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

“四歲。”辛曈笑着回答,摸了摸南合的腦袋。

大嬸笑得更燦爛,嘴角高高揚着,“看你年紀也不大,結婚早吧?”

辛曈不知道怎麽回答,微微低了頭。

她其實不小了,快26歲,只是稍稍顯得有些小。

大嬸只當她是害羞了,“這好羞什麽的,我那兒子,34了,前年才結的婚,還是我千催萬催的。這不,我兒媳婦才有了身子,我起來大早給她買的這些,都是補身子的。”她指了指籃子裏堆得已經冒尖的食材,說道。

辛曈還奇怪她買菜跑了這麽遠做什麽,大嬸似乎看了出來,“這邊的農貿市場,早上的東西可新鮮了,價格也便宜,絕對不吃虧的。”

大嬸提前兩站下了,還有些戀戀不舍,“我那兒媳要是也生個和這娃娃一樣的小孫子,我就是做夢也會笑醒咧。”

“會的,肯定會。”辛曈和到。

大嬸聞言喜不自勝,拎着菜籃,挺着腰板,很是精神地下了車,“借你吉言了小姑娘。”

邊上的位置空了下來,厲南合卻還是願意貼着媽媽坐。

“媽媽,為什麽那個奶奶要個和我一樣的孫子?”南合圈了圈手指,有些好奇。

“奶奶誇你好看呢。”辛曈捏了捏他的小臉。

南合笑笑,“媽媽也好看。”

“謝謝。”

辛曈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自己摸樣不是這樣,當初會不會就不會那麽“幸運”地被選上了?那麽今天這一切,依舊恍恍惚惚的,不真實的一切,就真的只可能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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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那,那個小朋友要是和我一樣,那以後不就是有兩個我了?”南合微微皺着眉頭,依舊困惑着。

辛曈方才悄悄升騰起的千愁萬緒被這可愛極了天真極了的話語趕了個一幹二淨,“才不會,是和南合一樣可愛,我們南合永遠是獨一無二的。”

她該慶幸,他這麽美好,這世界多麽缺少。

辛曈和南合到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老師看見了,迎着他們走了過來。

“你是?”她帶南合兩個多月了,第一次見到辛曈。

南合搶着回答了,語氣驕傲,“是我媽媽。”

女老師恍然大悟似的,“原來是這樣。”她依舊還有些好奇,市一幼是名副其實的貴族幼兒園,小孩子的家長都是非富即貴的角色,就是厲南合,往常都是專車接送,西裝革履的司機送到。突然有個衣着樸素,長相俏麗的年輕女人說是他的媽媽,任誰也不敢相信。

她是知道厲南合的爸爸厲東一的,說的不太好聽,但絕對貼切,只手遮天的大人物,雖然離了婚,依舊炙手可熱。

這老師把辛曈想成了想借着孩子嫁入豪門的灰姑娘了,心底一陣鄙夷,面色卻不動聲色,“那厲南合小朋友我們進去吧?”

“南合,和老師進去吧。”辛曈蹲下身,和他視線平行。

“媽媽,你下午會來接我嗎?”南合手攥住小書包的背帶,問道。

辛曈笑笑,“當然,放學了我們去逛超市。”

家裏零食很少,剩的一些也是童瑤之前放在那裏的,也不适合南合,還有吃的用的,也多多少少該添一些了。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複,南合眼睛頓時神采奕奕,又親了她一下,這次是,嘴對嘴!

女老師頓時看呆了去,厲南合這幾個月性子很是沉默,情緒從不外露,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真正像是個和媽媽撒嬌的小孩子。

不止是女老師,就是辛曈也稍稍愣了一下。

直到到了圖書館,放下了包,她還沒有回過神。

王姐走過來,伸手在辛曈臉錢晃了晃。

辛曈回過神來,抱歉道,“王姐,對不起,我遲到了。”

大概真的是有南合的陪伴嗎?她昨夜睡的很是安心,一覺到天亮,香甜地連鬧鐘都沒有聽見。

“今天也不忙,沒關系。”王姐壞笑了一下,“我說,小辛,到底是有了男朋友,啧啧,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辛曈方才還因為遲到的歉疚之情立刻煙消雲散。

王姐的兒子剛上了大學,丈夫又疼愛,萬事不愁。辛曈看了眼她,心裏直嘆,正處在八卦年紀的女人哪!

