才開始下筆,他在齒痕的位置,勾出花瓣的形狀,她喜歡蓮花,他就畫了一朵紅蓮。

男人低垂着長?睫,睫毛在冷白的肌膚上留下淡青色的暗影,他的那雙手根根如玉雕,說不出的漂亮,哪怕不看他畫什麽,單看他執筆的姿勢,都能讓人入迷,可寧悅兮此刻,恨不得讓他在眼前消失。

秦洵沒去管寧悅兮怨毒的眼神,他慢慢的勾勒出花瓣的形狀來?,每一筆都極為小心慎重,小小的一朵紅蓮,他卻畫了足足兩刻鐘,終于畫好之後,他将手中的筆擱下,看着那朵花瓣層疊的紅蓮,滿眼都是欣賞之色。

秦洵忍不住誇贊道:“真漂亮。”

不知在誇那朵蓮花,還是誇寧悅兮這個人。

寧悅兮低頭看着那朵豔麗至極的紅蓮,心想等秦洵走了,她一定要?抹掉!

秦洵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道:“朕不會讓你抹掉的。”

說完,他從袖裏掏出一個小玉瓶,揭開蓋子,湊到寧悅兮的嘴邊,寧悅兮緊咬着牙不肯喝,秦洵伸手用力?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寧悅兮被迫張開嘴,秦洵将瓶子一倒,整瓶藥都灌入寧悅兮的嘴中。

寧悅兮要?吐出來?已?來?不及,她憤怒的盯着他:“你給我吃的是麻沸散?”

秦洵驚訝:“兮兮,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

她當然知道,她十?四歲前一直随父母待在軍營裏,那時候軍中但凡有?人受箭傷要?拔箭,軍醫便給那将士服用麻沸散,便感覺不到疼痛,她聞過那種氣味,和這個一模一樣。

接下來?,寧悅兮便感覺一陣眩暈,不多時整個人都失去了知覺。

等她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早,她感覺紅蓮的位置一陣灼痛,她蹙着細細的眉,擡手輕輕扯開衣襟,低頭一看,上頭血跡雖幹了,可那朵紅蓮卻腫起來?,她将手指放在上面,忍着痛揩了揩上頭的印記,擦不掉。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秦洵将這朵紅蓮紋在她身上了。

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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