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報恩
既然都被楊家欺負到頭上了,溫挽是不可能咽得下這口氣的。所以吃過早飯,她便溜達着去了軟玉樓,該辦的事是該辦起來了辦。
去到樓裏,窈娘正在吃早飯,熬的濃稠的粥搭配小菜,看起來就好吃。
“我一看就知道是搖風做的。”溫婉在她對面坐下,自己盛了一碗慢慢喝起來。
窈娘從碗裏撩起眼皮看她,打掉她夾菜的筷子說:“你丞相府什麽好吃的沒有,幹嘛非得跟我搶。”
“沒聽說過東西搶着吃才香麽?”
“沒聽說過。”
溫挽被噎了下。
剛好搖風端着點心進來,溫挽朝他勾勾手指頭說:“別在這呆着了,跟我回府吧。”
窈娘放下筷子,瞪她一眼,說:“說吧,來幹嘛?說完趕緊走。”
“找搖風幫我去趟甘州盛澤縣帶個人回來……”
溫挽詳細說了盛澤的情況,窈娘飯也不吃了,氣憤道:“這幫天殺的狗官,人幹的事他們真是一點也不幹!”
搖風輕輕拍拍她的頭,說:“我這就出發,等我回來就能把他們繩之于法了。”
“楊家勢大,此事未必能成,不過咱們總要試試,這樣我跟我阿爹也能有個交代。”溫挽說。
搖風點頭。
“此去務必小心,他們必定已經派人把盛澤控制起來,你見機行事,保重自己要緊。”窈娘叮囑道。
“好,”搖風回她,“我去去就回,別擔心。”
“誰擔心你了!”窈娘梗着脖子說,“我是怕你……沒人給我做好吃的。”
搖風輕笑了下,“我下去收拾東西了。”
溫挽目送他下去,轉頭看向一旁呆呆看着他背影的窈娘說:“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你就尋個時機退了,跟他好好過日子去。”
窈娘仍舊看着搖風離開的方向說:“家主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開着這樓收些消息,總歸能還些恩情,至于阿搖,”她頓了頓,神情落寞地說,“他該找個與她相配的姑娘。”
“他楚令淵手下能人衆多,不缺你一個。你要是不好跟他說,我幫你去說。”
窈娘搖搖頭,丢下她自顧朝屋裏去了。
當年,她從血衣樓手裏救下小搖風,因沒處安置,便把搖風暫時托付窈娘照顧,她本就是個極好的人,對身世可憐的小搖風更是無微不至,自此搖風一顆心就落窈娘那裏了。
兩人拖拖拉拉這麽些年,溫挽也不知道當年自己做的對不對。
心裏想着事,溫挽走起路來就有點心不在焉的,聽到驚呼的時候,那匹被勒的高高立起的馬已經快到她頭頂了。原來是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路中間,攔住了別人的去路。
馬背上的人為了救她,強拉缰繩,馬受驚癫狂起來,把那人甩下馬背,偏偏他一條腿別在馬镫上,上上不得,下下不得,情況十分危急。
溫挽足尖一點,輕飄飄落在馬背上,伸出手遞給倒挂着的人。
她輕功走的是飄若柳絮的路子,落下的時候猶如三月飛花,看得周圍百姓一陣驚呼。楊慎被颠得頭昏眼花,恍惚見這氣質清絕的白衣女子從天而降,還以為自己見到了九天玄女。
他将手遞給溫挽,被她倏然拉起,緊接着半擁進懷裏,護着下了馬。
楊慎此生從未有過一見鐘情,如今看着這位姑娘瑩如潔玉的側臉,心如擂鼓。
受驚的馬狂奔而去,在鬧市橫沖直撞,溫挽放下人,趕緊飛身追了上去。楊慎緊走兩步想追,結果一人一馬轉個彎就不見了,沒追成,心中懊惱不已。他剛才去太子府的時候,為了避嫌不讓侍從跟着,否則現在他就可以讓手下人追上問問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再說溫挽,她沒制止過失控的馬匹,如今勉強站在馬背上,卻也只是艱難地穩住身形,馬依舊橫沖直撞,驚得百姓高聲大罵。
元晦從戶部出來剛好看到馬從自己跟前一陣風似的跑過。
“鬧市縱馬!”
