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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楓葉村到鎮上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封稚和阿鏡早早起了床,乘着村裏的牛車到鎮上。
雙岚鎮已經開市,早晨路邊有包子鋪叫賣,濃香在街上翻滾,勾起早起人的饞蟲。
阿鏡看着封稚買回來的兩個包子,似乎明白為什麽今天早上她只吃了一個馍馍了。原來早算好了要到鎮上來吃好吃的了。
他的妻主明明這麽聰明,別人怎麽會覺得她是傻子。
封稚拿着一只半個拳頭大的包子,飽滿的湯汁在她咬下第一口的時候就流了下來,滑過她的手指和手背。
阿鏡有些緊張地拿出帕子将她手上的湯汁擦去:“妻主,燙不燙?”
“不燙不燙。”封稚一點也不在意,含着包子對他嘿嘿地笑。
今天封母沒有跟着他們出來,上街的只有他們兩個,封稚的視線總是落在阿鏡身上,四下張望一下就又會看向他,好像一個不注意他就會被別人欺負了似的。
阿鏡心裏暖暖的,将封稚留給自己的包子分成兩半,把其中一半放在封稚碗裏。
“妻主慢些吃,不急。”
封稚知道不急,反正他們上街不是為了買菜,不需要趕時間,他們今天一整天都可以在街上逛逛。
阿鏡将自己那半個包子解決了,擡眼看看封稚,她還沒吃完。
阿鏡吃東西快是因為從前沒人照顧他,什麽事都需要自己動手,自然需要趕時間,但封稚不需要,她吃飯就算要吃一個時辰也不會耽誤什麽,更沒有人會責怪她,所以她吃東西的時候不緊不慢。
饒是如此也被湯汁濺了一手。
等她吃完了,阿鏡任勞任怨地替她擦好手,封稚主動牽住他的手,對他笑:“我們要上街啦,阿鏡不要松手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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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好,他可以确認封稚的安全,不會走丢。
賣包子的老板娘人很和善,笑容藹藹的,身邊跟着她夫郎,兩人感情和睦,恩恩愛愛的,羨煞旁人。
封稚走的時候她嗓門很大地說了句:“封大師,回去的時候再來一趟啊,我們給你留幾個包子,你帶回去自己熱熱吃。”
封大師?
阿鏡疑惑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他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麽喊封稚。
封稚一點也不客氣,看樣子已經習以為常,付錢的時候特意多付了幾文錢,笑呵呵地伸出五個手指頭:“稚兒想要五個。”
老板娘包容地點頭:“行。給你姐姐姐夫,還有你夫郎一人一個。”
“謝謝老板娘!”
阿鏡先帶着封稚去買了些廚房用的佐料,然後去找賣黃紙、香之類物品的店。
賣供給陰間人的東西的店面說到底是不怎麽吉利的,店面開在比較偏僻的巷子裏,而且不多。
阿鏡很少來自鎮上,并不清楚這些店都是怎麽分布的,但封稚很清楚,目的地明确地拉着阿鏡往前走。
封稚走的是以前經常走的路,誰知道最近那條路附近的一面牆體倒了,路暫時封住了過不去,他們只好換了一條路。
這條路比之前的路更加偏僻,兩邊都是牆體,附近竟然看不到一個人,阿鏡走的時候總覺得四周過于安靜,完全聽不到市鎮的喧嚣,也沒有人聲,靜得吓人。
“妻主,這裏怎麽這麽偏僻?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前後只有自己的聲音,很恐怖。
阿鏡握緊了封稚的手,她的手也涼,在他溫暖的掌心存在感十足,阿鏡稍微安心了一點。
封稚搖搖頭:“我到鎮上好幾次啦,不會迷路的。”
阿鏡好奇地問:“你來鎮上做什麽?也是買東西麽?”
封稚又搖頭:“稚兒來抓鬼。”
“抓鬼?”阿鏡想起了老板娘對她的稱呼。
一路走來,好幾個人都對封稚十分友好,喊她“封大師”,村子裏的人對她友善,更多的是拿她當小妹妹看待,但鎮上的人對她很是崇敬。
不過也有人對她不屑一顧,很看不上的樣子。
現在想想,這些人莫非是當她是騙人的神棍?
