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太閑

十娘客棧裏的小二就更是沒什麽用處，連端茶送水都不用，除了有時候站在門口迎下鬼，其他的時候，根本看不見影。

想來想去，想的頭昏，還是沒想出個究竟來。反倒是原本極好的精神，變得困頓，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震天響的獅子吼給吵醒了的。一睜眼看見胖婆子那兇神惡煞的臉，叉着腰在我床前怒吼，我差點一掌拍飛她。

“臭丫頭，你看看現在什麽時辰了？少爺好心留下你，不是讓你來當小姐的。還不快點起來，侍候少爺？”婆子用粗短的指頭使勁的戳我額頭，最後伸手想扭我耳朵，又想起了什麽，縮了回去。

我起身極快的梳洗完，跟在婆子身後聽訓。

大廳裏有一個小厮和一個跟我一樣穿着的女子正圍着東來，桌上擺着清粥小菜，東來正在用早膳。東來吃東西慢條斯理，遠遠的看着像是一幅畫，真是很好看。

“奶娘，今天我要去巡鋪子，午膳就不回來了。”東來用完飯，跟婆子說道。

婆子點點頭，又不放心的叮囑幾句“少爺要好好照顧自己，午膳一定要按時吃，多吃點。今天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外頭日頭大，少爺別站在日頭下曬着！要.....”

婆子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東來都含笑應了下來。臨出門的時候，東來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今兒天好，你去曬書吧！”

“好”我頓時汗顏，這曬書的事情好像是昨天的事。結果我睡了一天，什麽也沒幹。

東來一走，婆子笑嘻嘻的臉變成了一副兇相，朝着我惡狠狠的吼道“還不快去曬書，那些書是少爺的寶貝，小心着點，出了什麽差錯，老身扒了你的皮。”

我正想告訴婆子，我沒皮，即便有，她也扒不下來。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低眉順目的去曬書。

婆子讓人端了椅子放在書房門口，手中拿了一根竹片，端着茶，翹着腿，坐在那指揮我曬書。

婆子的聲音太過煩人，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不時還用竹片敲打椅子腿，砰砰的響，吓得我身子一抖，差點将手中的書丢了出去。

東來的書房藏書極多，經史子集被細細的分開。右側的書架全部都是經書，很多還是東來親手謄抄的。院中支起了長木板，我把書攤開放過去。搬完書房的書，婆子又指使我去打水擦洗書架。

忙了一整天，飯都沒吃一口。好在我不是凡人，不然早就累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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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東來披星戴月的走了回來，我倚在書房門口，毫無姿态的等着。東來看着我的時候愣了一下，而後疲憊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休息？”

我掩口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奶娘吩咐我等着公子，讓公子用點宵夜再睡，還讓我看着公子，不讓公子徹夜坐在書房”其實這話假得可以，婆子哪會吩咐我這些？只是我這樣等着，總得有個借口吧？

東來不知道信沒信，笑了笑，道“宵夜呢？”

我一怔，突然覺得這個謊撒的很不好！不過也是轉瞬之間，便笑道“在廚房熱着呢，我去端”

“好”東來不緊不慢的朝着廚房走去，吓得我一個激靈，也顧不得那麽多上前拉住東來。我總是會忘，如今的我不是當初的自己，手被狠狠的蟄了一下，疼得臉色蒼白。

東來看着自己突然被拉住，又極快的被甩開的手，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疑惑，而後教導般的說道“男女授受不親，以後莫要做了！”

我正疼得難受，猛然聽到這麽一句，一瞬間又羞又氣，呆呆的站在那半響不能回神。

“還去吃宵夜嗎？”東來神情淡淡的問道。

“公子先休息一下，我去端來就好”這一次東來很聽話，轉身朝着書房走去。我摸着自己被蟄麻的手，朝着一個陰暗處走去。然後等了等，施法變出一碟清粥小菜，在回到書房。

東來已經換了一身衣衫，端坐在案牍後看着東西。頁面被卷了起來，也看不清楚是什麽書。我将清粥小菜擺在東來手邊，将東西歸置到一邊，便站在東來身後看着東來用膳。

“以後不要等我了，早些休息。”東來說完，才握着筷子吃了起來。

“好..”我應得爽快，但是根本沒放在心上。往後的幾日，我依舊等着，夜夜為東來準備好清粥小菜。東來每次都會再說一遍別讓我等的話，第二天看見我，卻并不意外的樣子。

日子一天天過，忙碌而漫長，婆子指使我越發順手，有時還能給個笑臉，吓得我毛骨悚然。最近幾天，東來越來越回來的晚，有時候我實在等不住，靠在門框邊睡了過去，早上在書房的卧榻上醒來，身上初時蓋着東來的外衫，後來變成了一張薄被。

有時東來會出去好幾天，甚至十天半個月不回來，我每日被婆子使喚得團團轉，一早又要醒來，夜裏越發的熬不住了。有時候在門邊被婆子給吼醒，有時候在卧榻醒來，我只能以此分辨，東來回沒回來！

時間越長，我越惆悵，原以為來到東來身邊，時刻都能看見他。可現實是，我越來越少能見他。

如今每天早上起來，他已經出門了。等他回來，我已經睡過去了。十天半個月見不着他已經算少的了，有時候一個月都不見得能見他一次。

很多時候實在忍不住了，就在書房守着，結果東來倒是看着了，迷迷糊糊的一眼而已。

明明我是妖，不像凡人需要吃飯睡覺，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每天準時就醒了，每晚到點就困，怎麽都撐不住。

每天這日子過的跟老和尚撞鐘一樣乏味，眼看着就要撐不下去了，卻無意撞見了幾個碎嘴的丫鬟奴才，正津津有味的說着主人家的趣事。

鐘馗跟我簡單的說過一些東來這一世的事情，但是太粗略，只曉得他不如意，卻不知道內裏如此多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