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斷指

因為窗口一直是敞開的,絲絲涼風扇動着窗簾子,官小熊手指上裹着的薄薄紗布随風晃動,偶爾露出紗布下白白藥粉和一點血跡,許欽珀最後瞥了瞥那處,低低喟嘆,這不算什麽,總歸能長好的。

官小熊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來的,許欽珀就先去看了阿七。

阿七裸-露的後背上鞭傷剛處理過,白色藥粉合着紅色血跡在麥色皮膚上縱橫交錯,很不忍睹視,不過許欽珀心知那鞭子是特制的,看起來吓人,其實僅僅能打破皮膚表皮,對筋骨沒甚損害。

他伸手按按阿七一處鞭痕,阿七嘶着氣罵着娘差點跳起來,一扭頭看見是許欽珀,立馬停了罵,眼巴巴看着他:“長官……”

“唔,不錯,還有力氣罵人,看來還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長官,你誤會我和官小姐了……”

阿七急急的梗起脖子解釋着,許欽珀把他肩膀按下去,打斷了他的話,又拉了條椅子坐下來,雙手擱在椅子把手上,可能是沒坐舒服,又擰了擰肩膀,一副了然模樣,說道:“唔,那我為什麽教訓你?”

阿七低低道:“我不該動了官小姐的緬桂花樹。”

歸根結底,一定是這個原因才觸怒到官小姐,以至于發生後面那檔子事!他挨了鞭子倒沒啥了不得,只是連累了官小姐……

阿七受了一場鞭打,回來之後才聽身邊人說了那樹的由來——是官小姐特意尋了最好的品種用來植物研究的,偏偏那個時候阿七是去了邊境,回來後,恰好撞上官小姐逃跑那茬事,大家夥兒又着急忙亂的處理,誰也沒顧上對阿七說起這事,所以他是一星半點也不知曉,偏巧他當時交代辦事的那人,也是個甚心思也不懂的楠木疙瘩。

許欽珀鼻子裏哼了一聲,“這不算,不知者無罪。”

阿七詫異的盯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陰晴不定,情緒不明,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阿七只覺得這莫名詭異的氣氛叫他渾身不得勁,又不知怎地,腦子裏就浮現出當時官小姐兩條甜糯的胳膊挂在他脖子上的那幕,登時就紅了耳根。

這時候許欽珀的目光突然輕飄飄的落了過來,阿七忙掩飾性的握拳扶在嘴巴上咳咳了兩聲,結結巴巴的打破沉靜:“我不該……不該……和官小姐……拉拉扯扯上……”

任哪個上位者見了自個兒衛兵和自個兒女人拉扯在一起,且不論緣由,心裏一定恨不得剜了當事人腦瓜,何況當時旁人甚多,長官的臉被丢盡,不惱羞成怒才怪。

阿七心裏沒有半點怨言,只怪自己作為長官最親近的衛兵,口上還總自居是小許長官的管家,不但沒完成長官臨走交代的事情,還因為疏漏而惹了禍。

Advertisement

這麽想着,阿七垂下了頭。

許欽珀登時來了氣,上身前傾、長臂探過去,一巴掌拍上他腦袋,又伸着指頭亂指着他鼻子,罵了一句又道:“你他媽胡思亂想個甚!一頓鞭子打壞了你腦子?你算官小熊什麽人,自身難保的時候還想着替她隐瞞事實!你——”

“我——”我不是她什麽人!所以!我憑什麽能為她而隐瞞了長官!

阿七發懵的腦子,恍然像是有什麽重要的提示在他腦海裏猛地一閃而過,頓時醐醍灌頂。

長官的怒氣,根本就不是為他和官小姐拉拉扯扯那一幕。

随之一陣後怕驚出冷汗——他和長官一向親近慣了,竟是連忌諱都忘在腦後——官小姐是長官的女人,犯了錯,他還去替她隐瞞,逾越的過分。

若長官是那種疑心重的人,這不是明擺着叫長官疑心他對官小姐的好感摻和了其他感情,更甚是對官小姐起了窺慕之心的嫌疑!

“我錯了!”

