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

看着前方緩緩前進的車流,叢杉懊惱的揉着太陽穴,他看了看手表,這下真的是要遲到了,還不知道老板會怎麽罵。

「好像是前方出了點事故。」辛然解釋着不是高峰期卻堵車的原因。「你要不幹脆和老板說聲今晚不去了。」

許久沒有聽見對方回答,辛然有些好奇的往叢杉發呆的方向看去。

馬路對面有家裝飾得很漂亮的樂器行,透過玻璃可以看到一架流線型的平臺鋼琴,而似乎就是那架鋼琴奪取了叢杉所有的注意力。

他用着前所未有的專注眼神看着那架華麗的鋼琴,眼裏流露出辛然從未見過的神色,向往、渴望,以及摻雜着某種懷念的成分,但最後卻統統化成了無奈,隐沒于他那漆黑色的眼瞳中。

辛然沒有作聲,雙眸閃現出些許複雜的顏色,但終究只是安靜的看着他,盡管那裏好像暗藏了某些未知的波濤暗湧。

「哔——」

刺耳的聲音将叢杉拉回現實,辛然這才發現原來前方的車子已經開動,忙踩下了油門。

「嗯?」叢杉回過神,「你剛才有和我說過什麽嗎?」

辛然收回凝望他的視線,兩人像什麽也沒發生一般繼續方才的對話。

「和老板說,你今晚請假吧。」辛然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大叔,我要賺錢啊。」

叢杉第一次改了稱謂,雖然康淮一直習慣稱呼辛然為哥,但其實兩人年齡相差甚多,他這麽叫倒也沒覺得有何不妥,況且辛然似乎并不介意。

「雖然老板最近不知為何發了善心漲我工資,但是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老老實實工作。」

辛然淡淡的笑了笑,「漲工資,需要我恭喜你嗎?」

「免了。你放心,康淮在我這會很好的,老子會把他養得白白胖胖,安安心心考他的試。」叢杉語氣裏有毫不掩蓋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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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給你。」

辛然從錢包裏抽出張支票來,「這是小淮直到高考完結束時加起來的生活費,拿着。」他卻絕口不提他已經給過康淮一份的事實。

「你就不怕我自己拿了?」

叢杉瞥了瞥那在支票上明顯有些過于龐大的數字。

「那也行啊。」

辛然轉頭看着他,路燈在少年的眼瞳裏閃爍着別樣的光輝,他遇見他的第一次就知道了,叢杉的眼神很亮,清澈的仿佛能看出他所有的美好願望,無私的、純真的,屬于青春少年的激情還有堅強。

「你看不起我?」叢杉從嘴角哼了幾聲。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很快又讓少年重新噤聲。

「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康淮,他畢竟是高考生,總是讓他待在那個家裏怕影響他的心情。」雖然這話由自己來說有些不妥,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說,原因只是他突然想起了那天的疑問。

那個必須要向辛然證實的疑問。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辛然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出聲問道。

「當然。你可以不說,我知道這很失禮,而且我的猜測也可能不對,但是我很怕要是真的是這樣,康淮他會受不了……所以……那個……」

辛然幹脆将車靠邊,停下來耐心的聽他說話。

言語從來沒有如此艱澀或者難以啓齒,叢杉甚至不知手腳該放哪,他知道自己多管閑事,但是,康淮要是知道實情的話,那怎麽辦。

最後終于豁出去了,他開口問道,「我問你,郁止辰他是不是有……那個啥……那個問題?」

「你知道了?」

男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卻依舊面不改色的望着他。

叢杉不得不按壓着雙腳才能阻止他們的顫抖,辛然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但此刻他寧願自己是錯誤的。眼下他擔心的,就只有康淮。

康淮,康淮怎麽辦,那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他要是知道了,那怎麽辦?

