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彌散

◎不認識我了?◎

“美國”二字映入耳際, 實在是太過突然,記憶也夠深刻。

即使舒蘊睡得迷迷糊糊的,從小安全感缺失, 她下意識便捉住了霍景司的手臂,睜開眼睛問, “你要去幹嘛。”

霍景司又耐心和她解釋了一遍。

舒蘊腦子蒙蒙的, 本來今晚就喝了不少的酒, 酒意尚未完全消退,睡意也朦胧。

加上這一下子聽到他要離開的消息,全部摻雜在一起,她的腦子都要成漿糊了。

意識混沌間,舒蘊的指甲在霍景司的小臂上劃拉了一下,上面留下一道長而細的淺紅色印跡。

“那你親我一下再走。”女人的雙眸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瑩亮, 提着在此刻看來些許任性的要求。

好像過了許久, 又好像只過了短短一瞬。

溫熱落到唇角,又輾轉着到鼻尖,眼睛, 動作輕柔, 極盡疼寵。

一片靜谧的黑暗裏,舒蘊聽見男人話音疏淡卻又夾雜溫柔,“等我回來。”

他輕碰她的頰, “聽話。”

睡前他的話在耳邊回響。

不要輕易相信一個男人, 以及他的自制力。

可是舒蘊望着霍景司的背影想,根本就只有他才有這般本事。

叫她除了他以外的人,誰都不想看。

幾分鐘的時間, 室內又只剩下舒蘊一個人, 滿室的清冷寂靜。

她也終于清醒過來, 腦海中開始緩緩浮現出臨島和南城這兩程的一幕幕,全是和霍景司有關的,他就像短暫地落入這真實的人間,陪她一道走過這幾天。

恍然一場大夢。

後來一直到天光大亮,舒蘊都沒什麽睡意。

大約九點鐘的時候,懷錦來了電話。

舒蘊剛接通便聽見懷錦風風火火的聲音,“蘊寶,你現在在南城了嗎?”

“嗯,在了,”直覺是有什麽事,舒蘊坐起身子,問,“怎麽了?”

不知道是不是周圍有人不方便,懷錦的聲音刻意壓低了。

“陸安宜要你趕緊回來,霍氏集團投資莊老師義演團隊的事上新聞了。”

“你和霍景司也被拍到了,陸安宜看見之後,發了好大的一通火,只要你趕緊回來。”

本來他們舞團在南城的演出已經結束,原定在今天回學校。

因為霍氏計劃投資舞團的事情,舒蘊被陸安宜降為替補,後來在臨島當天趕不回來,她也已經和陸安宜請了假,計劃到時候脫離大部隊直接回學校。

然而本來說好要來舞團考察的霍景司沒到場,直到今天霍氏投資義演團隊的事情上了熱搜,陸安宜終于知道這幾天霍景司都在哪裏。

現在陸安宜暫停了舞團目前所有的行程,只等舒蘊回去給她一個交代。

其實到現在的情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和霍氏投資有關系,但關系其實并沒那麽大。

霍氏有投資任何舞團的自由,何況這次霍氏對舞團考察的結果很滿意,投資合同已經基本敲定,只剩下霍景司點頭簽字。

舒蘊心知肚明,她前兩天和陸安宜請假,是随便編的借口。

而現在和霍景司一起被拍到,讓她的請假理由不攻自破。

根據懷錦的說法,陸安宜現在是要她回舞團給所有成員一個交待,并自行退團,接受舞團在全校範圍內的通報。

這事可大可小,然而照現在陸安宜的做法,是想徹底鬧大。

如果最後真的鬧到學校裏,衆口铄金,舒蘊和霍景司還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麽樣子。

舒蘊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出了酒店,打車直奔舞團所在的酒店。

乘電梯到了十四層,進到陸安宜房間裏,舒蘊發現幾乎舞團所有的成員都在這兒。

陸安宜的房間是個三居室,空間足有一百多平,突然一下子這麽多人站在房間內,顯得擁擠不少。

“你回來了。”

看見舒蘊推門而進,陸安宜徑直開口,語氣很淡。

舒蘊剛“嗯”了一聲,正準備和大家打招呼,便看見陸安宜冷着臉,伸手朝她的方向扔了一疊報紙。

她沒防備,報紙四處紛飛,有幾張刮過臉龐,刺得她臉上的皮膚一痛。

舒蘊蹙着眉,正想發作。

懷錦從一邊兒沖了過來,護着舒蘊的姿勢,“陸安宜,你有話能不能好好說?”

“用報紙沖我們家舒蘊發什麽火?”

她回頭看向舒蘊,手指撫上舒蘊的臉頰,那裏很快就腫起了一道鮮紅色的痕跡。

“很疼嗎。”

舒蘊搖頭,只是道,“有一點。”

她按住懷錦的手,并不想她摻和自己的事情。

這事鬧大了,頂多她自行離開舞團,但她不想連累懷錦。

舒蘊低頭看向地板,報紙厚厚一沓,上面她和霍景司的照片尤為顯眼。

她随便撿起來一張看,上面印的标題簡直離譜。

【北城霍氏繼承人接手公司關鍵時期現身南城,與莊微義演團隊達成投資協議,身旁疑佳人作陪】

不知道發布新聞的人是不是故意的,上面除了一張霍景司和莊微交談的照片。

其它幾張全是霍景司,還有她,極其顯眼。

其中一張是霍景司坐在舞臺下方第一排最左側的位置,男人眉目矜冷,看向舞臺上的表情卻含雜專注。

都到這個時候了,舒蘊卻看着報紙上的照片發呆。

她在想,一會兒要再買幾張報紙,将上面的照片剪下來保存。

此刻忽然好想那個男人。

他現在應該在飛機上了吧?

