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昨夜一場豪雨洗淨了大地的塵垢,天空萬裏無雲,藍湛湛的叫人看了從心底敞亮。蕭硯澤在去上房的路上,回憶方才的纏綿,不由得翹起嘴角,步履輕盈,一身清爽。

進了屋,見父親捧着一卷書坐在榻上閑讀。蕭賦林秀才出身,雖然沒有繼續功名,但年輕時養成的晨讀習慣一直在,這點上蕭硯澤沒得父親半點傳授,見到書本就頭疼。所以這會瞧見父親這架勢,暗叫不好。

果然蕭賦林橫他一眼,撂下書卷:“你什麽時候能穩重些,一大早的,渾身透着一股子輕薄勁兒。早就跟你說過,哪怕不考功名,可讀書養性,不要你手不釋卷,平日裏閑暇時也要抽空讀一讀。”

硯澤低頭聽訓:“您說的是,兒子都記在心裏了。”

蕭賦林知道他陽奉陰違,嘴上答應的好,心裏根本沒當回事:“白家的人送走了,最近的大事只有一件,便是給牛将軍尋壽禮,你張羅的怎麽樣了?”

硯澤道:“拜壽金人已經吩咐下去澆鑄了,本需要四十對,為了穩妥,吩咐澆鑄四十五對,可從中挑揀好的。玉器字畫沒找到世間極品,但也都能拿的出手。此前一千兩在揚州買的歌姬,豔麗無雙,按照牛将軍一貫的喜好,應該錯不了。不過,前幾日聽白公子說,牛将軍最近一段日子喜愛小倌,所以我另尋了個美貌少年送他做‘書童’。”

蕭賦林總覺得還少點什麽:“我聽你娘說,你姨媽那有個西洋自鳴鐘,是個稀罕玩意。我已經去信要了,最遲下個月應該能送過來了,你注意點派人接應着。”

蕭硯澤的這位姨媽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嫁的那戶人家更不尋常,倚靠官府中的關系打通環節,經常能拿到海外的奇珍異寶。

正說話間,有丫鬟進來道:“老爺,二小姐來請安了。”

蕭賦林道:“領進來吧。”

硯澤就見碧兒撩開簾子先進來,之後舒茗的奶媽領着她進來了。她一身穿戴都與昨日不同,想來粘了桐油的衣裳已經扔了。她見哥哥也在,眉毛一皺,既驚訝又不滿。

這時周氏從裏屋走出來,見了最喜歡的小女兒,直接略過硯澤,笑對女兒道:“還沒吃早飯吧,正好留下來陪陪爹娘。”說罷,似乎才注意到硯澤,最近因為扇子的事鬧的不愉快,便冷聲道:“硯澤,你呢?”

硯澤見母親跟妹妹走路一步一顫,不禁想起裙底的那雙畸形的腳來,當即臉色一苦,以前看她們的步子竟然還覺得美麗,如今回過神來,只覺得她們胯骨寬大,小腳尖尖,像個陀螺。

周氏見兒子愣神,又喚他一聲:“硯澤!”

蕭硯澤如夢初醒道:“我也還沒吃。”

蕭賦林道:“那正好,留下來一起吃罷。”

舒茗記得昨天的仇恨,一改往日對哥哥的親近,今天一直繃着臉。周氏察覺到這點,奇怪的問:“茗兒今天是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硯澤秉承寝不言食不語的優良習慣,只端着碗不說話。

舒茗沒得到哥哥的注意,不滿的道:“沒什麽,就是覺得茗兒好久沒和爹娘哥哥,一家四口吃飯了,有點傷感。”

硯澤心裏冷笑,豆丁大的小孩你懂什麽傷感不傷感的。這時就聽舒茗繼續道:“呀,差點忘記了,現在還有嫂子,是五口人了。哥哥,舒蓉姐姐常說嫁出去要侍候公婆,怎麽看不到嫂子來母親這裏來呀。”

蕭賦林見女兒一臉懵懂,覺得她是無心的,沒有嚴厲訓斥,只是道:“吃飯不許說話。”

周氏看了眼丈夫,柔聲對女兒道:“你嫂子跟別人不一樣,不能按照尋常的規矩要求她。”

舒茗小嘴一撅,‘天真’的道:“是呢,別人得不到哥哥的袒護,只有她能。”

蕭賦林這次忍不住了,兇道:“吃你的飯,少生口舌是非!”

舒茗撂下筷子,下了椅子,直接撲到周氏懷裏嗚嗚哭開。周氏抱着女兒,埋怨道:“何必這麽兇,茗兒這樣說,還不是心疼我這個做親娘的。”說着,一臉哀怨的看着丈夫。

硯澤冷睇裝哭的妹妹,心道你這死丫頭真會挑撥是非,說的寄眉好像是仗着他這個做丈夫的寵愛,才不來侍候婆婆。一棒子将他跟寄眉都打成不孝兒孫了。不過還好有父親在,且看父親如何說。

蕭賦林也頭疼,知道妻子看不上陸寄眉,愛挑毛揀刺的借題發揮,他道:“茗兒真心疼你這個母親,就該研習女紅針線,靜修婦德。”

硯澤終于逮到機會了,馬上插話道:“爹,我看茗兒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真得抓緊些了。白公子曾說在他們那兒有建小姐樓的習俗,那些個待出閣的小姐,個個修養極好,父母省心,嫁去夫家,公婆更是滿意。”

周氏納悶:“什麽小姐樓?”

