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草戒

兩人在河邊肆無忌憚的糾纏了一番,回來已經黃昏。

舒晚換下被打濕的衣服,搬椅子到院中陪老人家插花。

廚房是臨時搭建的棚子,許渝城系圍裙忙活,香味飄出老遠。

舒晚将花瓶擺在櫥子上,轉頭看老人家拿出藥膏,指指她嘴角的傷,擔心地比劃幾下。

舒晚害羞地道謝。

許渝城支好桌子,喊他們過來吃飯。

都是些蔬菜白粥,不見葷腥。

許渝城擔心她不習慣,說:“老人家腸胃不好,雞鴨魚肉吃的很少。明天帶你去鎮上嘗點特色小吃?”

舒晚不挑,他手藝好,做什麽都香,不過既然要到鎮上玩玩,她自然是樂意的。

日頭很快落下,老人家抱着貓兒早早休息去了。

舒晚出了一身汗,但這裏沒有沖涼的地方,她只能湊活用涼水擦一下身體。

許渝城在院子裏洗了把臉,擡眼見她舉着手機努力從窗戶探出手尋找信號。

許渝城提醒:“這是在山上。”

舒晚沮喪:“不讓玩手機,我的人生簡直失去了一半的樂趣。”

許渝城走近,手臂撐着窗臺,笑她:“怎麽這麽嬌氣?”

“……才沒有。”舒晚小聲嘀咕。

舒晚目光随着他進屋,發覺許渝城沒打算跟自己睡在一起,納悶:“你去哪兒?”

“沙發。”

許渝城:“兩個人擠太熱了。”

“……”

舒晚坐在硬床板上,眼巴巴看他抱走毯子,心想:如果兩個人睡的話,她也可以不怕熱的……

悶熱的天氣治好了舒晚懶床的毛病,她從軍用背包裏翻出唯一一條短裙,梳起高馬尾,活脫脫是個元氣可愛的小姑娘。

相比之下,許渝城穿的簡直不要再樸素,棉質的白色短袖黑長褲運動鞋,從學生時代就不變的風格。

幸虧人長得帥,衣着倒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許渝城跟老人家辭行,帶她下山。

小鎮的居民不多,而且都是些老年人,家裏的年輕人都外出尋找生計,留他們在這裏開小店維持基本生活。

老人們認得許渝城,對他帶來的這個漂亮小姑娘很感興趣。

許渝城把她撈進懷裏,表情是藏不住的得意,“這是我的小妻子。”

甜膩膩的稱呼。

舒晚燒得臉紅。

兩人買了冰鎮汽水坐在樹蔭下休息,安安靜靜地吹風,空氣裏有股好聞的花香味。

許渝城扯了根狗尾巴草,三兩下編成草戒,戴在她無名指上剛剛好。

舒晚端詳一番,漫不經心地問:“你是在求婚嗎?”

許渝城挑眉:“嗯,同意嗎?”

“當然。”

舒晚語氣沒什麽起伏,聽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

許渝城摩擦了下清涼的瓶子,淡淡道:“現在恐怕不行。”

舒晚:“?”

舒晚:“你求婚還要反悔的啊?”

許渝城哭笑不得:“等回去,給你補個正式的。”

舒晚心裏美得很,面上撐着裝出一副不屑的模樣,“肯娶我不就行了,□□要不得。”

“……”

許渝城識破她的口是心非,無奈地笑笑,不再說話。

鎮上的游客很少,只有一家民宿,環境簡陋了點但也沒什麽可挑剔的。

老板娘見舒晚歡喜的不得了,一個勁兒地誇漂亮。

她禮貌地道謝。

等到了房間,舒晚才有點不高興地問:“我這麽不紅嗎?”

“……”

許渝城聽見這話,似笑非笑地瞅她一眼,沒吱聲。

舒晚被他的态度激怒,跳上他的背扯着耳朵逼問。

許渝城一個沒站穩跪倒在地,反手握住她的大腿,生怕把她摔了。

但這個動作……

她又穿的短裙……

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舒晚像觸電般一激靈,忙不疊從他背上滑落,邊整理衣服邊嘟囔:“流丨氓。”

“……”許渝城:“?”

小鎮晚上點了彩燈,照得通明。有細碎的音樂聲傳來,不知源頭。

舒晚在樓下面館吃到撐,沖老爺爺豎大拇指,不吝啬贊美。一個說方言一個壓根聽不懂,竟然還能聊得格外盡興。

許渝城抱着手臂在旁邊看熱鬧,樂呵的很,瞧時間差不多了才打斷她。

舒晚戀戀不舍地跟老人約定,“以後等我老公有時間再來。”

說完,拍拍許渝城的手臂,格外神氣。

這就承認了他的身份?

許渝城竊喜,乖乖點頭。

兩人不着急回民宿,沿着小路慢悠悠地散步。鄉下的空氣清新,擡頭就能看見璀璨星空,心靈瞬間得到治愈。

舒晚興致勃勃的跟他商量明天去哪兒溜達,完全沒了剛來時的不情願。

“晚晚。”

許渝城指腹摩擦她細嫩的手背,眼眸深情,“浪漫嗎?”

