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
「嗯?」
那混濁的瞳孔仿佛閃爍了一下,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可能邝豐肅這輩子,還沒有想過有人會反抗自己吧。
「你說什麽?」
「我不要學管理,我既沒有興趣,也沒有心情。」叢杉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而宏亮的說,不管身旁的衆人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我只想練琴,而且我今天不是為了讨論這個問題而來的,您不是最清楚嗎?」
邝豐肅抖抖身體,咳得更加厲害了,一旁随侍的醫生急忙又開始注射透明的液體,直到那咳嗽聲慢慢降低。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老人大概這輩子也是見多了商場的冷漠,自嘲的笑起來,「樓微……樓微大概還在報複我吧,報複我這個老頭子當年多麽不講情義。」
但他突然又拔高了語氣,「但這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嗎?跟那個死小子私奔!她得到了什麽?得到了什麽?啊?我當初的勸告她全當作耳邊風聽不進去,你看看她的下場是什麽?你們總以為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就從來不聽我的話,結果呢?」
叢杉靜靜的站在那裏等着他說完話。母親當年放棄了富裕的生活,不顧一切的和父親私奔出走,想必那個時候,他們應該也是互相愛過的吧。
對于父母的那段過去他無法置評,去世的人也好,失蹤的人也好,也許邝豐肅說對了那麽一句話,但是将他帶離那黑暗的人不是眼前的老者,而是躺在醫院裏那性命垂危的青年男子。
「那和我無關。」
叢杉無謂的說道,那語氣仿佛是在談論天氣一般平靜,「憑你們這會能找到我并将我帶過來,我想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們也知道我的下落,但是您沒有任何反應,看着我不得不奔波于生活中的時候,您沒有任何反應。」
不等邝豐肅的答話,他又說道,「我沒有任何埋怨的意思,當年母親的舉動或許觸犯了您,或許動搖了您無上的至尊地位,但那和我沒有關系,或許我本就該經歷那麽多。我不知道您這個時候把我叫來是什麽意思,也不想知道,但是聽帶我來這的人說,您這裏有我現在非常想要的東西。」
叢杉深吸一口氣,「說吧,您要怎樣,才能把那個您尋找到的合适配型的心髒給我?」
走出門的時候,叢杉毫不意外的看見一群人一字排開。從自己身上所享受的注目禮來看,他們似乎擺明了是在等着自己。
他沒有說話,只是施施然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而于此同時,他也聽見了那群人交頭接耳的聲音,無一例外的用着輕蔑的眼神掃視着自己。叢杉咬咬嘴唇,握緊了拳頭,他明白在邝豐肅點頭同意之前,為了辛然他一定要忍下那些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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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名字?」終于還是那邊其中的某一個人開了口。
叢杉擡起頭,看着那人一絲不茍的戴着金邊眼鏡,一雙精明幹練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一、二、三、四、五,叢杉默默數着人數,三男兩女。
「喂!大哥問你話呢,你啞巴了還是耳聾了?」
見自己許久沒有出聲,那方才開口的男子身旁,另一個看起來較為年輕的少年忍不住斥責起來。
「小旭,別急。」
男子出聲拍了拍少年的肩,繼而走近叢杉,主動彎下腰伸出手,「你好,我是邝憶銘,也是你方才見過的人的大兒子。」
叢杉輕輕的點了點頭,只是禮貌性的伸出手與男子回握,「叢杉。」
他發現男子的手紋理分明,卻不知為何布滿很多老繭,那雙手倒确實不像是這種豪門出身的人所應該有的。
抽回手後,方才自我介紹姓名的男子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這時其他人都圍攏在那名叫做邝憶銘的男子身旁,男子的年齡顯然大于其他人,俨然是領導其他人,而這些人似乎也很聽男人的話,這在豪門裏倒是不多見。
叢杉細細觀察着對方的一舉一動,同時大腦飛快的運轉,随時為回答問題做着準備。
「你今年幾歲了?」
邝憶銘開始問,叢杉也注意到方才尖叫的紅袍女子也在這些人中,她似乎一直想要開口,欲言又止的樣子連自己都注意到了,只不過礙于邝憶銘,一時不好說話而已。
「十八。」
「十八……上高中?」
「沒有。」
叢杉老實的回答,其實他心裏奇怪,這些人不是應該一早就調查好了,為何還要來多此一舉?
