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櫥子裏,辛曈笑他浪費,她好幾天來這裏一次,又不是抱着罐子直接喝蜂蜜,哪裏喝的完?

厲晟卻摟住她,“等你嫁給我,住進來了,天天喝,不就喝得快了?”

辛曈耐心地喂了厲晟喝下了灑剩的蜂蜜水,把杯子放到一邊。

“曈曈,你不走。”他頭發亂糟糟的,眼睛有些紅,語氣卻像極了個孩子。

辛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厲晟。

她認識的厲晟是驕傲的,上進的,是儀表堂堂的。

不是這樣醉酒的神志不清的,不修邊幅的。

辛曈自認為她對別人的影響還不至于大到如斯地步,心裏的愧疚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厲晟滿意地抱着辛曈的手臂,淺淺入了眠。

他抱得太緊,辛曈實在松不開手。

她用空着的手給王姐發了短信,請了半天的假。

有些事情,你永遠也逃不掉的,對不對?

辛曈對着漸漸暗下的手機屏幕,神情也跟着黯淡下來。

☆、11

厲晟從深眠之中醒過來。

他睡的時間不算長,腦袋昏昏沉沉,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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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晟?”辛曈見他有轉醒的趨勢,抽出了被他松開的手。

厲晟嘴唇很幹,迷迷糊糊之中見到了一個人影,“曈曈?”

他忽地生出了許多力氣似的,半坐着起來,重新抓住了辛曈的手,動作很大的将她拉向自己。

辛曈一個不留神,踉踉跄跄地站起,一個轉身,姿勢不甚優雅地倒在了床上。

辛曈的臉終于清晰放大了些,厲晟努力擠出一個笑來,“曈曈”,他嘴裏叫着她的名字,冒了不少胡須的嘴巴就那麽印在了辛曈的臉上,嘴上,一點一點地胡亂啄着,像是只急切的啄木鳥。

辛曈愣了愣,才想起來要推開他。

幾乎沒費什麽力氣,辛曈就把厲晟推到了一邊,手似乎被燙到了似的。

厲晟保持着被“推到”的姿勢,嘴裏猶自喃喃着胡言亂語。

辛曈把手重新貼到厲晟的臉頰上,倏地收了回來,好燙!不是錯覺,厲晟這是發高燒了。

“阿晟!”辛曈輕拍厲晟的臉,暫時忘卻他剛剛的行為,權當他是燒糊塗了。

市一幼。

孩子們都陸陸續續地被大人們接走了,除了一個孩子。

“南合?”梁恬鎖了小二班的門,走過來,蹲下身,與扒着幼兒園彩色栅欄門的厲南合對視了一眼。

“老師。”厲南合答應了一聲,轉過頭繼續看向幼兒園對面的馬路。

梁恬甜美地笑了笑,聲音柔柔地道,“南合,小朋友們都回家了,你爸爸沒有來嗎?”

厲南合沒回頭,皺了皺稚嫩的眉,“我在等媽媽。”

等媽媽接她回家,做好吃的,給他講故事,摟着他睡覺呀!

天色越來越黑,街燈已經亮成了一條細瘦的橘色的長龍。

梁恬呼了一口氣,“這樣,你媽媽興許很忙,老師帶你去找媽媽,怎麽樣?”

“真的?”厲南合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大眼睛裏有種叫期待的東西在閃爍。

“當然。”

厲南合小臉頓時舒展了開來,把小手遞到了梁恬伸過來的手中。

梁恬牽着厲南合,攔了輛出租車,遞給了司機一個地址。

厲南合看着窗外一逝而過的街景,嘴巴扁了扁,“這不是去媽媽家的路。”

“怎麽不是,老師有你們家的地址的。”梁恬很篤定地答道。

“不是的,不是的。”南合語氣有些沖,他記得媽媽家旁邊的路。

要路過有一個大大的公園,豎着好幾個又圓又長的柱子,媽媽還帶他去摸了上面的圖案,快到家的時候,車子會開得很慢,因為四周有好多的商店,亮着燈,熱熱鬧鬧的,他很喜歡。厲南合不吃這一套,嘴裏直嚷着,“我要媽媽,我要去媽媽家!”

“老師怎麽會騙你?”梁恬把手裏的手機放到一邊,有些不耐煩的安撫。

司機一直注意聽着後面的動靜,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這時髦漂亮的年輕女子不會是人販子吧?真他媽晦氣,想到這裏,他暗自啐了一口,出聲到,“小孩子不舒服,要不,就在這裏下吧?”

