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再回沈府

點燈儀式後, 衆人皆散去。

各家夫人與各位娘娘還在殿中推杯換盞,只待自己的兒女們看完天燈,便可一同離宮去。

“我先回去與姨母說一聲, 順便告訴你家一聲,你呢?去殿外等我?”

“算了, 我再待一會, 清淨。”她可不想回去看見謝家人。

柳愫靈點點頭, “那你小心些,我快去快回。”

“你母親呢?”謝汝道。

柳愫靈道:“早些時候家裏來信兒說小團子有些發熱, 許是着了涼, 我娘不放心,便先回去了。”

謝汝擔憂道:“可請了大夫?我與你一同回去看看吧。”

“無大礙,我娘請了大夫的, 不耽誤你的事了。”柳愫靈笑道,“我先把七公主送回去, 一會就回來。”

柳愫靈走後,謝汝留在原地。那些燈已經快要看不到了,塘邊漸漸沒了人。

沈長寄方才被一群人簇擁着離開, 臨走前看了她一眼, 又往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望了眼。

謝汝心有所感, 亦看過去,她似乎在那團陰暗裏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平筝……

她心裏暖暖的。

大概是心裏有了安慰,她突然有底氣了起來。悠閑地靠在樹邊, 百無聊賴地看着夜空。

沒過一會兒, 有個宮女舉着燈籠走了過來。

彎了彎膝,問道:“您可是謝家的二姑娘?”

謝汝站直身體,“是我。”

宮女道:“柳姑娘正和明妃娘娘在說話, 她怕您在此處不安全,請您回明妃娘娘的宮裏等。”

謝汝道了聲“好”,她知道明妃娘娘很黏人,柳愫靈吃軟不吃硬,想來是絆住了腳,不知還要耽擱多久。也罷,回去也好,這池水邊潮氣重,待久了不舒服,不如宮中涼爽幹燥。

可她才邁出步子,便察覺出了不對勁。

明妃娘娘的宮殿她不認得,領路的宮女該走在前面才對,而這個宮女,她直接繞到了她的身後。

謝汝側頭看了宮女一眼,身量略高她半頭,手臂粗實,看上去倒像是個做粗活的宮女,不像貼身伺候的。

心裏存了警惕,她一邊走一邊留意周圍。

這邊已經沒人了,謝汝心一沉。好在平筝見她們要離開,也朝這邊走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身後突然襲來一股大力!即便她早便起疑,卻也反應不及。

那宮女一掌推在她肩膀上,她踉跄前進了幾步,眼見就要栽入池塘裏。

平筝離得不近,來不及,她只能自救。

水邊的草濕滑,若她踩在上頭,定會落水。她瞧見邊上有塊大半嵌在地裏的大石頭,咬咬牙,一腳踩在上頭。

那石頭阻隔了她前進的力道,她被絆倒在岸的邊緣,一只手掌撐着那石頭,另一只手順勢向後一抓,扯住那宮女的裙角,用力向下一拉。把人拉倒後,手腳齊齊用力。

噗通!她把那宮女連推帶踹,一下扔進了池塘。

平筝已經趕到近前,“姑娘,姑娘你怎麽樣?”

她在暗中打了個手勢,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一個黑影,紮進水中,将那半死不活的宮女撈了上來。

謝汝按住平筝,“噓,別出聲。”

她擡起眸,在黑暗中搜尋。視線在觸及某處時,驀地停頓。

那裏有個人剛剛落荒而逃。

“姑娘……姑娘……”平筝把謝汝的右手拉在掌心,有點抖。

謝汝冷靜地說道:“把那宮女帶回去,沈長寄有辦法的吧。帶不回去也沒關系,叫她閉嘴,莫要将今夜之事說出去。我大概知道是誰做的。”

