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熱症
許欽珀環住她腰肢,沒有等來她的只言片語,漸漸阖了眼。
也許是因為緬北的九月份處于亞熱帶氣候、雨季與旱季過渡的最後一個月,是當地最熱的時候,氣溫終日居高不下,天氣非常幹燥沉悶。
亦或是官小熊平日裏沒怎麽病過,這次的熱症在這個異地,就猶如蚊蟲遇到最易繁衍滋生的溫床,先開始還是蟄伏,在這個夜裏,終于傾巢而動,來勢洶洶。
官小熊迷迷糊糊中,只覺那股難受勁又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一時燥熱難耐,燒心灼肺,一時又是四肢冰冷,渾身打顫。
不知何時她滾進一片溫熱幹爽裏,就緊緊貼上去,待身上燥熱難堪的時候,又厭燥的推開,反複幾次,渾渾噩噩,如在噩夢驚悸中,來回折騰、兀自不醒。
許欽珀正是熟睡中,身子來回被推弄了好幾次,迷迷糊糊的抱了官小熊個正着,只覺胸口填了個冰人,登時就被激醒了。
“官小熊……”
他輕輕喚她,見她眉目擰結嘴唇幹裂紫紅,又伸手拍打了好幾下,官小熊才意識含糊的咕咕囔囔出了聲,好像因此受了驚,一個鯉魚打挺,整個人後背一仰,腦袋又栽進他懷裏,随之兩只胳膊像八爪魚般挂上他脖頸。
“喂——冷啊——”
許欽珀打了個寒戰,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忙把她扯下來,去喊人。
楊醫生還沒到的時候,許欽珀又被她渾身灼熱的邪火激了個嗆,最後只能拿冰塊和薄毯在她渾身輪流上陣。
楊醫生來了,也沒能說出啥緣由,只叨唠着是熱邪壅滞體內,又給官小熊打了一針,囑咐許欽珀再好好觀察。
許是衛兵們弄出動靜,不一會兒尼雅也趿着拖鞋跑了進來,聲明要照料官小熊。
許欽珀乏困的不得了,擡擡眼皮道:“你還是回去睡吧,這兒有我。”
尼雅對他看護病人的能耐多有疑慮,躊躇在門口不肯走。
許欽珀便順着她的好意,半坐半躺在椅子上,把看護的職責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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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小熊打過針倒是不嘟囔着鬧騰了,于是不一會兒,許欽珀便打盹瞌睡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的時候見尼雅還在忙,便起身接過她端着的熱水,開口道:“好了,下半夜是我的了,別搶。”
尼雅嘴巴嘟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哦哦應了幾聲,便離開了。
許欽珀拿熱水給官小熊渾身擦了遍,摸摸體溫,覺得算是正常下來了,就脫衣上了床。
官小熊随即就摟抱過來,擡起眼皮嘟囔了聲:“尼雅……你真好……”
許欽珀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側過身攬住她,邊拍拍她後背,莫可奈何:“好,那就睡吧。”
官小熊早已阖了眼睡熟了。
清晨第一縷晨光透過窗簾子,在室內打下深深淺淺的光影時,官小熊已經醒來了。
可她縮在薄毯裏不大敢動。
許欽珀的胳膊還環着她腰肢,腦袋垂在她頸窩處,溫熱的呼吸不時撲打在她皮膚上。
她顧不得這個,要緊的是男人的晨-勃讓她心驚膽戰——他的一柱擎天懵懂無知又火熱十足的抵在她側腰上,她要是敢動,再驚醒了他,不知道會不會被他撲倒,連帶昨晚的一遍給索求了個夠。
可她實在尿憋的緊。
等了又等,憋了又憋,許欽珀的呼吸平穩,酣意正濃。她轉念一想,就算她把許欽珀給等醒了,就能确定他會立馬起床去處理公務?
指不定依舊逃不開被他那個。
這麽一想,官小熊便小心的伸長胳膊,撈過自個兒裙子,又來回扳開許欽珀環在她腰肢上的胳膊,得了一空隙,就趕緊掀開被子、往起坐。
哪想剛坐起,就一陣排山倒海的頭暈目眩,整個身子都要往後掉的感覺。
一只手及時撐住她後腰,她扶着額頭定了定,側頭一看,見許欽珀歪着頭,一張蒼白俊臉困乏發懵,強撐着泛紅惺忪的睡眼看着她。官小熊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去拽回薄毯,哪料偏巧被他長腿有意無意一蹬,薄毯都推攏了出去,她又着急忙慌的把裙子遮在了胸口。
許欽珀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随即變得清明有神,狹長黑眸還若有若無的瞥了她身上一眼,眼角隐隐露出莫名笑意。
小熊下意識拽緊胸口遮掩的裙子,也低頭看了一眼,才驚然發現,自己這遮掩太過欲蓋彌彰了。她本來就套着一件白色吊帶內衣,上身完全用不着遮掩,偏偏是下身,露着兩條光溜溜的白皙細腿,明晃晃的和金線壓邊、花容錦簇的一團大紅薄毯相襯相映,倒像是誠心要來招惹他眼光。
她忙曲起腿往後一縮。
許欽珀翻過身子,幹脆抱住她腰,鼻尖在她滑嫩的肌膚上蹭了蹭,問道:“鬧騰了一晚,還沒好利索,就要起早的出門?”