梁恬本就脾氣不好,被南合鬧得有些心煩,這司機不合時宜的話語顯然又礙了她的事,她語氣頓時惡劣起來,“哪有這樣的道理?說好的中景濠庭,這還沒到呢,怎麽就讓人下來了?是不是車錢我也說不給就可以不給了?”

司機垂了頭,心想,中景濠庭,出了名的富人聚集地,這女的應該不是人販子,哪有人販子住那麽高級的地方?于是腳下一踩油門,把人送到了目的地,收了錢,又趕緊開車走了。

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門口的保安是認識厲南合的,登時緊着腳步趕了過來。

“你好,”梁恬繼續保持臉上得體又甜美的笑容,“我是厲南合小朋友的老師,我姓梁,能麻煩你帶我們去南合住的地方嗎?”

“這個,”保安有些為難,“厲先生不在家,家裏也沒有其他人了,我得先通知他一聲。”

梁恬一聽厲東一不在,頓時有些洩氣。

保安撥通了電話,簡單地說明了情況,把電話遞給了梁恬。

“你是南合的老師?”

電話那面傳過來的聲音低沉磁性,梁恬按捺住心底的激動,“是,我是梁恬。”

“嗯,”厲東一摁了摁太陽穴,“梁老師,謝謝你送南合回去,你可以回家了。”

“就,這樣?”梁恬語氣裏的失望不言而喻。

“哦,對了,”厲東一想了想,“我會把南合媽媽的號碼發到你那裏,下次在出現這種情況,就打她的電話。”

“辛小姐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徐特助走過來,悄聲對厲東一說道。

電話遞到了南合的手裏。

“南合?”厲東一聲音柔和了許多。

“爸爸。”南合用手背抹去掉下的淚,眼裏的淚卻又大顆大顆地往外湧,怎麽也擦不幹淨。

嗚嗚嗚,好想媽媽,嗚嗚,好冷。

電話那頭似乎有大風刮過的聲音,厲東一面色有些緊張,“南合,跟那個給你電話的叔叔回家,爸爸現在就回去。”

“不要,我要媽媽。”南合脾氣難得地惡劣,不屈不撓。

厲東一嘆了口氣,“好,那你把電話給那個叔叔。”

保安接過,神情嚴肅,不停地點頭,“嗯,好,好的,您放心。”

“走吧,小朋友,叔叔帶你去你媽媽家。”保安拿了紙巾,擦幹淨南合的小臉,把他抱了起來,忽地注意到身邊還站着的梁恬,目光有些奇怪,“這位老師,你要搭個便車嗎?”

梁恬頭一扭,轉身踩着高跟鞋往回走。

保安沒說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抱着南合去取車。

梁恬走了許多,感覺腳都走得疼了,也沒打到車。

又一輛車從她身邊經過,保安想要再次勸她上車,結果她一個眼神都懶得給,車子于是慢慢加速,終于遠離了她的視線。

厲東一坐在客廳裏,牆上的挂鐘已經指向了11點。

是,晚上11點。

厲東一吩咐了徐特助注意找一下,他不願意深想。

然而,當辛曈一身的酒氣出現在門口,他感覺到身體裏的某個部位還是生生地,疼了一下。

尖銳的疼,讓他的話語也跟着尖銳了些。

“你忘記接南合回家了。”他冷峻着一張臉。

“對,對,南合呢?”辛曈頭發亂亂的,捂着紅紅的臉,仍然坐在樓道的臺階上,雙腿蜷着,心神不寧似的道。

厲東一雙手漸漸收起,“他病了,被風吹的,我讓他吃了藥,已經睡了。”

辛曈緩緩擡起頭,臉上的紅沒有消褪半分,“那就好,那就好。”她手伸向樓梯扶手,身體像是沒有支撐了似的,使勁兒想要站起來。

可惡,厲東一暗暗咒了一句,俯身扶了她一下,卻被撲天的酒氣熏了個不行,“你到底喝了多少?”

“沒有。”辛曈下意識地搖搖頭,“沒喝,我不喝。”

“看來你還真的不适合做個母親。”忘記接孩子,下午翹班,深夜一身酒氣回了家,電話也不接,“你的手機呢?”

“手機,錢包,都,留在那裏了。”辛曈慘兮兮地笑了笑。

“留在哪裏了?”厲東一緊鎖着眉,冷聲問道。

真的是玩瘋了吧?