阿七驀地低吼,黑紅的臉上深深的懊悔。

許欽珀這才收起手指,斂起怒氣,話鋒一轉,說了句聊勝于無的話:“你膽大妄為到了這種地步,竟然半點不記得是我許欽珀的兵。”

随後他腦袋後仰靠在椅背上,雙目微阖,蒼白俊秀的面孔有些疲憊,又突然開口,嗓音低低淳淳,似勸誡似怒其不争,綿長的尾音勾出一絲荒涼:“阿七,你還是這麽沒心眼,我告訴你,你今日挨的鞭子,不為別的,就為你輕易的被女人下了套。你也不想想,女人——越是漂亮的,越是有些手段……”

話至此,阿七臉色突變,心口倏地一痛——原來是如此!

他的腦袋深深的埋進了交叉着的雙臂間,肩膀隐約抖動,“我……我明白了!”

許欽珀站起來,依舊如先前那樣雙手插在褲兜裏,目光落在他後背上游移,臉上閃過一絲狠辣:“這些話,原本我不想說出來、再勾起你的不痛快,可你……真是沒心眼。”

他深吸了一口氣,稍頓又道:“好了,莫難受了,該報的仇,已經報了一半,剩下的那些人,一個都躲不掉。你弟弟……興許他現在平安逃出,你加緊些派人找。”

阿七知他的後話是在安慰,于是抹了淚水,重重點頭:“長官,我懂了,以後不那麽蠢。”

許欽珀揉揉他短發,擡起步子出了門。

室內傾瀉的光影在緩緩流動,阿七緊握的拳頭松開,一道光影正好打在他手心裏,他靜靜看着,輕輕蜷起手指,卻握不住光影。

阿七知道,逝去的光陰猶如這流動的光影,是抓不住,追不回的。

就好比他家裏一家四口的那些繁瑣日子,只能存在于回憶,和午夜夢回。

長官說的對,女人——越是漂亮的,越是有些手段。

不然他阿爹如何會因為一個女人,走上錯路,反遭殺戮……

此時許欽珀剛走過拐角,迎面碰到瞎忙亂的尼雅,他心口一動,随即攔下她,道:“尼雅,這幾天你去好好照看阿七。”

“啊?”

尼雅表示吃驚,指着身後:“那官小姐——”

許欽珀冷下臉,有效的阻斷了尼雅的多話,尼雅嘟嘟嘴巴,低下頭去,許欽珀已經錯身而過。

官小熊醒來的時候,屋子裏黑漆漆的,她腦子還在泛着暈,合了眼,稍微動了動身子,在睜開眼,才隐約看見斜對面椅子上,坐着的人高大的輪廓陰影。

許欽珀清清嗓音,啞聲問道:“醒了。”

官小熊抿着唇不說話,直勾勾盯着他的方向,渾身的昏脹無力和手上擴散出的火辣辣疼痛,叫她恨意十足,想也不想順手向床頭櫃上摸去,也不曉得摸着了什麽,就沖着那個方向砸了過去。

許欽珀沒避沒吭聲,緩緩站了起來,他蒼白俊秀的面孔,颀長的身影在昏暗中漸漸顯露出來,眉目不喜不怒,卻帶着隐約的調侃意味沉步站在床沿前,說道:“有精神氣了?那留着力氣吃飯吧,吃飽了再跟我對着幹。”

官小熊斂下了眉,窗口滲透出的光影籠罩在她身上,打下一片濃重的光暈,她像是哀傷着的人偶。

“還痛不痛?”

許欽珀坐在她身邊,伸手去摸她手腕,被她厭惡的喝住:“別碰!”

許欽珀手一頓,沒再往下摸,手掌下她纖細的手腕微微僵硬哆嗦,卻是不在散着滾燙的熱氣,他放了心,把手抽回,笑着問道:“脾氣這麽大,就不怕再被教訓了?”

“……你也不必勞苦費心的去斷我指頭,下次,斷了腦袋罷,一了百了……”

官小熊心裏怨氣不散,也不管要沖撞了他,側過頭去,低低說道。

許欽珀站起來,開了室內一盞小燈,去端書桌上的粥碗,挑着眉頭微微擡高聲調,故意道:“好好的美人兒斷了腦袋,怪吓人。不過是削了片指甲,又帶去點皮肉,也值得你當場吓到昏厥?”

