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阿鏡和封稚若無其事地準備離開,王鳴卻沒有放過他們。
“你是王暮鏡?”
阿鏡指着自己:“你問我麽?”
王鳴道:“當然是你!”
阿鏡溫和道:“我不叫王暮鏡,我叫阿鏡。”
“不可能。”王鳴肯定地道,“我絕對沒有認錯。你就是王暮鏡。”
封稚插了一嘴:“阿鏡,快走啊。”
阿鏡猶豫了一下,這個人似乎确實認識他,他不确定對方是不是認錯了人,如果沒認錯……
“阿鏡?”
阿鏡轉眸看到封稚清澈柔亮的眼眸,手指動了動,握緊了她的手掌。就算沒認錯,他也已經沒必要知道那些了。
他轉過身面對着封稚,語氣無奈:“妻主,我真不需要發簪。”
“那看看。”封稚拉着他和王鳴分開。
那小公子一直沒插嘴,轉眸瞥着他:“你認識那個人?”
王鳴猶豫了片刻,低下頭:“他……是我弟弟。”
“你還有弟弟?他看起來不認識你。”
王鳴尴尬地笑笑:“我們五六歲就分開了,這麽久了,可能不大記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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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沒見,當初那個他可以任意欺負的“野種”都已經成家了……
那張臉,他絕對沒有記錯。
那個人絕對是王暮鏡。
他竟然還活着……
……
封稚說是看看還真是看看,半點也沒有強迫阿鏡要買,讓阿鏡松了口氣。
封稚強調道:“阿鏡,稚兒有銀子。”
阿鏡安撫地點點頭:“我知道你有錢,但是這裏花費高,一件首飾得花別人家大半的積蓄,我們還是節約些好。”
這銀樓開在這小鎮上,自然也有便宜的首飾,但便宜也只是相對于那些金的銀的首飾而言的,阿鏡不想封稚只圖一時痛快給家裏增加負擔。
封稚嘟着臉,也不知道聽懂沒有。
阿鏡覺得她聽懂了,不然也不會擺出委屈的表情,那水潤潤的眼睛看得他心尖麻成一團,恨不得幹脆狠狠心就随了她的意。
不過要給她花錢他還不在乎,錢花在自己身上就不太樂意了,他還是硬着心腸,只和封稚在銀樓裏轉了一圈,什麽都沒買就牽着他進了隔壁布莊。
這裏阿鏡熟,他的手帕都是賣給這家的,掌櫃的也認得他。
“是阿鏡啊。這次你親自來送?”掌櫃的走過來,打量了一眼和他牽着手的封稚,“這是你的?”
光天化日之下牽着手在街上招搖過市的還真沒幾個,阿鏡此時還反應過來,急忙松開手,尴尬地輕咳了幾聲。
“阿鏡病了麽?”封稚擔心地看着他,伸出手來想摸他額頭,被阿鏡躲了過去。
他溫聲道:“我沒病,妻主別擔心。”
“這是我妻主……”他面向掌櫃的,神情頗為不好意思。
掌櫃的看着封稚,聽她說話語氣童稚,與一般女子不同,不由有些好奇。
阿鏡不樂意別人這麽打量封稚,也不想被人看出來封稚智力的問題引來他人的嘲笑,便将自己帶來的手帕拿出來交給掌櫃的:“我家妻主前些日子身體不适,這次繡的便不多。掌櫃的多擔待。”
封稚腳還沒好這幾天,走到哪兒阿鏡都陪着,為了陪她就沒像平時那樣勤快地繡手帕了,這次帶來的成品比起以往少了一半。
掌櫃的也不是不通人情,理解地點點頭,拿了兩張手帕看了看上面的刺繡,滿意地笑道:“東西在精不在量,你這帕子繡得好,想來也極廢精力,辛苦了。”
她将手帕交給手下的一個夥計,讓人給阿鏡結賬。
封稚說:“還要給阿鏡買衣服。”
掌櫃的看她一眼,察覺到阿鏡的不悅,又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阿鏡你要買衣服啊?要成衣還是布匹?”