“不告訴你,”辛曈揮舞了一下手臂,“南合呢?我要看南合去,我還沒有給他講故事。”

“就這樣子?”厲東一眼神冰冷了下來。

辛曈已經越過她,跌跌撞撞地經過客廳往卧室走。

厲東一抓住她,“辛曈,你看看,你是個什麽樣子?!”

鏡子裏,一個神思恍惚的女人,一個生氣到極點的男人。

“我早該知道的,”厲東一鉗制着她的雙肩,使她面向自己,“辛曈,你聽好了,我今晚不會讓你一身酒氣的見南合,明天也不會,以後也不會。”

他聲音大的很,辛曈清醒了些,半響又眼霧蒙蒙。

“我這就洗澡,你別這樣,我這就洗。”辛曈猛地推開浴室的門,打開開關,水立刻從浴頭中噴湧而出。

“好冷。”辛曈不禁打了個顫。

厲東一很想把南合抱着,立刻離開這裏,好不看見這副讓人心煩的情景,但他還是伸手關掉了開關。

“別,”辛曈語氣可憐巴巴的,“我馬上就洗幹淨了。”

她的眼睛望着他,手攀着他的手,頭發因為被淋濕亂亂地貼在臉頰上,格外地楚楚。

厲東一臉色緩了緩,“洗可以,得用熱水,不然你感冒了,再傳染了南合就不好了。”

“熱水,我用熱水。”辛曈使勁地點頭,生怕厲東一不答應似的,伸手去脫外套,褲子,再解襯衣扣子。。。。。。

厲東一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看着動作仍不停的人,走出去,關上了門。

他在門外,等了許久,也不見水聲。

倒是有一陣嗚咽聲,先是隐忍着,然後越來越大,終于變成嚎啕大哭。

他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就看見耍了好一陣酒瘋的人,正坐在地上,冰涼的瓷磚地上,衣衫亂糟糟地海藻一樣纏在身上,雙手交叉握着,哭得厲害。

☆、12

辛曈多年養成的生物鐘沒有因為昨夜那一場胡鬧而有所影響。

事實上,她大概已經忘記了昨夜發生的事情。

懷裏反常地沒有南合小小的軟軟的身子,于是她習慣性地伸手,想把南合撈過來,給他一個早安吻。

這已然成了習慣。

結果,辛曈的手摸了摸身側,是臉,不過放大了好多,側面,輪廓硬朗分明,然後,向上,硬硬的頭發,不對,再往下,鼻子很挺,不是南合肉肉的那種,接着往下,有些紮的手感,這是?胡子麽?

辛曈腦袋遲緩地動了動,想到了那句經常用來形容孩子的話。

一夜之間長大了。

南合,難不成也一夜之間長大了?

“摸完了嗎?摸完了就把手收回去。”

聲線低沉的男聲,帶着股早餐特有的慵懶,說不出的迷人。

辛曈尚自混沌着的腦細胞立刻高度警惕了起來,她擁着被子“騰”地坐起,側着身,驚恐着一張臉,望向方才躺在身側的人,“你,你。。。。。。”

她聲音和身體一起在發抖,顫顫的不像話。

厲東一跟着坐起來,身上的被子自然地滑落,軟軟地堆在身下,露出赤裸的上身,他不甚在意地伸手去夠擱在一邊的深色襯衫,精瘦的腰身弧線緊繃,實在是,好看的要命。

“我怎麽在這裏?”辛曈轉過頭,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聲音弱弱地問。

“什麽都不記得了?”厲東一低頭去扣胸前的紐扣,十指修長,骨節分明。

“昨天,昨天晚上,”辛曈感覺到陰風陣陣,“我怎麽了?”