「他小時候心理有陰影,所以才會這樣,醫生說如果配合好治療,治愈也不是很難的事情,但很明顯,」辛然突然不知從哪拿了根煙出來,悠悠的點燃抽着,「他自己似乎并不願意配合,醫生說這個病不能急躁,所以我們也不好強求,只希望他在心境上稍微有些改變。」

這似乎是第一次他在叢杉的面前抽煙,叢杉這才反應過來他畢竟是個商人,就算平時再怎麽滴酒不沾,但那些畢竟是商場上的交際,他不可能不熟悉。

辛然按下車窗讓煙味飄向窗外,但仍沒有散去多少車裏的煙霧袅袅。

「我不會說的。」叢杉突然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包括康淮,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辛然笑了笑,像往常一樣用掌心揉了揉他的短發,似乎只有在這一刻,這個少年所擁有的認真才能完全表現出來。

他就像錦川調查時候說過的,有着艱澀的童年,有着迷茫的青春,有着慘痛的家庭,有着灰暗的過去,雖然在這個世界裏我們永遠不能抱怨自己有多不幸,就像如果埋怨着自己只有草鞋穿的時候,馬上就會有光着腳的人在我們面前走過。

但撇去這些浮華或者辛酸,眼前的少年也許沒有同齡人那樣快樂的求學經歷,或者無憂無慮的富足生活,但他和所有的同齡人一樣,也僅僅是個孩子。

也是同樣處在重視着朋友、重視着友誼和情感的年齡。

「我知道,」辛然将煙熄滅,扔進車內的煙灰盒,溫和的笑着,「我不是說過嘛,我相信你。」

「康淮,警衛室那裏說有你的包裹。」同桌推了推正在埋頭做習題的他。

「哦,謝謝。」康淮擡起頭,摘下眼鏡,許久沒有動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他有些頭昏,站在走道上清醒了好一會,才朝學校門口走去。這個時候誰會寄包裹給自己?

寄的人并沒有寫明地址,他向門口的警衛員确認了好幾次,才疑惑的收下那個看似很小的盒子。

然後慢慢拆開外包裝,那是個很精巧的檀木盒子,還有着淡淡的馨香,足以見得寄包裹之人的細致用心。

打開盒子,康淮呆呆的看着裏面的東西,很久很久不曾移動視線。這下,根本無須寄件人的地址,他就知道是誰了。

那是個一看就知道有些年代的十字架項墜。項墜的表面也不那麽光亮,甚至連金屬的光澤也褪了少許,但他還是将它寶貝似的握緊,用力到指節泛白,但他只是将它抓得更緊,連指間都有些生痛了。

「康淮,生日快樂。」他看着那顏色有些暗沉的項墜,默默的對自己說。

原來他都記得,無論自己擺出怎樣過分而決絕的态度,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那是他剛剛開始和郁止辰共同生活的時候,恰逢那時自己生日,郁止辰硬買了蛋糕和禮物來幫助自己慶賀。

他從來不知道那個雪白的東西,滑滑的咬一口能香飄整個嘴巴的,被告知稱作奶油的東西會那麽好吃,比原來母親給自己做的、生日時才能吃到的粗糠餅還要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他貪婪的一遍遍舔舐着,以至于弄了滿手滿臉都是,郁止辰看他這樣,笑着拿來毛巾幫他擦擦沾了到處都是的奶油。

「慢慢吃,以後都買給你。」男子輕柔的手隔着毛巾碰到他的肌膚,形成一連串酥酥麻麻的感覺。

那是郁止辰為數不多的、在自己面前露出笑容的一次,雖然那時他很想表明自己對于那完美笑容的贊美,但苦于滿口的奶油加上自己并不識得什麽字,也不知用什麽詞語才能正确的描述心中所想。