她接過王姐手裏的雞毛撣子,走到一邊,開始清掃桌子上的浮灰。

王姐跟着走過來,“你王姐我是過來人,你這臉色,紅紅潤潤的,可不是滋潤的?”

辛曈懶得解釋,這是她一直少眠失眠,終于好好睡了一覺的緣故。

“對了,”王姐一拍腦袋想起來,“你那男朋友早上來過了。”

“厲晟?”辛曈忽地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該怎麽和厲晟攤牌?

王姐推着還沒來得及整理的推車走遠了兩步,抽出一本書,核對了書號,放到了書架上。

“對對,就是他。”王姐對厲晟很有印象,很帥氣精神的一個小夥子,“我看他好像有事情和你講似的。”

“我知道了。”辛曈繼續手上的動作,她忽地有些慶幸,慶幸因為遲到了沒有碰到他。

她還沒有準備好,還不知道開口的第一句該講些什麽?該怎麽解釋這些她都還需要人解釋的一切。

陽光從四周寬大的玻璃鋪天蓋地漫了進來,光線之中,浮塵漂浮起來,清晰可見,又漸漸散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我:東一哪,看來她們都更喜歡南合啊

東一:沒關系

我:所以我這章沒有寫你的戲份哪嘿嘿(上章好歹讓你的車露了個臉哪)

東一:沒關系

我:真的?!(你還真的一點身為男主的意識都沒有哇)

東一:只要下章讓我和曈曈親密接觸接觸就好

我:這個恐怕不行,下面才寫到第五章哪,有些太快啦。再說,曈曈人家也需要矜持矜持嘛(碎碎念中)

東一:(打斷)她矜持她的,我主動就行了。

我:。。。。。喂!(跳腳)你那什麽眼神,我可不是你生意對手哪,別那樣看我,救命啊!!

#我就是因為不肯給東一福利還删他戲份所以被他眼神殺到抱頭鼠竄還依舊深愛着你們的作者#

☆、05

厲南合還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逛超市。

在厲家,東西都是人準備好了的,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他從來不挑剔,也沒有人問他喜不喜歡。

給他準備的都是最好的東西,誰也都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

所以,和媽媽逛超市買東西這件事讓他興奮地,呃,有些過了頭。

開始他跟在辛曈旁邊,看到和媽媽達成一致準備買的東西就迅速邁着小短腿跑過去抱過來,然後腳一踮放進推車裏。

再後來,辛曈注意到他看着坐在推車上過去的另一個小朋友足足有15秒,于是彎着腰把他也抱了上去。

新奇的體驗加上媽媽原來如此懂他這個發現讓厲南合又是興奮了好一陣子。

所幸超市離住的地方不遠,厲南合左右小手俱拎着一袋子東西,一直在前面領路,“蹬蹬蹬”地先一步上了樓。

辛曈有些哭笑不得,這孩子不知道是記憶好,還是方向感好,這麽短的時間,已經是很熟門熟路了。

兩個人一起收拾好了東西,辛曈做飯,厲南合則坐在飯桌上畫畫。

廚房關着門,裏面油煙機工作的聲音有些大,又隔得遠,以至于擱在桌子上的手機微弱的震動聲她沒有聽見。

厲南合盯着震動的手機看了看,擱下手裏的彩筆,小心捧着,跳下凳子,往廚房走過去。

“曈曈?”厲晟聲音溫柔,那邊卻沒有辛曈的聲音。

他有些奇怪地拿起來,是顯示正在通話中,再擱到耳邊一聽,還是只有細碎的腳步聲和淺淺的呼吸。

“媽媽,電話。”南合推開廚房的門,把手機舉高,遞到辛曈面前。

辛曈關了火,接過一看,通話已經結束,時間顯示32秒,來電人,厲晟。

辛曈猶豫要不要撥回去,手機再一次在手上震動了起來。

她沒有接,直到停止。

不是不生氣的,辛曈心底忽地有些怨起厲東一來,他不給她一點點的準備,把她推着到今天這樣的境地,以致她現在驚慌失措,理不出一丁點兒的頭緒來。

“媽媽,你怎麽了?”厲南合小手塞進辛曈的手心,敏感地察覺了媽媽情緒的變化。

辛曈回過神,“沒,沒事。”

