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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我看你是腦子打牌打得不清楚了,堂堂鳳鳴宮的人竟然連蘭貴人都不敢得罪?”馨竹咬牙戳着那可憐小太監的額頭:“周太醫再不來就去蘭貴人的倚翠閣請,我就不信憑蘭貴人還敢霸着周太醫不放!”

“是是是……”小太監點頭哈腰的一溜煙的跑了。

不多時周太醫便夾着藥箱滿頭大汗的匆匆趕來,馨竹好生相迎,豈料謝娴妤已經睡了過去,睡的香甜以至于周太醫診了脈,查了傷口仍未見清醒。

馨竹不禁有些擔心,太醫開藥時不停地在一旁問東問西:“周太醫,娘娘這一直不醒,不是又昏了過去吧?”

“呃,據老臣來看,娘娘的确是睡的熟了,應該沒有大礙……”周太醫幹笑道:“老臣又為娘娘開了副滋補的方子。傷口的藥也要注意一日一次勤換着。娘娘體質雖纖弱了些,但脈象平穩,好生注意着,應該不會落下什麽病根。”

馨竹不太放心的又伸着脖子望了娘娘一眼,娘娘仿佛真的睡的安穩,輕輕的呼嚕聲都傳了出來。雖然這周太醫的醫術她并不是十分信得過,但皇上欽點的禦醫她也沒有置喙的餘地,只能細細的記了周太醫囑咐的事,陪着笑将周太醫送了出去。

馨竹守在熟睡的謝娴妤身旁已近深夜,她坐在小凳上打着瞌睡,頭一點一點的。謝娴妤呼吸沉穩,不知夢到了什麽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本是平和幽靜的只能聽到呼吸聲及燭火噼啪聲的寧靜夜裏,萬籁俱寂的宮殿外突然傳來一聲悠遠尖利的叫喚:“皇上到——!”

馨竹登時一個激靈,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短暫的失神。皇上來了?皇上這三更半夜的跑到鳳鳴宮來了?來召皇後娘娘侍寝?娘娘還有傷在身可不能侍寝啊。

馨竹茫然驚訝中忙推了推還在熟睡的謝娴妤,小聲急喚道:“娘娘,娘娘,皇上來了,快醒醒啊。”

謝娴妤卻哼哼了兩聲,一偏頭,又睡了過去。馨竹急出一身大汗來,正要再推,猛然感覺一個黑影壓在她上方,蓋住了紅燭透過來的光亮。

她瞪大眼睛緩緩回身,一眼就見拓跋铎仁沉着張臉就那麽站在自己的身後,直勾勾的盯着榻上還在沉沉睡着的謝娴妤。皇上身後跟着太監總管劉公公,正用一種半是無奈、半是同情的眼光瞧着馨竹。

馨竹寒毛直豎,也顧不得行禮的禮數,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馨竹該死,娘娘實在是重傷在身起不來了,皇上還請息怒,就讓娘娘再休息些時辰吧。”

拓跋铎仁睨了這宮女一眼,倒也沒怎麽怪罪,淡淡說:“将皇後喚醒,朕有話跟她說。”

☆、芙蓉帳暖

馨竹如臨大赦,再也不敢悠着力道,拼命地将謝娴妤搖醒過來:“娘娘,快醒醒吧。皇上來看您了呀!”

謝娴妤被晃得傷口一陣疼,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他從皇上下旨宣他進宮賞花那天起就緊張的沒睡好覺,這換了新的身體後身上又帶着傷。好容易能清清靜靜的先睡上一覺,豈料正酣暢中卻被人搖醒過來。

“馨竹,什麽時辰了……啊!”謝娴妤擡手揉揉眼,茫然間覺得眼前不止馨竹一人在。她心裏一驚,急忙定睛一瞧,嗷的一聲喊了出來:“皇、皇、皇上!”

