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封雅去地裏看菜地情況了還沒回來,于唯在家裏編要賣的竹籃,聽到聲音擡起頭,見封稚滿頭大汗地扶着門框喘氣,阿鏡站在旁邊用衣袖給她擦汗。

他急忙放下竹條,向她們走去。

“稚兒,阿鏡,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急?”

阿鏡在想怎麽告訴于唯今天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

封稚嗓音急促道:“姐夫,我們遇見水鬼了!好大一片!”

不知道為什麽,阿鏡覺得這聲音不見恐懼,反而透露出幾分見到玩具似的興奮。

“那你們沒事吧?”于唯沒有任何懷疑,上下打量着兩人。

穿襪子的時候兩人就将褲管放了下來,封稚的腿上有些許被木桶裏蕩出來的水沾上的水漬,從外表來看,兩個人都沒有傷口。

阿鏡扶着封稚,指了指她的左腿:“姐夫,家中可有消腫化瘀的藥?妻主的腳腕不知道被什麽線纏過,都快冒血了。”

“這麽嚴重?”于唯急忙讓阿鏡先扶封稚回房間坐着,他向村中張大夫的院子跑去。

阿鏡扶着封稚回到房間中,讓她坐在木凳上,給她倒了一杯水,随後到院子裏把木桶拿進廚房裏加了些水免得魚幹死了。

他拿起洗臉用的木盆,從院子裏的井中打了水端回房裏,用帕子沾了涼水給封稚擦額頭擦臉。

她在烈日之下奔跑,還抱着他,體力消耗極大,白淨的臉頰充血似的紅,要冒煙了一樣。

“妻主,有沒有涼快一點?”

“嗯嗯,好多啦。謝謝阿鏡。”

阿鏡将帕子扔回水盆裏,蹲下身來,将封稚左腳的鞋襪脫下來,看着她腳腕處已經明顯腫起來的勒痕,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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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不疼?”

封稚誠實地點頭:“特別疼……”

“那你還跑那麽快?”

“因為水鬼很吓人呀。你看到的話,一定會被吓到的。”

阿鏡搖搖頭,她腳上的腫脹讓他不敢伸手去碰觸,擔心讓她傷上加傷。

“我看不見的,所以不要有下次了好麽?”

原本小巧纖細的腳腕已經不見了蹤影,腫得像個葫蘆,脹紅的顏色與雪白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只是看着他就覺得疼,心裏疼得厲害。

“嘿嘿。”

封稚笑得沒心沒肺,其實她腳腕很疼,但是看着阿鏡的眼神,她又不敢哭,總覺得自己哭的話,會惹得夫郎也跟着她一起哭。

她緩緩的伸出手,拇指輕輕撫了一下阿鏡泛紅的眼角。

“阿鏡給我呼呼好不好?阿鏡呼呼就不疼了。”

阿鏡沉默無言,小心地捧着封稚的腳,朝她通紅的腳腕吹氣。

……

于唯很快回到院中,帶來了村裏的張大夫。

張大夫檢查了一下封稚的腳腕,雖然沒有磨破,但皮膚下浮着數道血絲,有皮下出血的情況。

張大夫皺着臉問:“你們這是怎麽弄得?”

封稚回答:“鬼勒的。”

張大夫只當她在說胡話,視線落在于唯和阿鏡身上。

阿鏡看了眼老實又誠實的封稚:“在山上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

“怎麽傷成這樣。”張大夫搖搖頭,“看着也不像扭傷。”

于唯尴尬地笑着,封稚誠實的回答大夫不信,說謊又怕帶壞了她,他們能怎麽辦。

好在張大夫也沒接着問,态度強硬地摸了摸封稚的骨頭,以此确定她沒有傷到骨頭。

本來還忍着疼不哭的封稚傷口被按住,馬上憋不住了,豆大的淚珠嘩啦啦往下流,扯開嗓子嚎。

“疼疼疼!放手放手!稚兒不治了……嗚嗚嗚……”

看她哭得這麽傷心,于唯于心不忍,忍不住招呼張大夫。

“張大夫,能輕點麽?你看稚兒都疼哭了……”

張大夫不為所動:“不重點腫成這樣怎麽确定她傷沒傷着骨頭?現在不重視,過些日子傷口擴大就沒得治了!”