除了家人,童瑤,還有厲晟,這件事還有一個人需要她的解釋。

但她要怎麽和孩子說,她即便說了,他大概也不會懂。

辛曈心中掀起千濤萬浪,不,她不能和他說。

他的世界還那麽美好,他總有一天也會長大,會認清這個世界。

她寧願撒一個謊,即便是這謊還要更多的謊去圓,她也不要他知道,他是怎樣來到這個世界。

辛曈掩住心思,去衛生間用熱水浸了毛巾,給南合把臉上的彩筆印擦掉,門忽然響了起來。

“咚咚咚”地敲地很有規律。

辛曈神經一陣的緊張,開了門。

看見來人,幾不可聞地吐了一口氣,懸起的心落下,又升起。

“厲先生。”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南合的聲音,“爸爸!”

厲東一不動聲色,辛曈表情的變化他已經盡收眼底。

“辛小姐。”他淡淡開口,長腿一邁,越過她,伸出手抱起了厲南合。

“爸爸,媽媽做了好多好吃的,我們才要去吃飯。”厲南合有些驕傲地掰着指頭,邊想邊數有多少好吃的。

“是嗎?”厲東一捏了下南合的鼻子,轉身看向辛曈。

他嘴角上翹,眼眸彎彎,笑意還沒有來得及斂退。

辛曈被這笑晃花了眼,才發覺這男人竟生了一張精致的臉。前兩次他表情嚴肅,她只覺得是個好看的男人罷了,卻沒想到,他笑的時候,這張臉在笑意生動之下是這麽一副模樣。

“也沒有多少,只是幾個很普通的菜而已。”辛曈咬着牙,暗惱自己失态,磕磕絆絆地說道。

厲東一大手托着南合,掂了掂,瞧着他臉色紅潤,就知道被辛曈照顧的不錯。

“既然做的不多,我也就不打擾了。”厲東一恢複了冷清的表情,看樣子是要直接抱着南合走掉的樣子。

“讓南合先吃飯吧。”辛曈心疼南合等了這麽久,兩個人一起再超市挑挑揀揀了半天的菜,累壞了他,估計早就餓了,接着她覺得有些不妥,對厲東一又補了一句,“你,你也一起吃吧。”

辛曈說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但總不能叫他在一邊站着看不是?

“那就麻煩辛小姐了。”厲東一微微颌首,抱着南合往廚房走。

“不麻煩,不麻煩。”

實在是不敢麻煩呀。

辛曈悻悻地低着腦袋跟在厲東一後面,沒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厲東一坐在辛曈和南合的對面,姿态優雅,不管是咀嚼喝湯,都沒有一點聲音。這樣倒不像是吃頓家常便飯的樣子,更像是在氣氛高雅的西餐廳享受美食。

反觀辛曈和南合。

“媽媽,你吃這個。”厲南合用辛曈給她買的新筷子慢慢夾起來一塊煎豆皮,遞到辛曈嘴邊。

辛曈咬咬牙,無視對面強度極大的視線,張嘴吃掉。

南合油乎乎地嘴巴“啵”了辛曈一下,“媽媽,該你了。”

辛曈順着南合的視線,夾了菜喂到他嘴邊。

“南合,自己吃。”厲東一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說道。

美好歡樂又和諧的氣氛戛然而止。

厲南合對爸爸的話不敢不聽,有些委屈地自己夾了菜,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碗裏,頭低着,鼻尖都快蹭到了碗沿。

“他還小,再說吃飯嘛,這麽吃才有氣氛。”辛曈急着驗證自己說法的正确性,給南合夾了一筷子菜,又往厲東一面前的碗裏,夾了一片香菇放了進去。

是的,夾,了,一,片,香,菇!

辛曈又想把自己拿筷子的那只手剁下來了。

厲東一看了眼有辛曈撐腰重新喜笑顏開的南合,低頭望了眼碗裏肥碩的香菇片,眼角抽了抽,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夾起,放進嘴裏,再次優雅地嚼了兩下,咽了下去。

辛曈見狀,朝南合擠了擠眼睛,意思是,南合你看,面對強權,我們要據理力争,不能一味服從!