封稚揚了揚下巴,一臉不掩飾的驕傲:“稚兒可厲害啦。”
阿鏡不知道鬼怪之說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畢竟眼見為實,他畢竟沒有親眼見過,但如果是封稚說的,他願意去相信,努力去想象封稚眼中的世界。
兩邊高高的圍牆終于出現了缺口。
阿鏡看到一座大氣磅礴卻又破敗不堪的府邸,門前兩座石獅子,看上去飽經風霜,其中一座的石獅子腦袋掉了半邊,剩下半邊的眼睛裏透出了兇惡的光,府門匾額也已經有了厚厚的灰塵,隐約可見上方寫的是“王府”兩個字。
“這是哪家人?”
阿鏡也曾到過鎮上,從未聽說過這麽一個府邸。
封稚愣了愣,視線從那座府邸移到阿鏡身上,眸光閃了閃,清澈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厲光,手上用力握緊了他的手。
“妻主?怎麽……”阿鏡的手被捏得生疼,也不明白怎麽了,疑惑地看着封稚。
封稚抿着唇加快了腳步,幾乎是連拖帶拽地拉走他:“稚兒不喜歡這裏。阿鏡,我們快走。”
阿鏡愣愣地點點頭,很快就穿過了府邸門口,他回頭看了眼那座頹圮的府邸,隐約感到了一絲熟悉。
沒走幾步,阿鏡看到王府對面的圍牆也斷出一個缺口,與王府那依稀能看出昔日輝煌的府邸相比,這個缺口裏的更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大門,漆黑的木門已經有些褪色,門上有些模糊的紋路,已經模糊得看不清具體是什麽了,門口挂着一道巨大的鐵鎖,如同一道封印将所有人擋在門外,但大門後的占地面積看上去不小,從縫隙裏吹出了帶着黴氣的風。
阿鏡由衷地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又像是從頭頂驟然壓下的陰氣,有種不祥的感覺籠罩全身,那種即将發生不好的事情的預感令人從心底感到不适。
封稚緊了緊手掌,阿鏡一轉頭就看到她關切的眼神。
那種不祥之感忽然就消失了,如同經過了嚴冬的梨樹,在暖暖的春風之下驟然綻開了雪一樣美麗的花。
他會握住封稚的手:“我沒事。”
封稚微微勾唇,淺笑着點點頭:“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這裏不好,我不喜歡這裏。”
這是她第二次說不喜歡這裏,阿鏡覺得應該有什麽特別的原因:“這裏有什麽不好的東西麽?”
封稚沒有隐瞞他,直言不諱:“這裏有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受到了詛咒。”
不該得罪的人?是什麽樣的人呢?像傳說中的巫師一樣的存在?
阿鏡感到十分好奇,這是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領域,比起探索未知,他感覺這更像是他正在一點點融入封稚的世界,讓人興奮。
“世界上真的有詛咒麽?像發誓天打雷劈這種?”
封稚像聽了什麽好笑的話,伸出手來抱住阿鏡的肩膀,一邊走一邊回答:“這個稚兒沒有見過。”
“那這裏的人受的什麽詛咒?”
“唔……”封稚歪着頭想了想,“就是那種,會牽連到有血緣關系的所有人的。很厲害的詛咒。”
這麽狠?
阿鏡頗為唏噓,想想剛才那種不祥的感覺,看那門破敗的程度,應該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這麽久過去了,那詛咒的能力還這麽強,真可怕。
封稚忽然湊到阿鏡臉頰旁,微涼的呼吸灑在阿鏡臉上,柔軟的唇在他臉上貼了貼,撒嬌似的蹭了蹭他的肩膀:“阿鏡放心,阿鏡是好人,不會受到詛咒的。”
阿鏡含笑點頭,一點也不害怕地看着封稚,眸光透露着溫柔:“我知道,妻主你會保護我。”
“嗯嗯。稚兒可厲害啦!”
聽到她一如既往單純歡快的嗓音,阿鏡失笑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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