拓跋铎仁不悅的看着謝娴妤慌張的樣子,清了清喉嚨悠悠開口道:“朕今日在禦花園中偶遇了蘭貴人,蘭貴人向朕提起說鳳鳴宮的人急匆匆的将還在給她看診的周太醫請去了,料想是梓童身子又有什麽不适了,和朕哭訴了半天,唯恐她耽誤了梓童的病情。朕聽蘭貴人這麽說,也是放心不下,即便是深夜也趕過來看看。但現在這麽看來,梓童的氣色倒是不錯的,久叫不起,不是得了什麽嗜睡的毛病吧?”

謝娴妤被拓跋铎仁一番話徹底說懵了,怔愣的僵在當場。她本就在半夢半醒之間,身上還乏得很,腦筋也不大靈光。拓跋铎仁站在床前擋住了燭火的高大身影總顯得不夠真實,謝娴妤不禁要想,她是不是還沒有從剛剛的夢裏醒過來。

在謝娴妤還傻呆呆的凝望着拓跋铎仁的時候,馨竹便已經吓得再次伏身在地了,她疾聲辯解道:“皇上息怒,從蘭貴人那邊将周太醫請來是奴婢自作主張的,皇後娘娘當時沉睡不醒,奴婢實在是心急如焚才一時壞了規矩,請皇上責罰奴婢吧,皇後娘娘是什麽都不知道。”

謝娴妤這時才稍稍回過神來,将二人的對話細致的想了一遍,大約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她見馨竹忠心護主只覺得感動不已,哪裏能忍心讓馨竹因為她的關系受到責罰。

“皇上,是臣……臣妾管教不嚴,才貿貿然驚擾了蘭貴人。馨竹畢竟只是個奴才,皇上要怪罪的話臣妾願一人承擔。”

“好了好了,看你們主仆倆一搭一唱的熱鬧,朕又沒說過要怪罪于你。梓童你身子不适,請周太醫為你瞧瞧也沒什麽不對。朕今日來是看看梓童有無大礙,又不是來追究誰的過錯。”拓跋铎仁挑眉輕嘆一聲,寬宏大量的不再提蘭貴人的事。

謝娴妤即刻松了口氣,又聽到皇上說關心她的身子,便心頭一熱,臉上微微發起燒來。她忙整了整坐姿,想要俯身去拜:“謝皇上對臣妾的關心。都是臣妾害皇上夜深還不得休息,實在是……馨竹,快幫皇上去備碗參茶來。”

拓跋铎仁難得見到他的皇後如此溫順,不覺有點新鮮,今日在偏殿得知那三名刺客身份後的勃然怒氣便也稍稍熄滅了些。但他又轉念想,謝娴妤未必不是心中有愧,才在他面前裝出這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好等到東窗事發之時祈求能夠得到他的原諒。

“不必準備了,朕今晚就在這鳳鳴宮歇了。劉繼忠,你們先退下,朕有皇後伺候就好。”拓跋铎仁突然道。

馨竹一驚,內心不免擔憂娘娘夜間病情加重,忙叫道:“啓禀皇上,娘娘有傷在身,恐怕難以伺候皇上周全,就讓馨竹在一旁幫襯着……”

豈料拓跋铎仁卻冷冷的掃了馨竹一眼,那難以言喻的氣勢瞬間壓的馨竹言語不能,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了。

“馨竹,你先退下吧。”謝娴妤只好點點頭,用眼神暗示馨竹不用擔心她。

馨竹一步三回頭的跟着劉公公退了出去,同時摒退了殿外守着的宮女太監,偌大的鳳鳴宮中便只剩了謝娴妤與拓跋铎仁兩人。

拓跋铎仁撩起下擺在榻上坐了,離謝娴妤不過一人之遙,定定的望着她的臉。謝娴妤這時才緊張起來,一雙眼睛不知道要看哪裏才好。拓跋铎仁黑亮有神的眼睛被暖暖的燭火照着,比平時多了幾分溫柔缱绻的情意,看似更加平易近人,卻無端更令人慌得亂了氣息。

謝娴妤覺得這氣氛實在是暧昧的不行,即便是她有傷在身不應該亂想,但她仍然忍不住羞紅了臉。她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不要再望着她了啊,再望下去她就要緊張的暈過去了……

