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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剛辭職的消息點燃了櫻花一號店全體員工火熱的八卦之心,有關他和何美女的j□j,以及之前之後跟別的女人的j□j,都被傳得紛紛揚揚。過了好些天,夏穎同學離開酒店回家正式開始高考前的沖刺了,李大剛的話題還是三五不時被提起,而且越傳越離譜,已經有人言之鑿鑿地把他和白經理扯到了一起:什麽姑姑侄子,那都是蒙你們這些二百五的,看不出來他倆什麽關系嗎?那老女人憑什麽對李大剛那麽關照?嘁!這年頭不管男人女人,手上有了錢就都想着點子玩,男人玩女人,女人玩男人,各取所需罷了。

辛未不止一次在路過503的時候轉一轉門把手,可每一次門鎖都結結實實地鎖着。楊豔看她情緒有點不對,悄悄問過她:“你怎麽回事啊?李大剛辭職,你舍不得啊?”

辛未裝傻:“我是舍不得啊,他還欠我兩條煙錢沒還呢。”

“那個孫子!”楊豔不屑地翻個白眼,“活該,誰叫你借錢給他!”辛未笑笑,不再多說一句。她很小心地觀察了白經理一陣子,沒能觀察出什麽所以然來,對李大剛莫名其妙的突然辭職就更加懷疑。

李大剛沒有再回櫻花一號店,廖小柔卻突然出現了。

她沒有直接走進酒店,而是先給總臺打了個電話,辛未正好在上班,聽見廖小柔聲音的時候,白經理正邁着婀娜的步伐從酒店大門進來,身邊有個年輕的高個子男人和她并肩而行。辛未下意識握緊電話聽筒,很生硬地笑道:“您好,請稍等,我幫您查一下。”

垂下頭裝模作樣在電腦裏查看明後天的房間,餘光始終牢牢盯在白經理身上,等到她的年輕男人一起走上樓梯,辛未立刻松口氣,坐下來埋頭低聲說道:“你哥沒告訴你啊,他辭職了,不在我們酒店了。”

廖小柔十分震驚:“辭職了?他去哪兒啦?他離開寧城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廖小柔小心地問道:“好好的為什麽要辭職?是不是……他闖什麽禍了?”

“沒有,沒闖禍,挺好的,就突然辭職了,我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辛未頓一頓,用比廖小柔還要小心的語氣說道,“要不你問問你四姑,她可能知道。”

“四姑?”廖小柔不解,“什麽四姑?”

辛未的眉頭皺起來,她:“嗯?我聽李大剛叫他四姑四姑的……他不是你哥嗎,你不知道他四姑是誰?”

廖小柔是個聰明女孩,辛未的話聽在耳中,她依稀覺得這是個試探:“他是我哥!可我們沒有四姑,只有個大姑,現在老家呢。”

辛未沒有廖小柔那麽曲折的思維,她提到白經理只是想給廖小柔一點暗示,但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沒有四姑?那李大剛成天叫白經理叫那麽親是怎麽回事?難不成真的象傳言一樣,這只是蒙人的借口,實際上他們倆之間有某種不被人待見的非一般男女關系?

聊了幾句挂斷電話,辛未答應了一有李大剛消息立刻通知廖小柔。仿佛象是要印證她心裏的胡亂猜測,中午在食堂裏,李大剛隐密升級版正式出爐。這次消息的來源據說就是他最後勾搭的那個三樓服務員,辛未一邊往嘴裏扒飯,一邊聽旁邊的女孩們交頭接耳,原來李大剛真的不是好東西,白經理和何經理都給他錢,他在外頭還有好多財路,手機裏存了一堆莺莺燕燕,這個姐那個姐的。怪不得他整天犯困,逮個空就偷懶睡覺,原來都是累的,體力活啊,也不容易,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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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有點吃不下去了,硬是把嘴裏的飯咽進肚子裏,還喝了滿滿一碗湯。晚上7點交過班,她在狹小的宿舍裏坐了一會兒,實在憋悶得難受,又穿上鞋出門逛逛。莫名其妙就走到了李大剛常帶她來的烤肉攤。是啊,他那種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既饞且懶的,當然不會好好工作本份生活,讓女人陪他睡覺了還給他錢,這也是人家的本事。但是他又怎麽會連買煙的錢都舍不得花?幾千塊錢就能讓他憋得抽悶煙喝悶酒,努力點的話,睡一個星期就能掙到這麽多吧……

