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壽星給你唱首歌賠罪,別……

送完文件,尤遠開車帶盛夏回慢慢,他早就和龍哥認識了,還是頭一回去店裏。

盛夏樂颠颠地換上工作服,擱吧臺後一站,要親手給尤遠做一杯咖啡,心機地想拉個愛心,結果還是一坨看不出形狀的東西。

龍哥見狀就誇:“你弟積極得很,幾天就上手了,性格好人又可愛,都有客人要他電話了。”

咖啡師姐姐附和:店裏也有人喜歡他。

龍哥趁機八卦:“誰啊我怎麽不知道。”

尤遠警惕地掃視一圈:“替我看着點他,傻小子別給人騙走了。”龍哥叫他放心,店裏環境不錯,龍哥這老板又很有愛心,要打工就打呗,尤遠薅了把盛夏的狗頭,端着咖啡走了。

人走半天還有點戀戀不舍,盛夏回味起抱尤遠的觸感,瞎激動,咖啡師姐姐扯扯他發揪:你哥哥好帥啊。

盛夏得瑟,直接給升了級:我校校草,那不止是帥,還是學霸。

咖啡師姐姐兩眼放光:給你找嫂子沒呀?這麽帥一人,追他的女孩子肯定很多。

嫂子什麽嫂子,我才不要呢,盛夏:沒嫂子,我哥忙着為祖國的科技事業奮鬥,沒空搞對象。

當天晚上X更新了日志:六行情書

投給雜志的詩不能放在網上,但是他才思泉湧激素紊亂,又憋出一首新的,三行變六行。

————————

一首小酸詩,送給大家。

-我啞了

-我裝的

-明明見不到你嚷得心裏只剩委屈

10.3

————————

【蒙奇奇】:我天爺,你戀愛啦?

【聯盟必須死】:數來數去只有三行呢,另外三行被誰吃了?

【提線木偶】:今天才買的雜志裏有一首和這個好像,叉叉大佬你馬甲掉了嘎嘎嘎。

【KK】:見誰?

盛夏誰也沒回,留個朦胧的懸念吧,單開了KK的QQ給他留言: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人。

KK:學長?

盛夏:對頭對頭,其他的你別問了,等我搞清楚自己怎麽回事會跟你坦白從寬的,哎,可能青春期複發了吧。

KK:哈哈。

六號宣傳部聚餐,盛夏作為新晉幹事那必須得參加,跟龍哥請了晚班假,他早早就去餐廳等着了。人不齊,大假期間好幾個去旅游了,李娜作為部長撮合這次聚會其實也只是想給新加入的成員互相認識認識,達到目的,吃完飯原地散夥。

回到宿舍還早,忙了一天夠累了,書不想看電腦不想玩,盛夏坐在椅子上發呆。舍友們玩手機的玩手機,看小說的看小說,過道裏全是串門的,滋兒哇亂叫,節日氣氛那麽濃重,幹坐着好辜負大好時光啊,他想尤遠。

放長假他在宿舍嗎?還是跟狐朋狗友去哪裏潇灑了呢?不能天天抱着電腦寫代碼吧,還有時間去服務中心當志願者,那應該沒有旅游,耐心都給廣大的聾啞人群體了,那應該也沒有女朋友要陪。

盛夏“騰”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拉出聲,難聽死了,小胖擡起頭:“幹嘛啊你,魇着了?”

一腳踢到鹹菜罐子,才想起來老媽寄給尤遠的鹹菜還沒送過去,這下不正好了麽,盛夏在紙上寫:我去找尤遠哥,給他送罐鹹菜。

“大半夜的送鹹菜啊?”孫曉鐘嘀咕,“人在宿舍麽你就這麽直接去?”

盛夏:有緣自會相見。

胡志從小說裏擡起頭:“送誰啊?”

“男的。”孫曉鐘替他解釋,“不是去找小姑娘,放心哈,咱們寝脫單飯暫時還吃不上。”

盛夏懶得多說,抱起罐子就出了門。

在不在的還真不好說,就算不是為了送鹹菜,盛夏本也打算去國際學院溜達一圈,起碼緩解一下整晚上坐立不安的相思苦。其實可以發條短信問問的,左思右想,還是作罷了。這種碰運氣靠緣分的事,見着了皆大歡喜,見不着自己還能少女懷春地偷看偷看他的窗戶,他的宿舍門,他的車,他每天要進進出出的大樓,不也是美事兒一樁嗎?

剛下一階樓梯,肩膀被人輕輕地拍住,盛夏頓住轉過身,那人手還搭着,笑得很腼腆:“盛夏?”