“梓童,不替朕更衣嗎?”拓跋铎仁突然出聲,打破了剛剛安靜的流動在兩人之間的暧昧氣息。

“啊?啊。”謝娴妤一怔,這才想起伺候皇上該是她作為“皇後”應盡的本分之一。

她忙深吸一口氣,顫巍巍的朝着拓跋铎仁的領口伸出沒有受到傷口影響的左手。拓跋铎仁配合的仰起頭,露出他流暢有力的脖子線條,謝娴妤将手搭在盤扣上,費勁的用一只手去解。

她本來作為男子時就不太心靈手巧,此時又在拓跋铎仁目不轉睛的注視之下,謝娴妤手越抖越厲害,汗都從額上滲了出來,半天仍然沒有解開半個盤扣。她重新吐了一口氣,鼓足士氣再次跟那個堅強不屈的盤扣鬥争起來。

拓跋铎仁看着謝娴妤慌張的樣子,突然間開口道:“梓童這是在怕朕麽?”

“臣妾只是一只手稍有不便。”謝娴妤抿唇。

“今日常寧向朕禀報了他查到的那三名刺客的底細……”

謝娴妤手上一頓,不解的擡頭去看拓跋铎仁的眼色,他黑色的瞳仁內只有冰封的溫度,打量她的目光也稱不上溫柔。常寧是禦前帶刀護衛長,她還記得當日拓跋铎仁正是命他去徹查三名咬舌自盡的刺客的下落的。只是他現在和她提起這些,莫不是想要和她閑話下後宮家常?

“那這三名刺客的底細如何?”謝娴妤十分配合的接話道,手上不停終于走運的解開了第一顆盤扣。她心中不禁暗暗竊喜,這樣一邊寬衣解帶一邊閑話家常還真是像夫妻之間會做的事情啊。

“經查證,這三名刺客均是鳳鳴宮中在冊的宮人。”說到這裏,拓跋铎仁便停住了,精光大盛的眼睛緊緊地盯住謝娴妤臉上細微的變化。

謝娴妤微翹着嘴角立刻不負厚望的僵掉了,她琢磨了一下拓跋铎仁話裏隐含的意思,實在是不敢相信她所推測出的論斷:“皇上……不是想要說是臣妾派出的刺客吧?“

“朕并沒有這麽說,只是想聽聽這件事梓童怎麽看?”拓跋铎仁将問題又原封不動的抛了回去。

謝娴妤微微蹙眉,慢慢的白了臉。她并不知曉在她生到這副身體裏來之前妹妹是否曾經真的做出過如此大逆不道,膽大包天的事,因此此刻就算想要叫屈喊冤,都顯得底氣十分不足。這個刺殺事件她到現在都沒有來得及好好揣摩,畢竟她的重獲新生及妹妹的死已讓她焦頭爛額。這時猛然間跟她說刺客居然是出自鳳鳴宮的,她一時間還真是無從應對。

“皇上,臣妾對此事真的不知,對那三名宮人也并無印象。但既然常護衛能夠拿到确鑿的證據證明刺客确屬我鳳鳴宮的人,臣妾也絕不會推脫責任,沒有查清便妄下定論。請皇上準臣妾徹查這三名宮人的來歷,與何人有所往來,臣妾定會給皇上一個交代。”謝娴妤一字一句鄭重的說出這番話來,背後已被汗水浸的濕透。

她不知道這番話會不會激怒拓跋铎仁,但只有冒着賭一賭的危險見機行事了。至少拓跋铎仁沒有一道聖旨便将她囚禁問罪,打入冷宮,就證明這事或許尚有轉機。

拓跋铎仁眯了眼,似是在掂量謝娴妤話中的用意。他之所以現在坐在這裏将調查結果先一步透露給謝娴妤,便是想看看她作何反應,再判斷這事是否真如浮出水面的這麽簡單。據他對謝娴妤的了解,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女人,明明知道他不喜善妒的女人,還是将嫉恨不甘都表現在臉上,不知這性子對大祁後宮來講究竟是福是禍。