口袋裏的貓叫讓辛未回過神來,拿起手機,屏幕上閃動的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一般這種來電辛未都不接。挂斷之後沒幾秒鐘,還是這個號,又響了。辛未猶豫着接通,放耳邊喂一聲。電話那頭的李大剛中氣十足:“丫頭片子,掐我電話!”

他打電話給辛未是約她見面,他妹妹的事,還想再勞煩辛未一次。

沖回宿舍拿上鄭铎給的銀行卡,飛奔到最近的ATM機上取了五千塊錢,辛未難得奢侈地打輛車直奔約好的地點。

那是漢中門附近的一個大排檔,李大剛穿着加油站的工作服正和幾個同事喝酒,辛未一下車就聽見他的東北大嗓門。看見辛未,他和同事們交待幾句,小跑過來,親切地拍拍她的頭頂:“喲,瘦了,想哥哥想的吧。”

辛未扭頭躲過他的巴掌,看看他,氣色不錯,還是笑得沒心沒肺:“你怎麽跑這兒來啦?”

李大剛樂呵呵地拉住她的手,順着馬路往前走不遠,過條人行橫道,到了漢中門市民廣場。這兒周圍一小圈城牆,廣場中間還有個很大的城垛,就是人太多,半天沒找天一張空的長椅。通往城垛頂上的坡道中間豎着鐵絲網門,李大剛從口袋裏摸出樣東西捅捅鎖眼,打開門帶着辛未走上去。

“還是這兒好,人少。”李大剛伸了個懶腰,回頭沖辛未直樂,兩只眼睛晶晶亮,“心肝兒,不是我不想跟你打招呼,主要是走得急,沒趕上。你呢,怎麽也不給我打電話?”

“我哪有你手機號?”

“蠢丫頭,總臺那兒不是有通訊錄嗎,每個人手機號都有。”

辛未搔搔頭:“我沒想起來……”

李大剛撇撇嘴:“還好我記得你的號碼。心肝兒,我本來也不想麻煩你,實在是沒找到合适的人……我妹那兒,再幫哥哥跑一趟吧,我這有兩千塊錢,你幫我送給她,還有一個多月放暑假了,讓她回家時候給爹媽多買點東西。”

辛未的手在口袋裏抓緊手機:“在加油站工資這麽高啊……”

“高個屁!媽的,那麽點兒工資不夠塞牙縫,我來還沒到一個月,沒開支呢。”

“那這錢哪來的?”

李大剛瞪眼:“幹嘛?你還管起我來了!你管我錢哪來的呢!”

“我不是管,我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辛未咬着嘴唇,打開背包,拿出剛取的錢,“我正好遇見個朋友,就幫你借了點,不多,你要是急着用就……”

李大剛沉聲打斷她:“你管誰借的?”

“一個朋友啊。”

“什麽樣的朋友?”

“反正你也不認識。”

李大剛隐隐有些怒意:“你幫我借錢幹什麽?趕緊還了去。”

“沒事的,這錢不着急還,你什麽時候還都可以!”

“我不缺錢!”

“你是不缺錢,可總要去看看何經理吧,她都……都那什麽了,你也應該……意思一下吧……”

李大剛瞪着辛未:“你管的還真多!我幹嘛要去看她?她是我什麽人?我用得着意思她嗎!”

辛未也有些生氣了:“你這麽說……太沒良心了吧!”

“良心多少錢一斤?”李大剛冷哼着,轉身向一邊走了幾步,“算算算,你也走吧,我這麽沒良心的人不敢麻煩你!”