他一面強壓下那種被當犯人審查般的煩躁感,一面心想着那老頭做個決定為何還要如此婆婆媽媽,故意溫順的回答,「我在酒吧打工。」
「咳咳……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我父親今天請你過來的原因,因為你母親,也就是邝樓微她……」看來是不想再繼續空洞的開場白,男子終于說到了重點,「她是我的……」
「我知道,」這回叢杉并沒有等待男子說完話,不知為何體內一直有一團旺盛的火焰在燃燒,是理智告訴自己的屁股還必須端正的坐在那名貴沙發上,「我是不是應該稱呼您一聲……舅舅?或者您可能也不屑于我這麽叫您了。」
「閉嘴!」
那方才看起來年齡最小的男生沖了出來,「你以為你是什麽啊?屁都不是!憑什麽這麽和大哥說話,放你媽的……」
「小旭!」邝憶銘猛然擡高了聲調,「閉嘴!」
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長兄,卻被另外一位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子拉了回來,示意他不要多嘴。
叢杉有些冷笑的看着那五個人,仿佛一個觀看着馬戲團小醜表演的觀衆,那樣沖動的年齡,遇事不加思考,仿佛炸藥筒一點就燃,那或許是他也能經歷的青春年齡,可現實卻令自己沒有選擇。
「我的确什麽都不是,舅舅阿姨們,」他緩緩的說着,語氣裏也突顯著自己的不耐煩,「這個問題我們不用讨論了吧。」
恰好這時管家推着那老人進了大廳,打破了有些詭異的氣氛。
叢杉立刻堆疊起自己曾經引以為豪的虛僞笑意,走上前,「您考慮的怎麽樣?」
老人有些枯黃色澤的眼眸,并未因為少年的微笑而增加任何的色彩,相反的似乎更加黯沉了下去,坐在輪椅上的他有些咬牙切齒的,問了叢杉最後一句,「你真想好了?」
「當然。」叢杉站直起身,不卑不亢的說道,「您只要肯把心髒給我,然後您可以把我當個人來看,也可以把我當條狗來養。」
邝豐肅的餘光掃過自己那群有些莫名其妙的子女,最後還是将眼神投射在叢杉的身上。仿佛往日重現般,樓微要求要與那個不知哪裏來的臭小子結婚的時候,自己甚至以遺産的繼承權來威脅她,可都沒有使自己的女兒回心轉意。
他原本以為這個孩子繼承他母親的只有那張姣好的臉龐,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是想得太過簡單,不管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或者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的今天。
「……好吧,我答應你。」
邝豐肅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随後示意管家拿了那份合約給叢杉,叢杉随意的翻着那俨然是不平等的條約,心一點一點的降至冰點。
「那個男人就這麽重要?」邝豐肅神情凝重的看着他,試探般的說着,「你肯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
斷絕與郁家的一切關系。
條約上有很多很多,唯獨這一點,讓叢杉久久不語。
「我還有一個條件。」
叢杉啪的一聲合上那合約,「如果您答應幫我查出誰是射傷辛然的幕後黑手,我就同意。」
老人冷哼了聲,沒有發現自己的某個兒子突然慘白了一張臉龐。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邝豐肅喉嚨沙啞,卻不失氣度,「現在開條件的人是我。」
「我知道,」叢杉不甚在意的聳聳肩,卻直直的盯着老人,「因為我沒有力量,所以您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我不要什麽遺産,不要繼承權,不要股份,我只要那顆心髒,還有背後的真相。你們可以随意使喚我,這是當初我自己開的條件,我會無條件的服從。」
他字字铿锵,不卑不亢,挺直背脊對着一屋子的人大聲說道。
你以為錢能買到的東西,最後都不值錢。
邝豐肅突然想起自己的親生女兒在扔給自己這一句話後,頭也不回、堅決離去的悲怆身影。
再見的意思,很多時候并非是重新再遇,取而代之的是永不相見。
「那好吧,從今天開始,你搬回這裏來。」邝豐肅命管家拿來筆,一式兩份,簽上他和叢杉的名字。
什麽時候,他連維系親生血脈的關系,都要靠那一張張慘白的紙來保證了呢?
