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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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服侍着慕清晏褪去外袍,換上明黃寝衣,随即躬身退出殿外。耳聽得殿門緩緩閉合,慕清晏深吸一口氣,撩開紗簾翻身上床,給自己做足心理建設,這才抖開錦褥蓋住兩人。
然後她翻了個身,将裹在薄被裏的殷策壓在身下。
或許是已經猜到即将發生什麽,殷策沒掙紮,身體卻微乎其微地一僵。慕清晏剛泛起的緊張瞬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言的憐惜。
“不管太後怎麽坑我,他的處境只會比我更艱難吧?”慕清晏嘆息着想,“這才是真正的忍辱負重。”
“別緊張,我不碰你,”慕清晏撫住男人臉頰,微微低下頭,看似熱烈親吻,實則錯開一個微妙的角度,嘴唇順着發絲滑落脖頸,細不可聞地說道,“外面有人看着,還請殷侯配合我演場戲。”
這一次,殷策終于有了反應,他朝着慕清晏的方向偏過頭,嘴唇無聲翕動:陛下?
慕清晏看懂了,點點頭:“嗯,是我。”
殷策幾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氣,僵硬的身體總算松弛少許。
慕清晏掩下紗簾,遮擋住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身體。一只手摸索着探進薄被,指尖從光裸的皮肉上滑過,被她壓在身下的殷策猛地一顫。
慕清晏慌忙抽回手,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朕就是想看看你的傷好些沒。”
殷策掙動了下,喉嚨吃力地抽搐着,勉強擠出話音:“手……”
慕清晏一愣:“什麽?手怎麽了?”
殷策急促喘息兩下,每個字都隐忍着痛楚:“能幫我……解開嗎?”
慕清晏恍然,強忍着肌膚碰觸的莫名悸動,摸到這人反綁身後的手腕,細細簌簌地解起繩索來。
殷策略側過身,方便她動作,兩人挨得極近,幾乎能聽見對面的呼吸聲。慕清晏也不知自己怎麽了,上輩子分明沒少刷三俗小黃文,更露骨的橋段也不是沒見識過,如今只是同床共枕,熱氣卻一股股往上竄,将臉皮蒸得外酥裏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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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氣氛太尴尬,也可能是半天解不開繩索,慕清晏眼珠滴溜亂轉,沒話找話道:“那個……太後今天的安排,我事先并不知情,不是有意冒犯殷侯,還請見諒。”
殷策從白绫下僥幸逃得一條性命,雖說将養半月,受創的咽喉卻未完全恢複,一開口就疼得厲害,只能言簡意赅道:“罪臣……不敢。”
慕清晏摸不準清遠侯的脾氣,唯恐一句話說錯,叫他傷上加傷,只得字斟句酌、格外小心:“太後如此安排,大約是要放你出冷宮的前兆。雖說今日之後,前朝後宮很可能傳出些流言蜚語……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活着,總還有逆風翻盤的希望,你說呢?”
說話間,她終于解開那條難纏的麻繩,殷策飽受□□的手腕脫困而出,吃力地撐起身子,試圖從身下抽出胳膊。奈何他關節損傷太重,剛一用力就痛得直抽冷氣,虧得慕清晏眼疾手快,及時扶了他一把。
“慢點,小心別傷着,”慕清晏情急之下,直接撈住殷策,一條胳膊環摟住這人腰身,皮肉緊緊貼合,中間只隔了一層軟綢布料,“疼得厲害嗎?要不要給你倒杯水?”
殷策緩過一口氣,最先覺出的倒不是疼,而是滿心不自在——他雖貴為清遠侯,卻駐守北疆多年,又是端方持正的脾氣,活了二十來年,從沒跟女子親近過,如今與人肌膚相親……相親的對象還是九五至尊,一時間,本就不足的血氣幾乎亂了套,蛇一樣瘋狂游走,一股腦往皮肉貼合的部位去了。
殷策掙出雙手,別開隐忍赧意的視線:“請……放手。”
慕清晏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唐突了,要待撒手,又有些舍不得……畢竟是清遠侯的豆腐,平時可沒那麽容易吃到嘴。
不過眼下情況特殊,慕清晏再□□熏心,也不忍在這時折辱殷策,稍許占了便宜就收回手:“那個……時候不早了,你要不要先睡會兒?後面的事,我……朕會處理好的。”
殷策:“……”
其實頤寧宮不是什麽能讓人安睡的地方,和九五至尊同床共枕也着實叫人尴尬……更別提景昭女皇心機深沉,以殷策閱人無數的眼光,也摸不透她的底細和盤算。
但他實在太疲憊了,而慕清晏一條胳膊還隔着薄被輕輕拍撫着他……就像哄孩子入睡似的。殷策一邊渾身不自在,一邊又不自覺地沉浸在催人入眠的輕柔節奏中,不多會兒居然當真朦朦胧胧地睡了過去。
偏殿陳設不如正殿,但也差不到哪去,比起冷宮更是一天一地——殿內籠了地龍,床頭還擺了兩只掐絲琺琅花卉熏爐,裏頭燒的是上好的紅蘿炭,火熱耐燒,且不帶煙氣,将偌大的寝殿浸泡在陽春三月般的暖意中。
睡到半夜時,慕清晏依稀聽到身旁傳來一陣悶咳聲,起初以為是在做夢,後來聽着不對,冷不防一激靈,頓時清醒過來,一把扳過殷策:“怎麽,又開始咳了?”
