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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還疼不疼?”聽月好不容易才解下花顏挂在樹枝上的頭發,又為她理了理亂掉的發髻。
花顏搖搖頭,這點兒痛她能忍住。
“姑娘,你的發簪掉了。”溫潤如玉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花顏回頭,看見江陵手裏拿着她方才被樹枝刮掉的發簪,她臉頰微微發燙,怎麽如此不争氣,在這個時候丢臉。
花顏接過江陵手裏的發簪,溫熱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江陵冷得讓人發顫的手掌,冷得她一驚,急忙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得體地對江陵行了一禮道:“多謝公子。”
江陵似是沒有感覺到花顏的不自然,對她微微颔首,然後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離開了。
發簪被聽月簪在花顏的頭上,聽月看着江陵的背影,淺笑輕言道:“怎麽樣,這位狀元郎長得好不好看,姑娘符不符合姑娘心中對郎君的要求啊?”
聽着聽月的調笑,花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嗔怒道:“多嘴的小丫頭,讨打是不是?”江陵長得的确好看,不過自己似乎沒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
“姑娘,狀元郎長得也好看,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小姐若是不趕緊點,狀元郎萬一被人給搶走了怎麽辦?”聽月怕姑娘看不上江陵,白白錯過了這麽好的一個人,到時候姑娘的親事便又沒有着落了,以夫人的性子,小姐定是要被指做他人為妾的,到時候姑娘可怎麽辦,姑娘這溫吞的性子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宅院裏頭,可怎麽活下去。若是看上了這狀元郎,乘他還未發跡之時,姑娘做他的正妻是正正好。
看出聽月對自己的擔心,花顏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覺得江陵不好,只是在想該怎麽讓他來找我爹提親呢?”花顏皺着眉頭,她已經想好了怎麽應付她爹,但是如何讓江陵心甘情願的去提親卻是一件難事兒。
聽月也是愁得整張小臉兒快要擰在一起,那樣子比花顏這個正主還要着急,想了一會兒,她開心的笑了一下,道:“有了,姑娘可以先找機會與狀元郎相處相處,先了解一番,一來呢是了解他這個人,值不值得姑娘托付終身,二來呢也能讓姑娘在狀元郎面前留下一個好的映像,熟悉了以後就什麽都好說了。”
花顏依舊是一臉惆悵,還有幾個月她就要及笄了,所有的事情已經不容她細細去想,細細去布置了,想得頭疼,幹脆說道:“走吧,現在大姐姐應該也要回去了,回去再想辦法。”
兩個人回馬車的時候花容還沒有回來,車夫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花顏等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才看到花容出來,她身後除了她的丫鬟墨菊一人,花顏并沒有看見林小姐的影子,也不知是不是花容為了見太子而找的借口。
只見花容氣沖沖的上了馬車,墨菊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也不知道她這一趟是受了什麽氣,終于能見到太子殿下不是應該很開心才對嗎,兩人不是該你侬我侬,渾身都散發着蜜糖味,這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活像一個行走的炸彈,随時都得防着她爆炸,殃及池魚。
見花容完全不把自己當回事的直接一屁股坐在軟墊上,花顏下意識的将身子往角落裏靠了靠。
“你做什麽,我是洪水猛獸嗎,一個庶女也敢用這種眼神看我,怎麽,是想試一下走回去是什麽味道嗎?”花容不屑的看着角落裏的花顏,看着她就來氣,說不準就是她這個喪門星跟着自己一塊兒出門,才害得自己沒能見到太子哥哥的,她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太子哥哥了,好不容易才從哥哥口中打聽到太子的行蹤,竟然白跑一趟。
花容越想越氣,看花顏也是越來越不順眼,她冷冷的瞥了花顏一眼,厲聲道:“既然妹妹喜歡這種好天氣,不若妹妹就步行回府,好好欣賞欣賞沿途的風景,畢竟……機會難得。”
花顏心中一驚,走回去,從護國寺回城少說也是四五裏的路程,現在走回去怕是晚上也回不了城,可是花容說出的話向來不會更改,尤其是在生氣的時候,花顏也不敢與她争辯,只能默默的下車,看着車夫駕着馬車毫不停留的絕塵而去,只留下沖天的塵土。
“姑娘,大姑娘也太過分了些,憑什麽她心情不好就要折磨你。”聽月顯然十分氣憤。
嘴角扯出一個不怎麽難看的笑,只能無奈的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姐什麽脾氣,只是把我們趕下馬車已經算仁慈了。”以花容的性格怕是不單要她們走回去,怕是還要回去告她一狀這事兒才算完。
“姑娘……”聽月欲言又止,自己家出身不如大姑娘,處處都被夫人和大姑娘壓着,想什麽時候欺負就什麽時候欺負,從來都不會有什麽埋怨,這樣的姑娘她很心疼,出身不是姑娘能決定的,這麽好的姑娘,老天爺也太不長眼了。
“沒事兒,多走走對身子也好,咱們走快點兒,不然趕不到天黑之前會城了。”花顏沒事人一樣伸手扇扇眼前的灰塵,率先走在聽月前面。
“姑娘,等等我,我們真的要這麽走回去嗎?”聽月追上去問道。
花顏回頭沖她燦然一笑,然後道:“你當你姑娘真的是傻子嗎?讓我走着回去,我就老老實實走回去。”
聽月一拍腦袋,她怎麽就這麽笨呢,“奴婢現在就去雇馬車。”說完她就跑了。
雇了一輛還算不錯的馬車,主仆倆坐在裏面也不怎麽颠簸,花顏坐在馬車內假寐,聽月忍不住擔心的問道:“姑娘,我們回去這麽早,大姑娘會不會找我們的麻煩?”