哪知厲南合會錯了意,挖了一大勺香菇,伸長胳膊遞到爸爸的碗裏。

然後也對辛曈擠了擠眼睛,媽媽你看,我也給爸爸夾了他愛吃的菜。

厲東一眼角抽的更厲害了。

“南合,東西收拾了和爸爸回家。”厲東一叫來蹭在辛曈身邊,看她收拾桌子,殷勤地遞上抹布,擦碗巾的小人兒。

“爸爸,你不是說你要忙一個星期嘛!”厲南合小小的背影對着厲東一,聲音弱弱地說道。

這是嫌棄自己來早了!?厲東一忍住心底湧起的巨大的失落感,“快過來。”

“可是我想和媽媽一起住。”家裏房子那麽大,爺爺奶奶家裏他也不喜歡。

“南合你幫媽媽把盤子拿過去好不好?”辛曈支開他,走到厲東一面前,“厲先生,要不南合先在我這裏住吧。”

“也好。”厲東一沒有反對。

“南合,你在這裏吧,我明天來看你。”

小人兒一陣風似的跑過來,“爸爸你和我跟媽媽一起住!小朋友都和爸爸媽媽一起住的!”

他有爸爸,現在也有媽媽了。

“不知道辛小姐有沒有多餘的房間?”厲東一皺皺眉,望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南合。

辛曈:“有。”

“那麻煩了。”厲東一拿出手機,撥了號,“徐特助,麻煩送一些衣服和洗漱的東西過來。”

特助動作很是麻利,在門口遞了東西進來,立刻離開了。

家裏有幹淨的被單枕套,被子也是曬過的,所以辛曈收拾起來很快。

她望着鋪好的藍色被單,暗暗想要是年年那丫頭知道她的房間被占了不知道會怎麽樣?還有童瑤,再來蹭飯什麽的,萬一遇到了該怎麽解釋?

辛曈把空着的那間房收拾了出來,回自己的卧室,南合已經洗的香噴噴地爬到了床上。

“媽媽?”

“嗯?”有厲東一在,洗澡的事情就交給了他,辛曈替他把頭發吹得幹幹的軟軟的。

“今晚只要我陪你,小厲害陪爸爸睡吧。”他沒忘記已經把小厲害送給媽媽了,征求她的意見。

“當然可以。”辛曈把小狗遞到南合懷裏。

南合沒一小會兒就跑了回來,辛曈知道他已經把小厲害送了出去。

這邊兩人互相摟住,睡的香甜。

隔壁的房間裏,厲東一有些嫌棄地看了眼占據了一半枕頭的玩具狗。

終于還是嘴角彎起。

窗簾沒有拉上,月光很亮,一室清輝之中,他終于合上了眼睛,安然入夢。

☆、06

辛曈今天醒的很早。

南合猶自酣睡着,許是昨天真的玩得有些瘋了所以累到了,眼睛閉着,小嘴半張着,嘴角有些潤潤的。

是口水麽?辛曈覺得好笑。

她伸手把南合身上被他踢到一邊的小被子掖了掖,伸手撥了撥他額前軟趴趴的頭發,在額上親了一口,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轉身關了門,走到衛生間。

那裏早就站了一個人,剛剛拿起了剃須刀,從鏡子看到了她,手頓了頓,轉過身來,下巴上塗了一圈的白色泡沫。

“你先吧。”辛曈揉了揉猶自亂着的頭發,又多了幾分清醒,才記起昨夜厲東一也住在這裏。

衛生間不大,她也沒帶打算和他擠着一起梳洗。

厲東一沒說話,眼角卻明顯地彎了起來,轉過身對着鏡子繼續手上的動作。

辛曈梳洗一向快,走到門邊換鞋的時候,坐在沙發上刷着平板的厲東一擡起了頭,“去哪裏?”

辛曈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我下樓買些早餐。”

她等着他“嗯”一聲示意他知道了好開門離開,卻不想厲東一放下了手裏的平板,站起來,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南合。。。。。。”辛曈不放心南合一個人在家。

厲東一看了下手表,“一時半會兒他應該不會醒過來。”

辛曈也不再說什麽。

她今天穿了件粉色的大衣,卻沒想到溫度一夜之間又下降了幾度,風又大,她縮了縮脖子,又跺了跺腳,才有些适應。

厲東一站在她旁邊,摸了摸鼻子。

辛曈注意到他的視線,側過臉看了他一眼。

厲東一今天沒有穿西裝,一件駝色的休閑外套,較之前幾次辛曈見的他,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儒雅。

他解開脖子上的圍巾,“過來。”

