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7
「嘶……」
叢杉睜了睜眼,四周幾乎還是一片漆黑,他慢慢的将身體靠向身後的男孩,以汲取更多的溫暖。
兩人睡一張單人床還是太過擁擠了,都不知那個時候和辛然是怎麽熬過一晚的,看着身邊正在熟睡的少年,果然還是太累了,即便是發生這樣的事情,男孩依舊睡得沉沉穩穩,安靜的蜷伏在自己身邊。
想到康淮正躺在自己曾經與辛然做愛的床上,自己心裏倒還真是五味雜陳。
他承認這樣的狀況,曾經是他的夢想。
他不奢望能夠得到康淮除了友情以外的更多關愛,只是希望偶爾能像這樣,擁抱,或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像只偷腥的貓一般,悄悄的親吻。
但現在呢?他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連方才的擁抱,都能以平和的心态來看待了呢?
「冷……」
似乎是轉動身軀的時候弄折了被角,冷風不經意間趁虛而入,還在熟睡的少年情不自禁的細碎呓語了句。
畢竟是大年夜,很多家裏似乎還留有守夜的習慣,街上星星點點的燈火,透過窗戶投射在康淮的睡顏上,形成一片片好看的疊影重重。
叢杉笑了笑,重新側躺下來,将四周的被角褶皺扶弄平整,盡量讓出更多的床鋪使康淮睡得舒服沉穩,雖然已近淩晨,但是他的頭腦卻因為吹了些冷風而變得清醒許多。
他、康淮、辛然,還有那個郁止辰,彼此的關系似乎永遠是一團亂。除了群交之外,幾乎再也找不出類似這般如此混亂的關系了。
還有一件事情,雖然只是猜測,但他并沒有和康淮說出來。
康淮與自己不同,雖然同樣喜歡男人,但那個少年只是幹幹淨淨的一張白紙,對于情事歡愉的方面幾乎一片空白。而他,憑着在風月場所這麽多年的經驗,在聽到康淮跟他轉述的那件事後,他可以判斷,那樣的狀況似乎顯示出那個男人,可能有問題。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猜測是真實的話,那麽康淮知道後會要承受多大的打擊,但是首先,他決定天亮後去見見辛然,因為他那裏必定有着自己想要确定的答案。
早上八點,清冷的大年初一早晨,很多家庭似乎還沉浸在昨晚的喜悅中,依舊熱鬧非凡,但辛然如同往常一樣,做着郁錦川偏愛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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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有的時候對那個男人而言,可能僅僅是為了逃避現實與孤寂的唯一方法。
兩人默不作聲的吃着早飯,仿佛發生的事情完全不存在,辛然的內心偶爾會有些忐忑,但看到對方并沒有刻意提起,便也埋頭喝着牛奶。
直到将碗筷都收走,辛然從廚房洗完碗回來,發現中年男子依舊坐在沙發上,才知道他并沒有忘記昨晚自己兒子說的那句話。
「錦川,今天不用早點去嗎?」他也坐下來,雖然知道躲不過,但還是希望能有些轉圜的餘地。
「辛然,你既然知道我為何留下來問你的原因,為何還要多問呢。」
然後陷入難堪的沉默,辛然微微嘆了口氣,他很少會與郁錦川因為不同的觀念而争執,或者說,要不是因為錠維學長,可能他永遠都不會認識郁錦川。
「其實,我知道那個孩子,那個孩子的身分。」似乎是準備了很久,郁錦川慢慢的出了聲。
辛然擡起頭,他驚訝的并非是郁錦川知道叢杉的身分——男子從商這麽多年,要動用自己的人脈網追查一個男孩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然而他竟然沒有反對這看起來明顯不堪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是有些激動了,畢竟你這麽多年從未帶人回來過夜,你也知道,因為止辰,我更害怕你同樣有着那種問題。」郁錦川用手撐着額頭,換了個姿勢,「但我以為那是你的戀人,畢竟以我對你這麽多年的理解,辛然你并不是那種喜歡随處尋歡的人。」
