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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
辛曈笑笑,“當然可以。”她重新抽了根棉簽,沾了些碘酒,“ 你和南合到過歉了,南合也和你道歉,你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好不好?”
南合很是聽媽媽的話,語氣幹脆又響亮,“對不起,陳光,我不應該打你。”
“沒關系。”陳光看了看自己手上變作一小塊紫色的手,伸出了完好幹淨的那一只,和厲南合像男人一樣握手言和。
“光仔呢?”門被大力推開,一個和陳光媽體态相當的男人滿頭汗珠走了進來,準确地看向了兩個小男孩那邊。
“爸爸。”陳光還沒來得及蹦跶到他面前,陳光媽就邁着大步劈頭蓋臉地埋怨一通,“你說說,我給你打了多長時間的電話?你現在才來,你看看都幾點了?接電話的那個小狐貍精是誰?你是不是又鬼混去了?嗯?一大一小的都不省心,我怎麽這麽命苦?”
“你行了,”男人一臉的不耐和隐忍,“路上有點堵車,再說,光仔這不是好好的嘛!”
“我不管,你給幼兒園白捐了那些游戲器材是不是?叫那個老師來,這事兒沒完!”
“我倒要看看什麽個沒完法?”好聽的男聲穿了過來,厲東一出現在門口,後面跟着神色莫辯的梁恬。
“厲,厲總?”
“你個沒用的家夥,結巴個什麽?小的怕小的,大的怕大的,我們一家子都好欺負,是不是?!”陳光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訓斥自己老公。
“你是?”厲東一眉頭緊了緊。似乎是在腦袋裏搜索這一號人物。
“我是康和制藥廠三廠的廠長,陳大利。”他遞上自己的名片,“上個月我去參加過一次會議,你還給我提了不少建議。”
厲東一想了起來。
康和屬于獨立生産的制藥廠,承接了厲氏一部分的藥物生産流程,主要是一些膠囊和一部分醫療設備的配件。
“不知道可不可以賞臉,讓我請您,和,”他看了眼南合和辛曈,“您的愛人、孩子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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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厲東一走過去,一把把早已伸開胳膊等待着的南合高高舉起,“哪裏傷到了?”
這話問的是辛曈。
“也沒有,小孩子打打鬧鬧,就是蹭破了點皮。”辛曈把手裏用過的棉簽扔掉。
陳大利心裏很是抹了一大把汗。
幸虧這看起來溫溫婉婉的女人不像自己老婆那種性子,不然他可就慘了。
“厲總,請你一定給我個機會,算是道歉,您看,這正好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陳大利舉舉手腕上的表,指了指。
夫妻兩個還真是天生一對,都喜歡金燦燦的東西。
辛曈看了眼閃爍的大金表,微微轉過了臉。
“不用了,我和我家人吃飯,不喜歡有外人打擾。”厲東一不看他,又把南合舉了舉,逗得南合“咯咯”地笑。
“走吧,吃午飯。”厲東一對着辛曈說,眼神多了幾份柔和。
“那,厲總,您慢走。”陳大利點頭哈腰,扯了扯自家老婆,示意她禮貌些。
“為什麽打架?”離停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厲東一問南合。
南合精神好的很,“就是他說錯話了。”
“嗯?”厲東一把他放到地上,“有沒有吃虧?”
“沒有。”厲南合驕傲地晃了晃胳膊,“我可厲害了。”
可不是?辛曈暗自到,叫陳光的小朋友有南合一個半高,兩倍寬。
她來的時候,看到第一眼,就以為是南合受欺負了。
結果,到像是南合更占了上風的樣子。
“不錯,”厲東一很是贊許,“像我。”
南合更精神了,“爸爸,陳光的爸爸給學校捐了玩具,下次如果我又和他打架,會不會不讓我玩了?”
“怎麽會?”厲東一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爸爸明天把幼兒園買下來。”
“爸爸,真的嗎?”厲南合激動地手舞足蹈,“爸爸,你好厲害。”
“等等,”辛曈抱起南合,“南合,把耳朵捂起來。”
辛曈手捂在南合捂住耳朵的手上,“你怎麽能和小孩子說這種話?!”
厲東一摸了摸鼻子,神情無辜,“不對嗎?”
“當然!”辛曈點點頭,“你這是在鼓勵他和小朋友打架!”