若不是她還在急促地呼吸,光聽語氣,誰也想不到她方才險些遭難。

她的心在狂跳,腦子裏在不住地盤算。

看不起她的人比比皆是,但會要她命的人不多。她回京沒幾日,得罪的人不多。

投壺時喊老鼠的那人,她聽出來了,是謝窈。今晚她還得罪了一個姑娘,不知她是誰。再多的就沒了。

謝汝把右手從平筝的手心裏抽出來,撐着地要起身,左腳用力時,一陣劇烈的鑽心之痛順着脊背傳遍全身。

她悶哼一聲,又栽倒在地。兩只手撐在地上,左手掌心一片火辣。

她低頭看去,這才察覺左手的掌心一片濡濕,都是血。

平筝壓抑着嗓音裏的顫抖,“姑娘,随奴婢回府吧,您這樣,大人要心疼壞了呀……”

謝汝緊抿了下唇,用完好的那只手握住了平筝的手臂。

“扶我起來。”

平筝哽咽道:“您要做什麽?”

謝汝指了指方才發現人的那處,“去那看看。”

那人走的匆忙,或許她可以有所發現。

等艱難地走近,果不其然,發現了那人匆忙逃竄是落下的一只耳環。

謝汝認出來,這是她那個好姐姐的。

“姑娘……”平筝擔憂她的傷勢,“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嗯。”謝汝将那耳環攥在手裏。

“奴婢背您?”

“好。”

平筝顯然十分熟悉宮中地形,背起謝汝在宮內穿梭,一路上都沒遇上什麽人。

“姑娘,已經通知大人了,還有柳姑娘那邊。”

“嗯。”

平筝聽出她心情不好,不再說話,只沉默地背着人往宮外走。

沈長寄大概将這一路都吩咐好了,她們沒遇到什麽人,只看到了幾個玄麟衛在宮門口守着。

平筝将人送上了馬車,“奴婢先幫您清理一下傷口吧。”

馬車上有個藥箱,跌打損傷的外用藥備的十分齊全。

“他時常受傷嗎?”

手掌和腳踝的疼痛叫她臉色發白,冷汗浸透了衣裙,她輕聲與平筝閑聊,轉移注意力。

“從前是,如今回了京,要安全一些,遇刺的機會便不多了,但我哥養成了這個習慣,改不掉了。”平筝吹了吹她的傷口,一臉心疼,輕聲喃喃,“大人怕是要發火了……”

謝汝靠在車廂裏,閉上了眼睛。

謝窈,謝家。

謝家,遠嫁。

“平筝,勞煩你給阿靈那邊送信,就說我病了,會在她家中住上一段時間。”

平筝楞住,這功夫轎簾被人撩起,平筝反應過來,退了出去。

熟悉的氣味充斥了整個車廂,謝汝只覺的手背一暖,有一只溫暖的大掌輕輕托起了她的手。

她睜開眼,對上了男人自責的眼睛。

她露出了事發後的第一個微笑,“我把那人抓住了,保護了自己。”

“嗯,很棒。”他低聲說,“你方才說,要去柳家住。”

“我要去你那住幾天,方便嗎?”

“方便,住多久。”

“唔……這次住到傷好,怎麽樣?”

男人伸手,撫了下她的頭發,“不怕被人知道了嗎?”

“怕,但是更怕沒與你待多久就死、唔唔……”

不吉利的話被人堵在嘴裏,沒有機會再說出口。

他溫柔地抱着她,她突然就有些委屈。

“告訴我是誰做的。”

謝汝靠在他懷裏,疼得皺眉,“應該是謝窈。”

“我替你出氣。”

“先不用。”她搖頭,解釋道,“沒有抓到她現行,她不會認,以我對謝家人的了解,哪怕他們知道謝窈暗地對我做了什麽,也不會覺得有什麽。”

就算真的出了事,為了謝窈,他們會選擇犧牲她,謝汝如此想着。

她沒察覺男人的拳頭攥得死死的,眼裏的溫度冷若冰霜。

“依你。”他說。

他為她親自上了藥,很快,人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到了首輔的府邸外,沈長寄把人抱了起來,一路抱回了房。

她的房間還如走時一樣,每日都着人打掃,幹淨得不落一絲灰塵。

沈長寄把人輕輕放到床榻上,吻了吻她的額頭,轉身出了門。

他騎上馬,親自去了趟柳家。

柳愫靈的馬車行的慢,剛到家門外,還未下車,就見沈長寄從馬上翻身下來,走了過來。

“沈大人?”