他昏黃的眼無奈而痛苦的看着自己的親外孫,那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此刻顯得有些蕭瑟,「到最後,你也沒有叫過我一聲外公,小杉……」
「成交。」叢杉竭力維持住那快要崩裂的笑容,打斷了老人的話,然後将合約拿在手裏。
人生到底要絕望成怎樣才能将未來完全抹殺呢?
他抹了把臉上的潮濕,壓抑着眼眶的酸脹感,他轉身走遠。
果然他是不能有希望的,果然他是不能夠提出什麽任性的條件的,叢杉緊咬着嘴唇,挺直了背脊,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只覺得生活中已經沒有什麽能擊垮自己。
「大哥……大哥!怎麽辦?爸爸他已經答應了那個臭小子要查出真相,他要是知道是我搞的鬼,那我怎麽辦?」
叢杉剛走不久,邝家的第二個兒子,邝憶安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自己的大哥上了樓,言語中盡是破碎的恐慌。
「我……我只是想為小弟報仇,我怎麽知道認錯了人?我以為……我以為他就是那個狗屁律師!我怎麽知道那個混蛋律師已經死掉了?他戴着那手鏈,我又沒有看清,我以為……」
「混帳東西!」
邝憶銘氣不打一處來,「當初我怎麽和你說的?你又不聽!現在倒好,捅了婁子就讓我來幫你擦屁股?你就憑着那手鏈來指證人的?嗯?我說你那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被鳥屎給糊了不成?啊?你現在倒啞巴了?你不是一向很自傲嗎?說呀!」
「算了算了,大哥你消消火。」
穿着大紅裙擺的女子看不下去走了過來,「當初憶安可能也是急了點,誰不知道原來憶安最疼的就是小弟,他也是看不下去才會……」
「我就跟你說過那是場意外,意外你懂嗎?而且我們不是去看過嗎?車禍,那底下是懸崖!怎麽可能還有生還的希望?你不要太過分!小弟的死我們大家都很悲痛,但是都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如此執迷不悟?」
邝憶安也知道是自己犯了錯,默默站在一旁靜靜等着大哥的怒火平息,只是眼眶還是有些微紅。
「好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紅衣女子出聲說話,「爸爸他本來自己就行動不便,大哥你再把風聲壓一壓就應該沒問題。所幸我得到的消息是,被誤傷的那個男的還活着,看來那個臭小孩就是為了那男人而來。」
「樓惠你說什麽?那個二妹的小孩?」邝憶銘有些糊塗,驚訝的問了句。
邝樓惠将門關好,壓低聲音對自己的兄弟說着,「這句話我是聽吳媽說的,她最近照顧爸爸的時候一直聽他說着什麽小杉小杉的,而爸爸不告訴我們的原因估計也是怕有芥蒂,當年他那樣逼走了姐姐卻……」
「但其實那威脅不到我們對嗎?」邝憶安出聲反駁說道,「當年姐姐就是已經簽署了協議要放棄遺産的繼承權,就算現在那個孩子回來,他也拿不到那份……」
邝憶銘冷冷的打斷了自己弟弟的話,「他要的不是遺産你沒有明白嗎?你沒聽見他剛才說他要的是那顆什麽心髒?普通人會要什麽心髒?」
「我去查了查,最近也有消息稱郁錦川最得力的助手,公司的財務執行官身體欠佳,不得不入院療養的消息。」邝樓惠雙手環胸說道,「以前一直就有傳言,辛然他身體不好,聽說就是心髒方面的問題。」
「我們可以這樣來推測,」邝憶銘很快的總結出來,「辛然那個男人一直心髒不好,而憶安誤以為他就是當年殺害小弟的人,所以派人傷了辛然,但由此引發了他本來就不太好的心髒,以至于不得不進行移植的地步?」
「然後爸爸命人找到了合适的配型,以此來要挾那個臭小子重新搬進我們的家?」邝憶安接下了兄長的話。
「就是這樣。」
邝樓惠拍了拍手,不經意間神情竟有些冷峻,「不過我剛剛看見那孩子真的是吓了一跳,那眼神,還真以為是樓微姐她回來了。」
看看衆人的臉色,似乎也是同樣的心有餘悸。
「這麽大的事情,爸爸居然都不告訴我們……」
