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是我是我。”
“顧啓?”許亦華一驚,手腕抖了一下。
“诶诶诶诶,小心劍。”顧啓的心也跟着抖了起來。
許亦華連忙将劍收回劍鞘,心裏面卻止不住疑惑:“你不是與沈大人一起秉燭夜談麽?”
“談什麽談,我下了蒙汗藥,他現在已經昏迷了。”
“什麽?”許亦華差點又将劍拔了出來,“你居然對朝廷的命官下藥!”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顧啓拉着他的袖子往床邊走去。
“你……你要作甚……”許亦華愣住了。
“快些收拾東西,我們快點離開這個地方。”顧啓不想說廢話,忙疊聲催促,“愣着幹嘛,我下的量不大,他很快就醒過來了,到時候我們都走不了了。”
許亦華試探道:“去濟州?”
“去哪兒都行,就是別留在這個地方。”
顧啓大概能猜到,既然沈韞知道了自己在這裏,那麽就證明自己的家人也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只要一想想自己的家人也來了,他就覺得不寒而栗,不用大腦反應,身體自動開始一級警戒。
“好好好。”許亦華大喜,忙将床頭的包裹抓起,“走吧。”
他原本就是準備今天早晨的時候離開的,所以行李也就提前收拾好了,只是早晨沈韞的突來到來讓他耽誤下來了,現在自然也是随時就可以離開。許亦華的包裹并不大,就裝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和幾張銀票。
兩個人蹑手蹑腳的牽着一丈黑出了衙門,頓時上馬一陣狂奔,将丘興縣遠遠的甩在身後。
這一頓颠簸,讓顧啓渾身的骨頭都差點散架了,他一只手還摟着許亦華的腰,另一只手繞到身後揉着他的後腰,嘴上道:“接下來聽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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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們不是要去濟州麽?”許亦華心想,難不成這人要和他早晨一樣反悔了。
“去去去,肯定去。”顧啓敷衍道,“但我們需要稍微繞道一下,甩開沈韞的視線。”
聽到這裏,許亦華真的忍不住要問了:“那個沈大人是你什麽人?”
顧啓撇撇嘴:“表哥。”
許亦華刷的一聲回頭,差點和顧啓的臉撞到一起,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眼顧啓,覺得這兩人從頭到尾裏裏外外都沒有絲毫的相像之處,根本就不像是親戚。
“看路啊。”顧啓不滿。
“那他之前叫你什麽潤澤?”許亦華回頭看路,“你到底叫什麽?”
“我叫顧啓,潤澤是我的字。”顧啓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的字好古怪。”許亦華嘀咕了一句。
顧啓笑道:“你還是第一個說我的字古怪的人,何怪之有?”
“談不上,但總覺得你的字有些地方不對勁。”許亦華搖搖頭。
顧啓又是一笑,這次卻不做聲了,他的字對旁人倒是沒有什麽古怪之處,對許亦華還真有那麽幾分古怪的地方,只是不知許亦華能不能夠發現。
遠處的山峰已經透出蒙蒙亮,離兩人從丘興縣離開的時間也差不多兩個時辰了,顧啓和許亦華尚好,一丈黑卻有些吃不消了,畢竟身上馱的是兩位成年男子,這會一丈黑已經低着頭不住的低嘶,想表達自己的不滿了。
“先下來吧。”顧啓道。
遠離丘興縣的官道,周圍群山環抱,現下天色又早,四下無人,只能聽見啾啾的鳥叫聲,十分的安逸。許亦華牽着馬和顧啓走着,倒也覺得如今的氣氛融洽而舒服。
拐過前面的一道彎,一條岔路口出現在兩人一馬面前。
一條自然還是筆直向前的官道,旁邊分出兩條小道來。
“走這邊。”顧啓指着右邊的路,“前面有個小鎮,我們從那裏過。”
一陣輕風吹過,帶着冷冷的濕意,刮在人身上,讓顧啓不禁打了一個寒噤,皮膚上爬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肚子也是。
“正好肚子也餓了,我們去前面的小鎮歇息一下。”顧啓摸摸肚子,邁開腿。
“啪!”
一只冰冷的小手一下子捏住了顧啓的腳踝。
“我~也~要~吃~飯~”
顧啓和許亦華低下頭。
悅來客棧,二樓靠窗。
許亦華和顧啓并排坐好,目瞪口呆的看着對面這個胡吃海塞的小尼姑,心裏頭已經翻江倒海了。
這小丫頭真的是出家人嗎?怎麽吃起肉來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你真的是出家人?”顧啓不禁懷疑了。
“小尼正是掩月庵常靜大師的關門弟子,法號慧啓。”兩人對面身着青灰色缁衣的光頭小丫頭雙手合十,一臉平靜。
然後迅速的變臉,又埋進了飯碗裏面。
這是剛剛在岔路口撿到的小尼姑,當時她奄奄一息的抓住顧啓的腳踝,求兩位大爺賞一口吃的,顧啓見她年紀不過十一二歲,餓的臉色發青,于心不忍,就扔到一丈黑的黑上,幾個人一塊到了客棧,為了照顧這個小丫頭沒有吃飯,許亦華還特地多點了幾份菜,誰知桌上一共八盤菜都被她吃光,外加三大碗米飯和一整只雞。
顧啓都驚了,目光時不時的停留在慧啓的胸……咳,胃部,想确定她有多大的胃。
自然,隔着皮囊是看不見的。
“呃……吃的好飽……”慧啓摸了摸肚子,打了一個飽嗝。
她當然吃飽了,可是顧啓和許亦華才動了幾筷子而已,之後淨顧着吃驚了,等會還是買幾個包子算了。
“你怎麽一個人在那裏?”許亦華問道。
慧啓撩起衣擺擦了擦嘴道:“我太餓了,走在那兒餓昏過去,直到聽見你們的聲音才醒了過來。”
“你平時也是吃這麽多?”顧啓忍不住問道。
慧啓連忙擺手,臉上帶着一絲羞澀:“沒有沒有,我平時不會吃這麽多,只是今天太餓了。”
“哦。”
要是頓頓這麽吃,真的能吃窮。
慧啓補充道:“今天比平時多吃了一盤菜。”
顧啓:“……”
慧啓笑的一臉天真無邪:“是不是我太能吃,吓到你們了?”
