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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紅燭要燃一夜不可熄滅。
蕭硯澤靠着床柱盯着燭光愣神,外面酒筵喧嚣,他十分想抛棄新娘子,再去喝幾盞借酒澆愁。
記得娘還安慰過他,說陸寄眉身子弱,不一定能長成人,誰成想她雖然眼睛瞎了,但身子卻沒垮,磕磕絆絆的竟沒死,到底是嫁給他做妻子了。
蕭硯澤心如死灰。念着自己在外面養的幾個唱曲的心肝,錦珠和蔻霞都不錯,身段窈窕不說,又纏得一雙好小腳,走起路來婀娜翩跹……對了,表妹是不是真沒裹腳?他一下子坐起來,心情緊張的彎腰去掀她的裙子,果見一雙天足。
天啊,她陸寄眉還有一處能看得過去的嗎?
寄眉感覺到丈夫在掀自己裙子,想是看自己的腳,不由得解釋道:“眼睛看不到……便沒裹腳……”
蕭硯澤冷笑道:“你愛裹不裹,與我何幹?!婆婆妯娌小姑子取笑你,你自己受着罷。”
早知道他不待見自己,但也沒料到這麽無情,寄眉垂着眼眸,須臾将眼閉上,不再說什麽了。
兩人又相對無言的坐了一會,蕭硯澤酒勁兒上來,有些困意:“我困了,要睡了,你往裏面去。”
寄眉心裏一緊,聽娘拐彎抹角的暗示過,新婚之夜應該會發生什麽事情,可娘說不清楚,她又沒法理解,所以一直還挺好奇的,此時聽丈夫讓她往床裏去,既期待又害怕。
可蕭硯澤根本沒心思碰她,尤其看到褥子裏鋪的白色帕子,更是直嫌棄的撇嘴。
他女人很多,但不喜歡的萬萬不碰,連看都懶得看,陸寄眉更是打心裏厭煩,方才瞧她一眼就夠了,這會他冷淡的堪比宮裏的宦官。将被子掀開,背對着她躺好:“睡了,不要吵我。”
寄眉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沉默片刻,忽然懂了,新婚之夜就是跟男人睡一張床,日久天長就能有孩子了,果然神奇。摸索着想脫衣裳,但一時半會解不開,又不想麻煩丈夫,想了想幹脆和衣睡了。
蕭硯澤背對着她躺着,一想到陸寄眉這睜眼瞎,正用空洞洞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後背看,他就不寒而慄,但實在厭煩她,不想和她面對面,他打定主意,過了今夜,明晚絕不會回來睡。
好在陸寄眉還算聽話,讓她閉嘴不要吵他,真的沒再吭氣。他迷迷糊糊的睡到天亮,忽然想到白帕子上得弄點血,一股腦坐起來,拽出她身下的白帕子,咬破指尖淋了點血作假。
他見過好幾個處子的血跡,做起假來能蒙混過母親和她身邊的老嬷嬷。
這時丫鬟來敲門伺候新人起床,寄眉早就醒了,剛才蕭硯澤從她身下拽東西,她都知道,只是沒吭氣,這會聽丫鬟在外面叫他們起來,她揉了揉眼睛,輕聲問:“天亮了?”
蕭硯澤冷聲道:“亮了,梳洗了去前屋拜公婆吧。”
他像從監牢釋放一般,開了門就往外走。
“爺,您等等——”婳兒端着銅盆喚他。
蕭硯澤見是自己的通房丫頭婳兒,心情好了不少,轉身沖她笑道:“叫的可真好聽,幾天沒見你,想我了不是?”
婳兒嬌笑道:“可不是想了,一天天的,連您的影子都瞧不見。”說着,看向一旁的春柔,嘟嘴道:“我還算好的,就連昨晚上還有人念叨您呢。”
春柔也是蕭硯澤屋裏頭的人,一聽這話不樂意了:“自己幹的事,少往我身上推,誰念叨了誰知道。”
婳兒咯咯笑道:“好了,好了,是我念叨了還不行麽。”她一直觀察着少爺的臉上,他聽這些話沒翻臉,她才敢有恃無恐的在新房外面如此講話。
蕭硯澤見一個黑黑壯壯的丫頭杵在門口瞪他們,想起來這是陸寄眉的陪嫁丫頭,不禁皺眉,這陸寄眉自己不濟也就算了,丫鬟也選的這麽難看。
金翠本就對蕭硯澤沒好印象,這新婚頭日就跟丫頭們說說笑笑的,是人幹的事麽,瞪了他們一眼,氣哼哼的往屋子走。
婳兒不屑的瞅了眼金翠,朝蕭硯澤笑道:“少奶奶的人好脾氣呀。”
蕭硯澤記起屋裏那睜眼瞎,心情一下子壞了:“少碎嘴子,太太讓你們來的吧,那就忙你們的去!”說完,拂袖往外走。
春柔望着蕭硯澤的背影,笑呵呵的對婳兒道:“還不快去伺候少奶奶。”
寄眉在屋裏頭,将外面的說笑聲聽的一清二楚。給她洗臉梳頭的時候,這兩個丫頭說她們是硯澤屋裏頭的人。寄眉的父親雖是一縣的父母官,但沒有妾室,她也無兄長,不知這‘屋裏頭的人’是什麽,眼下沒空細問,存了個疑。
婳兒看着少奶奶的白漿似的洗臉水,小聲嘀咕:“這胭脂水粉也塗的太濃了。”
金翠記得剛才的情景,替少奶奶出氣:“新娘子都這樣。你沒見過,瞎嘀咕什麽?!”