還有,這是在鼓勵他拼爹。
拼爹很嚴重,拼爹需謹慎。
厲東一點點頭,眼裏含着笑意,“那就不買了。”
有這麽輕描淡寫,随随便便的态度嗎?辛曈實在無語,松開手,替南合揉了揉小耳朵。
“南合,爸爸剛剛說的買幼兒園的這件事,不許當真。”辛曈神色嚴肅,南合也不由地跟着神色嚴肅起來,“還有,你和光光是好朋友了,不許再打架,知道嗎?”
“收到!”南合雙腳并了并,立正,向媽媽敬了個不算标準的軍禮。
辛曈滿意地親了親他,對厲東一側了側臉,“南合的教育我來抓。”
雖然她好想說,南合的所有她都包辦。
算了,能争取一個,就先争取一個。
厲東一表示沒有異議。
“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厲東一建議,“去山水人家怎麽樣?有你愛吃的糖醋小排。”
“有媽媽做的好吃麽?”南合咽了咽口水。
“去嘗嘗就知道了。”厲東一俯身捏捏他的小臉蛋。
“耶!”南合甩開兩條小腿,往外面的停車的地方跑。
☆、18
山水人家不是那種金碧輝煌,裝修精良的大酒店,反而是很古樸的舊宅裝修而成,外面大廳裏放置不少的圓木桌,挨得有些近,裏頭有單獨的包廂,但數量有限。
厲東一現今應酬少了許多,以前倒是來過幾次,但都安排在二樓包廂裏。
山水人家裏大多是家常菜,但燒的很用心,價格也不算貴,附近有不少的學校,從小學到高中,成四方形把這裏包圍在中心,因此每天客源很是充足。
來這裏的有很多是家長帶着孩子,或是什麽特別的日子,或是單純想來吃一頓飯。
厲東一和辛曈到的時候,包廂已經滿了,前廳倒是還剩了幾張桌子。
厲東一倒是沒挑剔,做主選了張偏角落裏的桌子。
服務員很快替三人收拾了,拿了菜單過來,遞給厲東一。
答應南合的糖醋小排是肯定要點的,也算是這裏的特色菜了。
厲東一點了兩個,把菜單遞給辛曈。
南合雖還不認識字,但态度很是積極。
所幸的是,大多數的菜配有十分誘人的插圖,南合有喜歡的,就伸出小手指指戳戳的點過去要媽媽念給他聽。
“這個是拔絲蘋果,”辛曈順着南合指的那道菜,給他念出來,“要吃嗎?”
“這個好多小朋友喜歡吃的,”服務員見南合長得可愛,非但不急躁,反倒是很有耐心,“爸爸媽媽如果不喜歡吃甜的,只小朋友吃的話,可以要個小份的。”
“那就要個小份的。”辛曈把菜單遞給服務生。
再花時間點上一會兒,估計南合的小肚子就要癟掉了。
服務員把點好的菜名重複了一遍,确認無誤,“那請三位稍微等一下。”就急匆匆地轉身去廚房了。
菜上的很快。
南合挨着辛曈坐,厲東一坐在對面。
辛曈把兩張凳子并在了一起,這樣南合蹭啊蹭的,像是偎在辛曈懷裏一樣。
“媽媽,”南合啃着自己小碗裏的排骨,臉笑的像只惬意的小貓,“好好吃。”
小排骨燒的确實好,色澤金紅,排骨酥爛,大概是剛出鍋的緣故,表面上還冒着“嗞嗞”的小油泡,香氣濃郁。
辛曈怕他燙着,吹了吹才擱到南合的小碗裏。
南合油乎乎的嘴角還沾着顆米粒,揚着臉,沒有察覺,惹得辛曈一陣笑。
她抽了紙巾,替他擦了,轉臉,正好對上厲東一的視線。
他眼裏的笑意猶自蘊着,沒有散去。
辛曈稍稍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頭。
四周都是在吃飯的人,不算吵,辛曈這麽一轉頭,就注意到有不少家長帶着孩子吃飯的。
隔壁桌子上,一個卷發小蘿莉笑意甜甜,酒窩很深,很是好動,年輕的媽媽估計也有些無奈,給她喂了水,輕聲細語地安撫了好半天,小姑娘才安靜了些。
辛曈失笑,收回視線,對比之下,還是南合乖一些。
最後一個菜是扁豆燒魚。
“菜都齊了,三位慢用。”桌子上只有四個菜,兩葷兩素,一個湯,還有專屬南合的小份拔絲,大概正正好夠三個人用的,一點也不像有的桌的客人鋪張浪費,點了滿滿一桌子卻吃不完。