辛未跟過去:“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該……”

李大剛笑了:“孩子在哪兒呢?”

“那……那你也不能不聞不問啊,再怎麽說那孩子也是你們倆的。”

“誰知道那是誰的種?睡過幾覺就賴我頭上,我也太冤了!再者說了,跟我睡過的女人那麽多,要都把孩子賴給我,我還不得跳樓啊!都是玩玩的,她自己沒玩好,弄出人命來了,關我屁事。”

“李大剛!”

“幹嘛!”

“怪不得何經理說跟你是瞎了狗眼,沒見過你這麽差勁的男人。”

“那是你見過的男人太少。”

辛未怒瞪他:“別人那麽說你我還不信,原來你真是那樣的人!李大剛,你真惡心!”

“我什麽時候又惡心你了?”李大剛大笑,“說我聽聽,別人都是怎麽說我的?我到底是哪樣的人?”

“你是什麽人別問我!你那惡心錢也趁早別拿去給廖小柔,自己留着用吧。”她說着,拉開包把五千塊錢放回去,大步下城的坡道走去。李大剛快走幾步,抓住背包把辛未拉停在雉碟邊,這一下使的力氣也很大,辛未連掙幾下都沒能掙脫。李大剛嘴角噙着笑,眼神淩厲地看着辛未:“惡心錢?什麽意思?我人惡心也就算了,錢怎麽也惡心你了?”

辛未的眼鏡滑到鼻尖,她兩只手抓住背包,沒顧得上扶:“什麽意思你自己知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喜歡用這種錢!”

李大剛濃密的眉毛擡了擡,了然地笑了:“這種錢……原來你,這麽想的……呵呵,別把話說得太難聽了,這錢哥掙得也不容易,男人可不象女人,不是叉.開.腿就有錢來,是不是。”

辛未脹紅了臉,奪不過背包,幹脆松開手。李大剛把包往地下一扔,張開兩條胳臂把她擋在他與冰冷的雉碟之間。突然就被他完全徹底地圍困住,汽油味很重,湊近了還能聞到濃濃的酒味,夜色裏,他全身都是易燃的氣味,仿佛有一點火星就要燃燒爆炸。辛未憤怒地踢他一腳,踢出去的腿卻被他的兩條腿準确地夾住,怎麽也收不回來。單腳着地的辛未很猛地晃了一下,李大剛就勢收攏手臂,把她抱進了懷裏。辛未覺得有些不對勁,雙手推着他的胸*口,咬牙低語:“你想幹嘛!”

李大剛笑着聳聳肩,騰出一只手來慢慢地解開加油站工作服的紐扣。藏青色的工作服底下就是赤果的皮膚,他很有耐性地、一個一個地解開扣子,再換着手把上衣脫掉,露出了肌肉結實的身體。兩只手掌捧住辛未的臉龐,李大剛垂首輕笑着,十分愛憐地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你說我想幹嘛?”

“李大剛!”

“別叫名字,叫哥哥。”他指尖輕按住辛未的嘴唇,溫柔地摩挲着,粗糙的指尖吓壞了辛未,她用力扭頭,他笑着扳住她,俯低身體把她的唇瓣含進嘴裏。這個不知道算不算是吻,他舌尖上好象還留着酒精的辛辣滋味,辛未用盡全力也躲閃不開,緊閉着雙唇,還是不可避免地嘗到了他的味道。男人靈活有力的唇舌吸*吮.舔*弄,雙手也在女孩的身體上游走,短短幾秒鐘,辛未驚怕得眼前發黑,在李大剛懷裏哆嗦成一團。

帶着幾分醉意和怒意,李大剛舔了舔辛未的耳垂,嘻笑道:“哥哥親的舒不舒服?練出來的,知道不?心肝兒,哥的j□j可好了,親下面比親上面更舒服,想不想試試?哥給你打折。”

辛未吓出了眼淚,無法自持地啜泣着,李大剛摘掉她的眼鏡,舌尖在她眼角勾舔一下:“哭了?哎喲喲,那就免費吧,也是個窮孩子,一說要收錢都吓哭了!”