最後康淮說出口的,只是在唇齒間擠出來的幾個字。

「好吃……謝謝。」

「以後,如果你認真念書,等會識字了,就可以把想要的生日禮物寫在紙上告訴我。」

于是過了些時候,等他自己會識字和寫作了,在他的床頭,多出了一張歪歪斜斜,用筆畫出來的生日禮物表。

八歲的禮物是電動玩具,九歲的是模型機車……十三歲的是電子辭典,十五歲,十六歲……

終于有一天,他換了一張嶄新的紙,那樣的舉動雖然有些幼稚和可笑,但他依舊這麽做了,那裏有着自己十三歲以後的生日夢想,直到自己十八歲成年。他用着工工整整的漂亮鋼筆字,代替那已經泛黃的歪歪扭扭的醜陋字體。

他更改的并不僅僅是紙張或者字體,還有那生日的願望。

十八歲的生日願望,他換成了「哥哥的項墜」。

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對于止辰別樣情愫的覺悟,但顯然成年的生日願望不可能去寫什麽「哥哥的初夜」。

郁止辰總是将那個十字架的項墜挂在胸前,男子并不是那種喜歡戴首飾的人,卻唯獨這件一直挂在胸前,就算項墜老舊,表面的漆已經脫落,露出光禿禿的甚至有些影響視覺的腐朽斑點,但郁止辰多年來都不曾摘下。

于是他想着,那項墜對于郁止辰來說,應該是很寶貴的吧。

如果他将這個要過來,是不是郁止辰就會一直記住自己呢。

他問過止辰項墜的來歷,但結果都是無疾而終。

要不是這個禮物的提醒,最近忙于考試和複習的他都快忘卻掉,自己已經成年了的事實。

他本來以為止辰不可能将那麽寶貴的東西交給自己,哪知在發生那樣的事後,在自己說出那番絕然的話後,他竟然還記得自己的生日。

他将項墜收好,唇角的笑容是怎麽也掩飾不了了,內心有着完全無法言語的滿足感,如同那時候對于奶油的感受,也許他可能還不知天高地厚,但是眼前的路途,慢慢的在自己面前一點一點的鋪展開。

他的确走了些許彎路,但這絲毫未影響他對于目的地的執着。

說着讨厭我還耐心撫養教育我這麽多年,說着厭煩我卻從未将我真正趕出門,說着諷刺的話語但是還如此細心的記得我的生日。

郁止辰,你當我真是白癡沒看穿你那蹩腳的謊言嗎?

他抓着檀木盒子抓得手心都出了汗,他将它小心翼翼放進書包裏,重新拿起筆來做着那似乎永遠作不完的習題,但是內心不再那麽焦慮,甚至有些歡呼雀躍,就連那些試卷看起來也不那麽煩躁。

那個項墜就像帶有魔法一般,微小卻不失力度的,撞擊着他那快要膨脹出來的、翻江倒海的幸福感。

郁止辰,我很愛你。

「我說,明明要考試的是我,怎麽我覺得你比我還緊張?」康淮歪着頭,看向叢杉有些急躁而忙碌的身影。

「少啰嗦。」

叢杉又确認了一遍他的準考證,還有各種考試用具,「你要不要帶點水,中場休息的時候……」

「我一個上午才考一場,哪來的什麽中場休息可言。」

康淮打了個哈欠,再過三天就要高考,學校裏已經提前放假,老師們幾乎将每天挂在嘴邊的考試要點和考試須知重複了好幾遍,才放他們回去。

「哦,倒也是。」叢杉終于坐了下來,忍不住輕捶他的肩,「你別緊張,以你那水準是沒問題的。」

「你可真雞婆,我怎麽沒看出來你居然有老媽子的潛力。」

「你欠揍嗎?」

叢杉向他撲過來,兩人笑倒在一起。

夏天,真的已經快到了。

康淮徹底放松,不再複習那早已爛熟于心的課業,臨考前的幾天,他只是簡簡單單的每天看過一遍書本,輕松的神色完全不似一個快要面臨人生抉擇大考的人。

「唉,我看那電視報導說什麽壓力大什麽神經病啊,跳樓的都有,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像其他人一樣緊張得睡不着,半夜哭着來尋求老子的安慰呢。」