想到這裏,服務員心裏對這一家子的好感又多了不少,笑意越發真誠。
厲東一夾了一塊魚肚子肉,去了刺,遞到南合碗裏。
“媽媽,”南合學着辛曈的樣子,用勺子舀了魚肉,吹了吹,“媽媽,你吃。”
辛曈剛要開口拒絕,一雙竹木筷子夾着塊魚肉,遞到了辛曈面前的碗裏。
“去了刺的。”
“你看,媽媽有,你自己吃。“辛曈神色有些尴尬,對着厲東一堆了個怎麽看都有些凄慘的笑,“謝謝。”
南合這次高高興興地滿頭大吃,邊吃邊道,“媽媽,快吃啦,南合要和你比賽。”
辛曈艱難地把魚肉遞到嘴裏,誇張地嚼了嚼,咽下。
南合不挑食,辛曈給他夾了塊胡蘿蔔,他也呼哧呼哧地吃個幹淨。
“有點辣。”南合小嘴有些紅。
辛曈這才注意到菜裏有不少青椒,大概是朝天椒的那種,尖尖的,辣味十足。
“那咱就不吃了。”辛曈很好說話。
南合搖搖頭,要吃的,他不挑食。
不挑食,媽媽才喜歡他。
況且,菜裏還有自己喜歡的丸子。
還是厲東一招了招手,讓服務員上了杯白水,夾了菜,涮涮,去了辣氣,送到南合碗裏。
南合終于心滿意足。
“他吃不了辣。”厲東一淡淡開了口,“下次要提醒他們少放些辣椒。”
辛曈想了想,這段時間沒有給南合做什麽太辣的東西,不知道南合怕辣,就忽視了,點點頭,“下次注意。”
想想,又覺得哪裏不對似的。
下次?!
別,最好別有下次了。
和他一起吃飯,氣壓太低,會消化不良的。
覺得衣擺處有什麽東西在拽着自己,辛曈一低頭,看見是鄰桌的小姑娘,手裏端着杯果汁,滿滿的,姿勢有些不穩,甜甜地道,“阿姨,你喝不喝?”
辛曈放下筷子,看見小女孩剛剛坐的桌子空了,她的媽媽不知道去哪裏了,大概是趁着媽媽不在才過來的,搖搖頭,“阿姨不喝。”
“那,他喝不喝?”小女孩手指向南合。
辛曈側了側身子,讓開,果汁接過來放在桌子上,把小姑娘抱着,坐到椅子上,“南合,有小妹妹找你玩哪。”
厲南合吃飽喝足,懶懶地給了她一個小眼神,算是打了招呼。
“你喝果汁麽?”小姑娘見南合不怎麽搭理自己,又顫巍巍地捧着果汁,遞到南合面前,“給你。”
“我不要。”南合一只小手支起腦袋,越過她望向辛曈。
小姑娘咧嘴一下,兩個酒窩很深,把杯子一放,飛快地在厲南合臉上親了一大口。
“殷悅寶寶!”充滿緊張和怒火的聲音驀地從後面穿來,伴着“蹬蹬”的腳步聲。
小姑娘立刻收起了意猶未盡的表情,跳下凳子,換上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拿捏出唱戲一樣凄苦的腔調,“媽媽,你來啦~~~”
說話間,一個不注意,小胳膊一掃,一杯果汁立刻歪倒,就嘩啦啦地淋到了辛曈的衣服上。
“對不起,對不起!”趕過來的小女孩媽媽一臉歉意,轉向小女孩,“殷悅寶寶,你個小色女,快給阿姨道歉。”
“對不起。”叫殷悅寶寶的小姑娘撅起了小嘴。
她真的只是單純的偷個香而已。。。。。。
“沒事,沒事。”辛曈好脾氣地安慰小姑娘,厲東一已經繞過桌子,手裏抓着幾張紙巾,替辛曈擦衣服上的水漬。
辛曈上身的大衣不吸水,只挂着些水珠,倒是褲子上,沾了不少果汁裏的果肉。
“我自己來。”辛曈這才注意有些不對勁,他彎着腰,擦完了她的衣服,去擦她的褲子,姿勢實在是有些暧昧。
辛曈伸手按住厲東一的手,還是有些不對,松開,抽出了他手裏的紙巾,握成一團,摒了摒氣,“你照顧南合,我去趟衛生間。”
“也好。”
“媽媽,我也要去。”南合手腳并用,爬下了椅子,緊張地望着辛曈。
“南合是男孩子,不可以去啊。”辛曈捏了捏手裏的紙巾,“媽媽去去就回來。”
衛生間在二樓的盡頭,辛曈很快處理好。
出門,才準備要下樓,旁邊的包廂門忽然被打開,出來了一個人。
“辛曈?”聲音有些疑惑。
辛曈循着聲音望過去,“陸醫生,你好。”
陸域看着背影就像是辛曈,果然,他擡腳走了過去,“好久沒見你了,你也來這裏吃飯?”