花顏雙眼未睜,這個麻煩她早就想到了,她這個大姐姐無非就是想看她狼狽落魄的樣子,回去的時候她只要将自己弄得狼狽一些,再選一個地方歇歇腳,然後等到爹回府的時候回去,即使大姐姐想要找茬,她也不會蠢到在父親面前對她做些什麽,畢竟是她将自己仍在路上的,該她心虛才對。
“無事,辦法自然是有的。”花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勾起了聽月的好奇心。
她就知道自家姑娘很厲害,她頗有興趣的問道:“姑娘有什麽辦法?”
花顏揭起一只眼皮看了她一眼,才悠悠道:“你是被大姐姐氣得腦袋不會轉了是不是,我們就不會找個地方等到晚上再回去?”
聽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怎麽這麽笨,這麽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到,難道真的被大姑娘氣到了?
半個時辰後,馬車終于到了京都城,此刻太陽還在天上挂着,等到太陽下山少說也得一個時辰,為了消磨時間,花顏帶着聽月尋了一個茶館聽書,話本子她喜歡看,聽書還是第一次。
花顏掐着時間從茶館出來,回府的時候正好碰見她剛回府的父親,鄭國公府的侯爺花延朝。
“站住。”威嚴的聲音在花顏耳邊響起,花顏小心翼翼轉過身子,像是偷吃了糖被抓包的孩子,眼睛裏盛滿忐忑與不安,小聲的喚道:“爹,你回來了。”
花延朝冷漠的眼睛掃了一眼他這個一年見不到幾次的面的女兒,花顏身上發髻微散,身上帶着泥塵,他不由怒喝道:“這是成何體統,一個姑娘家去哪裏搞成這個樣子?你讓外人怎麽看我,怎麽看我鄭國公府。”
“我……我是同大姐姐一起去的護國寺,回來的時候大姐姐似乎把我忘了,我身上沒有銀錢。”花顏眼含淚水,她努力的将淚水憋回眼眶裏,不讓它掉下來。
早就知道自己對這個有名無實的父親沒有什麽期待了,卻還是忍不住給自己希望,最後自己一個人去失望。
看着花顏的委屈樣,花延朝心中并沒有什麽感情,一個庶女而已,嫡女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被她娘縱得有些嚣張跋扈了,但嫡女有太子殿下青睐,說不準他花家還會出一位皇後,兩人在他心中地位自然是不同。
花延朝擺擺手,明顯不想管這件事兒,不耐煩的道:“回去吧,沒事兒就不要随意出府了。”說完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花顏朝他行了一禮,方才用手帕擦掉眼角的淚,果然花容才是他的女兒,自己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女罷了,拿什麽和千嬌萬寵的庶女相比,自己在期待什麽。
“侯爺也太偏心了,大姑娘這麽折磨姑娘,一句慰問的話都沒有,都是女兒,侯爺眼裏卻只有大姑娘一人,姑娘也不必太過傷心,你還有奴婢呢,奴婢會一直陪着你。”聽月依舊憤憤不平,她倒是想要為姑娘說幾句話,可自己出身卑微,侯爺一句話就能定她生死,她有口也是難言。
想笑一下告訴自己沒什麽,可是半天唇角也扯不出一個笑來,花顏幹脆也就放棄了,她什麽話也沒說,只是一個人默默的走在前面,單薄的身子顯得格外落寞,孤單,聽月知道她這是真的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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