辛未低下頭,哭得越來越大聲。李大剛漸漸收斂起臉上戲耍的笑容,猛地松開手後退一步,看着她軟軟地癱坐在了地下。撿起工作服穿上,再撿起包扔回辛未懷裏,他冷着臉不發一語地向坡道下走去,仍舊捅開門,站在門口靜靜地等着。好一會兒辛未才抹着眼淚走下來,背着包,手裏攥着眼鏡,越過李大剛身邊走得一步不停。

廣場外就有公交車站,辛未走在前面,李大剛跟在後面,兩人之間差了十幾步距離。公交站臺的廣告燈箱又大又亮,她羞惱憤恨地抽泣着,用手背大力擦了擦嘴唇,等了一兩分鐘,跳上駛來的第一輛公交車。晚上坐車的人少,坐在座位上,抱着包,辛未低下頭,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背包上。李大剛站在站臺上的人群裏,看着這輛花紅柳綠的公交車關上門,由慢而快地駛遠,不一會兒又停在了遠處的紅綠燈前。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太多情緒壓抑太久,找不到一丁點發洩的突破口,他已經成了一只鼓脹到極限的汽球。這個夜晚,這個傻得要死的毛丫頭,為什麽偏偏要那麽準确地一針就紮下來,讓他崩裂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嘴裏發苦,想抽煙,從口袋裏摸出來的竟然還是她給他買的煙。在加油站上班嚴禁煙火,這麽久了兩條煙還沒抽完。擡起頭,公交車還停着,紅燈前的計時器一秒一秒倒數跳動,幾十秒鐘一眨眼就到盡頭。

路燈下忙碌的車流裏,突然竄出個匆匆的身影。李大剛用力擺動手臂,發瘋一樣在來往的汽車之間奔跑,來不及扣好的工作服全被風吹在身後,年輕精壯的身體爆發出無比強大的力量。可還是慢了一步,公交車緩緩起步,車窗上倒映着亂糟糟的燈光,他看不見車裏的辛未。咬緊牙關發足狂奔,李大剛伸手死命往車尾上拍打,邊拍邊吼:“停車停車!你他媽停下!”

司機很響亮地回罵了一聲,轉眼從後視鏡裏看見是個有橫有豎高大兇猛的小夥子,于是立刻閉上嘴,把車停在了停車線前。李大剛一路拍打過去,從打開的後車門蹦進車裏,連人帶包拎起辛未,象陣風一樣刮進來又刮出去。關了車門,司機罵罵咧咧地開車走了,被堵了一小會兒的汽車也跟着開走了,寬闊的馬路中間,一個魁梧男人緊緊抱着懷裏瘦削的女孩,埋首在她肩頭,很長時間一動不動。

車流在身邊或行或停,紅綠燈在夜晚交錯閃亮。看不見星星的繁華城市裏,沒有人能想起自己最後一次擡頭是在多久以前。汽車行駛的聲音很吵,辛未沒有聽見李大剛粗重的喘息,也不知道這個粗野的男人是不是酒喝多醉得掉淚了,她只感覺到肩頭有一陣隐約的濕潤,她只聽見他憤懑痛楚的低聲呢喃:“我喜歡她……真喜歡她……我真的想跟她好好過日子……怎麽辦心肝兒,我也心疼她,我難受……真,真難受……”

辛未從來沒有安慰過別人,她努力擡起手臂環抱住李大剛,在他背上輕輕地拍撫:“我明白,我明白……”

他摟得更緊,一松手就會失去她似地,怎麽也不願意松開手。害怕寂寞是因為曾經寂寞過,害怕失去是因為失去了太多,這個小丫頭象是根浮木,今天晚上,他只想抱着她,把頭伸上水面喘口氣。一口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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