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封母獨自在廚房裏，注意着廚房裏的火，想想兩個女兒和各自夫郎恩愛和美的模樣就忍不住笑。

于唯進廚房的時候就注意到廚房有火，淡淡的炊煙從屋頂飄了出去。

應該是阿鏡來燒的水。

他到封稚妻夫的房門外敲了敲門，等阿鏡來開了門，他以為封稚還在睡，便壓低了嗓音問道：“阿鏡，鍋裏的水還要用麽？”

阿鏡搖搖頭：“剩下的水用來煮飯。姐夫，今早喝些粥可好？”

于唯沒有異議：“稚兒的腳好些了麽？”

“看着消了些腫了。”

阿鏡回房內叮囑封稚一番後到廚房幫着于唯做飯。

封雅妻夫屋後有一間小屋，專門來放木柴。封雅去小屋抱了一懷木頭，到廚房外劈柴。

封稚一蹦一蹦地跳到屋外，扶着門框坐在門檻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封雅的動作。

封雅聽到響動，回頭看她一眼，笑了笑：“稚兒，怎麽不躺在床上休息？”

“稚兒躺了好久了，想出來玩。”封稚郁悶地看着自己的腳踝。

封雅将手中的斧頭揮下去，正中木頭上，用力兩下就将一截圓滾滾的木頭砍成兩半：“這回吸取教訓了？下次還會不會這麽不小心？”

封稚嘟着臉頰，指着封雅身側空蕩蕩的地方：“姐姐不可以兇我，娘親看着呢。”

封雅無奈地笑笑：“多大人了，還告狀呢。”

封母到封稚面前，敲了一下她的頭：【都有夫郎了，還跟娘親和姐姐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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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哦！稚兒有夫郎啦。那我跟阿鏡撒嬌。”封稚的邏輯總是清奇的。

她剛想扶着門框站起來跳到廚房去，阿鏡就歪着身子，身影出現在廚房門框裏，映入封稚眼中。

“妻主要乖乖的哦。在門檻上坐一會兒吧，阿鏡馬上過來陪你。”

“好。”

封稚收回手，把手掌伸出來，放在溫暖的陽光底下曬。

【稚兒冷？】封母皺着眉頭，眼底浮現出複雜的心疼來。

“不冷不冷。”封稚笑容燦爛地揮手，“稚兒習慣啦。稚兒涼涼的，阿鏡可喜歡我啦。”

她一臉溫軟單純的笑，讓封母看得不是滋味，嘆着氣離開她身邊，擔心自己的存在讓她更冷。

吃早飯時，封雅扶着封稚坐到木凳子上，阿鏡給她添了一碗粥。

于唯煮粥的時候放米特別豪爽，煮出來的粥裏米特別多，因為封稚胃口大，阿鏡給她添了一碗粘稠的米粥，粥裏點綴着些剁碎的菜葉子，清香的味道直直鑽進鼻子裏。

“妻主，慢點吃，很燙。”阿鏡把木勺放在封稚手裏。

“好！”封稚彎着眼睛應下。

于唯端了兩碗粥出來，放在封雅和阿鏡面前，兩碗粥都很稠。

阿鏡嫁到封家來一天，實際上并沒有為這個家做什麽，但封雅和于唯都沒有苛待他。

他看着面前的米粥，心裏感動又疑惑。

按理來說，封家此前只有封雅和于唯兩個勞動力，封雅一個人在地裏忙活，于唯偶爾會去幫忙，更多時候是編制些竹籃子、背簍之類的東西到鎮上去賣，封稚沒下過田，封雅最多讓她上山砍柴或者去河裏摸魚挑水之類的。

這種情況下，封家的生活應該是相當拮據的才是。

別人家幾房老少住在一起，一起幹活，日子都沒封家這麽潇灑。

米對富貴人家可能不算什麽，但對農村人來說卻十分珍貴，貧窮一些的人家甚至根本不會煮幹飯，下米煮粥都是湯多米少。

封家卻是一點也不在乎這個一樣，就這一碗粥裏的米，阿鏡從前自己生活的時候都夠他煮幾次了。

封稚在粥表面，沿着碗刮下來一勺，放在嘴邊吹吹，送進嘴裏，含着木勺，臉頰有些鼓，白裏透紅的肌膚讓人看着想戳一戳。

“阿鏡，你看什麽呀？快吃啊。”

阿鏡神色複雜地點點頭。

于唯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剛嫁進來的時候也被封家的“奢侈”吓了一跳，不過現在也淡定了：“阿鏡別想太多。稚兒樂于助人，積德行善，可不只是讨人喜歡。她幫了別人，別人心存感激，便也來幫我們。”

他咬重了“人”，眼神意味深長。

“……”阿鏡無話可說。

于唯這話的意思讓阿鏡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水鬼在之前白日裏傷了封稚的腳踝，所以小封對水鬼态度冷淡，很不耐煩，但水鬼說希望找到自己的夫郎和孩子時，小封還是選擇了幫忙。

這樣善良的一個人，有“人”幫她似乎也沒什麽可以感到意外的地方。

更何況……

阿鏡看向封稚，她正往嘴裏送粥，兩只眼睛迷茫地看着他們，似乎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眼裏帶着好奇，竄出了點點星光。

更何況，這麽可愛的人，別說她幫了他的忙，就算沒幫，他也要貼上去幫她！

……

朝陽早早從雲後面跳出來，陽光逐漸沸騰起來，将院子裏照得亮堂堂一片，院中菜葉上凝了一夜的露水眨眼之間就回到了天上。

封雅吃完了粥，擡起頭來看着阿鏡：“昨日你們抓的魚，剩下的歸寧時你帶回去吧。”

歸寧？阿鏡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新婚三日他得回去看望父家的人。

李姨她們……不知道歡不歡迎他回去……

封稚扯扯他的袖子，對他笑：“阿鏡不要擔心，稚兒跟你一起回去。我保護你。”

阿鏡不由自主地将視線放在她的腰帶上，那把匕首像是融入了衣服裏，看不出一點痕跡。

他笑着點點頭：“好，妻主真厲害。”

“是呀是呀！”

于唯道：“稚兒，你去了阿鏡父家，可別搗亂。”

封稚道：“稚兒很乖，不搗亂。”

封雅哄道：“去了那邊不要跟鬼說話了，不然會吓到阿鏡的家人。”

“好。”

封稚之所以被人叫做瘋子，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她會在不知不覺之間跟鬼魂進行對話，對于看不到鬼的尋常人來說，她就是在自說自話，是個瘋子。

光是封稚的保證并不能讓封雅放心，她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氣，她善良又心軟，對人對鬼都是有求必應，鬼魂如果主動與她搭話，她都會回答。

封雅看向阿鏡：“稚兒就麻煩你多照看着了。”

阿鏡點點頭：“姐姐放心。”

阿鏡也不希望讓別人笑話封稚。他知道封稚不是瘋子，只是單純而已，因為知道，所以他更不願意別人将她當做瘋子看待。

沒有人規定了大人不可以有孩子般柔軟好欺負的脾氣，也沒有人命令大人不可以像孩子一樣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