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蕭若遇情敵 許嘉言的腿疾
蕭若把熱氣騰騰的一杯水喝的見了底,期間,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偶有擡頭,卻都沒有與他目光相撞。
轉眼到了十點五十。
往常這個時候,他已經出了電臺。
蕭若放下杯子:“我、我先走了。”
許嘉言這才擡起頭,去拿手邊的拐杖:“我送你。”他也要走的。
蕭若咬了咬嘴唇,結結巴巴:“你也要回去吧?”她是試探的語氣。
他點頭。
“那我們一起走,”她又對他撒謊:“剛好我也要去紅楓苑附近。”
他像是在猶豫,但是猶豫的時間很短,他說:“那你等我一下。”
他拄着拐杖一坡一坡地走到輪椅旁,把疊的很整齊的毯子拿起來,坐下,把伸縮拐杖收起放到一側,然後把毯子蓋到腿上。
蕭若站在沙發旁看着他做着出行前的準備工作。
“可以走了。”
蕭若走到門口,待他出來,幫他鎖上門。
他依舊很客氣的跟她說謝謝。
到了電臺樓下,許嘉言才使用輪椅的自動前進功能,他的目光落到她腳上的高跟鞋,于是把速度調慢了一些。
路上行人很少,路燈昏黃,燈光打下,把兩人的影子纏在一起,蕭若瞧了兩眼,兀自笑了。
三年了,她終于不再偷偷地跟着他,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在他身旁,只可惜,才一公裏的距離,太短了。
到了紅楓苑門口,許嘉言停下,微微擡頭對她說:“注意安全。”
蕭若只能止步,雖然她很想,特別想把他送進去,甚至把他送到家門口。
她朝他揮手說再見。
許嘉言輕扯嘴角,不帶感情地微笑,輪椅轉動方向,進了小區。
蕭若這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下次不穿這雙高跟鞋了,有點磨腳。
從電臺到紅楓苑,花了15分鐘。
折回去,蕭若只用了9分鐘。
回到家,已經将近十二點。
潘雲站在樓梯的拐角,抱着手臂,質問的語氣:“去哪了?”她給蕭若的秘書打電話,秘書說她很早就從公司走了。
蕭若沒理母親的質問,脫下腳上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到沙發裏坐下。
右腳的大腳指關節已經磨出了一個水泡。
她抱起自己的腳在那吹。
潘雲走過來,用食指點了點她的腦袋:“問你話呢!”
蕭若把腳一擡,伸到她的面前,不解釋,用賣慘的表情看着潘雲。
潘雲已經對她這套有了免疫力,拍掉她的小腳丫,坐她對面,手臂依舊叉在胸前。
蕭若嘆氣:“媽,我這一天天的,幾乎是把命都賣給了公司,你就不能多給我一點關懷嗎?”
“關懷?”潘雲不為所動,“我給你的關懷還少嗎?整個公司都給你了!”
當她很想要嗎?
蕭若兩手一攤:“那我還給您行不行?”要不是蕭家就她一根獨苗,她才不會接手公司。
她才24歲啊,花樣的年華,卻整天對着一群比她大幾輪的禿頂老爺們。
想想都心酸。
“這話要是被你爸聽見了,非打斷你的腿!”
好吧,那就讓她那個老爸下來,看會不會打斷她的腿。
蕭若往沙發靠背上一仰,開始“老蕭老蕭”地叫。
兩分鐘後,老蕭從樓上跑下來,腳上的拖鞋都穿得左右颠倒了。
看把他急的,潘雲白了他一眼:“沒出息。”女兒奴。
女兒奴老蕭過來給他的女兒揉肩。
“爸爸…”蕭若用的是第三聲的語調,拖着長長的尾音,撒起嬌:“潘女士一點都不體諒我。”
潘雲:“……”這狀告的。
商場上是個笑面虎回到家依舊是個笑面虎的老蕭,裝腔作勢的給老婆一個怪嗔的眼神:“咱們若若白天在公司這麽累,這回來,你就別數落她了。”
潘雲一個冷眼射過去。
笑面虎老蕭立馬閉嘴了,寵愛的眼神回到女兒臉上:“若若,廚房炖了燕窩,爸給你盛一碗?”