他本想謝娴妤若是無辜此刻定會又哭又鬧,哭天搶地的大喊冤枉,但若刺殺一事真的與她有所關聯,那她也絕對掩飾不住驚慌恐懼。但此時的謝娴妤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冷靜沉着、一臉正氣的樣子,完全不似他所熟知的皇後。不過正是謝娴妤這樣的态度反而讓拓跋铎仁松了口氣,暗暗慶幸他試探謝娴妤這一步似是走的對了。

畢竟皇後乃是後宮之首,廢後立後都是需經過慎重權衡的大事,一旦後宮風雲變色,将牽扯多少人的利益,朝堂和後宮又有多少人要緊盯着這懸空的後位。一國之君的他不得不又要重新平衡各方的勢力,将他好容易建立起來的穩固局面重新布局。因此拓跋铎仁還未拿定主意,即便此事真是皇後主使,他也不一定非要昭告天下,廢去她的皇後之位,這還要看謝娴妤及謝家究竟于他還有多大的利用價值。若是利大于弊,他自然還要留下謝娴妤一命。

刺客出自鳳鳴宮一事只有他和常寧二人知曉,拓跋铎仁命常寧沒有他的命令不得将消息走漏一絲一毫。常寧也曉得其中的利害關系,只規矩的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

拓跋铎仁此刻看着謝娴妤滿面愁思的模樣,心中暗暗有了計較。他倒要看看他的正宮皇後打算如何給他一個完滿的交代,讓他能師出有名的保住她的後位。

☆、煙火下的擁抱

“此事關系重大,朕本是可以直接将梓童問罪打入冷宮的……”拓跋铎仁沉了口氣,話鋒一轉:“但朕顧念這幾年國丈輔佐政事有功,梓童後宮打理的也僅僅有條,因此對于梓童做下這種大逆不道、欺君枉上之事也是不願相信的。現下既然梓童也說對此事并不知情,那朕就暫且相信你一次。望梓童你可不要辜負了朕深夜來探你的一片苦心。”

謝娴妤緊張的心情随着拓跋铎仁的話忽起忽落,終究是松了口氣,心中懸着的一塊巨石暫時落了地。還好拓跋铎仁念在他與皇後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沒有妄下定論,讓她這從閻王殿走了一圈也沒被收進去的人再死一次。

誰說帝王之家就沒有真感情可言?此時此刻謝娴妤便被拓跋铎仁的深厚情誼和滿滿信任感動的一塌糊塗。她忙感激的對着拓跋铎仁又是一躬:“臣妾謝皇上恩典,定不辜負皇上對臣妾的信任。”

“罷了罷了,梓童有傷在身,就速速伺候朕歇息吧。”拓跋铎仁有了計較,便也懶得再和謝娴妤你來我往的做這些表面功夫。

“是。”謝娴妤忙手忙腳亂的将拓跋铎仁的龍袍脫下放在一旁,又除了他的龍靴,看拓跋铎仁在她身側躺好閉上了眼。

謝娴妤第一次見到拓跋铎仁閉目的無防備樣子,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忙小心翼翼的輕輕躺下,大眼睛瞪着拓跋铎仁近在眼前的側臉出神。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皇上的鼻子真是高啊,下巴的線條也很清爽,男子氣概十足。平常威嚴十足的龍顏在此刻看起來竟然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孩子氣,而這些都曾是她作為一個外人無法得見的。

謝娴妤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的翹起嘴角傻傻的笑起來,心頭小鹿亂撞,無端的湧進一股暖流。卑微如她,從今日起竟然也能陰差陽錯成了有資格躺在他身側與他相配之人,蒼天實在是對她不薄了。縱有委屈、責難,甚至禍端在前方等着她,但若能換到如此溫馨靜谧的一刻她也無憾了。

拓跋铎仁突然微微動了動,謝娴妤忙像做了什麽壞事似的閉上眼睛假寐。從剛剛起拓跋铎仁便一直感覺謝娴妤在直直的望着他,雖然不明所以,但那股愈發熾烈的視線漸漸的看的他渾身不舒服起來。皇後在想些什麽?在算計他,還是在為自己的将來擔憂?