叢杉假裝嘆口氣,雖然與康淮鬥鬥嘴這種在旁人看來是十分幼稚的行為,但他自己并不讨厭,甚至還樂在其中。

「去你的,我要是有問題,誰來給你養老啊!」康淮對他的挑釁置若罔聞,只是偶爾會回敬他一個栗爆。

人一旦有了自信,雖然考試不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以他那些模拟考的成績看來,拿到A大的錄取通知書,僅僅是時間問題。

叢杉也不再說話,康淮從側面望着他,才發現最近叢杉臉色紅潤了許多,身體看上去也不再那麽瘦弱,大概是因為生活條件沒像以前那麽艱苦了。

辛然給他的生活費遠遠多于以前郁止辰允許自己支配的,除開兩人的日常開銷,每個月還有很足夠的盈餘。他将剩下的錢都一點點的積攢起來,到了現在,已經不算少了。

他的每一個夢想,都在一點點的接近,也許過程肯定是少不了艱辛,但他還有用不完的青春活力來勇敢面對。

「那,好好考啰!」

叢杉站在校門口,朝康淮擺擺手。

周圍都是陪考的家長,為了營造良好的考試氛圍,學校的考點內劃定了很多警戒線,十二年寒窗苦讀的收獲,莘莘學子要全部融會貫通在這兩天的考試當中,然後邁向新的起點。

天氣還算好,雖然早晨的微風,還有隐約鳴叫的蚊蟲,無時無刻在預示着酷暑的來臨,雖然他不像其他考生那樣有父母的左擁右抱遞水擦汗,但這絲毫不影響康淮考試的心情,他像往常一樣輕松的揮揮手,轉身走進警戒線內的考場。

叢杉看着他默默遠去的背影,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條縫,今天是星期六,應該沒有問題了吧,他這麽想着,撥通了那人的手機。

對方很快的就接了起來,「叢杉?」

「是我。」

叢杉沒有什麽起伏的說道,不讓對方聽出自己的情緒,他只聽見辛然那邊似乎很吵,間或還傳來像是玻璃砸碎的聲音,「你那怎麽了?」

「哦,哦沒事,你不用管。」辛然道,「有事嗎?」

「你很忙?那算了。」

「沒關系,你有事說吧。」

「我想去找你,有點事,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辛然擡手看看表,再看看自己辦公室的一地狼藉,再明顯不過的被砸痕跡。他邊安撫的拍拍已經吓哭的丁雨,邊對着電話說道:「你一個小時後到我公司樓下來,我再打電話給你。」

叢杉只來得及聽見對方道聲再見,就匆匆忙忙的挂斷了電話。

他知道辛然最近很忙,雖然兩人還是會時常聯絡,但辛然幾乎只是詢問下康淮的狀況,或者偶爾問問自己,兩人畢竟沒有什麽過多的共同話題,很快就陷入冷場,然後自己就主動收線了。

按常理來說,叢杉這樣的性格其實很受歡迎,況且他畢竟有着那種工作的經驗,随意聊起一個話題并不算難事,冷場更是不可能。

對于與辛然的對話,這完全是個人意志的問題。

他并不想與這個男人有着過多的交集,而開始或許是因為康淮,他們的關系有了改變,但這并不代表那會往好的方向發展,深陷以後的結果會是什麽,他幾乎一目了然。

他沒有任何願望,也不存在其他的幻想,或者即便是有,那也必須扼殺在萌芽狀态。

那日夜被逼債、瘋狂逃命的痛苦經歷還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時不時會成為他的夢魇,讓他在深夜裏驚出一身的冷汗。

他只想等還清債務後,找個僻靜的村莊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只要靠自己,不需要其他煩憂,沒有所謂其他的期待,他就能不受任何傷害。