不等辛然答話,郁錦川接着說,「所以我剛開始有些欣喜,但是到了早晨就覺得還是有些不妥,所以找人查了查關于那孩子的事情。剛開始我的确很震驚,但又轉念想到,我年輕的時候也不知比你瘋玩多少,畢竟是成年的男子,不可能總是用手來解決自己的性欲。」
男子的臉龐幾乎沒有變化,即使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辛然還能透過眼前的人看得出他年輕時期的英氣逼人、朝氣活力。很多人,不管男人或者女人,都是沉浸在那略為褐色的幽瞳中無法自拔,連錠維也是。
「所以我沒有阻止你,一方面這本來亦是人之常情,再來我不想犯第二次錯誤,那種偏激的做法我已經承受過一次苦果,不想再失去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人。」頓了頓,他終于說出自己今早留下來的目的,「可是我看到昨晚你的表現,發現他對于你,可能不僅僅是床伴那麽簡單。」
辛然将頭靠向身後的真皮沙發,用雙手遮擋住刺眼的陽光。
昨晚那一巴掌,其實完全沒有必要,表面上他與叢杉只有一面之緣,而他也只是康淮的朋友,但從郁止辰嘴裏聽到那樣刺耳的嘲諷時,理智雖告訴他那是不容辯駁的事實,但怒火和身體本能的反應已經不受控制,反應過來的時候,只剩郁止辰臉上那個通紅的巴掌印。
他的所做所為幾乎和一個充滿怨氣的女人發洩時毫無兩樣,但他沒有忽略那樣的事實。每次聽到叢杉的嘴裏說出其他男人,或者他刻意貶低自己是多麽的卑賤時,內心那團沖動而旺盛的火幾乎是一點即燃,他只想好好的堵住那個不聽話的嘴唇。
他可能,真的是因為太寂寞了吧。
見辛然不答話,郁錦川微微嘆了口氣,對方的反應如同已經承認了事實。他又開口,「好在我和那家酒吧的老板有些緣分,他答應我以後不再讓那孩子從事那份工作,而僅僅是一般的酒吧服務生。」
「可是……」
「沒什麽可是,不用感激我,我知道那個孩子不能沒有工作,所以才會這樣。辛然,我這麽做全是為了你,我也同時考慮過那個孩子的自尊,所以你放心吧。」
恍惚間,他在郁錦川的身上似乎又看見了錠維,那個始終溫和待人的男子,以及那份已然完全失卻的曾經的珍惜。
「所以辛然……」
中年男子寬厚的語言在他耳旁響起,那裏已經找不出任何年輕時期的漠視沖動,還有焦躁高傲,辛然知道,這都是因為那個已經死去的人所産生的巨大改變。
「不要錯過了才後悔,好好去愛吧。」
心髒怦怦的跳個不停,在這個新年裏第一天許的願,他真的能有擁抱未來的勇氣和時間嗎?
好不容易熬到初八上班,郁止辰幾乎是發了瘋一般沖往魏延和的私人心理診所,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似乎只有那裏才是讓自己暫時釋放壓力的唯一場所。
「先生很抱歉,魏醫師今天不在。」助理小姐也是看出了他內心的焦慮,畢竟這位先生在這裏看病已經很多年,雖然很想幫忙但的确無能為力,「要不郁先生今天先換一位心理醫師可以嗎?」
「不必,」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答道,換一個人意味着自己還要親口陳述一遍那無窮無盡的噩夢,這對于他來說還不如再死一次,「他的聯系電話我打不通,你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嗎?」
年輕女子遺憾的搖了搖頭,「不好意思,聽說是魏醫師的兒子失蹤了,所以他才會去找他的,所以我并不清楚他什麽時候會回來。」
而此時正在急切尋找兒子的魏延和,幾乎是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态走進了那家「星光」酒吧。
正是大白天,那家酒吧如同自己曾經來過的一樣,只有那個人在吧臺上安靜的擦拭着酒杯,但他知道,那看似白皙而骨節狹長的手指,曾經爆發出怎樣令自己不寒而栗的威力。
聽見腳步聲,季明澤緩緩的擡起頭,酒吧裏燈光昏暗,他費了些工夫才确定來人,立刻露出那像是妖孽一般的鬼魅笑容。放下酒杯,他勾勾手,魏延和咬了咬牙,還是戰戰兢兢的走過去,但盡量保持着與男子的距離。