拓跋铎仁緩緩睜開眼睛扭頭望了望,就見謝娴妤緊閉着雙眼,連呼吸都被壓抑的輕輕的。拓跋铎仁知道她還醒着,因為那如蝶翼般輕盈美麗的睫毛正輕輕顫着,臉頰也被燭火照的粉撲撲的,像在緊張害羞一般。

這副情景莫名的讓拓跋铎仁回想起了和謝娴妤初夜的那晚……那時的謝娴妤年僅十七,嬌羞中帶了些天真,在他身下輕輕顫着,淚眼朦胧。那時他也是少年無知之時,只覺得他的皇後是世上最美麗最讨人喜愛的女子,萬事萬物都不會改變他對她的情意。

只是這若幹年之後,拓跋铎仁再也無法從他的皇後身上找回當初那一刻的怦然心動,就像他再也回不去那些輕狂莽撞、自以為無所不能的儲君時期。就算這時的謝娴妤久違的讓他有了一絲心動的錯覺,他要考慮的仍舊太多,就連碰碰她此刻紅潤可口的嘴唇都沒有心情。

拓跋铎仁低低的嘆了一聲,翻了個身背朝着皇後睡去。謝娴妤等着拓跋铎仁呼吸漸沉沒了動靜,才慢慢的再度睜開雙眼,對着他寬厚的背開始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謝娴妤才慢慢的模糊了意識,只是睡了一時三刻便感覺身邊又有輕輕的響動,耳邊也傳來低低的私語聲。她揉了揉眼向床下看去,發現劉公公正在伺候皇上穿戴更衣。

“皇上?”謝娴妤微微支起身體看了看窗外還未泛白的天色,迷惑道:“此時還不到上朝的時辰啊。”

拓跋铎仁此時已梳整利落,見謝娴妤起了,便輕聲道:“朕先走一步,梓童不必送了。”說完,便大踏步急匆匆的走了。

謝娴妤不禁不解的望了望劉公公,劉公公被她委屈的神色看的心軟,便躬身解釋道:“娘娘歇息吧。剛剛淑寧宮來信禀奏說是淑妃娘娘突感身子不适,唯恐龍種有恙,皇上過去探望一下而已,娘娘不必挂心。”

“啊,多謝劉公公,替我和淑妃妹妹帶個好吧。還有……還煩勞公公多勸皇上要保重龍體。”謝娴妤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但還是禮貌的謝過了劉公公,目送着他匆匆的跟在皇上身後去了。

她等宮中又冷清下來便再次躺好,卻再也睡不着了。不知是不是她有傷在身的緣故,只覺得這深宮之中即便是春暖花開的日子也有幾分蕭索寂寥的無助之感。舊日的友人恐怕也再難得見了,那些雖然偶爾遭人病诟但卻也快意逍遙的日子将來恐怕也不會再有了。只是她現在就連懷念往昔的愁思都來不及品味,畢竟她還是百花節刺殺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并揪出真兇才是她現在應該考慮的首個問題。

謝娴妤躺在床上細細分析起來,當初他看守書庫時也三不五時的翻閱些斷案的卷宗,對着上面離奇古怪的案件也頗感興趣,偶爾還能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這次刺殺事件的突破口在她來看恐怕就是那三名宮人和其後隐藏在樹叢中射箭傷人之人是不是一夥。倘若是同一人指使,那當時目标直指皇後,且并不是苦肉計做做樣子,而明顯是為了要她的性命而來,她自然能洗去嫌疑,專心尋找那個栽贓嫁禍她的幕後黑手。但倘若這兩批刺客并非同一人主使,那她也無法斷定此事真的與妹妹無關。

只是兩批刺客都選在同一天行刺,時間的承接上又仿佛像算準了那般精準無誤,若說只是巧合未免過于牽強。謝娴妤感覺此事還是另有蹊跷,恐怕妹妹是成了某人的眼中釘才會在這事上着了道。