“是啊,”辛曈禮貌地笑笑。
“最近很忙嗎?”陸域問道,“你治療期還沒有過,已經缺了三周了。”
确切的是,三周零4天。
“實在對不起,”辛曈拍拍腦袋,“我最近忙忘記了。”
“也沒關系,”陸域安慰地對她笑笑,“如果你感覺好的話,倒是不用每周都去的,但如果能長期堅持,治療的效果會好一些。”
“我,最近感覺确實好了很多。”辛曈想起南合,有他在身邊,她幾乎每夜都是安眠。
困擾她的一大問題就此解決。
“藥呢?還在服嗎?”
“沒有,也停了有一段了。”辛曈忽地想起南合還在樓下,“陸醫生,我先走了,下周,我一定記得去。”
陸域擺擺手,看着她急匆匆地下樓梯。
“陸哥?怎麽透個氣透到現在啊?”包廂裏有個腦袋伸了出來,沖着陸域的背影嚷了一句。
“這就來。”陸域答應着,雙手插在口袋裏,看見辛曈和一個男人,一個小男孩,相攜着離開。直到他們走遠了,才轉身進去。
☆、19
溫馨20出頭的時候嫁給厲邊城,沒到一年有了厲東一,到現在也不過50來歲,加上素日保養的好,萬事也懶怠去管,大事有厲邊城做主,家務有高嬸面面俱到,如今南合又被厲東一帶走就更是讓她一身輕松。
這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不少。
她怕自己閑的無聊,報了不少班,學學插花,茶藝之類的修養身心,偶爾還去老年大學聽聽課。
倒不是真的想要老有所為什麽的,權當是打發時間了。
厲東一很早就不用她操心,她就更努力分分秒秒為自己活。
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大概才會懂為自己活的滋味。
溫馨上午和幾個朋友去喝了茶,去劇院看了場戲,中午才回來。
鄧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神色憔悴,和厲邊城在講着話。
溫馨吩咐高嬸給鄧莉準備了杯白水,上樓換了件衣服,怡怡然地下樓來,坐到沙發邊上。
這麽多年來,她漸漸養成了做足面子的本事,盡管心裏不願。
厲邊城鐵青着臉,聲音很大地吼,“那小子呢?你現在給我把他找出來!”
鄧莉登時紅了眼眶,“爸,我要是能找到他,怎麽也不會來找你,讓你煩心勞神的。”
厲晟喝酒喝到胃出血,又高燒,在醫院住了幾天,還沒好幹淨呢,自己拔了針,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這又好長時間不見人影。
他不是小孩子了,盡管知道他不會有事,但她就是不放心。
鄧莉沒辦法,萬不得已,拖了幾天,這才來找了厲邊城。
老頭子是一家之主,也最有辦法。
她心底是不希望厲邊城知道這事的,寧願老爺子心裏,厲晟一直是個優秀上進和懂事的長孫,才好更看重他一些。
厲邊城重重嘆了口氣,“阿游不在,沒有人管他,自然要我這個爺爺好好管管他。”眼光掃過溫馨,想起了厲東一,“再說,東一是他小叔,也該提攜提攜他。這事你不要再操心,我讓東一去辦,阿晟那什麽工作也不要叫他去做了,厲氏那麽大,還能少的了口他吃的不行?!”
鄧莉聞言,臉色好了不少,鼻音卻依舊有些重,聲音帶着隐隐的哭腔,聽的出剛才是哭過了,“謝謝爸。”
厲邊城擺擺手,“中午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手扶着沙發要站起來,準備上樓。
“不用了,”鄧莉趕緊跟着站起來,“爸,我這就回家了,還有些事情要做。”
“行了,”厲邊城咳了兩聲,聲音有些悶啞的道,“對了,阿晟上次說帶那個小女朋友回來的呢?怎麽也不見動靜了?”
