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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花顏将将睡醒,就看到聽雨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盆水進來,輕手輕腳的樣子,仿佛是怕發出一絲的響動打擾到她,“咳咳”她假裝輕咳兩聲,引起了聽雨的注意。
“姑娘,你醒了,怎麽不再多睡一會兒?”聽雨撩開床帳,拿了一個披風披在花顏身上。
三月天早晚依舊有些冷,花顏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摸摸鼻子道:“不睡了,再睡就真的要變成豬了。”
聞言,聽雨“噗嗤”一笑道:“姑娘若是豬也是這個世上最好的豬。”
花顏仍不住回身給了她一個暴栗,“說誰是豬呢?”她就開個玩笑罷了,這丫頭還當真。
聽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的傻笑。
她還以為姑娘被昨晚的事打擊到了,昨晚回來後便從未開口,一個人悶悶的坐在窗戶下,不言不語的樣子着實把她吓到了,她以為這樣的沉寂會持續好幾日,現在還能與她玩笑,想來應當是過去了。
聽雨在衣櫃裏翻找,“姑娘,幾日你要穿什麽?”
“就那件棗色小襖吧。”花顏随口答道,她的衣裳不多,都是些舊的,裏面大部分是前些年的,現在她長個子了,已是不能再穿,偏她又舍不得扔掉,滿滿一櫃子衣裳卻沒幾件可以穿的。
每年過年的時候便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因為每年過年時嫡母都會為她置辦兩身新衣,雖然衣服樣式不知時下最新的,但也比她櫃子裏的舊衣好很多。
聽雨找出那件小襖,花顏自己穿上,她從小就獨立,自己的一些小事情向來是自己一人完成。
棗紅小襖穿在花顏身上,襯得她原就白皙的皮膚越加的白嫩,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兒。
“姑娘,今日我們做什麽,還是去佛堂抄寫經書嗎?”聽雨一邊為花顏梳着頭發,一邊問道。
花顏的頭發又黑又直,她又不喜歡太過複雜的發髻,聽雨為她梳了一個簡單的雙平髻,簪了兩只發梳做裝飾,簡單大方又不失少女。
正了正發梳的位置,花顏才低聲道:“今日去佛堂替母親抄佛經吧。”前些日子嫡母說心口疼,她做女兒的只能抄些佛經為她祈福,盡些棉粕之力。
“那狀元郎那裏怎麽辦?”
花顏莞爾一笑道:“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斃。”
看她似乎是有了主意,聽雨不由好奇道:“姑娘可是有了法子?”
眉眼彎彎,花顏笑着看了聽月一眼,才道:“過幾日京中可是有人要辦詩會?”
聽雨老實答道:“聽聞常寧群主過幾日要舉辦一場詩會,許多小姐公子都會前往呢。”頓了頓她又道:“不過聽說這次詩會是常寧郡主借着詩會的由頭選兒媳婦呢。姑娘問這個做什麽?”
“這樣的詩會常寧郡主會請江陵的吧?”花顏道,江陵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此時風頭正盛,這種詩會場合定是少不了他的。
歪着腦袋想了想,聽雨猜測道:“應當會的,姑娘也要去嗎?”
她自然要去的,花顏點頭。
“可是夫人不會同意姑娘去的。”每年無論什麽場合都是大姑娘才有資格去,偶有時會帶着二姑娘一同前去,自家姑娘從未有過機會。
“她會同意的。”花顏仿若胸有成竹的樣子。
再過幾個月她便要及笄了,嫡母自然要讓她出去露露面。
“那……”
聽月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花容的聲音,”花顏,快給我滾出來。“
主仆倆相視一眼,往屋外走。
只見花容站在院子外的門口處,雙手環抱,十分嫌棄的看着花顏,踏進院子一步也不願意。
知道大姐姐是個急性子,花顏快步走到門口,輕聲道:“大姐姐找我。”
花容輕蔑與不屑的眼神,眉毛輕挑,十分的不耐煩,道:“你昨日與爹爹說是我将你扔下的?”
