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口水

“紫昙姑娘，你沒事吧？”東來的聲音突兀的在我耳邊響起，輕言細語,關懷備至，煞是好聽。

我還以為自己宿醉未醒，做夢呢！心裏不禁希望這夢能久一點，故而也不出聲，也不睜眼。

“小丫頭，醒了就起來，這是少爺休息的地方。”咬牙切齒的聲音帶着強壓的冷意，十分熟悉的語調和聲音。

我猛地睜開眼看向身側，旁邊坐着東來，東來身後還有一個肥胖的婆子，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憶起了如今的處境。身子這一動，撕裂的疼痛讓我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的挪了挪身子，微微後靠，遠離東來。

“我....”我強忍的着痛，看着東來，本來準備從另一邊起身，卻被東來擡手示意不要動。

“姑娘，你沒事了吧？大夫說你是餓昏了，我已經讓奶娘給你拿來吃的來，你先吃了在起身。”東來指了指一旁的小幾，溫和的朝着我說道。

餓昏了？哪個庸醫說的？這怕是我聽到過最離奇得事情。我雖然修為少了幾百年，但是也不至于淪落到能餓昏的地步？

可是我的确是昏了，至于真實的原因自然說不得！所以餓昏了就餓昏了吧，反正旁人也不會知道我被餓昏過。

“多謝公子，多謝大娘”我先道了謝，然後伸手去拿糕點。東來準備的也真是周到，不止糕點茶水，一旁還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和一碟青菜。反正不管我喜歡哪樣，這是都有的。

“公子，這燕窩粥老身熬了好久，公子多少也嘗一點吧！”婆子傾身上前，搶在我之前端起熱騰騰的粥，遞給東來。

東來擺擺手，溫和的笑了笑，道“今天奶娘做的糕點很好吃，我一時沒忍住多吃了幾塊，現在是真吃不下了。”

婆子看着東來似乎打定主意不吃了，只得把碗重重的放了回去，還暗中狠狠的剜了我一眼。上下嘴唇一碰，無聲的說了句：便宜你了，臭丫頭。

我挑釁的朝着婆子笑了笑，看了看碗裏的粥，也沒覺得有什麽了不起，看婆子那心疼的樣子，真是護食。我再次拗了起來，放下手中的糕點，端起碗喝了起來。為了表示我吃的很高興，還故意喝出了聲響。

“姑娘，你慢點吃，廚房還有很多，以後絕不會餓着你的！”東來同情的看着我，十分憐憫。

我差點一口粥噴了出來，我真不是餓啊！而且這粥的味道好像跟以前喝的不一樣，倒是很像阿爹給我做的那種。

燕窩！！！！！不會是燕子的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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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是真的噴了出來，以前九叔暗害我，告訴我爹說燕子窩補血，對我身體好。那時候剛剛經歷毒谷子斷我胳膊的事情，阿爹想盡辦法的要補償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對我好的機會。

所以阿爹把十裏八鄉的燕子窩給掏光了，後來竟然用威逼的手段，強迫那些燕子吐口水築窩。我可是整整吃了十年燕子口水，現在想起來，還想吐。

“姑娘，你慢些，奶娘，你照顧一下這位姑娘吧！”東來伸手想拍拍我的背，猛地又停住了，起身讓開位置，換了婆子來。

婆子是真的照顧我，那掌風差點沒把我的心給拍吐出來。

再次有氣無力的躺在卧榻上的時候，我非常想念以前的東來，就是那個老禿驢。至少以前東來對付我的時候，明刀明槍，我還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也能憋屈的控訴幾聲。

而現在，我大概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耳邊聽見不太清楚的交談聲。

“少爺，您看看，這哪是買的丫鬟，簡直是買的嬌小姐。于管家真是混賬，竟然把這種人送來侍候少爺.....”

“奶娘心腸慈悲，這姑娘身世可憐，正好來跟奶娘做個伴。我自從回來以後，很少有時間陪陪奶娘，這個姑娘來的正好。何況大夫也說這姑娘是餓昏了，很快就沒事了，到時候一定能好好陪陪奶娘。”

“少爺，你看看這姑娘，嬌嬌弱弱，長得還跟狐貍精一樣，老身是怕，二房他們耍什麽詭計。而且少爺你看，雨霖小姐快要嫁過來了，千萬不能在這跟前出什麽事情啊！”

“奶娘，雨霖與我自幼有婚約，對我的性情也是最了解的。奶娘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哎，希望如此吧！”

我迷迷糊糊的聽着他們的談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可又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麽不高興！只覺得心裏憋悶得厲害，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東來正坐在桌案後看着東西，不時提筆在冊子上寫着什麽，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

我輕手輕腳的起身，走到東來身邊，看了看。

“姑娘，你醒了？”東來擱下筆，微笑的看着我。

“這是什麽？”冊子上面記載着很多數字，但是我從來沒看過全是數字的書。

東來微微一笑，柔聲為我解釋道“這是店裏的賬冊！姑娘既然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心一緊，實在很想跟東來解釋，我真的不餓，也不會餓。十年八年不給我吃的，我還是活蹦亂跳。可是我不能說，一說我十年八年不吃東西不會死，東來大概會去請個收妖的滅了我。

我傻呵呵的一笑，道“公子，我不餓....”

東來微微蹙眉，道“姑娘午時吃的不多，現在睡了幾個時辰，如何能不餓？”

我心中十分無奈，指着冊子急切的說道“公子有這麽多賬冊要看，一定很忙，我就不打擾了，我去曬書”

“姑娘，已經傍晚時分了！”

“........”

這一天過得真是讓我十分的無地自容啊！

夜裏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急切的想要知道一個丫鬟該做什麽？暖暖每天做什麽呢？我想來想去，除了想起暖暖端茶送水，然後給九叔擋妖，也想不起其他。

月老的童子不是站在那當木樁子，就是不見人影，除了端茶送水，我也想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