“不,不用了。”辛曈趕緊使勁擺手,她就是凍死也不敢接受啊。

“過來。”厲東一又重複了一遍,像是沒看見她搖頭晃腦的樣子。

他語氣冷冷的,辛曈不禁打了個寒顫。

厲東一手法娴熟地替她戴上,圍巾尚且帶着他的溫度,辛曈感到一陣暖。

“脖子總算長了出來。”厲東一語氣有了笑意。

辛曈咬咬牙不做聲。

她不怕熱,卻單單怕冷。

以前童瑤總愛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冰涼的手趁她不注意忽地塞進她的領子裏,貼着她的脖子,看她被凍得直跺腳才肯大笑着收手。

“這邊。”辛曈指了指前面,木質的招牌上有幾個大大的鍍金字,“大李包子鋪”。

“李師傅,早!”辛曈笑着上前,走了進去。

包子鋪只有十來個平米的大小,門口擺了幾張桌子,已經有幾個人坐在那邊吃。

“辛曈啊。”李師傅抽了一屜包子,冒出滾滾的熱氣來,“還是兩個菜肉包子,一杯豆漿?”

辛曈已經是這裏的常客,他記得不少老顧客的習慣,當然也包括她的。

“別,我今天要多買一些。”辛曈說道。

“來客人了?”周末早上不忙,李師傅八卦地目光立刻看了看辛曈的身後。

辛曈比厲東一個子矮,本來就不指望擋得住他,偏偏某人還走上前來,“您早。”

“早,早!”李師傅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熱情也跟着高漲,“吃些什麽?”

“我和她一樣。”厲東一似是溫柔地看了眼辛曈,面色依舊保持淡淡的笑意。

“好咧,那就六個菜肉包,兩杯豆漿怎麽樣?”李師傅自己已經估計出了厲東一的胃口,拿了兩個紙袋子麻利的裝起了包子。

“師傅,再給我拿兩個奶黃包,多要一杯豆漿。”辛曈趕緊補充道,她還沒有忘記南合那份早餐,

“好咧。”

東西都裝好了,厲東一已經付了錢,接過了東西。

“等等我找錢。”李師傅有些郁悶地看了眼手裏嶄新的一百塊錢,他的店一向是物美價廉,也不比那些裝修金貴,一個包子就要十塊八塊的店,誰會拿一百塊錢來買幾個包子?

“師傅,我這裏有錢,你收這個吧。”辛曈把零錢遞過去。

“哎,不礙事,就讓你對象給你付錢嘛!”李師傅沒有接她的錢。

“他不是。。。。。。”辛曈還想解釋。

厲東一伸出一只手臂攬住了她,對還在找錢的師傅說了句,“錢下次記着吧,我們先走了。”

厲東一步子有些快,辛曈步子只好跟着放快。

走出了店面,又走了十幾米的樣子,厲東一才收回自己的手。

“你幹嘛不讓我解釋?”辛曈聲音有些大,在涼涼的秋晨的風中格外清晰。

“曈曈。”

厲東一和辛曈同時轉過身去,厲晟形容憔悴地站在那裏,“你想要怎麽解釋?”

他昨天接連着打了她十幾個電話,她先是不說話,然後是不接,最後幹脆是關機。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懸了一夜的心,搭了最早的飛機過來,就是這樣的結果。

他心心念着的人,和他的小叔相攜着買早餐!

“阿晟,我。。。。。。”他眼裏的震驚,失望,疑惑,統統如此真實清晰地撞進她的眼裏,辛曈一時的語塞,“我想等有機會了再告訴你的。”

“機會?”厲晟輕笑,譏诮而諷刺,“現在就是機會。”

厲東一擰了擰眉,“阿晟,不要胡鬧。”

這是街上,來往三三兩兩的行人駐足,有些好奇地往這裏張望。

“我胡鬧?!”厲晟面色更加難看,“我的未婚妻和我的小叔在一起,我要一個解釋,為什麽就是胡鬧了?”

厲晟心痛心驚,不光是因為眼前這情景,還是厲東一這個人。

他代替了自己的父親在爺爺心目中的地位,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歲,卻好像處處都要勝他千百倍,什麽都遠遠壓過他一頭。

那麽多的女人排着隊等着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連辛曈也避免不了麽?

“阿晟,不是你想的那樣。”辛曈試着解釋着,順着厲晟不相信的目光,看到了脖子上繞着的圍巾,厲東一的圍巾,多麽大的諷刺?