盛夏笑着點點頭,覺得面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哪裏見過,連聲音都有點耳熟。

“我叫魏曉楠,那天在辦公樓撞到你,還記得嗎?”魏曉楠放下手,看了一眼盛夏抱着的東西,“要去找尤遠吧?”

盛夏繼續點頭,魏曉楠和他并排下樓:“我猜就是,一起過去。”

頭腦風暴了一陣,盛夏想起來他是誰了,樓梯間撞到不過匆匆一瞥,文藝部那個唱《外面的世界》的男生讓他印象更深刻,原來和方淮眉目傳情的小男友叫魏曉楠!長得還很好看。

“方淮他們應該已經到了。”魏曉楠嗓音也那麽好聽,“咱們一會兒打個車。”

盛夏面露疑惑,怎麽去個宿舍還要打車啊?正想掏手機戳字,迎面上來一夥人,咋咋呼呼的,盛夏下意識往牆邊挪想讓他們,結果擋頭的直接把去路給堵了。

“又是你倆,什麽走向啊這是,背着主席亂搞呢吧?”說話的人就是花褲衩,校鉛球隊的董思源,盛夏更樂意叫他被尤遠海扁過的董思源,讨人厭的董思源。

魏曉楠不卑不亢:“什麽走向都不關你事。”

“小鴨子嘴真硬。”董思源走近他們倆,魏曉楠往側面挪了挪,嚴嚴實實遮着盛夏,董思源冷笑,“你騷擾劉妍嬌就關我事,以後離她遠點,喜歡男人就別吊着姑娘。”

魏曉楠平靜地說:“她不喜歡你,勸你也別纏着人不放了。”

“你!”董思源一把抓住魏曉楠的衣領,人還沒怎麽動作,盛夏抱着罐子擠進來,怒目而視,放不出狠話只好擡着下巴,自我感覺很嚣張,別人看着他這是緊張,董思源看笑了:“幹嘛,上次拿書砸我,今天換骨灰壇了?”

這話太難聽了,魏曉楠握着董思源的手腕往內側狠狠一撇,把扯着自己衣服的手打開,罵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傻逼。”他嗓子細,罵人沒什麽氣勢,更激起了董思源捏軟柿子的勁兒,他沒上手打人,伸拐子拐到盛夏手上。

“綁——”

鹹菜罐砸在下面的臺階上,瞬間砸個粉碎,黑乎乎的鹹菜爆開一地,路過的同學跳着躲開,又聞着有股味兒,探究地望幾眼。

盛夏被這聲兒砸懵了,心疼又可惜,外婆才腌好的茄子鲊,他自己都沒舍得吃呢,就給砸了一壇。

“操好臭,你抱着屎嗎?”董思源做作地在鼻子前扇了扇。

古有吳三桂沖冠一怒為紅顏,今兒輪着盛夏沖冠一怒為鹹菜,反正手上空了,他張牙舞爪地就打過去,打不打得過随便了,他今天就要讓董思源知道,什麽叫民族脾氣,什麽南疆苗子。

魏曉楠又生氣又怕盛夏被人給打壞了,混在裏面一會兒出黑拳,一會兒拉着盛夏退,忙得要死,還好有人拉架,幾個男生瞬間把他們隔開來。

“幹嘛呢幹嘛呢,不至于啊董哥。”張浩陽從樓下跑上來,橫在中間左看看右看看,“這我舍友,人挺好的,就是聽不見聲,是不是撞到你了,我替他道歉。”

董思源臉被盛夏抓花了,啐了一口:“你室友?那可得小心,我聽說殘疾人都心理變态。”

“怎麽說話呢這是?”

“盛夏挺好的,你哪個系的啊跑這兒來欺負我們中文系。”

“沒事兒吧你倆,我們宿舍有藥酒,過來看看傷哪兒了?”

勸架的男生大都是同系的,見狀紛紛抱不平,董思源自己開屎口沒臉面,不想糾纏了,張浩陽拉着他就走:“盛夏怎麽得罪你了,平時咱們處着都挺好的呀。”

董思源:“他是個同性戀,見着我就惡心。”

“啊?怎麽可能。”張浩陽吃驚,“沒看出來啊。”

董思源冷笑:“反正你們住一起,沒看出來就近距離觀察吧,是不是的反正我見着了,惡心吧啦的,你小心被他傳染得病。”

樓道慘遭鹹菜淹沒,看熱鬧的人群散了,魏曉楠抹抹盛夏的背給他順氣:“你還去找尤遠嗎?”