封稚也看着他。
阿鏡道:“要布匹。”
成衣到底不是量身定做,不一定合身,還是自己做的好。
阿鏡挑布,封稚給他做參謀,出盡馊主意。
封稚喜歡布料輕軟好看的,每一匹布料都要摸一摸,挑出了順手的,又去挑順眼的,順她眼的不是大紅大紫就是淡白色彩的。
布料輕軟這一點阿鏡贊同,就是顏色他不敢茍同。
大紅大紫太紮眼,淡白淺色的又不耐髒,不适合幹活。
封稚理由充分:“好看!”
阿鏡苦口婆心道:“妻主,衣裳只好看是不行的。”
封稚指着一匹鮮紅的布,披在身上之後基本上隔着十裏路都能看到人的那種:“阿鏡穿這個,隔好遠好遠稚兒也可以找到你。”
阿鏡目光複雜:“妻主別怕,我們不會走散的。就算走散了,妻主站在原地等我就好,我能找到你的。”
封稚嘟着臉表示不開心。
阿鏡最後選了一匹純黑色的布,看看封稚的臉色,又勉強選了一匹淺碧色的。
封稚臉色這才恢複過來,幫着阿鏡抱着布匹往外走。
她抱着淺碧色那匹,愛不釋手地上下摸,笑得眼睛彎在一起。
阿鏡嫉妒地看了眼她懷裏的布,恨不得将它扒拉出來換成自己,封稚都沒對他這麽感興趣過。
回去的時候也有牛車,一起來的人結伴一起回去。
趕牛車的大娘幫着兩人将買的東西整齊地壘好,見封稚手裏還捧着一個紙包,笑起來:“封二,你這包的包子吧?鎮口老張家的?”
封稚點點頭。
大娘拍着大腿道:“我說呢。老張家那蒸籠裏明明還有包子卻不賣,我給她加錢都不賣,感情是給你這丫頭留的。”
封稚得意洋洋地笑着:“老板娘對我可好了。”
大娘看她兩眼,也不氣,封稚讨人喜歡大家都知道,老板娘特意留了好東西給她也不奇怪。
阿鏡看得出這些人對封稚是真的好,不由好奇封稚到底做了什麽讓她們這麽喜歡她:“大娘,老板娘好像很喜歡她啊?生意都不做就給她留包子?”
大娘道:“可不是嘛。封二人好啊,從小就那樣……”
她頓了頓,看了眼封稚的臉,轉頭對阿鏡道:“你是別村來的可能不知道。封二小時候可是我們村神童,要不是她娘覺着小小年紀不該鋒芒太盛,她早就考了秀才了。”
可惜後來封家出事,封稚也傻了。
這話大娘沒說,她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說:“封二一直都很活潑,誰家有個什麽困難她都幫。就鎮口那包子鋪的老板娘,之前和她訂婚的兩家人的孩子全都莫名其妙地出意外死了,她那克夫的名頭就傳出去了,她自己也不敢再提娶夫之事了。”
阿鏡道:“天有不測風雲,既然是出意外,那是誰也無法控制的事情,與那老板娘何幹?”
大娘搖搖頭,嘆了口氣:“問題是她第一任未婚夫是走山路的時候踩着青苔滾下懸崖摔死的,這山路走的人少,有青苔也無可厚非,死因倒也還算在理。可那第二任未婚夫是死在一個下雨天,聽說是刮了一陣風,也不知道多大,把人都吹起來了,硬是摔死了……”
阿鏡心頭一緊,這下也覺得奇怪了。
他不自覺地看看封稚,封稚擡起頭,對他笑了笑,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笑得很甜,他便放下心來,往她身邊靠了靠,接着問:“然後呢?老板娘怎麽又娶到夫郎了?”
大娘笑道:“說起來也是老板娘的福氣,她那克夫的名聲遠揚,那些個男子都離她遠遠的,更不敢喜歡她,就她那夫郎,自小就在她家買包子,算得上青梅竹馬,老板娘克夫他也不嫌棄,一心一意跟她在一塊兒。”
阿鏡也笑起來心裏暖洋洋的。
老板娘的夫郎當真是個奇人,那樣的情況下,便是老板娘自己也放棄了,就他不怕還往前湊。
“所以他們就這樣成婚了?”
“當然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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