鄧莉讪讪地笑了笑,簡單搪塞了過去,“沒成。”
“沒成?!”厲邊城哼了一聲,“算了,你注意一下,有什麽好的,給阿晟相相看,我替他做主。”
厲晟也是,厲東一也是,一個将娶沒娶成,一個娶了沒多長時間,又離了。
還真是,情路一樣坎坷。
厲晟一直很獨立,不喜歡依靠家裏,也從沒代表過厲家出席過什麽場合,因此有很多人不認識他。
那大概又是個心比天高,擇優而嫁的虛榮女人。
厲邊城輕嗤了一聲。
厲晟少年喪父,他晚年喪子,大約是同一段時間一起經歷了相似的痛苦,厲邊城倒是很疼了厲晟一陣子。
後來,唉。
不提也罷。
厲邊城忽地覺得有些傷感,大約是年紀大了的原因,也是他考慮不周,這些年細細想來,很是虧欠了鄧莉和厲晟母子。
“我待會兒就讓東一去找阿晟,盡快安排,你也別擔心了,該給他的,也不會少了他的。”
老爺子雖沒有明确說出口,但含義很是清楚。
厲東一是兒子,厲晟是長孫,兩個人在他心裏的地位是一樣的,不會獨獨偏袒了哪一個。
即便是,一個比另一個看起來優秀了太多。
鄧莉終于放下心來。
“那,爸,我這就回去了。”鄧莉語氣穩當了不少,有了底氣。
“溫馨,送送去。”厲邊城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沉默着扶着樓梯扶手慢慢地往上走。
溫馨應了一聲。
出了住宅,兩人都沒有說話。
“走了。”鄧莉淡淡說道,帶上了墨鏡。
溫馨不以為意,點點頭。
既然都清楚地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幹脆,也懶得僞裝成多高興多熱情多相見恨晚的樣子了。
不然,那多累。
溫馨慢慢地散步回去,高嬸在廚房忙忙碌碌着。
“今天這麽做這麽多菜?”她記得今天是周三,老爺子按慣例會在家裏練練書法,不接什麽外客的。
“是許小姐要來呢!”高嬸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舀了些芡粉,灑在處理幹淨的魚身上。
“她回國了?”溫馨記得許蔚然是出了國的,看當時的情景,大概是準備一輩子也不回來的。
很好,又來一個互相不喜歡的。
溫馨心情頓時差了不少,也沒了胃口,把才喝了兩口的鮮榨橙汁随手倒進了水池裏。
“是啊,”高嬸手上動作不停,“上午打的電話,說是中午過來吃個飯,肯定是想小少爺了。”高嬸輕嘆了兩口氣,“到底是母子連心,天下哪個媽有不疼孩子的?!”
“行了,”溫馨打斷了高嬸滔滔不絕的感慨,“我去書房看看老爺子。”
參茶早就煮好了,晾在一邊。
是鄧莉帶來的,是有了不少年頭的老參,厲邊城很喜歡,當即叫高嬸弄去煮了些。
溫馨端着,進了書房。
厲邊城在打電話,估計是給厲東一打的。
“蔚然今天過來,你也快點給我回來吃飯,還有,帶上南合。”厲邊城對溫馨招了招手,示意她把參茶遞過去,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道,“還有阿晟的事,你回來再說。”
片刻,他重重放下了電話,“哪裏有離了婚,就老死不相往來的,別提這還有個孩子連着呢。”
溫馨心裏一諷。
她還記得孩子?不過是用孩子當借口罷了。
不聲不響生了南合,抱回了家。
看她當時的态度,要不是做了親子鑒定,她還真以為是從哪裏随便抱來的。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這個許蔚然又要有什麽新打算,新目的了。
溫馨面色稍稍有些不快,厲邊城沒有察覺,她等她喝完,端了空杯子下了樓。
“許小姐,你太客氣了,”溫馨在樓梯的轉角就聽見高嬸激動的聲音,“我一個老婆子,哪裏還值得你這樣惦記着。。。。。。”
“高嬸嬸,叫我蔚然就好,別那麽見外。”
溫馨腳步頓了頓,繼續往下走,看見許蔚然一襲白色風衣,領間松松繞着一條綠花的絲巾,正把什麽遞給高嬸。
“這麽紅,我實在是不好意思穿出去哪。”高嬸嘴上雖說着,眼裏的喜悅卻十分顯眼,手上捧着見紅色的棉襖。
“怎麽會?您年輕着呢?一點都沒變。”
“啊,太太。”高嬸忙把手裏的東西捧高了些,“許小姐帶了好多禮物,連我這老婆子也有份呢!”
