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媽媽,我喝光光了。”南合把碗端起,給辛曈看。

麥片粥煮地香軟甜糯,南合似乎很喜歡。

“還要嗎?”辛曈給他把煎好的香腸擱到他面前的小碟子裏。

“嗯,”南合點點頭,“再吃半碗。”

“好,就半碗。”辛曈給他盛了些。

南合又是喝了滿滿的一大口,“謝謝媽媽。”

辛曈給他把嘴巴沾上的麥片擦掉,“不客氣。”

吃過早飯,照例送南合先去幼兒園。

下了公交,從公交站往幼兒園門口走,南合塞在辛曈掌心的小手忽地收作緊緊的一團。

“媽媽?”

辛曈“嗯”了一聲,彎腰,“南合,怎麽了?”

“我不要叫她媽媽。”他的聲音有些緊張,身子緊緊倚着辛曈。

辛曈疑惑,順着南合的目光看過去。

一身紫衣的許蔚然微微笑着,看向向這邊走來的母子兩個。

“不會,你先去進去上課,媽媽晚上來接你,好不好?”她安撫地拍拍南合的後背。

“唔,”南合點點頭,在辛曈臉上親了一下,“媽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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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曈看着他小跑着進了幼兒園,才迎上許蔚然的目光。

“是你。”

辛曈思緒翻湧,面上卻盡力保持着平靜,她見她的第一面,是圖書館,第二面,在幼兒園,就是離這裏十幾米的地方,她說的那番話,她就覺得有些不對。

她,就是厲東一的妻子麽?

“高麗是你的誰?”

當初高麗找到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不會是那麽簡單。

“是我的小姨。”許蔚然指了指街對面,“那邊有間茶館,不如我們去那裏坐一坐?”

辛曈亦是滿腹的疑惑,點了點頭,随她走過去。

兩個女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會面。

侍者送上了茶和點心,體貼地把雅間的門帶上。

氣氛前所未有的肅穆。

還是許蔚然開口打破,“我想你大概知道我是誰了,就不需要我做自我介紹了吧?”

“不需要,”辛曈一臉警惕,“我只想知道,你想要做什麽?”

就是眼前這個人,她騙了她。

關于南合的一切。

怪不得她去醫院,她從來就未曾出現過。

所有的一切,都是高麗在安排着,周旋着。

這整件事,她就從未真正參與!

盡管是高麗對她親口說的,只“借用”她的子宮,孩子和她不會有關系,也是她告訴的她,孩子死掉了。

這些,大概都是眼前這個人的主意。

“你放心,“許蔚然喝了一口茶,“我不是為了和你争南合。”

辛曈只堪堪松了半口氣,“那是為什麽?”

“為了東一。”許蔚然指尖在竹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眼神卻看向辛曈,不錯過她臉上表情的一絲一毫。

辛曈低了低頭,片刻擡起,“我和他已經拿證了。”

“哦?”許蔚然面上似乎閃過一絲慌亂,卻很快鎮定下來,“別告訴我,你愛上他了。”

“沒有,”辛曈搖搖頭,“只是,只是。。。。。。”

許蔚然了然,“我知道,”她聲音低了些,“我會給你請一個好一些的律師,離婚律師,南合會判給你,而且,若是你想要分些財産,也不是沒有可能。”

辛曈的心思被她瞬間看透,頓時有些尴尬地羞窘。

“我不要其他,只要南合就好,還有,若是真的可以,那麽,”辛曈頓了頓,“你能答應,不和旁人說起南合的身世?”

他還小,現在也許不懂,但總有一天,他會認清楚這世界,那時,她要如何和他解釋?

他來自一場交易,一場騙局,他的出生,永遠和其他人不一樣。

許蔚然看出了辛曈的猶豫漸漸轉為堅定,“那麽,成交?”

“成交。”

辛曈回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裏氣氛很是輕松。

她輕輕走進去,護工立刻噤了聲,站起身,表情有些局促,“辛小姐。”

“辛苦了,”辛曈對她笑笑,“您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護工看向辛志,辛志點點頭,他才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走了出去。

“爸,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辛曈拉過凳子,坐到床邊,給辛志削蘋果。

她看他精神很好,心情也輕松了許多。

辛志樂呵呵地笑,“沒什麽,沒什麽,就随便說了些。”

辛曈搖搖頭,把蘋果切成小塊小塊的,放盛了熱水的飯盒裏燙了燙,遞到辛志手裏,“吃點,補充些維生素。”

辛志吃了幾塊,就放下了飯盒。

“曈曈,”辛志語氣盡量顯得自然些,“我聽說,有個姓厲的先生幫忙替我換的病房,你,要不要去謝謝人家?”