邝憶銘握緊了拳頭,上面的青筋盡露,「他似乎以為自己活夠了,所以就幹脆連家族的名譽都不用管了?」
「那個老頑固決定了的事情,就算他只剩一口氣,怕也是不會有改變的。」邝樓惠皺着眉頭說道。
「不,我當然歡迎那小子的到來,而且是迫不及待。」邝憶銘看着自己的弟弟,「憶安,你不要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了,邝家再禁不起丢人現眼了你懂嗎?」
「不會的,大哥,你不覺得二姐她在天之靈肯定是在幫着我們的嗎,我這麽多年一直在尋找當年小弟的真實死因,就算……就算他吸了毒……他亦罪不至死。」邝憶安的聲音有些哽咽,卻還是堅決的說了下去,語氣中隐隐透露出陌生而森冷的氣息。
「那小子能為那個辛然做到這個地步,可見他們的關系絕對不一般,我一定要從那小子的身上,找出小弟真正的死因。」
「爸爸……」清脆的童音打斷了屋內有些低壓的氣氛,穿着童裝的女孩怯生生的探出了頭,「爸爸,你可以陪我玩嗎?」
「童童?」邝憶銘走過去抱起自家的女兒,眼中滿是笑容,「爸爸不是答應過你今天晚上要講故事的嗎?現在童童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吧。」
「嗯,」女孩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我要去做作業,爸爸我們拉勾勾,晚上一定要陪我喲。」
「童童!見到姑姑怎麽也不叫呀!」邝樓惠看着大哥的眼神,立刻心領神會的走近女孩,「來來,姑姑帶你去寫作業,然後我們去吳媽那裏要巧克力吃好不好,吳媽那裏有好多好多的糖糖喲!」
聽到甜食,女孩很快的笑開,揮着小手和父親、叔叔說着再見,很快被邝樓惠帶往樓下。
「呼……憶安,不是我說你,有的時候你真的需要成熟一點,」邝憶銘聽着自己女兒歡快的腳步聲,嘆了口氣,「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你後面照顧你,遇事不要那麽沖動,你也多學學樓惠,她是女孩子不能繼承家業,你已經二十二歲了,小旭還小,而慕州又根本不回家,我只能靠你了,你明白嗎?」
「是,大哥。」
邝憶安低下了頭,知道自己這次做的的确有些過分了。
「還有停止對郁錦川他們公司的暗中拆臺吧。」邝憶銘像是什麽都知道一般,看着自己的弟弟,「就憑着那麽一個手鏈,你連人家公司都敢鬧,我們家還不缺那個錢,我真是被你氣到……」
他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我在爸爸那邊多周旋一下,等二妹的那個孩子過來以後,看看是否能有緩和的餘地,還有……」
「大哥,你完全可以等到小旭長大以後再将公司讓他來繼承啊,為什麽這麽執着于我呢?」
男子揉了揉太陽穴,重重的從唇齒間呼出一大口氣,對自己的親弟弟拍了拍肩,「別說了,憶安。有事,先走了。」
有些東西,擁有它的時候卻沒有珍惜,而往往失去後才會知道它的可貴。
于是他們執迷不悟,以至于不停的重蹈覆轍。
難得的周末,康淮從醫院裏出來,拖着一身疲憊回到家。
辛然出事後,叢杉基本上不回家,他就又搬回了原來與郁止辰一起居住的地方,對于這樣的舉動,郁止辰并沒有說什麽,或許他已經累到無話可說,或許他……還有自己奢望的情緒在裏面。
好像很多事繞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處。
只是康淮現在愈加的堅定,既然那幾晚的荒唐無法消散,既然那些告白無法收回,既然那稱之為情愫的心動無法斬斷,那麽他要做的,就是擡頭向前繼續前進。
因為走上了這條路,他就再也無法回頭。
還好大一的課程相對來說比較輕松,他并沒有花費很多的精力就能掌握,而室友他們大概隐約知道自己家裏有些事情,都很體諒的沒有來打擾自己,結果連周末的清潔都大包大攬了過來,讓自己能安心的早早回家。
室友相處得都不錯,尤其是闵晨沐,雖然有些馬虎、粗心大意,卻是真的想交自己這個朋友,真心想要對自己好。
