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清澈的河水

歐陽悅與何初一策馬出城。

這夏天的日頭毒的厲害，到了正午時分，更是酷熱難忍。何初一更是被曬出一身臭汗，騎在馬上一個勁兒的拉扯衣衫。

“悅弟，你不熱嗎？穿這麽多~”何初一熱的難受，扭頭看到歐陽悅那一身裹得的嚴嚴實實的裝扮，簡直驚為天人。

歐陽悅早就習慣了，自然沒什麽抱怨，回了個清爽的微笑，“我一向如此，有什麽好奇怪的？”

“真佩服你。”何初一說了一句，探頭往遠處張望，忽然興奮起來，“悅弟你看！”

歐陽悅舉目順着何初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有條河，明晃晃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悅弟，快走！”何初一興奮地一踹馬肚，奔至河邊兒，下馬後七手八腳地扒下身上的衣服，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好像一條大魚，在水裏撲騰起來。

歐陽悅随後到了河邊，看這水清澈幹淨，便俯身蹲下洗了把臉，喝了兩口，然後起身，看着戲水的何初一，眼神裏流露些許羨慕。她挽起袖子擦拭臉上的水，忽然覺得身後有響動，猛然回頭，那響動又沒了。

是我多心？

歐陽悅四下觀望，卻發現河裏的何初一不見了。

“初一……”

歐陽悅剛喚了一聲，只聽腳下“嘩”的一聲，何初一從水裏鑽了出來，揚了歐陽悅一身水。

“哈哈哈……”見歐陽悅沒躲開，何初一到樂了，難得的偷襲成功。赤條條挺着身子，絲毫沒有任何顧忌。

對于何初一的露點行為，歐陽悅早就有了免疫，并不覺得羞怯，畢竟從小到大，就這麽見識過來的，見怪不怪，僅是有點尴尬而已。她微微側了側目，“你還是趕緊穿上衣裳吧，這周圍應該還有別人。”

何初一不以為然，上來一把拉住歐陽悅的手腕，“怕什麽？咱們倆大男人，誰愛看，就叫他看呗。悅弟，這水可涼呢。你娘不在這兒，沒人管着，你也快下來試試吧。”說着就硬拉着歐陽悅要下水。

在天泉府的時候，楊氏就怕女兒和何初一走得太近，會出亂子，總有意無意地盯着，所以，何初一有所顧忌。這次出了城，可算擺脫了楊氏的盯梢，他這膽子也就大了。

歐陽悅竟沒想到他來這麽一出，一個趔趄，差點兒真被拉進水裏。

“不行不行，我，我怕水。”歐陽悅急忙抽身。

何初一一愣，“你怕水？……哦，難怪呢，你從小到大都不下水，原來是這樣啊。唉，那你不早說……”

話說半句，但聞草叢後傳來一陣嘲笑，“哈哈哈……，歐陽家後人果然都是病秧子，連水都怕。哈哈……”

歐陽悅聞聲回頭，草叢裏出來一人，正是天泉府有名的王財主家公子，王宗寶。

王宗寶家裏最早是普通農戶，後來，到他爹的時候，因為生性懶散，變賣了田産，祖産被揮霍一空，他爹幹脆到天泉城，跟一幫地痞混在一起。坑蒙拐騙，什麽來錢快幹什麽。這人的命，有時候真不好說，七混八混的，居然混出了頭，成了一方財主。這光有錢也沒什麽意思，于是就想着，家裏能出個做官，吃皇糧的。可他們老王家是八輩兒貧農，根本沒有讀書識字兒的基因。叫兒子王宗寶讀書，是不成了，幹脆那就是練武吧。

這麽一來，王宗寶也是從小習武。當年與歐陽悅，何初一，還同在一家武館學過幾年。三個人之間的梁子，也是那時候就結下了的。至于當年的梁子是怎麽結的，那還得是歐陽悅一身男裝打扮，太過俊俏導致。

王家雖然有錢，但發家史不好，而天泉城裏，數歐陽家祖上風光，雖然如今落魄了，但怎麽着也是個落魄貴族。一家是有名無財，一家有財無名，兩家要能和親，那不是名利雙收嘛。王家就想把王宗寶的妹妹許給歐陽悅，結果卻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提親被拒了。

這能不拒嗎？歐陽悅是女扮男裝啊。

可王家不想別的，就覺得是歐陽家瞧不起人，覺得丢了面子的王財主，豈能罷休，便開始對歐陽家百般針對，四處散布壞話。王宗寶自然也是跟着他爹，在武館裏各種小動作，仗着家裏有錢，身邊總有一幫狗腿幫着一塊欺負歐陽悅。

這次，王宗寶料到歐陽悅與何初一肯定也要上京，就想着半路上，怎麽使個壞，捉弄這兩個宿敵。

王宗寶身量不高，也不胖，動作到是很輕巧，長相有些怪異，帶着些痞子氣和狠勁兒。穿了一身紅騎裝，據他爹說，這樣吉利。

何初一一見王宗寶，就忍不住想笑，“喲，王宗寶，你這是趕着上哪兒成親去？”

王宗寶大指一伸，洋洋得意的指着自己，“什麽成親，寶爺我要上京去赴武試。”說着側目瞟一眼歐陽悅，“歐陽悅，別告我，你也要上京比武啊？”

“怎麽？不服氣呀！”何初一也不急着穿衣服，一叉腰，直挺挺的挑釁。

“哼，歐陽家的男丁，都活不過三十，莫說歐陽悅進不了四司，就算是僥幸進去了，又能怎麽樣，恐怕連後備營都出不來，就到頭了。我好心，勸你還是別費那功夫，學你那死了的老爹，趕緊成親下崽兒吧，萬一還沒留後就翹了辮子，那你們歐陽家可就絕後啦。”

“你給我住口！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歐陽悅未及開口，何初一先怒了，沖上去就要揍王宗寶。

“怎麽？還想動手啊？”王宗寶往後退了兩步，随即一個呼哨，呼啦啦，從樹後草叢鑽出好些人。

歐陽悅急忙攔下何初一，“初一，小心。”

王宗寶挑了挑眉，“怎麽？怕啦？”

“誰怕你？有本事單挑！”

何初一一句話，站在王宗寶身後的衆狗腿都差點兒樂了。心說你是太傻還是太天真，這麽多人出來，誰跟你單挑？明擺是要打群架，拼的就是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