沈長寄言簡意赅說了一遍,柳愫靈氣得爆炸,“她那個家簡直就是龍潭虎穴!沈大人你放心,阿汝就在‘我家’住下了,謝家敢來人我就把人都打跑!”

“我爹是将軍,她們不敢招惹我!”柳愫靈頓了頓,“當然,比不得大人。”

“有勞柳姑娘了。”沈長寄說。

男人要離開時,柳愫靈突然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攔在他的馬前,直截了當地問:

“沈大人,你真的會娶阿汝嗎?”

沈長寄亦認真回視,毫不猶豫:“會。”

柳愫靈松了口氣,沖他抱拳。

她望着男人遠去,直到看不到人影,才轉身往府中走。一邊走一邊罵:

“什麽玩意兒!狗東西,欺負本姑奶奶的姐妹,叫她好看!明兒我就去謝府鬧事!”

……

與此同時,廣寧侯府。

王氏自打回府,臉色就很難看。

她對謝汝可稱得上仁至義盡,可這庶女太難管教,竟是叫柳家那位姑娘直接派了個丫鬟來傳話,說不回府了,要和柳姑娘回去住幾日。

當着皇後和衆妃的面,她不好說什麽,只能應下,叫她早日歸家。

“她與那位将軍的女兒來往太親密了些。”

謝父也皺起了眉,“不該帶她入宮。”

王氏氣得胸口不住起伏,“我如何能作主?那是首輔大人的意思,難保不是宮裏那些娘娘的意思!”

今日是為三皇子相看皇子妃,雖然三皇子的屬意另有旁人,可未定下親事的皇子又不止三皇子一人。

謝父眉頭皺的更緊,“她才回京,如何和宮裏……”

“她是才回來,可她和柳家女兒交好。平南大将軍戰功赫赫,這些年平叛出了大力,再者那柳夫人出自明家,她也甚是喜愛你那個女兒,人家或許早就勾搭上了明妃娘娘也說不定。”

明妃雖然膝下無皇子,但明妃與蘭妃的關系一向不錯,蘭妃可是有兒子的。

“明日去把人叫回來,不許她再與柳家來往。”謝父說。

王氏被氣笑了,“你當你是誰,她要是打定主意不回來,你是沖進将軍府把人擄回來,還是去宮裏求陛下幫你把女兒要回來?”

謝父臉色微微發白,“不可如此……”

謝窈魂不守舍地坐在桌前,聽着父母吵架。她神情恍惚,沒聽到王氏叫她。

“阿窈!”

謝窈猛地回神,“嗯?怎麽了母親?”

王氏不耐地擺手,“快回房睡去。”

謝窈腳底輕飄飄的,出了正房。

“侯爺,你這位女兒主意可是很大,與她母親一樣。”王氏冷聲道。

啪——茶盞落地,碎成碎片。

好半天才傳來謝父的聲音,聽着有些疲憊。

“莫要再提她了,好嗎,我不想吵架。”

王氏似乎才察覺自己方才的口不擇言,安靜了會,“不說了。”

謝窈在門外聽着,一種詭異又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又過了好久。

“她那命格……罷了,罷了……尋個合适的夫家,把人嫁了吧。”謝父嘆了口氣,好似一下老了十歲,“嫁得遠些,最好離了京城,也省心些。”

“就這樣辦吧,我會留意合适她的人選。”王氏也嘆息一聲,軟了語氣,“那……可要告訴她嗎?”