“哇啊……”

封稚哭嚎聲一聲比一聲大,忍不住要将腳抽回來。

她力氣大,張大夫被她帶得身子以外險些摔在地上。

阿鏡急忙過去幫忙按住她的腿,另一只手抱住她,拍着她的背。

“妻主別哭,很快就好了,別動啊,張大夫看好了腳很快就好了。”

“我不治了,好疼!嗚嗚嗚……”

她力氣大得阿鏡都快壓不住了,張大夫總算摸好了,慢悠悠地收回手。

“放心吧,沒傷着骨頭。”

于唯和阿鏡無言地看着封稚又腫了一圈的腳腕,兩人面無表情地看向張大夫。

“你倆可別不識好歹啊?我這不是為她着想麽?”張大夫拿出自己的藥箱,摸出紙筆開始寫藥方,“我開兩副藥,一副喝的,一副敷的。”

封稚邊流眼淚邊問:“稚兒可以不喝麽?”

張大夫說:“不喝我明日就來再摸一圈。”

封稚眼淚流得更兇了。

于唯嘆了口氣,以眼神示意讓阿鏡安慰安慰她,他随張大夫一同去他的住處拿藥回來。

“我讓人幫忙去通知妻主了,她很快就會回來。阿鏡,稚兒麻煩你照顧一下。”

阿鏡點點頭。

張大夫給封稚的腳上了藥,讓她近期都不要使勁,好好養一養。

阿鏡細心地記下,送于唯和張大夫離開。

他重新走進屋裏,見封稚正小心地縮着酸酸漲漲又熱又燙還死疼的左腳,抱着腿流眼淚,嚎倒是沒再嚎了,只是這副小可憐的模樣更加惹人心疼。

阿鏡轉頭看着她,哄道:“妻主,還疼不疼?”

封稚委屈地抽泣:“疼……”

阿鏡嘆了口氣,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妻主,別哭了。待會兒眼睛也哭腫了可怎麽是好……”

封稚伸出兩只胳膊,抽抽鼻子:“要抱。”

“好,阿鏡抱。妻主不要哭了。”

阿鏡坐在床邊,從背後将封稚抱在懷裏,她比他高一個頭,抱在懷裏有些怪異,封稚吸了一下鼻子,轉身側靠在他懷裏。

這個姿勢封稚的腿掉了下來,阿鏡擔心地看向她落在地上的左腳。

“妻主,左腳不可以使勁哦。”

“稚兒很乖。”

封稚臉頰在他衣衫上蹭了蹭,臉上的淚水被蹭在他胸口的衣服上。

阿鏡低頭看看衣衫,倒是沒有在意上面點點的水漬,他的視線落在封稚的臉上,他衣衫比較粗糙,封稚只是蹭了兩下,白淨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小片紅痕,顏色比她剛才哭泣時紅了的眼眶和鼻子更深,看着格外刺眼。

他皺着眉摸了一下衣衫,一只手小心地捧着封稚的臉頰,輕輕摩擦了一下,那細膩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封稚眨巴眨巴眼睛,擡起頭看着阿鏡:“阿鏡阿鏡,你在摸什麽呀?有髒東西麽?”

阿鏡一怔,實話實說道:“妻主的臉摸着很舒服。”

“我可以摸摸阿鏡的臉麽?”封稚蹭起來,盯着阿鏡的臉看。

“我的臉沒什麽摸的……”

他自小就自己照顧自己,衣食住行除了住其他的都要自己操心,皮膚自然是沒有被精心照顧長大的封稚好的。

封稚臉上還挂着點淚痕,露出了笑容:“阿鏡阿鏡,我想摸摸。”

阿鏡嘆了口氣:“好吧,你摸吧。摸了不可以嫌棄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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