昨夜,厲東一想起昨夜就恨得牙癢癢。

他看她哭得厲害,手忙腳亂地幫忙,結果被這人灑了一身的水。

本想等她消停消停了,稍微清醒一些,讓她自己洗。

結果這人把他當成了根水管,自顧自地扯身上一句亂作一團的衣服。他無暇去顧慮自己薄弱地近乎空氣的存在感,只好按住她的手,停止她的動作,替她洗了頭。

結果,辛曈一會兒嫌棄水熱一會兒嫌棄水太涼,還甩了他一頭一臉的泡沫。

他氣的幾乎要冒煙,關了門讓她自己洗。

她洗是洗了,頭發都沒有擦,胡亂地裹着不知道是浴巾還是被單,晃晃悠悠地走,還不停地打噴嚏。

他實在氣到不行,拿了毛巾把她頭發擦幹,扔到了側卧的床上。

等他沖了澡出來,辛曈已經呈大字型占據了整張床。

他重新拿了條被子,努力給自己騰了半邊地方。

結果還沒有睡着,她又嚷着渴,八爪魚一樣抱着被子,滾到了床下面。

他忍住把她扔到沙發上的沖動,重新把她抱上床,伺候了她喝了水,以為就此可以消停些了,誰知道她又自發地靠了過來。

帶着沐浴之後的香氣,身子軟軟熱乎乎的,頭發懶懶地散着,鋪着,貼着他的脖子,弄得他癢癢的,差一點失控。

是的,差一點,他已經吻上了她的嘴巴,流連輾轉之中,聞見隐隐的一股酒氣,讓他生生止住了動作。

他下床,把她喝剩下的已經涼透的水喝光,然後把她包成了只蠶蛹,才放下躺下。

辛曈這邊見厲東一不說話,神色難辨,似乎是有什麽隐情,再看看四周,亂糟糟的一片,心想,壞了,壞了,面色卻猶自淡定,等待厲東一最後的宣判。

“沒什麽,你喝醉了,我怕你吵着南合,我又不習慣睡沙發,所以只好這樣了。”

拼床而已,辛曈長長出了一口氣,卻瞧着厲東一似是有些委屈的樣子。

她使勁搖搖頭,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她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厲晟發燒實在厲害,又堅持着不要去醫院。

眼看熱度越來越高,她找了瓶白酒,準備給他擦擦去熱。

擦完了額頭,胳膊,才将将替他解開襯衣,準備擦脖子,厲晟的媽媽就進來了。

“辛小姐好手段。”

辛曈還沒有解釋一句,事實上是她還在糾結怎麽稱呼,鄧莉就甩出了這一句。

“阿晟發燒了,我在給他退燒。”

“退燒?”鄧莉笑地譏諷,“別說是大人,就是小孩子都知道,生病了要去醫院,或者是吃藥,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寬衣解帶能幫忙退燒的。”

辛曈被這句話生生噎住了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不愛去醫院。”

“阿晟不愛去醫院?”鄧莉收了笑,“辛小姐怎麽不說是你自己不想他去醫院?”

長得一副單純良善的樣子,鄧莉若不是看多聽多了,許是真的能被這副涉世未深的樣子騙了去。

“我尊敬您是阿晟的媽媽,不想要解釋什麽,”辛曈把手裏的酒和毛巾遞到鄧莉面前,“他現在燒的很厲害,既然你來了,我可以走了。”

鄧莉開始看着厲晟暈紅的臉,再看看辛曈有些衣衫不整的樣子,但神情認真嚴肅,想來真的是誤會了這副場景,這下才急忙越過辛曈,俯身,伸手觸了觸厲晟的額頭,

她掏出手機,邊打了電話,邊叫樓下等待的司機上樓來,“辛小姐還呆在這裏做什麽?”

鄧莉語氣依然有些不善。

司機和鄧莉半拖半抱着厲晟下樓,送他去醫院。

門被“砰”地關上,辛曈手裏還有大半瓶白酒,不知道是什麽年份的,除此之外,錢包,手機,鑰匙,全部都留在了裏面,和她一門之隔。

厲晟給過她這裏的鑰匙,她早拆在了擱在一邊,單獨的一小串,想着到她可以面對他,告訴她所有的事情的時候,交還給他。

現在看來,這事怕是不會發生了。

辛曈酒量一直不好,酒品更是插刀讓人發指的地步。

即便如此,她煩悶至極的時候,還是會偷偷喝上一大杯。

昨天下午恰巧是她煩悶的時候,她索性坐在路邊的街旁椅上,喝光了手裏的酒瓶中所有剩下的酒,一滴不剩。

然後憋着一股勁兒,步行往回走。

一直走到華燈初上,走到風刮地越來越狠厲。

她還有幾分清醒的時候,還在想,要是就這麽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多好?