兩人隔着寬大的吧臺,但季明澤似乎故意将頭向前傾,雙眼如同狐貍一般習慣性往上翹,毫不掩飾自己欣喜而嬉笑的成分,「稀客呀,怎麽想起來找我?」
魏延和咬了咬嘴唇,似乎花費了很大的勁才鼓起勇氣說道:「小翰又失蹤了,我沒有辦法,所以只能來,只能……」
「我這可不是什麽青少年兒童心理咨詢所,況且這種事情,不是找警察就好了嗎。」
男子顯得更加結巴,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有欠考慮,自己本來就是心理醫師,竟連與自己兒子的溝通都沒有做好。
「你、你也知道我不能找警察,」最後幾乎是用着乞求而低下卑微的口吻說着,臉色漲紅,「拜、拜托你,我真的不知道……」
「那孩子這麽大了,死不了。」
「怎麽,怎麽能這麽說……」
「既然要我幫忙,就要有表示,我好歹也是商人,虧本生意我可不做。」
季明澤斜靠在吧臺上,依舊笑着,在昏黃的燈下更是顯得頗有幾分妖豔,看着那完美無缺的臉龐,魏延和幾乎如同去刑場赴死一般,顫抖的邁出一步,擡起已經紅到要滴血的面龐,哆哆嗦嗦的将毫無血色的慘白雙唇,輕輕貼上那弧度好看的唇瓣。
他知道男人仍然在笑,那種他非常熟悉的,某種詭計得逞的笑容。
「喂,你不會是算計好了才來求我的吧?」他在魏延和已經發熱發紅的耳邊吐氣,「你就這麽想要?」
「你,不要亂說,才不是……」男子更加慌亂,只一心想着要逃開他掃視在自己身體的灼熱視線。
正好前幾天因為某個人而弄得自己不爽,季明澤還愁着到哪裏發洩呢。
完全無視對方的抗議,季明澤很快的将舌頭探向對方的口腔深處,引得毫無接吻技巧的男子驚喘連連,更加深了呼吸的不順暢。
但是季明澤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只是更加蠻橫發洩似的侵占着對方的領地,卻沒發現自己不經意間,已将雙手撫上男子略微纖細的腰,好讓男子不會因為缺氧暈眩而站立不穩。
開春的季節倒也來得早,當康淮已經忙到連休息的時間都快要沒有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不用穿戴那麽厚重的衣物了。
又是一天過去,當康淮那高考倒數計時的牌子上又少了一天的數字後,他拖着有些酸痛的肩膀慢慢走出了校園。
這一個月來他都住在叢杉那裏,他知道叢杉自己的吃住也很成問題,再加上一個人的負擔可想而知,于是将所有的存款取出來遞給叢杉,但對方卻堅決反對。
「我就當多養了只寵物,況且你本身早飯和午飯都在學校解決,根本影響不大。老子有的是錢,況且最近老板不知發了什麽善心來漲我工資,所以安啦,只要你以後記得負責給老子養老送終就行。」叢杉滿不在乎的說道,吊兒郎當的靠在床沿。
「你那點小錢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存着等考完用來繼續你那惡心巴拉的追人計劃吧。」
雖然語氣惡劣,言辭也不見得有多好聽,康淮卻慢慢的從心底笑開。他感到十分幸運,有着這樣可靠的朋友,總歸是自己龐大的一福氣。
「我會老老實實蹭飯的。」他嬉鬧着回答道。
但是叢杉卻誤會了那筆錢的用途,康淮從沒有告訴過他,那是為了能幫叢杉還清他向酒吧老板所借的錢。叢杉還年輕,就算他曾經不幸踏入了肮髒的深淵,但那并不代表生命的全部,所以他要努力學習,慢慢存錢,要将叢杉帶往正常人的美好世界。
而盡管那樣的少年有着不堪的過去,但對于他來說,叢杉依舊一塵不染,如同澄澈的天空一般,同樣完美無缺。
「小淮?」溫和的男中音打斷了他的思路,康淮擡起頭看向前,辛然坐在車裏搖下了車窗,正向他招手。
「辛然哥?」康淮急步走向他,「你怎麽來了?」
男子笑着說,「上車再說吧。」
辛然載着康淮将車慢慢駛離學校,可随着窗外的景物越來越熟悉,康淮不禁疑惑,「辛然哥,你怎麽知道叢杉家住哪?」
男子則馬上踩了煞車,正好在叢杉家樓下停住車,他知道自己無意中露了餡,急急忙忙說話來掩飾他的倉皇,「畢竟是你的朋友,我怎麽會不知道?」
「哦。」康淮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深究下去。
但流露在辛然哥臉上那一刻的,是,紅暈嗎?