官小熊聽他這麽說,沉悶的腦子裏也只是隐約回憶起尼雅一直拿熱水給她擦身,顧不及多想,她小腹被他胳膊有意無意的壓着,忍不住就夾緊了腿,忙去推他:“……別——”
剛要喝住他,哪知嗓子就跟破了的鑼,嘶啞的厲害,她皺眉捏住脖子,哼哼了幾聲,才低聲道:“我憋着呢……”
許欽珀聽她聲音又低軟又着急,不由得起了戲弄的心,幹脆把腦袋埋進她小腹處,雙手不老實的捏來捏去。
“別啊……我要那個,我急!”
官小熊聲音着急忙慌的,差點要哭出來般的帶着顫音。
許欽珀似乎意識到什麽,忙松開她,邊下地,邊套着褲子,道:“你等着,我去拿盆。”
官小熊也不耽誤了穿衣服,一只胳膊剛鑽出袖口,訝異道:“啊?”
已經見他上身赤-裸,下身裹着長褲、趿着拖鞋往外走,她才後知後覺的伸長胳膊揮着:“喂!別去……”
門咣當一聲,許欽珀的腳步聲遠去。
官小熊坐不住了,整個院子裏除了許欽珀的屋子裏帶了衛生間浴室,提供熱水,其他一概只是單純的卧房,連同自己這間——這緣由,一來是這院子原本設計如此,許欽珀後來入住除了叫人翻修過一次,基本沒改變原樣;二來是院子裏基本沒啥固定女眷,官小熊來了這裏,大部分時候也是和許欽珀同住,這間房也是她費盡心思争取而來的。
她隐約聽見前院裏有人經過,和許欽珀打着招呼,愈發燥得慌,手忙腳亂的就繼續套裙子,腦袋往領口往出鑽的時候,不知道怎地,就好像被卡住了,怎麽也鑽不出來,鼻孔以下緊裹在一層薄紗布料裏,雖然不至于窒息,可腦子昏沉沉的,再加上太過着急,就又出了一身燥汗,越發手忙腳亂,呼吸也熱哄哄的難受。
許欽珀拎了盆子,順便把早餐端了過來,進了門的時候,擡頭就見了這一幕,忙上前使勁往下拉裙子,不料引起她急促促的驚呼,他仔細看了看,才見她幾縷發絲纏在了裙子後背那個小圓形的镂空上的紐扣上,也顧不得其他,用力揪斷了頭發絲,才把裙子從她腦袋上拉了下來。
這才見官小熊小臉虛白,氣喘籲籲,額頭上都是虛汗,盡顯病去如抽絲的羸弱虛脫,就把她攬進了他胸膛。
許欽珀黑眸閃閃,笑道:“我要是遲來一步,你大概是這裏第一個穿衣服被憋壞的人。”
官小熊翻翻眼皮,虛弱的低聲道:“你出去。”
許欽珀看看地下的盆子,又看看她,腦子裏浮現一種設想:若是他出去了,官小熊小解的時候腿使不上力氣,坐進了盆子了怎麽辦?
官小熊實在憋不住了,搡了他一下:“快啊。”
許欽珀随即出了門,官小熊這才解決了個人問題。
她回到床上的時候,臉漲得燥熱,聽見許欽珀進來,腳步四處繞了一圈,納悶的問她:“盆呢?”
官小熊腦袋埋在薄毯裏,低低的應道:“待會我有力氣了,自己去倒。”
哪知她剛說完,許欽珀的腳步聲走至床前,頓了一下,又出了門。
官小熊翻出腦袋,胳膊肘支着身子往床下看了眼:哪裏還有那盆的蹤影。
許欽珀回來後,再次把小桌子、早餐擺好,招呼官小熊快吃。
官小熊看了他一眼手,随即側過身子道:“你吃吧,我還不餓。”
許欽珀失笑:“你是嫌棄屋子裏有味?怎麽自己還嫌棄自己呢?”
官小熊沒搭理他,許欽珀只覺她生病時候,雖然脾氣不大好,可難得的跟他比較親近,于是也不着急發怒,随手拿起面包塊遞在她嘴旁:“吃吧,先吃一點。”
官小熊撇撇嘴角,又退開一些。
許欽珀見她不知好歹,剛要發怒,就聽她突然問:“你洗手啦?”
許欽珀愣愣,倏的啞然,原來她不是嫌棄她自己,倒是嫌棄了他。
“啊——”
官小熊身子猛地騰空落進許欽珀懷抱裏,她失聲驚叫,雙手觸摸上他溫熱的光-裸肩頭,又像被火燙了一般彈開,随即後腰沒有着力點,又勾探上他脖頸才穩住身形。
“這幾天住我那邊,方便。”
許欽珀不等她拒絕,便抱着她出門,進了自己屋。
早上九點後,許欽珀照例出門辦事,剛上了汽車,又把門口的衛兵招了過來,思忖道:“官小姐那間屋子,這幾天加緊給改修了吧。”
“改成圖書室!”
衛兵左右為難之際,許欽珀一錘定音。
“是!”
許欽珀又叮囑道:“動靜小點,別被她知曉了。”
“……是。”
衛兵眼見沒了吩咐,便上前關了車門。
許欽珀這才仰面靠近座椅裏,嘴角隐露笑意——羊入虎口,不吃幹抹淨哪能白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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