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同樣都是制服,軍裝和加油站工作服穿在身上的感覺就是那麽強烈地不同。

有李大剛在,辛未和姨媽的聊天變成了四個人尴尬的對坐,姨媽語氣溫柔态度親切地詢問了辛未的生活和工作情況,除此以外,更多的話題都只能捂在肚子裏,說不出來。匆匆坐了一小會兒,姨媽很依依不舍地讓司機把辛未和李大剛送回了住處。

坐在豪華轎車裏,回頭看看剛離開的酒店,李大剛搖頭嘆息:“櫻花跟這兒真沒法比。”辛未失笑,五星級和經濟型當然沒法比。

司機先送的辛未,她今天晚上第二次和李大剛揮手告別,疲憊不堪地回到宿舍裏洗澡上床。可能一碰到枕頭她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調皮的貓叫聲喵喵喵地響起,辛未哀嘆着摸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李大剛的號碼:“哎喲大哥啊,才分開你就想我了?睡覺呢!”

李大剛輕聲笑,說話聲音有點不同尋常的嚴肅:“心肝兒,剛在車上我就想問你,你說他爸後來又娶的他媽,是不就是你姨媽?”

“嗯。怎麽了?”

“沒什麽,我就是問問。那你和那姓衛的,你們倆不就是表兄妹嗎?”

辛未翻個身,在黑暗裏睜開眼睛:“打電話就問這個?我困了。!”

“吃了就睡!哎對了,我看姓衛的他們家好象挺厲害的,他爸,就你姨父是當官的吧。”

“是。”

“多大的官?”

“很大。”

“很大的官你幹嘛跑櫻花去打工?”

辛未皺眉:“無聊啊你,我要睡覺!”

李大剛沉吟着,意味深長地笑笑:“睡吧,你個丫頭片子,什麽時候都睡得着。”

Advertisement

辛未困得不行,聽得半清不清,閉上眼睛很快又沉入夢鄉。可挂斷電話的李大剛卻隐隐有種不太美妙的預感,他完全沒有睡意,就靠坐在一米寬的小單人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同屋租住的另一位同事在床上翻個身,嘟囔着說再抽屋頂就要燒着了。

爬起來打開窗,回床上又點了一根煙叼在嘴邊,好半天都不吸一口,讓它自己慢慢地燃燒。可能過了兩個小時,或者是三個小時,枕邊的手機突兀響起,香煙上長長的一截煙灰掉下來,燙着了李大剛j□j的胸口。他嘴裏又幹又辣,接通了這個陌生的號碼,把手機放在耳邊:“喂?誰啊?”

“李大剛嗎?”樂寧生的聲音聽着很平靜,太平靜……

“是我,你找我有事兒?”李大剛也很努力地鎮定着。

樂寧生還是波瀾不興地說着:““李大剛,黑龍江省密山市八五七農場六網口屯人,男,生于1988年8月2日,學歷初中,未婚,職業漁民。對嗎?”

李大剛在床上坐得筆直,緊緊攥住手機:“你到底想說什麽?”

“據當地戶籍民警反映,六網口屯居民李大剛一年以前遺失身份證後重新補辦了一張,不過那張身份證到底是什麽時候遺失的呢?就是在一年前,還是已經丢了很久,因為各種原因一直都沒有去補辦呢?”

李大剛的心沉了下去:“別繞彎子了,有話直說吧。”

樂寧生贊賞地微笑道:“我不想幹什麽,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誰,我只想為我關心的人掃除一些可能隐藏的危險。我給一你一天時間,該怎麽做,你應該明白。”

辛未一覺沒睡到頭又被貓叫聲吵醒,她氣惱地對電話裏的李大剛怨道:“饒了我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李大剛直截了當地說道:“心肝兒,睡着了嗎?醒醒,我有話跟你說。”

辛未半夢半醒地哼哼:“吃錯藥了吧你。”

“你聽好了,這事很重要,過些天如果有人跟你打聽我的事,你就說什麽也不知道,跟我只是最普通的同事關系,沒怎麽說過話,對我的一切都不了解。廖小柔你也不認識,你沒去過寧城大學沒見過她,聽明白沒有?一定記住!我跟廖小柔說過了,她絕對不會把你說出來。”

辛未再怎麽困,聽着李大剛這樣急切緊張的話語也醒了,坐起來,她不解地皺眉:“李大剛你怎麽了?你怎麽說這些?我聽不明白。”

“不明白最好,不用明白……”他深吸一口氣,“心肝兒啊,哥家裏有點事,這就要走了,跟你說聲再見。”

辛未驚呼:“走哪去啊?你你你……你回去又喝酒了是不是!你醉糊塗了吧!”