辛曈被他探尋的口氣弄地不知道要說什麽,半響才勉強笑了笑, “爸,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等您病好了,身體養得棒棒的,我就給你個驚喜,好不好?”

辛志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辛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是懂他的意思。

他以前對年年和她嚴格了些,結果兩個孩子都真的老老實實地沒談男朋友,現在是時候操心曈曈的婚姻大事,但他也知道要有個度,免得惹她煩。

聽護工說,那個厲先生很不錯的樣子,他心裏很是欣慰。

辛曈背過身,把窗簾拉開了些。

太陽像個亮着光的巨大的圓盤,光線卻并不溫暖,懶懶地這麽灑着光。

房門又被敲響。

辛曈以為是護工或者護士,結果進來三四個西裝革履的人,領頭的那個她還認識,是和南合當初打架的那個小男生的爸爸。

“你們?”辛志和辛曈同樣疑惑地看向他們。

陳大利盡力笑得真誠,“辛小姐,我是代表我們廠來表達歉意的,希望你們能夠接受。”

他話頭剛落,身後側的男人就把一大束花送上,擺到床頭。

“就是你們強行購地的?”辛志片刻明白了過來,表情瞬間難看了些。

陳大利走上前了兩步,“都是誤會,誤會,容鎮的地,我們不會再買,損壞的,我們都賠償。”

辛志轉過臉,看向辛曈。

陳大利急得抓了抓頭,“還有,這是賠償金,您看看,我們還可以加。”

前面的那些都好說,也好解決,只是,這面前的兩個人才是重點。

他從一個小職員爬上如今廠長的位置,這點觀察力還是知道的。

“可以了,”辛曈走過來,“東西留下,你們走吧。”

這自然是厲東一所說的給她一個說法了。

陳大利總算是松了口氣,“打擾了,我們走了。”他從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辛志,“這是我名片,要是有事情,您盡管找我。”說完笑着退着走了出去。

“爸爸,您收着吧。”辛曈頓頓,看了眼虛掩上的門。

辛志沒說什麽,拿過來看了眼,被數字驚到,“曈曈,這些黑商怎麽這麽舍得?”

數字實在有些大,辛志一直過得只算是小康,這反應也純屬正常。

辛曈安撫,“多少的錢也買不回以前那樣健康的你。”

辛志知道她又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曈曈,醫生都檢查了,也沒什麽并發症,我這兩天就能出院了。”他如釋重負一般。

“知道,你就惦記你的那些花花草草了。”辛曈笑嗔。

辛志被戳中了心思,解釋,“雖然你孟嬸他們幫忙照顧着,我心裏總是不大放心。”

侍候了大半輩子的花草,這已經不僅僅是謀生的手段,也是生活的興趣意義所在。

辛曈十分理解。

晚上,辛曈哄睡了南合。

她去廚房看了看窗戶有沒有關緊,煤氣有沒有關,才回房。

路過客廳,門外響了響,

她站住,門被打開,厲東一走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她轉臉看了下鐘,這個點已經不晚了。

厲東一俊臉陰沉,臉上怒氣很是明顯,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直跳。

怎麽可以這樣,她這樣雲淡風輕,還一副什麽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你說呢?辛曈,你告訴我,”厲東一把手裏捏的緊緊的紙扔到她面前,“是不是等到我到了法庭,你才和我說?!”

紙片慢悠悠地滑落到辛曈的腳邊,白紙黑字寫着幾個大字,離婚協議書。

他知道許蔚然見過了她,他以為她至少會為他稍稍争取一下。

真是可笑。

這些天的相處,他對于她來說,仍然什麽也不是。

他以為她同意了拿結婚證,至少是對他有那麽一點,哪怕真的只是一點點的好感,卻發現,那也只是她争取到南合撫養權的手段之一。

“對不起。”辛曈垂下了眼眸。

厲東一的怒氣并沒有因為這道歉消減一分,反倒是越燒越烈,她連解釋也懶得解釋,還是,這本來就是她的意思?

“辛曈,你真的以為,我只是為了南合才和你結婚嗎?”他走上前,踩上那張紙,居高臨下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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