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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子越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不過卻也心下慶幸,他以為自己死了的。

甘子越是個早産兒,天生體弱,被家裏人護的跟個瓷娃娃似的,若是別人被夏日的暴雨淋那麽一會兒沒有事,但是擱他這,就成了真要命。

甘子越的手摸上額頭,還燙,這次又要在醫院住上好一段時間了。

甘子越的眉頭蹙了蹙,作為一位常年動不動就要進醫院的人,真的不喜歡。

這般想着,甘子越皺眉睜開了眼,這睜開之後便愣住了,再閉上再睜開,然後嘴巴都驚訝到微微張開。

他雖然不喜歡醫院,可醫院裏的白色才是他所習慣的,而這處古色古香,木床紗幔,是哪裏啊?也絕不是他的房間來着。

“甘公子醒了?”一道陰影走到床前,逆着光線,剛醒來的甘子越一時看不清這人的面容。

甘子越的視線落在這人的一身古裝上,昏昏漲漲的腦子覺得到處都古裏古怪的,“誰?”

那道身影又湊近了些,在床邊坐下,笑意輕慢,扇柄落在甘子越的臉頰上:“甘公子眼裏只有榮王殿下,看來連在下是誰都沒記在心上。”

“可惜,榮王殿下将你扔在這裏卻也沒有來看一眼,來照顧你的生意的是我。”

“不做世家公子,而要來端南風館的這碗飯,甘子越,真讓人好奇,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

醒來這麽會兒,頭疼的症狀沒有減輕,反而加重,特別是這名男子的話鑽入耳朵,更讓甘子越的腦仁兒疼。

在甘子越難耐地再次閉上眼時,他腦子裏被塞入了飛快運轉的影片。

許多內容甘子越沒有抓住,但抓住了最清晰的一點,那位也叫甘子越的小公子,着魔了似的喜歡上了一個人。

已經不僅是為他癡,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大牆的程度了,身為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有名有號的富貴公子,不要尊嚴不要面子地向另一個男人獻媚,即使能做人家的小侍男寵,他也樂意。

全京城誰不将他當個笑話看啊?

而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人家正主榮王殿下沒有絲毫動容不說,還更加厭惡上了。

被實權在手的榮王厭惡,雖然是世家子,但卻無父無母,榮華富貴都很虛的原主,落入了南風館裏。

可他卻不是先擔憂以後的處境,而是反反複複想着當時榮王如看一只惡心的蒼蠅的眼神,還有他當時的話。

那時,皮嬌肉嫩的小公子被人給扔到了屋外,在雨後傍晚,寒風蕭瑟裏衣衫不整哆哆嗦嗦,身體上的寒冷,卻及不上榮王的話讓人冷徹心肺。

“下賤惡心的玩意兒,既然如此缺男人,就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最後那一眼是濃濃的厭惡嫌棄。

那個眼神,還有那句‘下賤惡心的玩意兒’,原主在腦子裏反複想,然後為情所傷,死了。

甘子越:……

甘子越沒有喜歡過什麽人,理解不了那種濃烈的感情,而且他聽過周圍的女同學說,現在奉行的是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所以竟真的有人會為情而亡,甘子越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的。

甘子越從小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又忌大喜大悲,從小到大都是安安靜靜的乖孩子,好學生,加之人又長的如玉雕的好看,所以無論在家裏,還是在學校從小學到大學,大家都對他呵護的如同易碎的瓷娃娃般。

像有些電視劇電影太虐,感情太濃烈,他的同學朋友看了之後,哭的稀裏嘩啦,然後轉頭就紅着眼圈提前給他排除掉,不讓他看。

其實甘子越覺得沒必要做到那種程度,他還沒脆弱到那種程度吧,他其實挺好奇的,也想看一看,但也不願辜負大家的好意。

他的身子也确實麻煩,天氣稍有變化,一點沒顧好,就要進醫院,甘子越不願意給大家帶來那麽多麻煩,讓大家擔心的。

學習就很好,書本也很不錯,他看書就好,而且就算想看電影也有許多相對平和的可看。

至于談戀愛,甘子越長的那麽好看的一人,性格也溫溫和和的,看了便讓人舒服,要說沒有愛慕他的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甘子越不知道的時候,他身邊的親朋作為守護大軍卻早為他斬了數不清的桃花,戀愛中的分分合合,那其中的種種刺激,甘子越不适合。

甘子越倒也不羨慕上了大學之後,朋友一個一個從單身狗脫單,他自己一個也挺自得其樂,若是多了一個人,他的情況特殊,兩個人的未來于他自己,或是對另外一個人來說,都太重。

總的來說,如生活在玻璃罩中的甘子越,一朝窺到原主這樣為愛要生要死的感情經歷,心有餘悸,滿滿的不能理解。

他不懂,一個人怎麽就能那麽喜歡另一個人呢?

若說這已經對甘子越是個沖擊,那接下來的則讓甘子越面紅耳赤。

原主的那些事情如飛速放映的影片閃過之後,他的腦子裏又出現了一本書。

甘子越看的書都是正經書,面對這麽一個安安靜靜的仙氣的同學,即使最大大咧咧的男同學也不會對甘子越分享小片,顏色文,甘子越可謂是第一次見。

滿紙的不堪入目,雖然有許多甘子越看不明白,但是結合能看的懂的那些,就知道了這其中百分九十都是讓人面紅耳赤的內容。

怎、怎麽還會有這種東西?