李大剛笑了:“以後要是有機會見着荷花……我是說何經理,幫我帶句話給她,就說我是王八蛋,讓她別跟我一般見識,以後一定得找個比我好的男人。”

“李大剛!”

“行了,不說了,自己多保重。”

“你真要走?別走李大剛,你真的假的……”

“心肝兒,哥忘不了你!”李大剛最後笑笑,掐斷了電話。聽着手機裏嘟嘟嘟地響了幾聲,然後一切歸于平靜,辛未的心裏卻翻騰了起來。她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想不明白李大剛到底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一轉眼就要走?這是為什麽?聽他的口氣,仿佛這一去就不會再回頭……

就永遠也不回來了嗎?永遠也不回寧城來了?

記不得從什麽時候起,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願望。如果天上擠餡餅彩票能中到五百萬,她想做的第一件事也是這個……

李大剛就要走了,他要走了……

要走了……

窗外的天空還昏黑着,辛未按捺住心頭燃燒的火焰,收拾起自己那點可憐的行李,所有不好帶的都扔掉,只撿最重要的幾樣放進雙肩包裏。穿着平時普通的衣服和球鞋,站在浴室鏡子前梳理了一下齊耳短發,戴好眼鏡,她堅定地推開門,大步向櫻花酒店外的夜晚裏跑去,只在床頭櫃上留下寫給鄭铎、夏穎和白經理的三封信。

今天總臺值班的不是楊豔,辛未只對這位同事笑笑,沒有多說一個字。她不知道李大剛住在哪兒,不過他倒是說了那間加油站的名字,打車過去,跟值班的人打聽了一下,辛未興奮地沖上加油站二層小樓。樓頂上違章搭建的簡易宿舍門前,一個拎着包垂頭向外走的身影猛然停住,李大剛瞪着出現在眼前的辛未驚訝難言:“你,你,你怎麽……”

燈光月光照在辛未揚起的臉上,她興奮地低聲對他說道:“我想跟你一起走。”

李大剛皺眉又皺眉:“發什麽瘋,快回去!”

“沒發瘋,帶我一起走吧,李大剛!”

他抿緊雙唇瞪着她,大步從她身邊走過,飛快從樓梯上跑下去。辛未不作聲,也邁開大步追跑過去,跟着他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加油站。李大剛回頭瞅瞅她,加快了步伐。他走,她就小跑,他跑,她就快跑,暗夜街頭,這兩個人走的走追的追,他無奈地停下腳步,轉身說道:“我真的有事,你老跟着我幹嘛?快回櫻花去,你不說早上還要上班?”

“我不想回去了,就想跟你一起走。帶我走吧,好不好?”

李大剛咬牙:“不好!你一個女孩子半夜三更地想走哪兒去?我又不是去玩,不能帶人,趕緊給我回去!”

辛未搖頭:“我不回,我跟你一起走。”

李大剛氣惱:“要走你自己走,別跟着我!”

她理直氣壯:“我一個人害怕,就要跟着你。”

李大剛無奈地左右看看,伸手指向辛未的鼻子:“再不聽話信不信我揍你?”

辛未畏懼地向後退一步,還是搖頭。

他色厲內荏地收回手臂,突然轉身甩開胳臂就跑,步子邁得又大又急,一口氣跑出去好幾分鐘拐了兩個彎才喘息着放慢速度。不多一會兒,身後倔強的腳步聲不依不饒地傳進耳朵裏,李大剛真有點兒氣了,他擰着臉回頭做了個舉掌欲揮的姿勢,辛未掉頭逃開幾步,可他繼續向前走一小段路再回望,那個死丫頭片子還緊緊跟在身後。

暴躁地罵了好幾句髒話,李大剛揮手攔下一輛經過的出租車,跳上去就讓司機趕緊開。坐在後排座往回看看,辛未身邊也停下了一輛出租車。他嘴裏不幹不淨地嘟囔着,對司機說道:“師父,麻煩開快點兒,我趕時間。”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裏看清了這位乘客剛才的動作,也看見了跟在自己車後的那輛出租車,大半夜的誰也不想多事,他稍微把油門踩深一點,加快的車速絲毫不足以甩掉後頭的尾巴。李大剛看看時間,着急地又回頭瞅了半天,放棄了讓司機在路上多繞兩圈的念頭。