眼下她只有一面暗暗的查清那三名宮人是否真屬她鳳鳴宮中人,又是否和其他嫔妃之間有所牽連,一面等待常護衛那邊的消息,看看是否能查出在逃的那名刺客的身份,将他緝拿歸案。

此後幾日謝娴妤便一直安心在鳳鳴宮中養傷,從馨竹口中慢慢的打探一些宮中規矩。他以往所知的皇上的寵妃畢竟有限,此刻真要代替妹妹掌管後宮恐怕還要将嫔妃衆人都細細記了才行。她借口養傷打發時間,找馨竹要了後宮嫔妃的名冊來看,又将後宮諸項事宜凡記錄在案的也默默的看過記在心裏。

這幾日她本就少言寡語,加之有傷在身行動緩慢,馨竹及其他宮人便也沒有察覺出娘娘的異樣,也不知娘娘的身體裏早已換了個人住着,只為娘娘幾日內脾氣溫和,待人親切感到竊喜,日日燒高香祈求娘娘一直這般好相處才好。

轉眼便至皇上大壽之日,謝娴妤的傷口也愈合良好,能夠下地走動,并不妨礙日常行動了。

這日後宮之內一派喜慶之氣,每位嫔妃都隆重裝扮一番,争相媲美這春日的驕人美景。前殿的朝拜之禮她們是無緣感受的,但晚間的慶祝宴席及禮花燃放卻是在禦花園內舉行,所有人都能露到個臉,一同玩樂歡鬧到天明。

謝娴妤這邊卻沒有這般如火如荼的好心情,她有聖旨在身,不得參與慶典,于是即便她現在傷勢并無大礙,也不能進入禦花園與拓跋铎仁一同觀看歌舞表演、煙花齊鳴。

馨竹卻仍舊幫她特地的打扮一番,描了如墨的黛眉,抹了透嫩的胭脂,點了朱紅的绛唇,梳了個鸾鳳淩雲髻,金玉珊瑚的珠釵插了滿頭。等馨竹幫她去尋只有大典這樣的隆重場合才會穿的百鳥朝鳳金絲繡紋朝服,謝娴妤還是一個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馨竹,我又不上殿前接受百官朝拜,穿成這樣實在是太奇怪了。”謝娴妤輕嘆,插滿珠釵的腦袋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娘娘,您怎麽能夠滅自己威風?您以前不是經常說嗎?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讓皇上第一眼瞧見的就是您啊。今日您雖然沒有出席大典,但也不能讓那些口蜜腹劍的東西看了娘娘的笑話去。咱們要讓所有人都瞧瞧,就算今日進不去禦花園,娘娘仍然是鶴立雞群,颠倒衆生,最美的那人!”

謝娴妤被馨竹一番話逗得合不攏嘴,雖然妹妹天生麗質,在這後宮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樣貌,但讓馨竹這麽一說,她恐怕連後宮都呆不住,非要飛到天上去做仙女才匹配。

“好馨竹,穿那個實在太累了。況且本宮真要是穿的金光閃閃的卻進不去禦花園,恐怕是在另一處顯眼去了吧?還是換換吧,本宮還想在禦花園外的廊上清清靜靜的看看煙火呢。”謝娴妤好脾氣的央着馨竹,馨竹撅嘴想了想,不情不願的扭身去了。

謝娴妤忙轉回銅鏡前伸手拔了頭上的幾只珠釵,只留了支飛花如意碧玉簪,這才覺得自己的脖子又回來了。

馨竹千挑萬選替謝娴妤選了件五彩祥雲輕羅衫換上,謝娴妤打扮整齊站在鏡前一照,自己都傻眼了半天。唉……想他堂堂七尺男兒,竟然也有穿着女裝四處亂晃還不會被人說三道四的一天。

“娘娘,您這麽穿真是好看,皇上見了定然喜歡。”