溫馨保持着得體的,恰到好處的笑,“是嗎,那要多謝謝許小姐費心了。”
“溫女士。”許蔚然語氣自然,“好久不見。”
她和厲東一結婚後,和溫馨見面的次數不多,說話的次數更是兩只手就數的清。
相處起來,一直就不算熱絡。
大概,這就是天生的氣場不合罷?
“我給您帶了盒南海珍珠。”許蔚然把擱在寬大的茶幾上的禮品盒打開。
顆顆珍珠俱是飽滿,閃着柔柔的光澤。
溫馨眼神掃了眼,就移開了視線,手上沒動作,神色也不甚在意,“多謝了。”
許蔚然依舊笑得優雅,“爸爸呢?在樓上麽?我去找他。”
溫馨微微點點頭,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天空明明是灰藍色,卻偏偏好似有一種純潔,自然生成。
辛曈踮着腳,努力往上伸直了胳膊,卻還是夠不到那個晾衣架。
收回酸酸的胳膊,再次看了眼陽臺,還是沒有看見蒸發了似的晾衣杆,辛曈有些挫敗地輕甩了下胳膊,準備搬個小凳子。
剛從角落搬了個矮矮的木凳子,一只腳踩了上去,後背卻伸出一只胳膊,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松松地夠了下來。
“謝謝。”辛曈轉身,見是厲東一,輕呼了口氣,“現在要走了嗎?”
厲東一說中午要帶南合回去吃飯。
“嗯。”厲東一有些頭疼,爸爸态度強硬,還有阿晟的事情,最難辦的,還是在客廳鬧情緒的小男主角。
“這是給南合買的?”厲東一捏着手裏的藍色晾衣架,上面是小小的一個帽子和一條花紋相同的圍巾。
辛曈點點頭,接過來,把帽子和圍巾取了下來,抖了抖,“這個是羊絨的,戴起來很暖和,摸起來也舒服,不紮人的。”辛曈把小帽子遞過去,“你試試。”
厲東一當真伸了手,摸了摸,手感确實很好,“有賣大人戴的嗎?”
啊?
“有、吧。”辛曈答得有些遲疑,她不太喜歡逛街,現在因為南合,倒是養成了逛街的習慣,但眼裏只看得見南合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用的吃的或是玩的東西。
厲東一沒說話,眉頭似乎皺了皺。
“那個,我去看看南合。”辛曈覺得自己快習慣了和他這種相處模式,尴尬,冷場,沉默,也想到了避開的好辦法,南合現在不僅是她的心頭肉,還是她可靠堅硬的小盾牌了。
厲南合不聲不響地坐在沙發。
辛曈走近了,他立刻把腦袋轉到另一邊。
壞爸爸,壞媽媽。
香香的飯明明就做好了,卻不讓他吃。
想到這裏,他使勁扭扭,直到身子都完全背對着辛曈。
辛曈失笑,也不叫他,把手裏的帽子圍巾放在空調風口吹了吹,直到變得暖和了些。
“南合?”辛曈坐到他旁邊,“看媽媽給你買的小帽子?”
沒動靜。
“你不要,媽媽就去送給別的小朋友喽?嗯?”
“不要!”
“真的不要?”辛曈眼睛已經彎了起來。
“不要送給別的小朋友!”南合立刻轉身,撲向辛曈懷裏,胳膊伸得長長的去夠。
辛曈給他戴上帽子,再系上圍巾,“這是誰啊?這麽帥!”辛曈誇張地捏捏他的臉。
“是南合!”