他想也不想,幾步追上去,縱身一躍跳上馬背,一手橫胸抱住眼前人,另一只手覆着她的雙手拉住缰繩……
入手綿軟,沒有男人的硬朗,元晦驚了一下,定睛細看,縱馬的居然是個女人,還是他認識的人,當即就想放手。
溫挽拉住他,沉聲說:“先制住馬。”
元晦手臂像着火似的,這股火順着手臂一直燒到心裏,燒得他臉紅心跳。反觀溫挽,一臉從容冷靜,沒有半點女子該有的嬌羞。
不知為何,元晦火從心起。他緊緊勒住缰繩,一個錯身将溫挽丢下馬去,自己代替她站在馬背上。
溫挽一個走神的功夫,人就被扔下了馬,好在她功夫了得,踩着街邊小販的攤子穩住了身形。回頭望去,元晦單手扯着缰繩,如岩上青松一般立得穩穩當當,格外英姿飒爽。
“欸,那是廢太子吧?”
“肯定是,你看那半張爛臉。唉,可惜了了。”
“可不是,你看看這身手,多俊。”
圍觀百姓說。
元晦馳騁疆場多年,制服一匹驚馬還是綽綽有餘的,很快那馬在他手下就變得乖順起來。
“喏,”他把缰繩遞給她,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以後不要在鬧市區騎馬。”
溫挽低頭,恰好看見他被缰繩勒出血印子的手掌。那目光深切,元晦察覺出來了,不自在地将掌心合攏。
她盯着元晦的手默了半晌,自她回京,容王給自己的只有便利。雖說是沾了父親的光,但這份恩情她不能視而不見。
溫挽伸手,壓住他蜷縮手指,将他掌心攤開,從懷裏掏出藥粉細細撒上,說:“我粗學了點醫術,王爺臉上的傷我興許能治,不若讓我試試?”
元晦被她微涼的手指凍了一下。
“權當報答王爺今日的救命之恩。”說完,她又補上一句。
“不必,”元晦縮回手,冷硬地說。臉上的疤是讓他們放低防備的利器,好用着呢,他并不打算輕易丢掉它。畢竟大梁不會讓一個毀容的人做皇帝,他們當初毀這張臉的時候,不就是這個打算麽。
他将缰繩塞進溫挽手中,又從袖袋裏掏出房契地契交給她說:“丞相府現在是溫家私宅了,房契地契你收好。另外,回去以後幫我告訴顧是非,我在老地方等他。”
被他拒絕,溫挽倒是沒太在意,反倒是他話中提到的老地方,讓她無端想起那日趴在他肩頭的嬌俏女子。
“老地方啊?”溫挽輕聲重複了一遍,緩聲說:“是溫香樓吧,王爺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好。”
元晦整理衣袖的手頓了一下,“還未入府,姑娘這就開始管束我了?”
“怎麽?不可以?”