天還沒亮,下關蔬菜批發市場裏已經熱火朝天,清晨6點鐘以後貨車在市區禁行,從外地開來的長途貨車卸完了貨都要趕在6點鐘之前駛離市區。李大剛坐的出租車停在批發市場門口,他下車後故意往人群裏鑽,七轉八折地找到了約好的商鋪,朋友的朋友介紹了一位司機,可以讓他免費搭車離開寧城。

大家都是爽快人,遞上兩根煙很快就聊得哈哈笑,李大剛婉言謝絕貨車司機和同伴的邀請,沒有跟他們一起坐進駕駛室裏。他把包往無蓋的車鬥上一扔,一縱身爬上去,背靠一側廂板坐了下來。司機扔給他一件油膩膩的軍大衣,抽着煙發動貨車,從擁擠的市場裏慢慢開了出去。

辛未一下車就找不到李大剛了,市場裏的車太多人更多,她焦急萬分地躊躇着,不敢随便往裏鑽。四處張望着,看不見市場還有別的門,她幹脆就守在門邊,希望能等到他出來。大小貨車、面包車、三輪車、自行車從身邊川流而過,新鮮的蔬菜很美味,但是市場裏卻有一股很倒胃口的腐爛味道,辛未急出了一頭汗,張大兩只眼睛惟恐錯過李大剛的身影。

那輛半舊的藍色貨車一駛出批發市場大門,辛未就看見了縮坐在車後鬥裏的李大剛,她揮着胳臂追上去,急切的叫喊聲淹沒在周遭喧嘩的聲響裏。李大剛也看見了追在車後的辛未,貨車漸行漸快,他一動不動,在黎明之前最後的片刻黑暗中死死盯着離他越來越遠的那個瘦削身影。

“李大剛!李大剛!”辛未急得眼淚都下來了,跑得太急,嗓子眼又腥又甜,腳底下踩到垃圾絆了她一個趔趄,站穩身子再擡車,貨車離她又遠了一大截。

“李大剛,帶我一起走……”辛未傻愣愣地站着,呢喃着,看着貨車上也正在看向她的他。稍一停頓,車已經駛遠,她不死心地又向前走了幾步,頹然無助地放聲大哭。

淚光裏,藍色貨車停住了,過一小會兒,慢慢地開始向後倒行,車後鬥上的人站了起來,很不耐煩地朝辛未招了下手。哭聲更響,但是臉上也泛起笑容,辛未用手背使勁抹抹臉,快步向貨車跑去,把手伸進李大剛的手裏。他攥住她的手腕,很輕松地把她拎上去,板起一張黑如鍋底的臉,十分不惜力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小王八羔子!沒見過比你更纏人的,滾一邊兒坐好去!”

辛未響亮地應着,坐在了他剛才坐的地方,喜滋滋地把臉擦幹淨。李大剛走到車頭,往駕駛室頂上拍了兩下,貨車繼續向前駛去。從辛未坐着的地方朝李大剛看,一盞一盞路燈接連劃過他頭頂,把他照成一幅清晰的剪影。

“李大剛,謝謝你。”

他憤憤地哼了一聲,側過頭,看着她被風吹亂的頭發和哭紅的鼻子尖。五月的清晨風還很冷,一陣陣吹地來,汗濕的身體很快就變冷,他生了一會兒氣,在聽見辛未的噴嚏聲後,還是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擡臂把她攬進懷裏。辛未抱着雙肩包,心滿意足地偎枕在李大剛肩頭,不小心逸出唇角的笑聲被風吹成滿天花瓣。

李大剛皺眉,忍不住也笑了:“媽的,不知道的肯定以為我們是私奔。這麽醜,倒貼都沒人要的丫頭片子,老子一世英名全毀你手上了,你還笑!再笑我把你扔下去!”

辛未的眼睛笑成兩只彎月牙,她滿心歡喜地看着他,象只貓似的在他懷裏拱啊拱,找個更舒服的姿勢:“李大剛,我們不回來了吧。”

他輕撫她的後腦,手指繞玩着她的頭發:“別別,別我們我們的好不好,我只捎你一段路,你愛上哪兒上哪兒去,別一直跟着我就行。”

辛未閉起眼睛,輕松地長出一口氣:“不回來了,好不好?永遠也不回來了……”

李大剛垂眸,輕輕握住她的手:“賣了你還幫人數錢……這個傻子……我怎麽就遇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