他本來就是獨身一人,沒有希望,也就不會被失望所傷害。

「他媽的,這明明就是有預謀來砸場子的,居然都鬧到公司裏來了。」

郁止辰的臉比以往要更為陰沉,他甚少會爆粗口,但這次的事情顯然不在自己的修養範圍之內,他看着辛然辦公室的一片狼藉,所有的抽屜都被撬開,電腦被砸壞,連硬碟都被取走。

「保全他們全吃屎去了嗎?」

「冷靜點,止辰。」

辛然的臉色有些發白,「你忘了保全也被迷昏了,現在都還在醫院昏迷不醒。我已經叫丁秘書報了警,錦川在和他們說明了。」

「公司肯定有內鬼,」郁止辰沉聲說道,「他們連監控器在哪都知道,很明顯應該是上層人士。」

「暫時不要透露這些,其他員工還在上班,不要制造不必要的恐慌,我會負責去封住那些嘴巴的。」辛然說道,「還好我有将公司那些業務往來的報表帶回家的習慣,否則那些機密文件要是被人盜看,公司的損失就不好估量了。」

他腳下突然踢到了什麽,撿起一看,正是那已經與主機分了家的硬碟。

「收回我方才的話。」

辛然搖了搖手裏的東西,「好像他們想要的并不是這個。」

的确,如果真是要竊取文件的話,公司其他高層那還有更多,但現在看來只有辛然這一間被破壞。

「但是為什麽只有你的辦公室?公司其他董事會高層并不少,怎麽唯獨要盯上你這一間?」

郁止辰壓抑住着幾欲爆發的怒氣,竭力保持着最後一點理智問道。

雖然同行間的激烈競争并不少見,但直接這樣沖進公司、膽大包天的鬧事行為倒也真是罕有。

如果說辛然要是真有結什麽仇的話,那就是最近在市內的一家大型醫院的招标中,他憑着良好的口才與優秀的産品品質,成功的讓那家醫院簽下一筆為數不小的合同,且以後醫院所有的廣告招商牌、以及所有告示牌都由辛然他們負責。這樣一來,又為公司的經營拉上了一個新臺階。

但相反的是,其他的競争者卻什麽好處也沒有拿到,這其中就包括本市大型企業「邝氏集團」。

說實在的,「邝氏集團」是家族企業,不比其他的公司,而且規模比郁錦川的公司還要大,雖然十幾年前因為某個家族成員涉毒案件而令公司元氣大傷,但經過現任當家的精心打理,公司又重現了往日的輝煌。按理來說,就算是這次競标失敗,也不足挂齒。

然除此之外,就憑辛然那樣溫和的性格,他還能與誰結怨以致嚴重到對方跑來公司鬧事?

郁止辰忽然想起,招标會簽完協議的時候,「邝氏集團」那邊的專案負責人曾緊盯着辛然的臉,褪去所有的冷漠,反帶上隐忍的殺意。

他記得那個人是邝氏集團當家的二弟,邝憶安。

連監控器都被一一損毀,作案的人很明顯有着老道的經驗,連個指紋都未留絲毫,時間又是在人們防備最差的淩晨,幾乎沒有留下什麽線索。

「太過分了。」辛然突然顫抖着出了聲。

郁止辰正想着如何處理這棘手的問題,卻看見辛然慘白的臉色。

「哥?怎麽……」

「太過分了。」

辛然用右手撫着左手那個快褪色的草編手環,骨節握緊直至泛白,「想将錠維和錦川這麽多年的心血破壞掉,不管他是誰,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男人的臉色顯出前所未有的怒意,如同凜冽的狂風暴雨。

郁止辰這才了解,外加大年夜的那個巴掌,眼前被習慣性稱為哥哥的男子,并不是一只溫和而寬厚的貓,在那張平淡謙和的臉龐下,隐藏着為數不多的人所能知曉的,別樣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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