“真的呀?媽媽都不認識了哎,真的是南合嗎?”辛曈歪着腦袋,笑嘻嘻地繼續逗他。
“是啦!”南合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湊上去親她。
“認得了,認得了。”辛曈舉手投降。
南合牌的小印章啊,一下,又一下,毫不吝惜地印在辛曈臉上。
☆、20
厲東一和南合到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
溫馨倒是無所謂,反正面對着許蔚然,也不怎麽想吃。
厲邊城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本想叫許蔚然先吃,無奈許蔚然堅持要等厲東一他們。
厲東一牽着南合,走了進來。
高嬸趕緊去熱了熱有些冷掉的菜。
南合還戴着辛曈給他買的帽子和圍巾,小臉被圍巾結結實實地蓋住了半邊,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厲東一把他抱到旁邊的椅子上,替他解了圍巾,才坐下。
帽子依舊戴着,辛曈吩咐過的,到屋裏也不能随随便便摘帽子,防止受涼了感冒。
“爺爺,奶奶。”南合乖巧地打了招呼,就不再說話。
爸爸在車子上吩咐過了的,少說話,就早點帶他回家。
家,自然是指辛曈住的地方了。
他小臉嚴肅,嘴巴緊緊抿着。
厲東一瞧見了他的模樣,想笑,還是忍住了,只微微傾了傾嘴角。
厲邊城不好對孩子發火,又不能不表達一下自己的憤怒,“我記得提前打了電話給你的,怎麽還這樣晚?叫蔚然等這麽長時間!”
“爸,我沒事的。”許蔚然依舊保持着不變的笑意,看向厲東一的時候,紋絲不動的表情才有了些波動,“也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厲東一自然不會說是某個小男生,各種抱大腿,滾沙發,就差掉金豆豆了,鬧騰了很久,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耽誤的時間。
實際上,他看得津津有味。
南合對辛曈太過依賴。
現在看,自然是個好現象。
但以後,厲東一沉思了片刻,還是要改的。
厲邊城看厲東一沒說話,連個堵車的借口都懶得給似的,心底立刻火星四濺,燒成一片。
“南合,”厲邊城壓還是抑住怒火,怕吓到他,臉上苛刻的線條盡量柔和,“看看,這是誰?”
南合順着厲邊城的陽光,看了眼許蔚然,搖搖頭,不說話。
他不認識,也不想要說出來。
“這孩子,”厲邊城嘆了口氣,“太小了,記不得了。”像是在寬慰許蔚然的同時,也寬慰到了自己一樣。
她離開的時候,南合還沒有記憶,許蔚然回來,他卻已經是個有了小小個性的小男生了。
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吃飯吧,吃飯吧。”厲邊城終于沒了耐心,先拿起了筷子。
一段飯吃的還算安靜。
厲東一不怎麽說話,最多是“嗯”“嗯”點頭答應兩句,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給南合夾菜,喂水。
倒是許蔚然,談興很濃似的,厲邊城時不時地笑着誇她。
“經濟學的博士,不好學吧?”厲邊城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酒。
許蔚然一臉的寵辱不驚,“是有些困難,畢竟離家那麽遠,語言還是有些不通,但我一想到東一那麽厲害,我也就有了動力。”
“他是個男人,自然要強一些。”厲邊城顯得很高興,又多喝了一杯,臉色紅紅,有些驕傲地看向厲東一。
這個兒子,确實是他的驕傲。
無奈,厲東一連頭都沒有擡,專心地用兩只筷子完美地,幹淨利落地剝出了一個白嫩嫩的蝦仁,放到南合面前的小盤子裏。
南合學着辛曈平時的樣子,張開小嘴吹了吹,才放進嘴裏,然後給了厲東一一個大大的微笑。
其餘三個人自然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溫馨暗自感嘆,自己兒子果然進步了不少,帶孩子的功力突飛猛進。
以前南合住在這裏,他雖然也經常過來,不過是抱抱,給他洗個澡什麽的,就那樣簡單的小事情還常常手忙腳亂。
厲邊城則看到了厲東一和蔚然複合的希望。
很多時候都是如此,孩子對于夫妻來說,可以是牽絆,也可以是紐帶。
看他對南合照顧地這麽細致入微,想必,對蔚然多多少少是存了些感情的。
想到這裏,厲邊城滿意地點點頭。
許蔚然卻低下了頭,看不清神色。
吃了午飯,南合已經有些不耐煩。
無奈,卻不得不挨着爸爸坐在沙發上,聽他們說着他聽不太懂的話。
“南合,這是我給你買的禮物,喜歡嗎?”許蔚然把巨大的包裝精美的賽車模型遞到南合面前。
南合看着許蔚然滿是期待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你能喜歡我真高興,”許蔚然笑意加深了幾分,果然聽店員的推薦沒有錯,“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她想要去抱抱南合,南合卻躲開了。
“南合困了,這個點,該午休的。”厲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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