窗外的謝窈緊張地等着父親的回答。

“不了,叫她知道定是不會肯的。”

“她與她娘一樣,脊梁骨都太硬了。”

……

謝窈心裏揣着事,恍恍惚惚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父親母親要給二妹相看人家,還要将她遠嫁。他們的語氣有些奇怪,提到二妹的生母時,似乎諱莫如深。

謝窈一直以為,母親不願提起那女子,是因為厭棄到了極點的緣故,畢竟那是風塵中的女子,不比府上的其他姨娘,就說謝妗的生母孟姨娘,那也是大家族的庶女。

可方才聽着,母親倒是沒有多少恨,甚至還要問父親的意思,關于二妹的事,母親一向可作主的。這婚事,究竟有何蹊跷的……

驚懼憂思,謝窈輾轉難眠,當夜便病倒了。

**

翌日清晨,謝汝在熟悉的床榻上醒來。

才稍微一動,腳踝處的劇痛傳來,身體的知覺從熟睡中複蘇。

她想擡起手,撐着床榻起身,才發現左手被裹得嚴嚴實實。

昨夜那身衣服在也髒了,她穿着新的寝衣,坐在床邊,有些茫然。

用了幾息功夫将昨晚發生的事過了一遍,平筝敲了敲門,推門進來了。

“姑娘,可好些了?”

“沈大人呢?”

平筝笑了,“大人還未回來,不過他走前交代姑娘好好養傷,不要亂跑。”

謝汝垂下頭,小聲嘟囔:“我哪有亂跑。”

她一擡頭,見平筝還在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解道:“你總笑什麽?”

“我笑姑娘一醒來就問我家大人去哪裏了。”

謝汝:“……”

“這有何可笑的,我來府上借住,醒來不該問問這府邸的主人在何處嗎?”

平筝立刻板起了臉,“應當的,應當的,姑娘不是想大人了,只是禮數周全,奴婢曉得。”

謝汝惱羞成怒,“快些拿衣裳來,我要更衣了!”

平筝正經地點頭,“奴婢伺候您更衣。”

轉身時,沒忍住向上彎了嘴角。

謝汝低下頭,也抿着唇笑了。

用過膳後,謝汝被迫靠在窗邊看風景。

平筝坐在她榻邊,正認真地繡着什麽。

“你何苦寸步不離守着我,我又不會跑。”

平筝頭也不擡,“那可說不好,您在奴婢這裏沒什麽可信度。”

上回燙傷,三天兩頭到處亂跑,害得她被她哥訓了好幾回。她也難啊,姑娘有自己的主意,大人那邊又不好交代。

她原以為姑娘就是一柔弱美人,可昨夜親眼目睹了她将那宮女拉下水,自此便知,姑娘是外柔內剛。這回她也該強硬些,時刻盯着,直到大人回來,免得她看護不當再出了什麽岔子。

謝汝見通融不過,只得作罷,左右無事,便生出了與人閑聊的興致。

她看到平筝手裏的針線,好奇道:“你在繡什麽?”

瞧着像是雞,又像鳥。

平筝道:“給我哥繡個荷包,他就要過生辰了,這是照着他們官袍上的麒麟繡的。”

“……麒麟?”

“是啊是啊,我還怕繡不好,昨夜偷偷摸進他房裏,照着他衣服畫了個圖稿,您看。”說着就把桌上的紙遞了過來。

謝汝:“……”

若不是知曉了答案,她還真不知這是麒麟。

平筝見她神情複雜,有些猶豫,“怎麽了姑娘,這……不像嗎?”

“嗯……像。”

平筝好半晌沒說話,繼續低頭繡了起來,再開口,語氣變得很輕,“我從小也沒學過這些東西,笨手笨腳的,但這是我能給我哥最好的東西了。”

謝汝不知為何心裏一澀,“他會喜歡的。”

“他當然喜歡,”平筝又恢複了活力,“姑娘,雖然我不擅女紅,但他從未嫌棄過,我送的東西他日日都在用呢。”

謝汝感慨,“他是個好兄長。”

她莫名有些羨慕。她也有姐姐,有兄長的,可他們都……

姐妹間的算計,兄妹間也只有忽視與冷漠,父親從小對她都格外苛刻,嫡母視她如肮髒之物,生母也……

謝汝搖頭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福氣,她的運氣大概都用在了沈長寄的身上。

“我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平筝提到兄長平瑢時,眼裏在閃光。

“那你們兄妹,是如何遇到沈長寄的?”