想到這裏,康淮有些釋然的笑笑,仿佛全身的疲憊也洗去了不少,擡頭看見牆上的鐘,時間還算早,他準備先去洗澡。
那天叢杉回來的不算晚,但卻一直沒有說話,回到醫院後呆呆的坐在那不知想些什麽。他沒仔細去問叢杉不在醫院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他潛意識裏感覺,如果對方要是真的想傾訴給自己聽,叢杉會自己開口說。
辛然的情況還是一天不如一天,郁叔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辛然的病情上,所以公司其他的事情都抛給了郁止辰。
他看着自己所愛的人日益消瘦的肩膀以及并不寬厚的背脊,卻毫無辦法,而每次見到郁叔的時候,他似乎都有很多要和自己說的話,但最後他們得到的是無一例外的沉默。
水流聲慢慢将康淮帶入了沉思,在有些霧氣的水聲中,康淮看着牆壁上的鏡子,那裏有一個少年,仿佛一夜長大般不再顯露曾經的青澀氣息,烏黑而濕漉漉的發梢間滴出水滴,然後很快的跌落在地面,混合着白色泡沫跟着水流逝去。
他隐約覺得郁叔要告訴自己某些重要的事情,某些從幼時收養他起就想告訴自己的事實,如果不是因為辛然的病,很可能郁叔就要一輩子将那些東西爛在心裏。
他能夠敏銳的覺察出有什麽多年的秘密将浮出水面,卻還有些忐忑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
不管那消息是好還是壞。
康淮擰着按鈕關上蓮蓬頭,擦幹身體走了出來,将浴巾裹在身上打開冰箱,還好,看樣子食物也沒有過期,很明顯即便是沒有自己,郁止辰也會很好的生活下去。
他們相處以來的模式就是所有的家務都自己來包辦,但這并不代表郁止辰他什麽都不會做。趕走心裏的小小失落,康淮拿出冰箱裏的食材,一頭鑽進了廚房。
「郁總,遠界這個月準備和我們續約,大概的程序我已經辦好,簽約儀式是明天的上午十點,到時候您還需要出席一下。另外這一份是關于器材配送的問題,我問過客服部的經理,說是醫院方面對近期內的配送時間有些不滿。
「因為道路正在修建的緣故,每次送貨都要繞道,因此時間拖延了一些,所以客服部和庫房聯系了下,看是否調整一下兩個庫房的送貨地點,這樣便于節省時間,因而想請您确認一下。還有這裏有……」
郁止辰看着自己精明幹練的秘書,将那厚厚的文件一個個放在自己本來就顯得有些擁擠的辦公桌上。
寧小姐在這方面很能幹,這讓作為上司的自己能省去下少時間,但即便是這樣,現在辛然在醫院,而父親也三天兩頭不見人影,他一個人幾乎要做三個人的工作,董事會那邊也對董事長最近的不聞不問頗有微詞,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出面調解,每天工作下來,幾乎已經是精疲力竭。
但是今天的秘書小姐似乎有些急匆匆,連郁止辰都發現她在頻頻看着手表。已經六點十分了,他其實并不想壓榨員工,大家都不容易,只是現在公司一下子突然少了兩個關鍵人物,他實在無法抽身離開。
「恕我多事,」郁止辰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寧小姐今天有什麽事嗎?」
經自己這麽一問,那一向嚴肅到有些不茍言笑的女子突然有些害羞的笑了起來,神色間還有些緋紅,「郁總,今天是七夕,男朋友約了我吃飯。」
難怪,郁止辰停頓了幾秒後猛然想起,今天他就覺得有些奇怪,中午吃外餐的時候,還能看見平日裏很少打扮的女子都在化妝,而手下的很多員工似乎也有些急躁。
他是對那些什麽牛郎織女的約會故事沒有興趣,不過看着眼前的女子面如桃花、有些興奮而期待的心情,他道:「寧小姐你也辛苦了,把這些文件分好類後就通知大家下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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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