“曈曈,”厲晟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要你說不是的,只要你說,今天的一切就沒有發生,我們現在就去結婚,好不好?”

厲晟冷靜了下來,他了解辛曈,不然也不會喜歡了她那麽久,不會她不聲不響消失了之後黯然出國,也不會在她的相親地點對他表白,把她帶走。

那個和她相親的男人怎麽會配得上她?小叔是優秀,但厲晟篤定,他照樣不适合辛曈。

厲東一看着辛曈糾結成一團的臉,替她開了口,“阿晟,辛曈早就和我在一起了。”

他那麽自信,像是說着一個事實。

“不,不可能。”

厲晟不可置信地看着辛曈,他在等,等她的否認。

“有什麽不可能?你出國3年,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厲東一空着的那只手漸漸收緊。

“對不起,阿晟,我和你說過,一共3次,你都沒有當真。”

第一次是她和那個大學教授相親的時候。

他出現,認出了她。

第二次是他們第一次單獨吃飯,在古樸的私家菜館裏。

第三次是他提出見家長。

她說厲晟,我們只能做朋友。

她說她配不上他。

她卻說不出口原因。

“所以,這就是原因嗎?曈曈,我不相信。”他不相信,他沒有說過厲東一是他的小叔,至少是他回國之前。

所以,他不相信她是借他認識了小叔。

他只算是厲家極其普通的一個人罷了,提起厲家,別人第一個都只會想到厲東一。

所以,他也不愛提這些。

辛曈,你看中的,原來是這些嗎?

“曈曈,你知道他有個兒子嗎?他不适合你,你都不想想的嗎?”

“事實上,南合他,是我的孩子。”辛曈使勁閉上了眼睛,再睜開。

厲東一捏緊的拳頭終于松開。

他賭對了,他賭南合在辛曈心目中的地位,賭他對她重不重要。

還好,是對了。

“我不信,”厲晟眼睛睜得很大,青筋暴起,幾步沖到厲東一的面前,“是你騙她的,是你騙她的,對不對?!”

厲東一一只手制住了厲晟,在厲晟将将要碰到自己的衣領時候,擡手把他掀在一邊,倒在地上。

“厲晟,你只需要了解事實,如果還有什麽想知道的,我會安排時間,但不是現在,也不是這裏。”厲東一抓起辛曈的手,緊緊攥住,“包子要冷掉了,我們快回去吧。”

辛曈想要轉頭,可他拉着她走的太快,踉跄了幾步,已經轉了彎,再看不見。

不遠處一片落葉懶懶地飄起,慢悠悠地在空中打了個旋又落在厲晟面前。

它還是它。

她卻已經不是她了。

☆、07

人人的心,大概都像是深不見底的海。

心底掀起巨浪,表面卻仍然一片風平浪靜。

譬如此刻的辛曈。

厲東一微微蹙起了眉,她的平靜讓他有些無所适從。

他一向篤定慣了,習慣掌控,無論事态怎樣變化,但他還是察覺到了心底慌亂的感覺。

上了樓,走到門口,他緊緊攥住的手終于放開了她的。

辛曈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鑰匙,厲東一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溫暖而幹燥,卻獨獨沒有她缺少的安全感。

“辛曈,”他第一次這樣喚她的名字,不是“辛小姐”,也不是“你”,“今天的事情是我欠缺考慮了。”

或者說是他根本沒時間去考慮。

他計劃了好久,被她和厲晟的“商量婚事”瞬間擊潰。

她愛厲晟,她眼裏的眷戀,依賴,和不忍,他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她和厲晟的過往他也了解一二。

對于對手,他喜歡直接要害,但她,不是他的對手。

辛曈嘴角扯出一個苦笑,這算是道歉麽?

她應該怪他,他就這麽沒讓她有一點點的準備,處在今天這種境地,退也不是,進也不成,尴尬無比。

可她沒有,她怪的是自己。

這大概是際遇,是宿命,是無法抗拒。

她舍不得南合受傷,所以命運那把匕首只能指向自己,指向厲晟,指向可以痊愈,成熟到可以自我療傷的那個人。

樓梯裏很安靜。

空氣因為這無法進行下去的談話也靜止了一樣。

門內忽然傳出窸窣的聲音,然後,似乎是什麽倒地的聲音。

厲東一也聽見了,他從辛曈手裏接過鑰匙,迅速開了門。

門內,厲南合倒在地上,還穿着昨天的睡衣,半張着小嘴,看着沖進來的兩個大人。

“媽媽,爸爸。”他終于回過神,委屈地撅起了小嘴。

還有什麽比一覺醒來,找不到爸爸媽媽更可怕?