元晦眼帶笑意,俯身說:“當然可以。”
來來往往的大街一隅,兩人你來我往,偶有路過的人偏頭一看,立馬被元晦極具壓迫性的氣勢吓得收回目光。只有嬌小的溫挽,自始至終淡定從容地站在他身前的陰影裏,擡頭仰望着他燦若星辰的眼睛。
*************
楊慎惦記着找到那個救他的白衣女子,一回府就匆匆畫了幅小像,交代侍衛全城私下尋訪。
“平日侍郎大人總是端方自持,怎麽今日神色匆匆?”姚汐站在楊怡的藏蕊樓上往下看,剛好看到楊慎在院中召集侍衛交代事情。
楊怡漠然瞟了一眼,說:“你自己下去問他啊。”
錢喜嬌也跟着起哄說:“難得遇見楊侍郎,阿汐你不是總愛念叨他麽,趕緊去搭話呀。”
姚汐有這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況且兩家都有結親的意思,她待楊慎自然不同。不過她也曉得楊慎喜歡文靜守禮之人,所以是斷不敢下去的。
“你們別亂講話,”她欲蓋彌彰地丢下這麽一句,轉身回了樓裏,“不是說要商議上巳節的事情麽。”
“來了來了。”錢喜嬌急忙跟上,閨中生活無趣得很,難得有樂子可以找。
“我可先說啊,這溫挽正與容王議親,咱們下手不能太狠,否則容王那個瘋子還不知道做出什麽來。”
錢喜嬌也不是沒分寸的人,她扒着姚汐的肩膀回她說:“殺人放火的事咱不幹,讓她出出醜總可以吧,比如……”她想了想,“比如洗濯災晦的時候把她推進沂泉裏。”
上巳節有一個重要的儀式是祓除儀式,無論官民都要去水上洗濯雙手,以示讓災厄與疾病随水同去。錢喜嬌說的沂泉在城郊攬蒼山上,那裏有皇家祭臺,不僅是世家青年男女進行拔除儀式的地方,也是太子春祭祈求春耕順遂的地方。
後進來的楊怡坐到二人對面,想了想說:“就這個吧。”
“溫挽如今是賤民之身,上不得攬蒼山。”姚汐提醒道。
楊怡冷笑一聲,說:“若得貴人邀請,那她不去也得去了。”她去求一求,姑姑肯定會幫她。楊怡的姑姑就是當今的婉貴妃,太子元熠的生母。
“好呀好呀,那就這麽定吧,她落水樣子肯定很好玩。”錢喜嬌說。
姚汐雖然覺着此事怪無聊的,但既然那二人都興致勃勃,那她也沒什麽好反對的。
“嬌嬌你認識的人多,負責找人安排下,”楊怡吩咐道。
每次出力氣的活都找她,錢喜嬌心中不悅,但這次自己想報仇的心思占了十成十,她也就不計較了。
見事已成定音,姚汐換了個話題問她們,“春服你們準備的怎麽樣了?”
春服即上巳節出游須穿的新衣,其實上巳節也是男女出游交友的日子,盛裝打扮已成傳統。
“快完工了。”楊怡粗略答道,似乎對這個話題沒什麽興趣。
“她可是早半年就請了宮裏的司造們開始做了,聽說動用了十幾個織娘,這春服肯定不得了。”錢喜嬌笑嘻嘻地補充。
“怡兒哪年不是豔驚四座。”姚汐跟了句。
“行了,你倆要沒什麽事就回去吧,吵的頭疼。”楊怡說,“這時候下去說不定還能遇上某人心儀之人。”
錢喜嬌捂着嘴看了姚汐一眼,打趣說:“走走走,妹妹這就帶你偶遇張生去。”
姚汐紅着臉拍了她一巴掌。
兩人下了樓,錢喜嬌一直拉着姚汐在楊府徘徊。她一直覺得楊府雖然又大又奢美,卻陰氣森森的,尤其是府中寒潭這塊,聽說楊府一死了人就往寒潭裏扔,白骨都在潭底堆積成山了。
“兩位要回家了?”兩人身後突然響起聲音。
“啊!!”錢喜嬌驚叫出聲。
姚汐趕緊捂住她的嘴,轉身福了一福道:“姚汐見過侍郎大人。”
原來是楊慎,他手中捏着溫挽的小像,正要去書房,在路上遇見二人,便過來打聲招呼。
“姚姑娘,”楊慎低頭問好,“錢姑娘。”
錢喜嬌回神,不好意思地福了一福,往姚汐身後一躲,不露面了。
“侍郎大人手中是何物?”姚汐恍惚看到那是一張畫,不知畫的是何人。
楊慎不喜歡別人打探自己的私事,故而将捏着小像的手背到身後,說:“上巳節工部負責搭建祭臺,姚姑娘幫我轉告家父,須得上心才行。”
“姚汐替家父謝謝侍郎提醒,必定轉達。”
“嗯。”
楊慎說完便徑直走了,他走掉好一會兒錢喜嬌才探出來腦袋來,小聲說:“楊大公子雖然長相俊美,但你不覺得他很吓人嗎?”
“亂講,”姚汐白她一眼,說:“大梁再找不出比他還溫潤随和的人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