寄眉知道這兩個丫頭是硯澤的,不好得罪,暗暗拉了金翠一把:“行了。”金翠哼了聲,動手給少奶奶換衣裳梳頭,怕這兩人使壞,不許她們插手。
婳兒和春柔便袖手在一旁等着,不一會,太太身邊的徐嬷嬷來領人,見少奶奶打扮的還算得體。想起她是雙天足,怕一會不好看,就吩咐金翠:“把少奶奶的裙擺再往下拽拽,曳地了才好。”
寄眉道:“嬷嬷放心,我一會小步走着,不露怯。”
徐嬷嬷小心在前面引路,哪裏有臺階下坡的,都提前告訴金翠,金翠則小心翼翼的扶着寄眉,慢慢向正屋走去。
寄眉眼睛看不到,全賴金翠照顧,跨進一個高高的門檻,她知道是進屋了,這時金翠低聲道:“少奶奶,該跪了,蒲團就在下面,您小心點。”
寄眉慢慢屈膝,摸着蒲團後,跪了下去。此時,手裏塞了杯茶,她就雙手奉上,向舅舅和舅媽改口叫了爹娘。她豎起耳朵細聽,心裏奇怪,怎麽聽不到丈夫的聲音,他在哪裏呢?手裏這杯茶好像也不是他給自己的。
寄眉很快猜到了真相,丈夫蕭硯澤不在這。她心裏嘆息,唉,他一定厭極了自己,新婚之夜後就怕不急待的避開了。
不過,也沒什麽大關系。
蕭賦林早就發現兒子不見,已經派小厮去叫了。這時小厮進來,低聲禀告:“少爺又去院裏招待賓客了,這會跟客人談的正歡,說不回來了。”
蕭賦林氣的心裏暗罵,這活畜生,怎麽能這樣對新婚妻子!瞧着寄眉的模樣,深深覺得可憐,趕緊應了聲,讓左右丫鬟扶着寄眉起來。
周氏對這兒媳婦百般不滿,但礙于衆親戚在場,不好黑臉,挂着似有似無的笑容對寄眉道:“你不方便,去老爺子跟老太太那磕個頭就回去休息吧。”
寄眉心知自己這個樣子,不能侍候公婆,也不方便與妯娌小姑子們往來,聽婆婆的安排,由她帶着去見外祖父母。
老太太最近又病了,這會強撐着坐起來,把寄眉攬到跟前,從腕上撸了個玉镯送給她,叮囑道:“跟硯澤好好過日子。”
周氏在一旁笑道:“你們小兩口好好過日子,我明年還等着抱孫子呢。”陸寄眉這麽小廢物,也就剩生孩子這一個用處了。
老爺子一直陪着病中的妻子,沒去前院喝酒。他一貫看不上大兒媳,這會繃着臉道:“寄眉這丫頭不容易,你們好好待她。”
周氏忙應了。這時老太太又不舒服,周圍的丫鬟給她捶背。周氏跟寄眉在這添亂,就退了出去。從老太太這裏出來,周氏吩咐金翠把少奶奶送回去了。
自此寄眉回到新房,就被晾曬一旁,期間有幾個親戚來看過她,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
關鍵是她的丈夫蕭硯澤,一去不見了蹤影。
—
蕭硯澤自打那天從新房逃離,再就沒去見過新娘子陸寄眉。
蕭家有流水席的時候,招待賓客開懷暢飲,晚上随便找個地方湊合一晚,等幾天後酒席散了。恰巧采石場那邊有事,不等父親吩咐,自己跑去處理,在采石場待了大半個月。
回到城裏,在錦珠那兒逍遙快活了幾天,有家裏來的小厮找他,才記起自己成了親,家裏還擺着一個瞎眼睛的妻子。
到家後,劈頭蓋臉被父親臭罵了一頓,蕭硯澤越發從心裏對陸寄眉有偏見。雖然答應父親,晚上要去見她,但直拖到各個院子要關門了,他才沉着臉過去。
進院子就見四下黑漆漆的,只有屋裏一燈如豆,沒有半點喜氣。他心想,反正瞎子點燈也是白費蠟,愛點不點。繃着一張吊喪似的臉,往屋裏走。
甫一進門,目光就被桌前側身坐着的一個美人吸引了。她身穿中衣,拿着梳子緩緩順着發絲,想是剛散了頭發,正要歇息。肌膚賽雪欺霜一般的白皙,五官清秀精致,在燈下垂首颦眉,輕捋發絲,整個人清麗脫俗,看得蕭硯澤心裏一蕩、一蕩又一蕩。
他心道,這人以前沒見過,肯定不是自家的,應該是陸寄眉帶來的陪嫁丫頭。想想也是,她好歹是知縣的女兒,如果只有金翠那麽一個黑丫頭陪嫁也太寒酸了。
蕭硯澤恍然大悟。妻子為了攏住丈夫,将陪嫁丫鬟塞給丈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素秋姑姑怕陸寄眉不得他喜愛,于是打外面買了個漂亮的女子做陪嫁丫鬟,随寄眉嫁進來替主子争寵。愈看這小美人愈加深了自己的猜測,她穿着中衣,想來是留在屋裏陪主子上夜的,必然跟主人關系親近。
陸家想的還挺周到!蕭硯澤自信的輕笑了一聲,準備去戲戲這漂亮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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