他個子小,踮起腳只夠碰到門把,打不開。想來想去,只好搬了凳子過來,卻不幸被絆倒了。

“南合對不起,對不起。”辛曈反應過來,厲南合已經自己手腳并用爬了起來,撲進了媽媽的懷裏,皺巴的小臉已經笑地完全舒展開了,像晨光中盛開的鮮嫩的花。

辛曈把他的小手小腳小身子一一檢查了,沒發現傷到哪裏,才放下心來。

一頓早餐吃得靜默無言。

南合是受了驚,又把房子跑了好幾個遍,餓到香香甜甜的奶黃包實在是太對胃口了,吃得大口大口。

“南合,把豆漿喝完。”豆漿拿回來擺到餐桌上的時候已經不熱了,厲東一把它放了微波爐熱了,南合嫌燙,喝得慢。

看南合點頭答應了,厲東一才起身離開。

推開卧室虛掩的門,辛曈正在收拾南合的東西。

“辛曈,你要是不同意,南合可以不跟我回去。”厲東一沉默了一陣,開了口。

辛曈瘦削的背影對着他,“不用。”

南合不是她一個人的。

“辛曈,只要你說,我會盡可能辦到。”

她看起來像是枝頭被大風吹得搖搖欲墜的葉子,透着股蕭索。

辛曈把厲南合最後一件衣服疊了,塞進了包裏,拉上拉鏈,才轉過頭,認真地看着厲東一。

“那麽,厲先生,如果我說,南合從今天起只屬于我一個人,和厲家再無關系,”她直直地望向厲東一,漆黑晶亮,靜如深譚的雙曈聚着一束奇異奪目的光彩,像是要照進他的心裏,“你可以答應麽?”

你可以答應嗎?

厲東一雙眼眯起,像是探究她說的話裏有幾分真,“怎麽個沒關系法?”

辛曈聽他這麽問,似乎是真的有希望了一樣,忙不疊地說道,“我帶南合離開,離得遠遠的,保證不會再出現你們面前。”

厲東一笑了,笑聲不大,但足夠清晰。

“你答應了?”辛曈眼裏的光彩更盛。

“辛曈,你別忘了,南合姓厲。”

他找到她,不是為了把南合還給她的。

他找到她,是南合需要,她也有責任。

辛曈臉色頓時黯淡了下去,她還真是愚蠢,和他講這個。

她不算了解他,也知道他是霸道的,是強硬的,也難以溝通的。

可他要什麽呢?

他什麽也不缺。

“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厲東一已經走到辛曈的面前,低着頭看她,手慢慢擡了起來,碰到辛曈的臉頰,從眼角靜靜沿着她側臉的弧線輕輕滑下,“你想不想知道?”

辛曈身子微微抖了起來,她的心中突地感到一種羞恥感,很沉很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最卑微,最無助,她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擺着讓她難過的姿勢,任一群人圍着,用冰涼的儀器觸到她的身體,甚至是身體裏面,她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厲東一的吻已經落了下來,只是她的側臉,一點一點,沿着手剛剛碰過的地方,停停頓頓,試探一樣。

像是羽毛輕輕拂過,讓人有種被珍惜的錯覺。

“夠了。”辛曈轉過來臉,躲過他,退後兩步,猶自打顫的小腿貼着床沿。

厲東一沒料到她反應這樣強烈,神色微微僵了一下,很快恢複如常。

“看來辛小姐對另一種方法是不怎麽感興趣了。”厲東一雙手懶懶斜插在褲袋裏,不甚在意。

“在我看來,只有一種解決方法,”辛曈聲音盡量穩住,“厲先生是做生意的,必定是不肯虧本的,我許是找錯了商量的對象,我該找的是你的妻子才對。”

厲晟對她說過,他的小嬸抱着一個月的南合回到厲家,帶到老爺子面前的時候,厲東一是不相信的。

可科學做不來假,親子鑒定說明了一切。

整個厲家也沒人相信。

因為他們快離婚了。

關系已經僵硬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是這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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