“沒、沒有。”
顧啓和許亦華齊刷刷的搖頭。
“既然你吃飽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顧啓忍不住摸了摸慧啓的小光頭,光溜溜的摸起來很好玩,“我們有緣再見了。”
“你們去哪兒?”慧啓問道。
“在附近玩玩。”
“玩玩?”慧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表情也猥瑣了起來,“嘿嘿,聽說再過幾天就是琴桐姑娘以琴會友的日子,你們是不是要去玩玩啊?”
“琴桐姑娘?”許亦華沒懂。
“就是青樓裏面的姑娘。”慧啓一邊說還一邊挑了挑眉毛。
顧啓伸手在慧啓的胸部抓了一把。
慧啓:“……”
許亦華:“……”
“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男孩子。”顧啓淡定的收回手,“現在可以肯定了。”
慧啓怒目以示:“你居然連出家人都摸,你真是不要臉。”
顧啓依舊很淡定:“你都吃了我們這麽多,摸一把就不要你錢了。”
慧啓再次怒目以示。
“那個琴桐姑娘在什麽地方?”顧啓問。
許亦華用手拐搗了他一下,壓低了聲音:“不是說好了去濟州嗎?”
顧啓也壓低了聲音悄悄道:“不是說好了聽我的嗎,你是不是想被沈韞抓回去?”
“在江州啊。”慧啓的眼神又亮了起來,“你們真的要去?”
“或許要去。”顧啓撩了撩眼皮。
慧啓小眼珠轉了轉,忽然一腳将身旁的凳子踢開,開始解衣服。
顧啓:“……你又要做什麽?”
“你們帶我一塊去吧,我可以給你們暖床。”慧啓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不然我就喊非禮了。”
許亦華閃電般的伸出右手雙指,然後彈了彈指尖:“現在安靜了。”
被定了穴的慧啓傻傻的站在那裏,手指還搭在扣子那裏。
“走吧。”顧啓拉着許亦華的手腕往外走,“我們從江州繞到濟州。”
許亦華無奈,只能認命的牽上一丈黑。
正在前面走路的顧啓忽然停了下來,許亦華問道:“你怎麽了?”
顧啓喃喃道:“我覺得有個暖床的也挺不錯的。”
許亦華頓時怒目而視。
“為什麽你們騎馬我要走路。”慧啓抗議。
顧啓和許亦華一人一匹馬,并排而行,慧啓跟在後面一路小跑着,上氣不接下氣。
顧啓掃了她一眼:“你暖床的行為只夠你蹭吃蹭喝,不夠你上馬。”
“那我還可以做別的!”慧啓快要喘不上氣了,“我跑不動了,我不跑了!”
還是許亦華主動開口:“鋪床疊被?”
“不在話下。”
“端茶遞水?”
“我的本分!”
“生孩子?”
“你有求我必應。”
慧啓的小胸脯拍的響響的。
顧啓忍不住大笑幾聲,覺得這個小尼姑還真的挺有意思的:“許亦華,你就随便給她買頭驢,湊合一下。”
許亦華很聽話的給她買了一頭驢,慧啓郁悶的跟在兩人身後,前面兩人兩匹良駒,自己騎在驢背上只能看見他們的馬屁股,好在終于不用走路了,驢就驢吧,比跟在馬屁股後面跑要舒服多了。
第三天晚上,風塵仆仆的三人終于到了江州。
江州名字的源于城中一條寬闊的慶沂江,此江寬不過三裏,而長不知其幾千裏也,慶沂江橫穿江州,将這座城池一劈為二,住在慶沂江兩邊的人雖然同處一城,卻如同相隔兩地,來往均靠船只運送,好在不遠,倒也方便。
晚上的江州也非常的熱鬧,主街道上人來人往,道路兩旁長長的紅燈籠一直往遠處延伸,旁邊的慶沂江上遠遠飄着幾座歌舞船坊,嬉笑玩樂的聲音偶爾傳到案上,引得衆人一陣駐足觀望。
“哇,好多人,看來大家都聽說琴桐姑娘要以琴會友了。”慧啓牽着那頭驢伸着腦袋到處張望。
顧啓捏着她的衣領,将她拎起來:“不要到處亂跑,找客棧。”
或許正是如同慧啓說的那般,大家都是因為琴桐姑娘而來,找了幾家的客棧都是人滿為患,好在偌大的江州也總算是能找到有空房的客棧,等到顧啓沐浴完畢習慣性的在客棧轉了一圈觀察完地形回到房間裏以後,發現慧啓正躺在他的被窩裏面。
慧啓穿着裏衣,把被子掀開一角,拍拍床鋪,露出兩顆小虎牙:“快來啊,我幫你把床暖好了。”
“嗯。”顧啓面不改色走了過去,再一次拎慧啓的衣領将她扔到門外,“暖的不錯,明天繼續。”
順便獎勵性的摸摸慧啓稍微有一點紮手的小光頭。
旁邊拿着宵夜過去的許亦華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你們在幹什麽?”
慧啓認真道:“我們在讨論要不要過去給你暖床。”
許亦華連忙閃身進房:“消受不起,你們自己玩吧。”
顧啓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許亦華,你想出我的字有什麽古怪之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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