「對了,這個給你。」辛然從懷裏抽出一個信封,「本來生活費我想直接彙到你的戶頭裏,但是最近公司剛接了好幾個案子,我一下子給忙得忘了,今天剛好有點空就拿出來給你,拿着。」
「這、這我不能收。」康淮搖着頭。
「什麽收不收,一家人還客氣什麽,」辛然直接将信封放進他的口袋,「不用謝我啦,本來就是錦川要給你的,而且,你住在人家家裏,沒有點表示也不好吧。」
最後那句話,令康淮怎麽也無法說出拒絕的理由來。
「那,謝謝辛然哥,我上去了。」康淮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郁止辰的關系,以前他對眼前的男人雖然不是兇神惡煞,但也算不上态度和善,可辛然卻從來沒有說過什麽,他似乎總是會在自己困窘的時候伸出援手來。
雖然無論是郁叔或者辛然,都說那是因為父親生前與他們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才會毫無怨言的照顧自己。
「說什麽呢,我都來接你了,一起去吃飯吧,你應該多補充點營養,課業固然重要,身體也要保重啊。」
辛然又将車重新啓動,而他似乎讀懂了康淮眼神中的焦慮,或者他僅僅是遵照自己的本能想法,于是他又道:「把叢杉也叫下來吧。」
康淮沒有下車,直接用手機打了電話。
在等叢杉下樓的時候,辛然看了看旁邊康淮幾次欲言又止的面龐,還是主動開口說了出來,「放心吧,他畢竟是成年人,會自己照顧自己,我那天也有不對,不該那麽沖動。」
被看出心思的男孩有些臉紅,卻還是擡起頭來說着,「辛然哥,謝謝你,不計較叢杉的身分,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朋友。」
「這有什麽,」辛然慈愛的撫摸着少年剪得短短的有些紮手的頭發,「現在你要好好複習,拿出成績來讓止辰刮目相看,這樣才能得到那個臭屁的家夥呀。」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孩,看着旁邊已經是而立之年的男子從容而平和的笑着,原來一直都是這樣,他還有着家人,不管自己會承受怎樣的磨難,他也能像其他的同齡人一樣,與家人一同分享他的喜悅,還有傷痛。
「所以,趁着年輕,好好愛吧。」
就像那個時候郁錦川對自己說的一樣,辛然對康淮慢慢說出溫暖的話語,但是眼神卻是看着正走向車邊的叢杉。
我們都有向往幸福的權利,所以我們都要珍惜自己和所愛之人。
所以,我們都要牢牢抓住對方,好好的愛他。
叢杉咬着口中美味的牛肉,卻是有點頭疼的看着桌子對面的兩個人。
聽康淮說着學校裏的同學還有整日唠叨的老師,雖然他并不覺得十分無趣,但是和辛然這樣三個人共進晚餐,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看着那兩人毫無冷場般的對話,自己偶爾也插那麽幾句,叢杉這才發現,他和康淮根本就不同,畢竟康淮還是有着能稱之為家人的存在。
而他自己呢,這樣的溫馨場景與其說是不适應,其實根本還是有些嫉妒。
帶着莫名的滋味吃完了飯,辛然開車又将康淮送回學校上晚自習,然後驅車慢慢駛往郊區。
「喂,我九點還要去上班,你別走遠了。」看着車開往越來越安靜的地方,叢杉忍不住說道。
「怎麽,你嫉妒小淮嗎?」辛然的語氣有些疲憊,但是毫不掩飾自己愉悅的心情,他将車右拐上一條小路,慢悠悠的向前開着。
「我是怕被你先奸後殺棄屍荒野。」叢杉翻了翻白眼,掩飾着煩躁的情緒,這到底是第幾次了,自己一眼就被他看穿,叢杉拿他根本沒有辦法,只是不服氣的将頭扭向窗外。
「啧啧,孩子你恐怖片看多了,我對奸屍沒有興趣。」
辛然不經意間發覺,與叢杉鬥嘴,然後看他因為理虧而氣得臉頰漲紅,對自己來說的确是一件很能舒緩疲勞的事情。
小路有些颠簸,辛然看到前方有人,便暫時将車停了下來,耐心的等路人先通過。
「哼,跑到鄉間小路來還開這種車,暴殄天物也不是這麽折騰的。」叢杉好不容易找到話題可以反擊他,舒适的換了個姿勢看着車燈的方向,「商人還真是……」
然後後面的話又一次被辛然全數吞進了口裏。
叢杉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自己的感受了,他有些憤怒的捶打着對方的肩背,但得到的只是更加缺氧且近乎于做愛前戲般的強烈吮吻。
他這才發現,其實自己從來就沒有占到上風,成年男子的力氣大到他實在無法想像,只能焦急的從唇舌間吐露出一些不成句子的零散字眼,而這麽做的結果,只是方便了辛然的舌頭更快長驅直入,幾乎是類似于纏綿般狠命的與他接吻。
當叢杉覺得快要頭昏眼花的時候,辛然終于放開了他,肺部終于得以進入新鮮空氣。
「哈……哈……你這個……瘋子……」叢杉連生氣的話語都說不出來,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久違的、失而複得的新鮮空氣,「外面的……路人……要是看到了……怎麽辦?」