這些日子,殷策夜夜傷病發作,咳起來就是大半天,早就習慣了。他無意吵醒慕清晏,用被巾塞住嘴,憋得渾身發顫,誰知還是沒藏住。
慕清晏翻身下床,手腳麻利的倒了杯熱茶,又從荷包裏摸出兩粒護心丸,用茶水喂殷策服下。末了,她也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麽,只得輕拍殷策後背替他順氣:“難受的厲害嗎?要不要宣太醫?”
殷策咳得臉色發青,艱難地搖了搖頭。慕清晏有些心疼,用衣袖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扯過錦褥将人裹好:“真不用叫太醫?你這些天一直咳得這麽厲害?”
殷策倒沒覺得夜夜嘶咳有多難熬,駐守北疆十多年,比這嚴重的傷病不是沒有,一樣熬了過來。如今身陷錦繡軟褥,烤着暖融融的熏爐和地龍,服了藥、喝了水,還有人關懷備至地替他順氣……清遠侯反倒升起一股沒來由的委屈,越發咳得厲害。
就好像剛學會走路的孩童,不小心摔了一跤,疼固然是疼的,要是沒人來扶,自己拍拍灰也就站了起來。可若有人将他攙起,一邊柔聲安慰,一邊百般哄勸……那完了,熊孩子立馬扯開嗓子,不嚎個驚天動地不罷休。
雖然拿毛都沒長全的小崽子和坐鎮北疆十數年的四境主帥相比不大合适,但是這一刻,這二位的心境确實有相通之處。
殷策好容易喘勻了氣,回想方才的心路歷程,自己也有點好笑。然而随即,清遠侯收起笑意,從這番微妙的心緒起伏中品出某種不太尋常的意味:他為什麽會為了慕清晏的呵護而感到委屈?
在殷策看來,“委屈”是一種軟弱而私密的情緒,只有在信任且親近的對象面前,人們才會卸下心防,坦然露出軟肋。
景昭女皇顯然哪一類都歸不到,但清遠侯就是對她破了防。
可能是慕清晏幾次三番的維護悄然軟化了殷策的防心與戒備,也可能是因為……除了慕清晏,在這個冰冷又殘酷的深宮之中,他實在找不到其他人接下自己不足為外人道的苦楚和憤懑。
劫後餘生,他實在是太累了。
當晚後半夜,殷策是在慕清晏的拍撫下睡着的,興許是傷後血氣不足,清遠侯手腳冰涼,下意識往“熱源”處湊去,湊着湊着……就被慕清晏迷迷糊糊攬住,滾成難舍難分的一團。
如此一夜過去,待到天光乍亮,慕清晏也被司寝女官小聲喚醒:“陛下,時辰到了,該起了。”
慕清晏:“……”
她從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驟然穿進小說,其他姑且不論,每天起五更的作息着實受不了。但是這一天情況特殊,她剛睜開眼,人還沒完全清醒,下意識伸了個懶腰,胳膊沒留神探過界,觸碰到一具……溫熱又光裸的軀體。
慕清晏腦子還在雲裏霧裏,人已毫無預兆地陷入應激狀态,全身血液瘋狂撞進四肢,觸電般坐起身。
只聽“咣”一聲,卻是女皇陛下起得太急,腦袋撞在床柱上,偌大的床帳随之地動山搖。
司寝女官吓了一跳:“陛、陛下,您沒事吧?”
慕清晏疼得龇牙咧嘴,還得強顏歡笑:“沒事……你把衣服放下,去殿外候着吧。”
司寝女官有些猶豫:“可是頤寧宮的規矩……”
慕清晏昨晚剛被太後坑了一把,心氣正不順,聽她還拿頤寧宮壓自己,四下裏的無名火頓時湊成一股:“頤寧宮的規矩是伺候太後的,需要朕提醒你現在伺候的是誰嗎?”