可惜了,沒有陪她走到底的那個人。

快到自己住的地方,她才想起來沒帶鑰匙,于是坐到了家門口的臺階上。

她還想着,坐到樓底的花壇上也不錯,還可以看星星。

可惜了,沒有了再下樓的力氣。

然後,她酒勁兒越發地厲害,恍惚之間看見個人,他和她一問一答。說了不少的話。

再後來,就是這樣了。

辛曈捂緊身上的被子,“那個,我去看看南合。”

她不等厲東一回答,就踩着拖鞋,往隔壁的房間去。

南合猶自睡着,眼角有些濕,臉上淚痕依稀可見。

辛曈換了睡衣,鑽進了被窩裏,把她枕頭上的的小厲害放到床頭櫃上,撥了撥南合亂亂的頭發。

“媽媽?”南合睜開眼,小臉酡紅,有些重重的鼻音。

“南合乖,”辛曈心底地愧疚蔓延到眼底,“媽媽錯了。”

是她的錯,辛曈恨不得時光重來,她怎麽也不會任性地喝掉那些酒,然後,忘記接他。

“媽媽。”南合小手也學着辛曈的樣子,輕輕摸上了辛曈的臉,“是真的。”

他笑地很是開心。

“我夢見你不要我了。”昨夜的夢還沒有散去,尚存了一些在腦海。南合有些不放心地,收回手,手臂支着身子,蹭到辛曈的懷裏。

辛曈有種失而複得似的欣喜,親親他的眼皮,他的額頭,頭發,耳朵,直到南合覺得有些癢,也或許是因為媽媽今天的吻太多太甜蜜,摟住了辛曈的脖子,腦袋一拱一拱地道,“媽媽,是真的,真的啦。”

“原諒媽媽好不好?”辛曈刮了刮他肉肉的鼻頭,忽地想起了早上陰差陽錯摸到了厲東一的鼻子的那種觸感,晃了晃腦袋,趕緊删去。

“嗯,”南合對媽媽無條件地依從,“南合最喜歡媽媽。”

辛曈松了口氣。

“媽媽,”南合小臉皺了皺,“我今天不要去上課啦。”

“為什麽?”辛曈剛準備給他穿衣服,小褲子都拿在手裏。

南合往辛曈懷裏靠了靠,“我不舒服哪。”

“哪裏?”辛曈慌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小手,大概是昨天下午凍着了,辛曈想起了厲東一的話。

“有媽媽陪着我就舒服了些。”南合撒嬌,大概是昨夜吹了風,又吃了藥,嗓子仍然有些沙沙的。

“好,咱不去上課了。”辛曈恨不得事事都順着南合,誰叫自己這樣不稱職了?只是又得請上一天的假了。

南合終于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

厲東一很快收拾了東西,辛曈正巧從卧室裏出來,頭發已經簡簡單單地用黑色皮筋紮了起來,“那個,我給南合請一天假,他有些不舒服。”她用的本就是商量的語氣,因為慚愧,更顯氣勢弱弱。

厲東一眼神有些壓迫人,聲音倒是還算溫和,“随你的便吧。”

暫且原諒她吧,誰叫她比他小,誰叫她經驗實在是少呢?

誰叫。。。。。。他做出了這選擇。

辛曈垂了垂眸,“謝謝你。”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對她說謝謝。

“辛曈,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陽光從窗簾被拉起的窗戶外穿了進來,他俊挺的五官熠熠生輝,雕刻一般似的,像是古希臘神話裏的阿波羅,“再一次,你也許,就會出局。”

辛曈呆立在原地。

她差點忘記了,這個男人的厲害。

他能把南合送到她身邊,自然也能将他帶離她。

☆、13

辛曈早上上班,看見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包東西。

“曈曈,你的快遞,昨天晚上送過來的,你不在,我就替你簽了。”王姐看她對着桌子發呆,提醒了一句。

辛曈對她道了謝,點點頭,坐到桌子邊,拉開抽屜,拿了把美工刀,把層層裹着的膠帶裁開。

她落下的手機,錢包,全部都在裏面。

而那把單獨拆開的鑰匙,沒有在一起。

是厲晟寄過來的。

不用說,也知道,它和那段歲月,一起被收了回去,大概再無相見機會了。

辛曈低頭把東西收好,拿了本子,核對今天新到的書。

王姐瞧見她情緒不佳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年輕人,感情波折是難免的,不過,她很看好辛曈吶。

要不是辛曈已經有了男朋友,她還準備把自己遠房姑姑家的侄子介紹給她呢?!那小夥子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王姐思及此,嘆了口氣,為了那個錯失了的做紅娘的機會很是可惜了一陣子。