辛然努力平複着跳動得有些不自然的心髒,故作輕松的說,「等他們過去的時間太長,不做些事情很無聊啊,況且你很聒噪。」
「你……」叢杉氣不打一處來,正想接着回嘴,看見對方的臉突然又停下來,聲音明顯減小,語氣也不像方才那般理直氣壯,甚至伴随着一絲無奈的意味,「告訴你不要這樣,心髒不好就老老實實的,又不是不給你親。」
辛然愣了愣,轉頭開車,路人早就走出很遠,好像根本沒有發現車裏的別樣狀況,但是自己的心情,好像真的有種無限膨脹的滿足感。
除了醫生之外,這個孩子是第一個,總是能一眼就能看出他異樣的人。
視野慢慢開闊起來,從車窗外斜望過去,還能看見頭頂上空星星點點的光亮,叢杉發現他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十多年,居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處開闊地。
早春時節,即便是黑暗已經降臨了這座城市,仍能看見不遠處的一塊塊麥田,剛生長出來的小苗,還有屬于田野間獨有的蟲鳴聲。
兩人下了車,接下來必須徒步了,叢杉對眼前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因為辛然看上去并不是很會玩的人,再加上那次有些驚詫的爬山之旅,他實在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如何知道這些城市裏不易被發現的角落。
但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盡管這些都不起眼,但走在鄉間小路的感覺,都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欣喜感。
小路有些坑坑窪窪,他們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走着,叢杉掩飾不住少年習性,左看右看,卻沒注意腳下坑窪的石頭。
然後接着是自己鼻梁與背脊緊緊相撞的疼痛感。
「要你小心些,真是的。」辛然回過頭道。
叢杉還在委屈的摸着自己的鼻梁骨時,他才發現辛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牽了自己的手。
他感覺很別扭,手心微微出了汗,他試圖掙紮幾下,但是獨屬于成年男子的寬厚手掌不容抗議的包裹着自己的,最後他還是妥協了,就如同他們以前那樣,妥協的永遠都是他。
但是妥協不代表他情願,這樣的暧昧動作,并不适合他們。
因為在他看來,那是情人之間才會擁有的,無比親密的舉動。
「到了。」
辛然突然停下來,叢杉歪着頭,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條河,河面不算寬,卻閃耀得波光粼粼,隐約還能望見聳立在河中央的小島,河岸邊還有點點燈火,那是漁夫和擺渡人收工的熱鬧吆喝聲。
「空氣不錯吧,」辛然做了好幾下深呼吸,向周圍伸展着身體,「當初錦川告訴我的時候就發現這裏不錯,遠離污染,倒是很适合休養。
「過來,」辛然突然又牽起了他的手,慢慢往前走着,兩人并肩下了河堤,一直到了河岸邊,「這有點滑,小心點。」
叢杉看看腳底泥濘的土地,有些認命般搖搖頭,忽又見辛然跑過去和遠處正收網的漁夫交談着什麽。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幾串新鮮的河魚。
「這些都是今天剛收網回來時打的,如果沒有被買走的話,他們就會留給自己吃了,或者做成魚幹再拿到集市上去賣。」往回走的時候,辛然解釋道。
好似根本不用叢杉問,男子就能知道他心中的疑問。
「這個我拿回去給你們做了吃,小淮也需要多補充營養,」辛然突然不明就裏的回過頭來看看他,「你看來也需要,看你瘦成什麽樣的,就連下面都一樣。」
叢杉花了很長時間才能消化他後面話語的意思,頓時臉色通紅,露骨的言語從這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男人嘴裏吐露出來,往往讓他覺得比任何直接的舉動更令自己感到難堪。
叢杉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什麽羞恥感這種詞彙從來沒有出現在自己的字典裏過,怎麽就會因為眼前的男人……
讓他撩動到心底最為敏感而柔軟的那一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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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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