去啊,現在就只想見他了,盛夏低着頭,輕微地點點。

魏曉楠把他拉到一邊:“在這等我,我回宿舍拿掃帚,把這弄幹淨咱們再走。”

盛夏氣呼呼地回宿舍又抱了一罐鹹菜,魏曉楠很快把一地狼藉打掃幹淨,放好東西,給盛夏脖子上貼了個創可貼,領着他走了。

“對不起啊盛夏,他就是對我有氣,下回再聽見什麽別打他。”魏曉楠說,“為這種人受傷太不值了。”

抱着罐子打不了字,盛夏很勉強地扯了扯嘴角。

“一會兒多吃幾塊蛋糕,別想不開心的。”

由于生悶氣,沒注意往哪兒走的,魏曉楠把他領到了學校門口的時候他才回過神,出租車都來了,兩個人坐進後排,盛夏拿出手機趕緊問:這是去哪兒啊?

魏曉楠看他一眼:“KTV啊,他們都在那兒。”

為什麽去KTV啊?盛夏迷惑地眨巴眼。

魏曉楠:“今天是尤遠生日,他們在KTV給他慶祝呢。”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霓虹閃爍的酒吧街,這裏還有好幾家高檔KTV,屬于學生群體消費不起的那種,盛夏跟着魏曉楠進去,周圍吵得他腦仁疼,但他沒心情看新鮮。

尤遠過生日,他竟然不知道,不知道也就算了,尤遠都和朋友們在外面慶祝了,竟然沒叫他。

他又失落又難過,抱着僅剩的一壇子鹹菜,說不出的委屈。

坐電梯,過安檢,七拐八繞地到了包廂,魏曉楠推開門:“我們到啦。”

盛夏悶悶地站在魏曉楠身後,沒有跟着進去,方淮見魏曉楠來了第一個站起來,錯開視線,驚訝道:“盛夏也來了?”

尤遠坐在最裏面,低着頭玩手機,聽見他名字才朝門口看過來,也有些驚訝,盛夏擡眼看着他,那委屈勁兒溢于言表,感覺尤遠要是問一句“你怎麽也來了”,他能當場酸出眼淚來。

好在尤遠一句話沒說,起身走到門口,一把摟住他往裏帶,直接帶到自己旁邊坐着,勾着頭看了他半天才問:“脖子怎麽了?”

“跟人打架了。”魏曉楠解釋,“董思源找我倆麻煩,在宿舍樓裏打起來了,還砸了盛夏一壇鹹菜。”

方淮臉色一變:“怎麽不拉着點,你倆出什麽風頭啊!”

“你好意思說。”魏曉楠埋怨地看他一眼,“是不是上回你們就揍他了,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又老替我出什麽風頭。”

陳維奇打圓場:“行了啊你倆,見縫插針地塞狗糧,進來有五分鐘沒有!”

方淮詢問了打架經過,魏曉楠一五一十地講了,聽得劉晟火冒三丈現在就要去打人,陳維奇念叨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好不容易才拉住他。尤遠聽完嘆了口氣,看着旁邊氣鼓鼓的盛夏辦法都沒有:“脖子被抓傷了吧。”

盛夏點頭,把懷裏的罐子塞給尤遠。

“別生氣了,改天給你贏回來。”尤遠看着罐子,“給我的?是你老家的鹹菜嗎?”

盛夏沒反應,摳着手,難受。

尤遠把罐子往桌上一擱,歪着腦袋盯他看半天,哄道:“氣性這麽大啊,要怎麽才能笑笑?”

“委屈什麽跟哥說。”尤遠把盛夏的劉海別到耳朵後面,然後沖後面吼了聲,“聲音關到最小,吵死了!”

盛夏撇着嘴,擡手比劃:為什麽過生日不告訴我?

尤遠一愣。

盛夏:出門碰到魏曉楠,都不知道你們在外面慶祝,原本是想去宿舍找你的,外婆腌的鹹菜剛收到,給你一罐,很好吃的。

盛夏:我沒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下回一定記得。

盛夏:以後過生日,能不能也喊喊我,我也想跟哥當面說一聲生日快樂。

說完更委屈了,生日禮物沒準備,抱着鹹菜算怎麽回事兒。出門還跟人打了一架,挂着彩喪着臉來人生日宴,盛夏頭更低,用腦門頂着尤遠的肩胛骨。

原來是傷心了,過生日不告訴他也沒叫他,委屈得都要哭,尤遠不知道說什麽好,捏着盛夏的後頸搓得熱乎乎的,柔聲道:“我錯了,不是故意不喊你的,晚上在宿舍都快睡了,被他們幾個硬拉出來。”

他摸着盛夏的後腦勺,往自己懷裏按了按,後來幹脆兩只手圈着他,抱着哄:“壽星給你唱首歌賠罪,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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