能在宮中混成老人的,各個都是人精,耳聽得女皇心氣不佳,司寝女官不敢多說,依言放下衣物,唯唯退出殿外。
慕清晏松了口氣,回頭見殷策皺了皺眉,隐約有要醒的意思,趕緊摁住他:“時辰還早,你昨晚折騰半宿,再睡會兒吧。”
她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因為歧義太明顯了,幸好殷策迷迷糊糊,什麽也沒聽出來,被她摁在枕上,裹着薄被順勢翻了個身,果然又睡着了。
慕清晏這才蹑手蹑腳地下了床,拾起外袍穿上身——古人衣物有多繁瑣,她此前只在電視裏見過,親自上手才知道,這玩意兒瞧着好看,套身上卻着實累人。清早起床,光穿衣就花了小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折騰完全套,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慕清晏轉過身,發現枕上的殷策徹底醒了,一雙眼睛正清明冷定地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什麽。慕清晏只以為是自己動作太大,歉疚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殷策搖了搖頭,剛要起身相送,卻發現自己裹在薄被裏的身軀□□,整個人猛地一僵,又在女皇略帶尴尬的眼神中縮了回去:“臣……送陛下。”
慕清晏還沒習慣自己“九五至尊”的身份,自然也沒拿清遠侯當“臣下”看,眼瞅着殿門關得挺嚴實,她飛快俯身,貼着殷策耳畔低聲道:“再忍忍,我盡快接你出去。”
殷策:“……”
他閃電般掀起眼簾,和景昭女皇目光相撞,旋即一觸即分,臉上不見波瀾,只低低“嗯”了一聲。
慕清晏縱然滿心不舍,卻不便在頤寧宮人面前流露,只得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轉身出了偏殿。
慕清晏不愧是将《驚世帝凰》刷過10086遍的鐵杆粉絲,旁的不敢說,對太後的了解确實鞭辟入裏。三日後,景昭女皇正在勤政殿用晚膳,就見太後身邊的琉湘姑姑親自趕來,向慕清晏福了福身:“傳太後口谕:即日起,罪臣殷策奪爵,廢為庶人,入勤政殿貼身服侍。”
慕清晏:“……”
景昭女皇一口湯含在嘴裏,硬是忘了往下咽。
作為考古愛好者,慕清晏沒少從電視劇和野史中見識古代皇家的用膳排面,饒是早有心理準備,頭一回見到滿滿一桌子菜色時,還是實打實吓了一跳。再一看,四十多道菜色有一大半是尚膳監準備的溫火膳,好看是真好看,精致也真精致,可惜味道不敢恭維,只有從小廚房端來的幾道小菜是真正能入口的。
“我記得原著裏提到過,景昭女皇剛登基那會兒,世家權臣拿她當軟柿子捏,變着法地作妖作死,都快把國庫掏空了,”慕清晏皺眉尋思,“荷包都見底了,還這麽鋪張浪費……就算沒景昭女皇橫空出世,太後的江山怕是也坐不穩吧?”
沒等升級版的女皇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深想,殿外突然傳來“叮當”作響的鎖鏈聲,慕清晏猛地一擡頭,就見兩個侍衛押着殷策,緩步走了進來。
慕清晏下意識站起身,舉動有些大,袍袖不留神帶翻菜碟,“砰”一聲脆響。
随侍在側的蘇茹忍不住看了慕清晏一眼,換過內核的景昭女皇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幹咳兩聲,又慢慢坐回原位。
眼下正值臘月,滴水成冰的時節,殷策卻僅着單衣,手腳戴着沉重的鎖鏈,一路走來,臉色比當日在頤寧宮還要白上三分。見了慕清晏,他艱難地彎下腰,雖然吃力,還是一絲不茍地行了叩拜大禮:“罪臣……叩見陛下。”
慕清晏忍了小一個月,早就百爪撓心,此際迫不及待的揮了揮手,待得侍衛和宮人退下,她三步并兩步地搶上前,親手攙起殷策:“從頤寧宮過來的?太後沒為難你吧?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傷勢又嚴重了?”
殷策搖了搖頭,不知是傷病發作還是衣衫單薄,來的路上着了風寒,人還沒起身,先掩嘴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這是他咳得最厲害的一次,慕清晏只覺得數日不見,這人傷勢非但沒見好轉,反而更加重了。咳到後來,他額頭挂滿汗珠,肺腑好似被生生撕碎,身體撐不住,幾乎是倒在慕清晏懷裏。
慕清晏自打穿越過來,就沒這麽慌亂過,好半天才想起叫人。她和匆匆趕來的蘇茹一邊一個,将殷策扶到小榻上,又掰開這人掩住嘴唇的手……只見他掌心裏捏了滿把腥紅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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