沒見過世面的甘子越,若是那本書是真真切切出現在他眼前的實物,他大概早就将眼睛閉的死死的,将那本書如燒手一般扔走了。

單只是飛速閃過的文字,就已經對甘子越的沖擊如此之大,也幸好不是影像呈現。

從那些文字裏,甘子越提取出來一點有效信息,這篇顏色文,圍繞着一位新科狀元而展開。

有人說,男人就是下半身動物,在那篇顏色文裏展現的淋漓盡致,甘子越恨不得眼瞎,各種場合,出現的好幾位人物,和那位新科狀元,進行運動。

而甘子越現在所處的南風館,就是運動場所之一,而甘子越這個名字也是在這裏被人提了一嘴而已。

當時榮王的情敵不懷好意地提起甘子越的名字,榮王已經差不多忘記,再度想起來時,仍是厭惡,得知甘子越死了之後,還猶如成功丢了一樣垃圾松了口氣。

再然後就是和新科狀元的醬醬圈圈叉叉這樣和那樣,甚至還有多人運動。

在百分之九十都是醬醬這樣那樣的書中,壓根就沒什麽邏輯,甘子越能提煉出的有效消息實在有限。

在那本書一頁一頁自動飛速翻完之後,甘子越猶如經歷了一場大磨難,大松了口氣。

甘子越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床邊的男子正一臉不耐煩,他用扇柄輕佻地在甘子越的臉上拍了拍,道:“你再閉眼睜眼,也不會出現你的榮王殿下。”

“你還真不知道我啊?行,給爺記住了,爺是柳家柳二公子,我爹是刑部柳尚書。”

柳随看着床上面色潮紅的男人,才發覺甘草包長的居然還不錯,特別是那雙眼睛,清潤清潤的,輕飄飄從他身上掃過,竟讓柳随生出不自在來。

只是那雙清潤的黑眸也只是一掃而過,并未落在他身上,恍恍惚惚,毫無焦距地落于空中某一處,大受打擊的模樣。

沒得到甘子越的注視,被甘子越給無視了,讓柳随稍稍降下來的惡劣心思又升起,而且比之前更濃。

柳随傾身又湊近了床上的小公子些許,惡劣地道:“就這麽不能接受啊?”

“榮王殿下怎麽說的,自甘下賤。”

叽叽喳喳的聲音終于讓甘子越從顏色文的沖擊,和他現在變成那位小公子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而‘自甘下賤’幾個字如驚雷般入了甘子越的耳,雖沒如原主聽到榮王那般說時的情緒激動,也讓甘子越氣的心髒怦怦跳。

被當成琉璃人呵護着長大的甘子越,都不曾有人對他粗聲粗氣說話,更何況這樣羞辱人的髒話。

“你、你,混賬!”

那雙清潤的烏眸中氣的燃了兩簇小火苗,但是終于落在了柳随身上,柳随心裏舒服了些。

“這話又不是我說的,你對榮王獻身不成,被人光着身子給扔了出去,誰不知道?”

“現在是我來照顧你生意,後面還有好些兄弟排着隊。缺男人麽,除了榮王,男人還多的是。”

甘子越嘴唇都是哆嗦的,掙紮着要起來,第一次想打人,但卻渾身軟綿綿的,又落了回去。

柳随見床上的人要氣厥了過去,找補了一句:“放心,也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也就是咱們這個圈的,有頭有臉的,稍微消息靈通點兒的都知道吧。”

甘子越:“……滾!”

柳随坐着沒動,他道:“這可不行,我花了銀子的。”

“甘子越,你還沒明白你現在是在什麽地方,是什麽身份嗎?”

“小倌倌要接客的。”

床榻上的草包公子胸膛起伏,氣到喘不過來氣的感覺,容顏卻多添了瑰麗,讓柳随心裏癢了一下,手也伸了出去。

柳随今兒過來就是來笑話嘲諷羞辱人的,其實與他之前所設想的,在真見到甘子越之後,他已經不自覺溫和了不少。

只是不想原先沒臉沒皮的甘子越,現在卻又要起臉皮來了。

而柳随過來,其實本來只打算看笑話,也沒想親身上陣,他平常都是去花樓,來南風館也只來喝過酒,并沒有真過夜過。

現在,卻忽然想試一試,南風館又是何滋味。

手摸上草包公子的臉,熱熱的,軟軟滑滑的,還不等柳随感受更多,便啪地一聲,手掌被人拍了下來。

那一巴掌軟綿綿的,沒什麽力道,柳随也沒有生氣,他撿起草包公子的一縷墨發,想讓草包公子認清現實。

“你已經在這裏了,今兒爺是你的恩客,你該伺候我了,知道該怎麽伺候麽?”

“也對,你都主動爬床榮王殿下了,應該都知道。”

“別惹我生氣,我會對你溫柔些。”本來只有一分的心思,柳随卻越說越心癢了。

甘子越:“……”

今天接受到的奇奇怪怪的東西太多,比他以前将近二十年的人生經歷還要刺激。

之前他還在同情那位新科狀元,滿紙這樣那樣,身體受得了嗎?

現在被柳随一會一句小倌倌,恩客的說的頭皮發麻,“不可能!”

柳随臉上的興致落了些,心頭也有火漸起,他道:“所以只有榮王能?榮王殿下可不會來這裏。”

“再告訴你件事,榮王殿下對今年新科狀元起了心思,你拿什麽跟人家比?”

“榮王殿下都将你扔在南風館裏了,對你多厭惡你還不明白。就這還巴巴地放在心上呢?”

柳随聲音放低下來,惡意在舌尖摩挲,吐出了低低的一句,“賤不賤吶?”指尖也落在了甘子越薄薄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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