舒晚愣了下,而後重重地點頭,“嗯!”

浪漫到不行,如果能接個吻就好了,但她總是勾着許渝城做這檔子事,貌似很輕浮。

可喜歡一個人,就是忍不住想跟他親近。

舒晚腦袋裏正胡思亂想,眼前的人突然靠近,吻毫無征兆地落下,肆意妄為。

怎麽回到民宿的她暈暈乎乎地記不清,漆黑的房間裏響起塑料膜撕開的動靜,舒晚後知後覺的感覺害羞,剛剛在前臺買東西的時候,老板娘暧昧的笑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寂靜中,許渝城隐忍的痛哼聲格外刺耳。

舒晚擔心,“怎麽了?”

“……”

舒晚着急,“你快說。”

許渝城如實相告:“那個,買小了。”

“……”

“……”

舒晚臉唰得通紅,明知道黑暗中他看不見,但還是羞得把臉藏進枕頭裏,甕聲甕氣地說:“你自己挑的,不關我的事。”

“嗯。”

許渝城沒心思跟她交流這個問題,哄着人松口,不要咬枕巾,又哄她出點聲音。

舒晚随便他折騰,悶出一層汗,累得眼前冒白光,喉嚨渴的難受了才推推他,撒嬌:“哥,要喝水。”

許渝城被她喊的莫名生出股禁忌感,随手抓衣服套上,倒水回來也沒了繼續的心思,索性坐在床邊看她仰着頭喝水,薄被從鎖骨滑下,勾的他眼神暗了幾分。

“明天,我得提前歸隊。”

舒晚一只手握着杯子,一只手不老實的沿着他的肩胛骨打轉,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懶洋洋地哼唧:“那你去呗。”

“那你休息,我去整理……”

“我還不想走。”

舒晚:“這裏沒有人偷拍,沒有工作打擾,難得清閑,就讓我多待一會兒呗。”

許渝城沒有意見,反正他也就離開半天,大不了忙完再回來接她。

指指桌上的手機,道:“不許關機,我臨走之前會囑咐老板娘多照顧你的,有事盡管找她。”

舒晚困的腦袋轉不動了,敷衍地應答一聲。

第二天醒來,許渝城已經離開,桌上給她留了不少現金,這架勢像她要在這兒定居一樣。

在樓下早餐店吃過飯,舒晚買了只椰子,抱着邊走邊喝。

路過便利店跟門口的老人打聲招呼,逗逗臺階上曬太陽的貓兒,意外快活。

老人從貨架上拿了包辣條送給她,示意她到篷子下乘涼。

舒晚席地而坐,摸手機才發現壓根沒帶出來,于是跟老人借了座機用。

那邊響了很久才接,“哪位?”

舒晚逗他,“你落在外面的老婆。”

“……”

許渝城示意張斌接替他接着給新人講解,快步走到僻靜處。

“剛醒嗎?”

“哪有!我很勤奮的好不好?!”

舒晚抗議完,又美滋滋的炫耀:“便利店的老爺爺請我吃辣條呢。”

許渝城只聽聲音就能想象她得意的小表情,忍俊不禁。

不過……

許渝城仔細聽了聽,納悶:“怎麽有電流聲?”

舒晚擡頭,一下找到來源。

便利店老舊電視立在櫃子上,發出吱吱啦啦的響動。老人顫巍巍地走進去,拍一拍,畫面立馬清晰。

早間新聞已經播到一半——

“最近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T—10案,警方已經抓獲販賣源頭,是辰星娛樂公司的CEO徐某。

前段時間因故意傷人罪判刑的演員鐘某和王某,也被查出長期服用此類藥物……

……T—10屬于自制藥物,有引起神經錯亂,器官衰竭等副作用。十年前A市滅門慘案的兇手陳某也曾被查出服用此藥,但藥物是誰在制造,又是如何流通到他們手中的……”

陳某……

陳浦。

舒晚猛的一顫,差點拿不住聽筒,背上的汗被風一吹,冷的發抖。

“晚晚?”

“……啊。”舒晚回神,無措地捂住臉,道:“這邊信號不好,你說什麽?”

“沒什麽。”

張斌在喊他,許渝城擺擺手,快速說:“我今晚就能回去,到時候見。”

“嗯,拜拜。”

舒晚挂斷電話,像失了魂,大腦一片空白,只想趕緊回到民宿。

連老板娘的問候都顧不上了,她沖進房間打開微博,網絡差的要命,舒晚不停刷新熱搜,終于有詞條蹦出來——

#王鶴潤#

#辰星娛樂  徐漾#

#鐘北  許濃月#

#舒晚  A市滅門案唯一幸存者#

……

唯一

幸存者。

……

舒晚抱着膝蓋慢慢蜷縮成一團,将臉埋進臂彎,渾身顫栗:她最怕的事,就這麽被輕易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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