後面幾張是她在舞臺上捧着那束碎冰藍,向觀衆道謝。

以及她換回旗袍捧着那束花和霍景司并肩走在一起的畫面。

舒蘊将報紙折在手裏,擡起頭,不卑不亢,“陸首席,報紙上的照片沒錯,我确實出現在了臨島,可是我向您請過假後出現在哪裏,應該不需要您的批準吧?”

陸安宜眯着眸子,神色嚴肅,“舒蘊,不要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在舞團彙演期間參加其它團隊的演出,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違反了舞團的規定,完全背離了舞團的利益。自己主動退團吧,舞團主理人也會把這件事上報學校,至于是否要在全校範圍通報批評,完全取決于你認錯的态度。”

此話一出,其餘人噓聲一片,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也知道了,這次舒蘊的事情,相當于是在挑戰舞團的權威,不會那麽輕易過去。

畢竟他們舞團和其它社團不一樣,因為經常到外面演出,代表了北城大學的形象,因此直屬于北城大學團委宣傳部管理。

如果舞團成員犯了什麽錯誤,是要在學校層面公開批評并予以處罰的。

聞言,懷錦直接冷笑出聲,直接對上陸安宜,“別太冠冕堂皇了,陸安宜你肚子裏打的什麽主意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你勒令舒蘊退團的真實理由你敢和其他成員說嗎?”

舒蘊是舞團成員,要以舞團利益為先沒錯,可是在已經降為替補且向首席請過假的情況下,受邀外出參加義演并沒什麽不妥。

這事兒巧就巧在,義演團隊也獲得了霍氏的投資,舞團裏如果有人有些想法,畢竟一個屋檐下,厚此薄彼是很正常的事兒。

所以參加過義演,且可能在無意中促成了霍氏投資莊微團隊的舒蘊,在舞團其餘人的眼裏就成了衆矢之的。

也成了陸安宜責難舒蘊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而至于認錯的态度?

不就是在暗示舒蘊不要再和霍景司有所關聯和牽扯嗎。

可是陸安宜敢在明面上擺出來嗎?

“都出去。”陸安宜忽然出聲。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後在一室的沉默下,一個接一個地離開。

不消一分鐘,房間內只剩下她們三個人。

陸安宜還是像從前一樣,笑得大方明麗,卻字字珠玑,“就算這不是真實的理由又怎樣?”

“你們只能無條件服從。”她看向舒蘊,“事已至此,你自行選擇退團吧。”

“要是舒蘊選擇退了團,不就等于你們可以随便往她身上潑髒水了嗎?”

“陸安宜你不要欺人太甚,為了一個男人,你不分青紅皂白将舒蘊降為替補,到目前為之,霍氏對舞團的投資,一切都進行地很順利,你倒是說說你讓舒蘊退團的理由站得住腳嗎?”

“站不站得住腳又能怎樣?”

陸安宜又恢複了她與生俱來的那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倨傲,“不要忘了,舞團最大的股東姓陸。”

這話一出,舒蘊和懷錦都徹底明白過來。

極力想促成霍氏對舞團的投資,陸安宜為的從來都不是錢。

陸安宜的家境在學校流傳已久,她根本有的是錢。

“還有懷錦,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能這麽跟我說話,依仗的到底是什麽。”

陸安宜抱臂冷笑,“景彥擇不過勾勾手指頭,這麽快就沉浸其中了?真以為浪蕩世間的公子哥兒會為了你回頭?”

“景彥擇回不回頭我不知道。”

随着突如其來的推門聲,一道低沉中泛着疏冷的男音瞬間打破三人的對話,“陸首席,關于集團投資舞團的事情,從頭到尾都不該牽扯舒蘊。”

聽到熟悉的聲音,舒蘊有一瞬的怔愣,回過頭便看見一身凜冽黑衣的霍景司,正邁步朝她的方向走來。

明明早上才剛見過,卻像是好久沒見。

本該乘着飛機橫跨太平洋在去美國的路上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像是陷入一場夢中,她分不清現在是在現實裏,還是只是做了一場夢。

一場本該是噩夢,因為他的出現,好似又變成了美夢。

舒蘊頭腦發怔,呆呆地看着由遠及近的男人,也不說話,就那麽望着他。

視野逐漸被霍景司的黑衣充斥,她還是沒怎麽反應過來,身體也不動彈,而後聽見他開口,用着那種不太常有夾雜點寵溺的語氣,“才幾個小時沒見,”

霍景司擡手輕敲了下她的腦袋,“就不認識我了?”

作者有話說:

霍總來給老婆撐腰啦!

感謝在2023-04-04 18:35:40~2023-04-05 18:52: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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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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