辛曈哪裏想得到自己正在被王姐各種YY,就差和她那個遠方侄子一見鐘情,領證結婚,步入殿堂了。

“王姐?”辛曈把筆往口袋邊一夾,“數目都對,也沒什麽破損的,我去簽個單子确認,可以讓司機走了。”

“哦,好,我去。”王姐一個激靈,趕緊收回思緒。

上午有些忙,下班就遲了些。

辛曈索性留在管裏值班。

幼兒園中午有供飯,還有供小朋友午休的房間和小床,辛曈不擔心南合。

中午人不多,只兩個坐在一邊安靜看書的人,年紀不大,看上去像是大學生。

辛曈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電腦裏的信息核對了一遍,困意襲來,她撐着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清醒了不少。

等她回來的時候,桌子邊已經有個人在等着。

“我想借本書。”那人晃了晃手裏的書,放到辛曈面前。

“有借書證嗎?”辛曈擡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問道。

那人搖搖頭,“沒有,這是第一次借。”

“身份證可以給我一下麽,然後,再填一下這張表,”辛曈拉開抽屜,把表格遞給她,“登記好了信息,就可以了。”

那人坐到對面的凳子上,把身份證遞給辛曈。

辛曈按着名字輸了信息,“許小姐,好了。”辛曈把書和新出爐的借書證給她。

“謝謝。”

辛曈低頭,覺得身上有股有些奇怪的視線,擡頭,卻看到穿着紫色風衣的女子已經走遠了。她搖搖頭,擱在手邊的手機震了震,她拿過,打開了。

一條新彩信。

是年年,還有一個男生,兩個人頭碰着頭,笑的很甜。

辛曈還沒來及深思,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匆匆走到門側面的休息室。

“姐,想我了沒?”電話一打開,年年的聲音就清晰地傳了過來。

辛曈把電話拿離了耳朵一些,免得受她大嗓門的荼毒,“我覺得你應該先解釋解釋照片的事情。”

辛年年大笑了幾聲,“你不是都看到了嘛,長得怎麽樣?”

“還好。”辛曈其實還沒有看仔細。

“怎麽會是還好,是很好!”辛年年撒嬌着表達不滿,“姐,你太苛刻了,到時候他不敢去我們家怎麽辦?”

“你和爸爸說過了沒?”辛曈不接她的話。

“哎呀,你幫我先和爸爸透透氣先,”辛年年打着哈哈,“讓爸爸有個心理準備啦。”

電話裏似乎還有個男聲,不知道說着什麽,辛年年讓她等一等,聲音小了許多,估計電話被拿開了。

片刻,辛年年才說,“姐,我有些事情,等會兒再和你講。”

辛曈才要提醒她注意身體,年年急急說了句,“趕緊給我找個姐夫!”就挂了電話。

瘋丫頭!辛曈搖搖頭,重新看了看年年發來的照片,剛才沒仔細看,這會兒打量了一下,那男生摸樣很周正,倒真的不錯。

不知道是哪裏人,父母做什麽的?辛曈晃晃腦袋,眼睛眨了眨,想那麽多做什麽呢?

生活充滿了意外,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她自己就是個例子。

随遇而安吧。

下午辛曈下班早,去接南合。

南合還沒有下課,幼兒園的門口倒是已經擁擠了不少的家長。

辛曈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在一家奶茶店的門口坐了下來。

“這裏有人嗎?”

辛曈才坐下沒幾分鐘,對面的位置就來了一個人。

“是你?”辛曈記得是中午去圖書館借書的那個人,紫色的風衣已經換了,上身穿了件黑色的棉襖,下身是淺色緊身的牛仔,顯得身材更高挑,“坐吧,這裏沒人。”

辛曈對美的東西一向是記憶深刻,這女人,說實話,氣質出衆,非常漂亮。

她還記得她姓許,借了一本《時間心理學》,是一本2011年英國最佳科普書。

“謝謝。”那人坐下,點了一杯奶茶,卻沒有動。

辛曈掏出手機,手機裏下了幾款很簡單的游戲,南合有時候喜歡玩。這個時間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她索性也挑了一個來玩,打發一下時間。

“你來接孩子?”

辛曈擡頭,确定對面的許小姐問的是自己。

“是。”辛曈點點頭,問話的人似乎談興很濃,出于禮貌,她只好暫停了游戲,收起了手機。

“你看起來不大,孩子多大了?”