官小熊一驚,下意識的就朝那片火辣辣疼痛的地方看去,又小心的動了動尾指,這才知他說的是實話——當時許欽珀擺好架勢要斷她尾指的時候,她已經被驚悸和病症折磨的心力憔悴,或是氣急攻心,後來除了漫無邊際的疼,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後來就不省人事了,倒是絲毫沒想到,他……臨了、竟然就是為了吓她一場!

她心裏一陣羞惱,脫口而出道:“你就是要斷我腦袋,我也不肯稀裏糊塗的就那麽昏着去了!”

“好,有骨氣。”

許欽珀忍不住輕笑,執着勺子舀了熱過好幾次的粥往她嘴裏送。

官小熊皺着眉頭要躲開,哪知他行事一貫強硬又果斷,直接就把勺子塞進了她嘴巴裏。

官小熊張着嘴巴瞪了眼,喉嚨裏咿咿呀呀,一手還在亂舞着,一時情急,不知道該是吐了還是咽了——沒承想那粥,火辣辣的燙嘴!

許欽珀先始以為她厭惡自己到了這地步,正要橫眉倒立雷霆大怒,看出她的異樣,登時就把腦袋探了過去,伸舌嘬住了她嘴唇。

四目相對,官小熊發了懵,一時竟忘了推開他。

許欽珀顧自理解為得到了她的默許,便卷上她舌尖,把粥湯都帶了出來。

他離開她唇畔,側了頭,皺着眉頭用紙巾擦拭了嘴巴,官小熊這才反應過來,臉頰耳根火辣辣的燒,只覺比手上的傷口還要灼人,她下意識死勁擦了嘴巴,卻怎麽也抹不去舌尖和口腔裏蹿沿起的那觸覺。

“努,自己吃吧!”

許欽珀在她身側擺了小桌子,把粥碗擺了上去,順便瞥瞥那碗,才看清是雙層的不鏽鋼制作——定是煮飯的婆子先前再次熱粥時,怕燙了手,才換了碗。

官小熊攏了攏純棉背心領口,埋下頭異常細致又煎熬的嘬着粥,至始至終,都不肯再擡起頭來——她始終覺得渾身不對勁,尤其嘴巴裏,可他平日裏也不是沒親過她,激烈的、強制的、缱绻的、細膩的……似乎都不及這蜻蜓點水一般帶出的感觸……吓人。

飯後許欽珀弄走空碗和桌子,便脫衣挨着官小熊躺下。

官小熊抓緊薄毯,聲音裏發了急,就有些口不擇言,低聲問:“你不走了?金花晚上沒來?”

許欽珀剛想攬住她身子的胳膊猛然用力掐住她腰肢,在她驚呼之時,修長手指探進她內衣下擺,咬着她耳垂道:“從沒見過做太太的人,還想着法兒的把自己男人往旁人身上推……”

官小熊氣息不平起來,死抿着唇不在出聲,只一只胳膊緊緊擋住他推移的手。

許欽珀微微擡起光潔的胸膛,看向她垂下去的雙眸,突然邪佞心起,探進她內衣的手指蜷起,勾弄過柔嫩光滑的腹部肌膚,感受到她身形倏地一顫後陡然僵硬,輕笑道:“衣裳是我給你脫的,內衣是我給你換的,怎麽那會兒不來這套貞潔烈婦?”

官小熊濃睫顫了顫,突然松開了胳膊,顫聲道:“你願意就來,反正我病着,渾身沒勁,你弄死了最好。”

許欽珀胸口一陣憋悶的惱怒,最終還是抽出了手,捏住她下巴,細細的看着她眉目:“你次次說這些混帳話,我最厭惡。我雖然教訓過你幾次,可憑心而論,對你……和別人不同,你就算是為了自己好,也該試着愛我才對,總是這樣,能得了什麽好處?”

官小熊硬甩過了頭,埋在了軟枕上,她雙眼發酸,心裏又漲又痛。

她不願接受他的好,寧願記得他的惡,刺骨銘心的記下——自從目睹惡魔般的許欽珀,她就知道,他那樣的人,所謂的愛,多數是出于“欲”,對看中的女人,強烈、或者本能的強占欲,掌控欲,何況他理直氣壯的有着正側室和諧共處的歪念!

許欽珀環住她腰肢,沒有等來她的只言片語,漸漸阖了眼。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