“呵呵,要能見到才做數啊。”謝娴妤不以為然,要知道妹妹以前哪天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迎接皇上呢,但皇上見得多了,恐怕也就不覺得新奇了。來年又是三年一次的選秀時期,充盈後宮的結果恐怕是她連拓跋铎仁安靜睡着的側臉都難見了吧。

傍晚十分,謝娴妤便在禦花園一側的沐月水榭中坐着,看着來往禦花園的嫔妃宮人漸漸多了,聽着禦花園中笑鬧的聲音漸漸擴大。宴會中也不乏皇上的重臣大将,他的父親想必也在其中,今日見不到負傷的女兒,恐怕心中也是少不了凄涼焦慮。

謝娴妤一想到父親,心情便驟然低落,直等到第一簇禮花倏地在夜空中轟然炸開,謝娴妤才回過了神,仰頭看向空中那絢爛多彩的煙火盛放。

“娘娘,今年的煙火格外的漂亮呢。”馨竹不禁在一旁感嘆。

“馨竹,能不能去幫我把披風取來?我稍稍有些冷了。”謝娴妤看到這熱鬧非凡的場面,便更覺一個人格外的寂寞。她突然想要一個人靜靜,便想了個借口支走馨竹。

“娘娘若是身子不适,不如就先回去休息吧?”馨竹擔心道。

“那倒不必,我還想再多看看煙火呢。”謝娴妤仍舊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天空。

“娘娘,今日宮中人頭混雜,您一個人坐在這裏怎麽行?”謝娴妤自傷後便喜愛清靜,今日出來也只跟了她一人而已,此刻她一走,娘娘的安危可怎麽辦?

“沒事的,自從上次的事後,宮中又多加了防禦,有宮中侍衛巡視着,我很安全。”謝娴妤笑道,擺擺手讓馨竹快去快回。馨竹無奈,只得小跑着去了。

謝娴妤獨自坐在水榭之中,清風拂過發鬓衣袖,她看看空中綻開的炫目色彩,再望望池中倒影着的斑斓畫面兩相呼應,倒也是一番難得的缱绻意境。只是此刻要是能在溫壺酒小酌幾杯,恐怕就更加盡興了。

她正沉浸在這絢爛的夜色之中,卻突然感覺身後一陣風起,猛的被抱進了一個溫燙的懷中。那臂膀結實有力的環住了她,背上貼住了那人寬厚的胸膛。

謝娴妤陡然一驚,還不待呼喊掙紮,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低沉悅耳的輕笑聲自耳邊響起:“噓……小娴,是我。我想死你了,今天終于能夠見你一面了。”

☆、一枝紅杏出牆來

小娴?!

謝娴妤眉頭跳了跳,叫聲堵在了喉嚨中。這深宮重地,哪裏冒出來如此膽大妄為的登徒浪子?只是既然能在皇上大壽之日進得宮中,又能無聲無息的近了她的身,想必定是朝中武将,而且這聲音聽上去還有幾分熟悉……

謝娴妤心中漸漸形成了一個答案,只是這答案未免太過驚悚,讓她完全沒有辦法将這人與皇後娘娘聯系到一起。

身後的人見謝娴妤安靜下來,便當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輕笑一聲,松開了禁锢着她的雙臂,笑道:“怎麽幾月不見,突然間跟我生分起來?”

謝娴妤聽着這稍顯凜冽的獨特沙啞嗓音,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測。她回過身來,果然見到左賢骠騎大将軍卓翼飛站在身後,一雙被酒意熏亮的鳳目微微眯着,露出她從未見過的迷醉肆意的眼神。

“卓将軍……”謝娴妤輕輕喚道,被卓翼飛不為人知的這一面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麽,沒有想到今日這個時間會見到我?還是被皇上冷落的久了,乍見到我也忘了怎麽做女人了?”卓翼飛輕笑,猛的伸出手來将還怔愣在一旁的謝娴妤拉入了懷裏。

“啊!”謝娴妤一個不察,直接跌入了他的懷中,臉撞在他的胸口之上,結實的仿佛鐵板一樣。她忙倉皇起身,奮力的掙紮着,擡眼卻見卓翼飛的俊臉近在咫尺,轉眼便朝她吻了過來。