果然如此。

提到南合,辛曈心情抑制不住地好,眼睛彎了彎,“4歲了。”

“真的看不出來。”她沖辛曈笑笑,笑的時候掩了掩嘴角,舉手投足自成一股風情。

真是美人啊,辛曈呆了呆,心裏暗嘆。

“你也來接孩子嗎?”辛曈忽地對她生了些興趣。

這樣的女人,孩子估計也會很漂亮吧?

“別提了,”那女人眼裏似有哀傷閃過,“我和我丈夫離婚了,孩子給了他,我,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他。”

辛曈捂住了嘴巴,“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是有意提到她的傷心事。

她如今做了母親,推己及人,自然可以輕易感受到她的苦楚。

“也沒什麽,”許小姐笑了笑,伸手撩了一下被風弄亂的卷發,“我就是遠遠地看一眼就好。”

說話間,幼兒園的門已經開了,有着急的孩子已經不等老師的帶領,跑了出來。

“不好意思,”辛曈趕緊站起來,抓住包,“我要先走一步了。”

上次的事情辛曈仍然心有餘悸,來不及看她的表情,辛曈起身快步往一幼的門口走。

“媽媽。”

辛曈聽見一聲熟悉的聲音,轉身,南合已經小皮球一樣飛速投入了她的懷裏。

辛曈把南合從懷裏拉開,仔細地左看右看。

她今天給他穿了許多,裹得小身子圓滾滾的。一是怕他冷,二是怕他磕着碰着,現在,衣服還是好好的穿在身上。

“媽媽,我今天很乖啦。”雖然他不喜歡穿的像小熊一樣,可是堅持着沒有脫掉。

“嗯,乖!”辛曈爽快地在他湊過來的小臉蛋上“啵”了一下,作為獎勵。

“媽媽,你今天也很乖。”南合回香了辛曈一下。

他擔心了一下午,怕媽媽不來接他呢。

“走吧。”辛曈牽起南合的小手。

公交站離一幼的門口只有兩三百米,南合心情好,小步子邁地也特別快。

車子到站了,南合精神依舊亢奮着,除了肚子癟了下去,“咕咕”地直叫。

“餓了?”辛曈替他把圍巾重新系系緊。

南合點點頭。

夜色已經漸深,回了家做好飯也得好一會兒的功夫了。

辛曈四處看了看,不少小吃攤已經開始營業,亮了盞大燈,香氣伴着熱氣四溢。

“來,看看想吃什麽?”辛曈挑了家看起來幹淨衛生一些的關東煮。

南合被辛曈抱着,手點了點,挑了幾個,老板動作麻利地做好,刷了番茄醬,遞到南合的手裏。

“媽媽,”南合咽了咽口水,拿了一串,遞到辛曈嘴邊,“你先吃啦。”

辛曈沒有推辭,就着他的手,吹了吹,确保不燙了,才咬了一口,大嚼了幾下,誇張地大聲到,“好好吃。”

南合接着辛曈吃下了,堅信不疑地學着辛曈的樣子,張大小嘴,大咬了一口。

“好吃嗎?”辛曈看南合的大眼睛都眯了起來。

“嗯。”

南合使勁點點頭,“媽媽,我第一次吃哎,以後還有嗎?”

“當然!”辛曈爽快地答應,前提是如果他不拉肚子,而且,“要剩下些肚子吃飯。”

厲東一晚餐是在辦公室解決的,他吃得不多,吃完之後,徐特助迅速地收拾了幹淨,給他沖了一杯咖啡。

厲東一接過,淺淺喝了一口,“你先去休息吧。”

“今天不回去嗎?”

“不了,”厲東一知道他說的是哪裏,他其實是想去的,小小的房子,很溫馨,飯菜簡單,卻可口,還有南合,想到這裏,他臉色柔和了許多。

可是手頭上的事情實在多,做完了估計要很晚,就在辦公室的休息間休息一下就算了。

徐特助點點頭,出去,帶上了門,沒多久,又重新進來。

“厲總?”徐特助把電話遞給裏東一,“有人找你。”

厲東一放下手裏的筆,接過,“你好?”

“東一,是我。”

“許蔚然?”厲東一聞言,抓着手機的手頓時多了幾分力。

徐特助注意到厲東一的臉上變了變,悄悄退了出去。

“是,我回來了。”

☆、14

市中心的綠閣西餐廳。

“你怎麽不吃?”許蔚然把菜單遞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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