平筝一個分神,不小心紮到了手指,她将手指放在口中吮着,含糊道:“七年前,大人高中狀元那日,偶然救了我們兄妹。”

“那樣早,七年前你才十歲吧?”

“是啊,我十歲,我哥十三,還是兩個小乞丐呢。我生了病,快要病死了,大人把我們兄妹接到了府上,給了錢醫好了病,他沒想叫我們跟着,可我們也無處可去,便一直追随到到了今日。”

“接你們到沈府嗎?”

“沒,大人早就離了沈家,獨自生活了。”

謝汝想問些再早的事,比如他如何從沈家跑出來的,他高中狀元時,必定是全京城裏最俊朗的少年郎,那時他家裏人還欺負他嗎,是不是看他得了陛下的青睐就轉而想攀附他。

可平筝卻搖頭,“我那場病挺嚴重的,好多小時候的事都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我哥,記得他把我從路邊撿回來,記得他自己餓肚子也要将我喂飽,記得他一直對我很好很好,可別人的事,都沒印象,我只記得他。”

謝汝驚詫道:“你們不是親兄妹啊?”

“不是啊,不過我哥就是我親哥,最親最好的哥哥,哎,姑娘,你看看我這繡的怎麽樣?這裏怎麽下針啊,能不能教教我?”

沈長寄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姑娘湊在一塊嘀嘀咕咕。

見他突然出現,還慌慌忙忙地把手裏的東西往身後藏。

謝汝被吓了一跳,左手在榻上撐了一下,痛得臉唰的就白了。

男人沉了臉色,大步走上前,一把将人抱起來,往書房走。

“我的鞋……”

“不需要。”他說,“或許我該将你的手腳都綁起來,叫你再亂動。”

聲音漸遠,平筝松了口氣,将未完工的繡品往薄毯下頭塞了塞,塞到一半,門口落下一道陰影,另一身穿官袍的高大男子進了屋。

平筝:“……”

“走。”平瑢說。

“去哪?”平筝瞬間收了雜亂的心思,站了起來。

平瑢定定看了她一會,揉了揉她的頭,如往常一樣牽着她出了門,一出了門,他便松了手。

“去謝府,找麻煩。”

“诶?我去?我能露面嗎?”平筝皺起眉,找麻煩她能做什麽?

平瑢腳步一頓,轉身看着她,想了想,“不能露面。”

“那我去什麽?”

“給我加油吧。”

平筝眼睛一亮,“好!走!”

兄妹二人并肩往外走。

“你下回莫要與姑娘太過親近。”

“啊……為何?”

“大人會生氣。”

平筝默默無語,“大人真小氣。”

“嗯,男人都很小氣。”

平筝笑着否認,“哥你就很好,比大人好多了。”

“嗯。”

當日,平瑢帶着幾名玄麟衛進了廣寧侯府,在廣寧侯不善的目光下,微一擡手,有下屬将一只耳環拿了出來,一旁的王氏見了那樣式,臉色微微發白。

“這……這是阿窈……”

平瑢的語氣平緩無波,“昨日萬壽節,玄麟衛在宮中發現一名刺客的死屍,在那周圍,只看到這一只耳環。”

“不!不可能是窈兒!”

平瑢冷眼看着哆哆嗦嗦的王氏,“本官并未說是令千金,今日上門只是慣例問訊,望侯爺與侯夫人配合。”

“可窈兒尚在病中……”

“不急,那便等謝大姑娘病好,只是在此期間,恕本官無禮了。”他擡手叫來幾名玄麟衛,“事情查明前,還請貴府的人莫要離開,以免惹得不必要的誤會。”

短短兩月間,謝家被玄麟衛監/禁兩次,上回的事謝窈曾暗地幸災樂禍,這回便輪到她了。

傍晚時,謝窈好不容易醒來了一次,一聽說那宮女死了,玄麟衛前來問罪,氣血上湧,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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