原來這一大早的是來興師問罪的,花顏低着頭,看不清她臉上的情緒,只聽她低低道:“回府的時候被爹爹撞見了,所以我才……”
花容懶得看她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她揚起高傲的小臉,冷哼道:“我才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今日我只是來傳話的,娘說了,既然你如此活潑,就罰你一日不許吃飯,去佛堂抄寫一天經書。”然後又補充道:“是跪着的。”
說完她刻意看向花顏,花顏只是毫無情緒的道了一句:“知道了。”
她最讨厭的便是花顏這副雲淡風輕心無波瀾的模樣,顯得自己倒像是一個跳梁小醜,她咬牙道:“記住別耽誤了時辰。”
晚上她倒要看看她是不是還這般鎮定自若。
原本走了幾步打算要離開的花容,似是又想起了什麽,道:“對了,過幾日常寧群主辦詩會,娘叫我把你帶上,到時記得好好拾綴拾綴自己,不要丢了國公府的臉面,還有,記得寫首詩,要一鳴驚人的那種,這一次我一定要勝過沈悠那個賤人,銀子我自會找人給你送來。”
說到沈悠,花容就氣得咬牙切齒,沈悠素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稱,凡事處處壓自己一頭,且她出身宰相府,家世與自己比肩,是自己成為太子妃的最大對手。
花容說完轉身就走了,她的丫鬟青竹緊緊跟在她身後。
待她走後,花顏松口氣,花容很少來她的院子,每次來卻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姑娘,大姑娘總是拿你作的詩出去招搖撞騙,說是她自己作的,倒是為她博得了一個才女的名頭。”聽雨不憤。
花顏無所謂的笑笑,自打一年前花容從她這兒順走了一首她寫的詩,在賞花會上用這首詩壓了沈悠一頭,此後只要是有詩會之內的活動,她都會來找自己寫一首詩。
白做的事兒她自是不願的,在她千般努力之下,花容最終還是答應自己一首詩給五兩銀子,五兩銀子一首詩自己還是很樂意的,才不會去管她拿去做何用。
花顏的心情沒有被影響到,從小到大這種事常有發生,她早已習以為常,她淡淡開口道:“走吧,去佛堂。”
“我們就這麽餓着肚子去嗎?”聽雨想,至少喝點兒水去也成啊,水也能扛一陣子,佛堂可是連水都沒有的。
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花顏抖了抖自己的袖子,從裏面掉出來一個油紙包,她拿着油紙包在聽雨面前晃了晃,得意的道:“我早有準備,這些包子夠吃了吧。”
她昨日便知今日花容定會來尋她的麻煩,以防萬一她買了些菜包子備着,果然是用上了。
“姑娘,你好厲害。”聽雨伸手接過花顏手裏油紙包,很開心,這一次終于不用餓肚子了。
……
時間過得很快,這一日是去參加詩會的日子,聽雨顯得很興奮,一大早便起來為花顏梳妝打扮,這是姑娘第一次參加詩會,姑娘長得這麽好看,一定會在人們心中留下一個好的映像。
花顏到府門口時花容還未到,倒是花岑已經在等候了。
看得出來今日她也是特地的打扮過,水藍色的妝花小襖,襯得她淑麗大方,見到花顏時清麗的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聲音溫柔好聽:“三妹妹你來了。”說着上來牽住她的手,宛然一副溫柔大姐姐的模樣。
花顏沖着她甜甜一笑,脆生生喊道:“二姐姐,你今日真美。”那誇獎的話像是不要錢似的,如豆子一般一咕嚕的全往外倒,“方才我遠遠望來,還以為是哪位從天上下來的仙女兒,如此美麗動人,一靠近才發現原來這位仙女兒是我的二姐姐。”
嗔怪的點點花顏的額頭,花岑笑着道:“你這個滑頭的小丫頭,口無遮攔,仙女有我這樣的嗎?”話雖這麽說,不難察覺她微微上挑的眼角,顯然對她的話很受用。
她的二姐姐花岑與她一樣都是姨娘所生,二姨娘有些本事,即使是在嫡母的打壓下,這些年來也是一直很得父親寵愛,二姐姐雖然比不上大姐姐,但是有父親護着,過得自然是比她這個沒有母親的庶女要好很多。
不過花岑向來對她不錯,至少在表面上對她還是過意的去的,她自然不會對她心有惡意。
花顏嘿嘿笑道:“在妹妹心中,姐姐便是仙女下凡,旁人可沒有誰比得上。”
“誰呀這是,還是仙女兒,自己配得上這個詞嗎?”花容穿着一身粉色留仙群,裙角繡着的蝴蝶随着她的走動像是在圍着她飛舞 ,化着極莊重的妝容,頭上的每一只簪子都像是精心挑選,可以看得出來她對這次的詩會很是看中。
不過她高傲不屑的神情卻是破壞了這份美感,花容擡眼掃了一眼花岑,淡淡的道了一句“身份低下的庶女,即使穿得再好看也改變不了你的身份。”說完,徑直從她們身邊走過,進了她的馬車裏。
花岑雙眼含淚欲滴,樣子十分惹人憐愛,花顏只能安慰道:“二姐姐莫要介意,大姐姐脾氣就是這樣,可犯不着氣壞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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