硯澤便如實相告:“在後院起一座閨樓,女兒住進去後,再不下來,直到出嫁,生活用度全靠丫鬟婆子。您想想,這麽養大的女兒,性子該有多恬靜,必然是不多走一步路,不多一句是非言語的。”每一句都是瞅着舒茗說的,吓的舒茗不住的倒吸冷氣。

蕭賦林早就覺得女兒調皮的過分,佯裝贊同:“……難怪白公子家鄉的女子,溫柔賢淑,根源在這。我看舒茗院子後面的小花園中可以起一座樓臺,兩三年修建好了,正好來得及住進去。”

硯澤不住的點頭,覺得父親所言極是。

周氏目前最要緊的心事是将女兒養成賢良淑德的閨秀,不由得認真考慮。吓的舒茗搖着母親的胳膊撒嬌:“我不去,我不去——”

硯澤憋住笑,陰險的道:“大人做什麽事都是為你好,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舒茗恨極哥哥,他是提起小姐樓的始作俑者,再壓不住火氣,哭着嚷道:“都是你,聽了枕頭風,就來找我麻煩。”

硯澤一瞪眼:“胡說什麽!”

蕭賦林也氣道:“小丫頭懂什麽枕頭風不枕頭風的。是誰教給你這種混賬話的!真該把你圈起來,省得在外面學壞了。”

舒茗到底只有八歲,談不上城府,受了委屈就要哭,抱着母親的胳膊哭道:“大哥就是被吹了枕頭風。他昨天還、還……”忽然意識到沒法告狀,氣的直跺腳。

鬧成這樣,飯也沒法吃了,周氏怕女兒一個勁兒的哭鬧惹蕭賦林不高興,趕緊讓奶媽把舒茗抱到裏屋去,自己也趕緊跟了過去哄。蕭賦林連連搖頭:“就寵着吧,早晚寵成刁小姐。”

硯澤把妹妹吓唬哭了,此時得了便宜還賣乖:“舒茗還小,慢慢就懂事了。”見父親沒說話,便也不多言語,默默的用完飯,出去辦事了。

話說寄眉在丈夫走了之後,又睡了一覺,醒過來後,對時辰的感覺全亂了,坐起來迷茫了一會,撩開床帳輕聲喊:“金翠,金翠——”叫了兩聲,就聽金翠應聲走來:“少奶奶,我來了。”

寄眉像抓住了救星一般的,拉住她的胳膊,讓她坐到床上:“現在什麽時辰了?”

“酉時了。”金翠道:“你這叫廚房去熱飯菜。”

寄眉輕輕搖頭,摸着小腹為難的道:“比起餓來,身上的不舒服更叫我難受,我想先洗一洗……”早上留在她體內的,這會化成了水,浸的她下面裏涼涼的極不舒服。試着用手指摸了下那裏,果然是一汪泥濘。

“……我這就去叫人燒水……”

聽金翠的聲音悶悶的,鼻音很重。寄眉聽出蹊跷,好奇的去捧她的臉,觸碰到滾燙的淚,她不覺一愣:“你怎麽了?”

當然是見少奶奶吃了蕭硯澤那王八蛋的苦頭,心裏不忍。金翠擡袖子抹淚:“沒什麽,外面刮風吹的眼睛疼。”

她知道少奶奶他們成婚以來一直沒同房,沒想到昨晚刮風下雨,蕭硯澤回來把人給毀了。她常跟下人們混在一起,嚼舌頭的風流事聽的不少,今早一見少奶奶的樣子,就知道昨晚上發生了什麽。想到少奶奶受的苦,不覺得心裏憋悶難過。

寄眉除了身上有些疼,心裏一如既往的平靜,而且她和金翠最是親密,有些事忍不住跟她說,比如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她道:“金翠,我終于知道他平常跟其他女人都做些什麽了。她們可真不容易,我昨晚和今早別提多累了,她們天天跟他在一起,一定被折騰慘了。”

金翠忍不住糾正:“他就不該出去找其他女人,尤其現在……你們都……他再出去鬼混,簡直不是人。”

寄眉皺眉撇嘴:“可他天天回來,我也受不了。唉,他說今晚還回來,可真要命。”

金翠見少奶奶雖然遭了蕭硯澤蹂躏,但沒傷着心,仍舊是一貫恬淡平靜的模樣,心裏好受多了:“我這就叫人燒水,您稍等。”

此間,寄眉吃了金翠端來的飯菜,之後迷迷糊糊又小睡了一覺,聽到搬動浴桶的聲音醒來,才歡喜的坐起來。跟往日一樣,由金翠服侍她洗浴,她坐在熱乎乎的水裏,舒服的長籲一口氣,手搭在木桶邊緣,朝金翠的方向笑道:“你說好不好笑,我之前都不知道自己下面還有個洞,能放進東西去。”

金翠正用水瓢兌溫水,聽了少奶奶這話,險些把瓢掉在地上:“少奶奶,這話可不能往外說!”

寄眉笑道:“我知道呀,我只跟你說。”

金翠一邊給少奶奶背上淋水一邊道:“其實這也是好事,能讓您早點懷小少爺。等有了小少爺,看誰還敢欺負您!”

待快洗完的時候,金翠去給她拿衣裳,就聽有人咣咣砸門:“是我,快開門!”

金翠一臉悲憤,低聲問寄眉:“少奶奶,咱們開不開?”

寄眉嘆道:“哪能不開呀,惹惱他,小心一會破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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