“等等!”謝娴妤忙伸手捂住了卓翼飛的嘴,偏開臉急道:“卓将軍還請自重,此乃是皇家重地,本宮身份又豈是将軍這等外臣……”

“小娴你怎麽了?難不成你還在因上月你寄與我的信我未能及時回應而生氣嗎?你的信到我手中的時候我正要班師回京,瑣事纏身,因此才沒能給你個答複,誰知道你随後便出了事,宮中守衛森嚴,我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将信鴿放出去啊。”卓翼飛也因為謝娴妤不同以往的疏離表現愣了愣,初見面時的澎湃熱情褪了些,松了手臂的力氣,輕聲的哄着謝娴妤。

謝娴妤這時也稍稍的從驚訝中回過了神,聽着卓翼飛說出兩個人竟然有私下信件往來之事,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皇後娘娘竟然與大祁的第一大将軍私通款曲?她妹妹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先不論兩個人是如何勾搭上的,單是現下卓翼飛咄咄逼人的樣子,謝娴妤便亂了陣腳。她理應順着卓翼飛的話先安撫住他,免得露出馬腳被他發現自己的身份有異,但這不守婦道的事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媳婦出去偷個漢子那麽簡單。偷漢子尚且要被休妻沉豬籠,更何況她這大祁國母、後宮統帥,若是被拓跋铎仁發現她給他戴了頂綠帽子……

謝娴妤才這麽一想,立刻一身冷汗,差點沒腳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卓将軍,這水榭之外人來人往,我們還是避顯為好。”謝娴妤只好避免正面回答卓翼飛的任何問題,只期盼先将他盡快打發走再作打算。

“呵呵,你放心。我是瞧着侍衛隊剛剛從這裏巡視過去才出現的。宮中巡視的侍衛隊共有九小隊,巡視禦花園至養心殿這一對人沒有一刻時間是決計轉不回來的。況且這裏光線晦暗,空中禮花不斷,誰也不會注意我們這裏的。”卓翼飛嘴角微挑,伸出手來攥住了謝娴妤的手,慣于拉弓使劍、帶着手繭的指腹輕輕的摩挲着她的手背。

謝娴妤心中一緊,抽了一下沒有抽動,只好蹙着眉頭讓他繼續握了。她左右看看,心中怦怦直跳,只得再度央他道:“馨竹去取披風,立刻就會回來了。”

“噓……我知道。”卓翼飛食指卻輕按在她的唇上,吓得謝娴妤即刻便噤了聲:“自從得知小娴你受了傷,我便一直寝食難安,今日我在殿上又未見到你的身影,我這才知道聖上竟禁了你的行動。若是今日不見你一面,親眼确定你一切安好,我又怎麽能放心再次出征?我能見你一面已是不易,這可是用我的項上人頭作為賭注偷換來的一時半刻,你就不要再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了,讓我好好地看看你……”

卓翼飛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謝娴妤望進他滿是摯誠愛慕的眼中,心裏也小小的撲騰了一下,突然覺得這男人有幾分可憐。卓翼飛溫柔的伸出手來觸碰她的臉頰,她僵了一僵,終究沒有躲開。

卓翼飛和單志忠分別并為大祁國左賢、右明骠騎大将軍,是國家武裝力量的最高勢力。單将軍為兩朝元老,年近花甲仍精神矍铄,常年駐守北疆,深得國人愛戴,但他在朝中影響卻遠不及年輕有為的卓将軍。

這京內的文臣武将一個似着一個的精明,自然能夠分清這左右将軍将來誰能走的更長遠。卓翼飛本人武藝超群,騎射劍術無一不精,在領兵帶隊上又擅用兵法,治兵有術,經常在南壤邊境帶兵平亂,幾年來戰功顯赫,深得拓跋铎仁的器重。又因他面如冠玉,貌似潘安,比朝中美貌的文官還要俊秀幾分,拓跋铎仁便玩笑的封了他個雅號為“玉面鐵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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