蕭若嗯了一聲。
老蕭立馬跑過去,把老婆從沙發上拉起來,拖拽着去了廚房。
一到廚房,老蕭立馬認錯:“老婆大人,對不起,剛剛小的言語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兩面派!”潘雲拉開抽籃,拿了個碗出來。
老蕭立馬把碗接到手裏,盛了一碗出來,趕緊先端給老婆,而後才又拿了一個碗出來,盛給女兒。
後半夜,萬籁俱寂。
側躺着床上的許嘉言把身體蜷成了Z字型,他的額上有細密的汗珠,蒼白的臉因為疼痛早已漲紅,脖子上的青筋也都爆了出來。
他一只手按着左腿膝蓋的位置,一只手緊緊攥着枕巾。
房間裏傳出輕微的悶哼聲。
他強撐着身子,用發抖的手打開床頭燈,撐着床墊坐起來,止疼藥就放在床頭櫃上,他剝了兩顆,就着已經涼掉的白開水服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疼痛感絲毫不減,他全身發燙,又發燒了。
他已經連着發了兩夜的燒。
家裏的藥備得很齊,都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裏,他哆嗦着雙手,找到退燒藥,沒有喝水,直接咽了下去。
一直疼到早上七點多,疼得他終于忍不了,才撥打了120。
半小時後,許嘉言被推進了急診室,急診值班醫生給他注射了鎮痛針,十幾分鐘後,疼痛感才減輕。
八點半,劉醫生來了,這些年,劉醫生一直是他的主治醫生。
抽完血,許嘉言又被推去做了其他的相關檢查,檢查結果不太好。
劉醫生建議他手術治療,這樣能降低日後的複發率。
這些年,許嘉言看了很多關于骨疾的書,他知道手術的目的就是清除死骨、炎性肉芽組織和消滅死腔,他問:“死骨面積大嗎?”如果死骨面積大,骨組織清創過程中造成的骨缺損,可能需要植骨。
劉醫生讓他不要擔心:“手術中選擇自體骨游離植骨修複就可以了。”
臨近傍晚,許嘉言給臺裏領導請了一周的假。
晚十點,蕭若守在車裏,等到的卻是一個女人播報晚間新聞的聲音。
怎麽換人了?
蕭若猛地從放平了的駕駛位裏坐了起來。
聽了他三年的廣播,這是她第二次在他的節目裏聽到別人的聲音。
上一次是兩年前,他請了三天的假,後來她才知道他是住院了。
那這次呢?難道也是住院了嗎?
蕭若不想胡思亂想,她立馬發動車子,駛出別墅。
二樓,潘雲臉上敷着面膜,朝躺在床上看書的老蕭道:“你那寶貝女兒又跑出去了!”
老蕭翻了一頁手裏的書,“不是你的寶貝女兒啊?”
潘雲把臉上的面膜紙一揭:“那我管她,你倒是別護啊!”
“若若又不是小孩子,”老蕭端起床頭櫃上的茶杯,吹了一口茶面,“她做事向來有分寸。”
“她才24歲!”潘雲很不放心。
別人家的孩子24歲都還是做夢的年齡,到她女兒那,卻是和一幫老狐貍們玩心眼,耍手段。
老蕭不那麽認為,蕭若二十歲就跟着他在商場摸爬滾打了,什麽場面沒見過,直到今年年中,他才退居二線,之所以把公司的決策權交給蕭若,就是為了能更好地鍛煉她。而他那個女兒也從來都沒有讓他失望。
老蕭合上書:“就咱若若那一身硬骨,不會受欺負的。”就算被人欺負了,還有他這個老爸在後頭撐腰呢。
平時半個小時的路程,蕭若只用了二十分鐘就到了電臺。
許嘉言的晚間新聞是由另一個播報新聞的同事代班的。
蕭若來的時候衣服和鞋都沒來及換,過膝的長款五彩針織衫,平底的毛絨豆豆鞋讓她多了幾分鄰家女孩的可愛。
她扒着一間門牌寫着‘播音室’的窗戶,往裏瞧,可惜什麽都瞧不見。
走廊一頭,巡視的保安朝她喊:“那誰,別看了,走走走。”
蕭若置若罔聞,走到另一間辦公室門口,敲門。
沒人應,她就直接擰開門把,可惜裏面沒有人。
“嗨!”保安朝她這邊跑過來,“說話聽不見啊!”
這時,隔壁的播音室門開了,走出來一個與蕭若年紀相仿的女孩。
是張清清,蕭若知道她。
她也喜歡許嘉言。
蕭若上下掃了她一眼,抱起雙臂:“許嘉言今天沒來嗎?”她在裝鎮定。
張清清也打量她,只覺着這張臉面熟,“你是?”
“我是他朋友。”
蕭若剛說完,保安就拽住了她的胳膊,“非工作人員不準入內,那麽大的字看不見?”
蕭若甩開保安的手,冰冷的眼神射過去:“近視眼,不行啊?”
保安:“……”小嘴還不饒人。
張清清伸手制止了保安,看向蕭若,禮貌又戒備:“你可以打許老師的電話。”
張清清知道許嘉言沒什麽朋友,因為她從沒有見過有人來電臺找過他,他那麽孤冷的性格,怎麽會有朋友,更何況是女人。
不甘示弱的蕭若立即拿出手機,翻開通訊簿,亮給張清清看:“我有他電話,就是因為打他電話,他不接,我擔心,才過來的!”
許嘉言的電話,已經在蕭若的手機裏躺了兩年半,可惜她從來沒打過。
她不敢打,她在商場雷厲風行,唯獨在他面前,是個膽小鬼。
張清清掃了一眼手機屏幕,的确是許嘉言的手機號碼。
“許老師生病請假了。”
“生病?”蕭若怔住,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蕭若問:“他請了多久?”
張清清實不相瞞:“一個星期。”
蕭若眼神四處飄了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她轉身,往樓梯口走,步子很快。
近兩年,蕭若對許嘉言的行蹤了如指掌,知道他每個周六都會去袅煙鎮教書,也知道他去超市買的最多的是面條和牛肉,更知道他每半年都會去仁和醫院複查腿疾。
“喂,幫我查查許嘉言是不是住進仁和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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