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大棋的幕後玩家
二十萬兩黃金,提出一萬兩來補償被擄來的四位人質、酬勞被差遣出來跑腿的諸位,再提出五萬兩來交給唐夢生安置流民,其餘十四萬兩,均被運往襄陽;至于被丹邱生炸掉的那個兵器庫,丹邱生慨然答應由他去賠償,不須太乙觀出面——二十萬兩黃金都送了出去,委實不必在意這一個小小兵器庫了。
姬瑤光一行人得趕在大雪封山之前離開,臨走之際,姬瑤光提出想看看丹邱生是如何将黃金從那
藥水中重新提煉出來的;他雖然猜了個大概,但是未得驗證,總是心中不踏實。丹邱生則笑道,來年春暖開花、姬瑤光重回此地之際,必定讓他親眼看看這提煉過程,至于現在麽,趕路要緊,還是不要耽擱行程了。
唐夢生暗自好笑。雖然時日不長,丹邱生倒是深知姬瑤光的脾性了。有這麽一顆香餌挂在空中,不怕好奇心盛的姬瑤光,明春不盡快趕回此地看個究竟。
二十萬兩黃金,事關重大,一行人決定先護送黃金到鄂州,然後再分道而行。
石頭和孫小香照例跟在姬瑤光坐的滑竿後面。
分別多日,石頭覺得孫小香變黑變瘦了一些,眼底一圈隐隐發青,心中不覺生出異樣的酸澀來,只是不知該如何說出這陌生的異樣感受。孫小香打量着石頭,覺得石頭這一路折騰下來,居然好像沒事人一般,倒顯得自己小題大做、費了冤枉心思和力氣,郁悶之下,只覺說不出的委屈和惱怒,一路上都不太搭理石頭。
石頭也發覺孫小香似乎在生氣,可是又摸不着孫小香究竟在氣什麽,只好悶悶地跟在一邊。
顧清敏和秀雲秀煙負責探路,每次宿營時,顧清敏都擠在他們這一邊,大談夜羽的機靈可愛,明示暗示,便是想要姬瑤光将夜羽送給他。姬瑤光心情不太好,懶得搭理他。顧清敏碰了幾次壁後,覺得姬瑤光這小子果然讨厭難纏,轉眼看看正忙碌着替姬瑤光燒水烹茶的明春水,心念一轉,說道:“古往今來,修仙之人多如繁星,卻從無一人成功。不過,有姬兄鼎力相助,丹道長或許真個能夠探得長生之道的幾分奧妙。”
姬瑤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顧兄太擡舉姬某了。長生之道,何其缥缈,凡俗之人,哪裏能夠得其三昧?姬某不過是覺得,不作無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既然閑着也是閑着,總得找點兒有意思的事情來做做吧。”
明春水在一旁插話道:“瑤光才不會去修那勞什子的仙道呢!成仙有什麽好?一
個人冷冷清清的,便是能活一萬年,我也不要!”一邊說一邊将姬瑤光從幹柴堆上拎起來,警告地瞪了他一
眼,鋪上皮褥之後,才許他重新坐下。
顧清敏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晚間待到姬瑤光睡下,明春水退出帳篷,顧清敏冷不防在她身後問道:“明姑娘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姬公子會就此跟着丹邱生去修道啊。”
明春水白了他一眼:“瑤光其實最怕沒有人陪,他怎麽會去求仙修道?你這人問得真奇怪!好啦好啦,快回去你師叔那邊,老在我們這兒轉悠算怎麽回事!”一邊說着一邊将石頭和孫小香叫過來,分派守夜時辰。
待到衆人散去後,石頭卻遲遲不走,明春水正奇怪間,石頭遲疑着小聲說道:“明師姐,小香已經很累了,還是我來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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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他早就想說了。孫小香千裏奔波,到了這山中後又一直露宿在外,她不同于自己這樣慣于露天席地、野生野長,委實太過辛苦勞累,讓他這一路上一直于心不安,很多時候忍不住想背着她走,就像孫小香以前受傷時一樣,只是衆目睽睽之下,實在不知如何開口。但是守夜一事,他想自己完全可以代勞,悄悄兒同明春水說一聲便是,讓明春水去一手安排,甚至可以不告訴孫小
香。
明春水只怔了一怔,便笑盈盈地答應下來。真看不出啊,石頭這傻小子也有開竅的一天。
明春水臉上的笑容,讓石頭沒來由得覺得一陣茫然的心虛,不敢再說什麽,讪讪地走了開去。
石頭守後半夜,明春水守前半夜。帳篷不多,石頭與姬瑤光同帳,借着火光鑽進去,姬瑤光卻還沒有睡,反墊了手為枕,躺在皮褥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石頭呆了一下,說道:“姬公子,你還不睡麽?”
姬瑤光懶懶地答道:“有件事情我還沒想明白。”丹邱生弄了那麽一手,害得他就像是一本好書只看了一半,如何不日思夜想、費盡心機揣摩那後半冊中的玄機?
石頭停了一會,猶豫着問道:“姬公子,你是因為害怕沒有人陪才不去修仙的嗎?”他覺得很不可理解,姬瑤光這樣似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物,怎麽會有這樣的孩童癖性?
姬瑤光一怔,脫口反問:“誰說我怕沒人陪?我又不是三歲幼兒!”
姬瑤光似乎在生氣,石頭趕緊解釋道:“我是聽明師姐說的。”
帳中立時安靜下來,
姬瑤光過了一會才道:“別聽阿黛胡說,好好兒睡你的,後半夜你還得去守夜。”
石頭乖乖地躺了下來。
只是他心中的困惑反而更深。石頭本能地察覺到,明春水說中的是真相,姬瑤光真的很害怕寂寞
與孤獨,所以才會那樣牢牢抓緊姬瑤花,抓不住了就生氣;明春水這樣緊緊抓着他,他看起來好像不太情願,可心裏其實還是很高興的吧。
為什麽連姬瑤光這樣的人,都會害怕沒有人陪?
也許,那的确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哪怕那個人在暗處,不能相見不能交談,可是只要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在陪伴,都會覺得很開心很溫暖對不對?
一個個念頭轉來轉去,到最後,石頭自己也無法理清心中的感受,只是,朦胧欲睡之際,想到緊鄰的小帳篷中,一路勞累的孫小香,這個時候想必正在安安穩穩地熟睡,石頭不覺微笑着翻了一個身。
不用去想,不用去費心猜測,他們只要繼續跟在姬瑤光身邊,就像從前一樣,這樣簡單,又是這樣……幸福……
所以,即便孫小香心裏憋着一口氣,不怎麽搭理石頭,這一路上,石頭還是顯得心情很不錯,這讓孫小香更是看他不順眼,三天兩頭挑剔石頭這兒那兒的毛病,每每說到痛快淋漓之際,看着石頭茫茫然的眼神,全然不能體會到她心頭莫名的委屈,一怒之下便将手邊不論什麽東西當頭砸過去,直至明春水過來勸解時才紅着眼圈放過石頭。
折騰的次數多了,石頭也覺得有些委屈迷惑,孫小香的脾氣似乎越來越壞了,偏偏他還不敢去向明春水或是姬瑤光訴苦,怕姬瑤光一時興起便伸出手來整治孫小香。
顧清敏冷眼旁觀,自是看得一清二楚,有時微微動念,想要說些什麽或是做點什麽,讓孫小香不那麽糾結易怒,但是每每剛一動念,便被另一個念頭壓了下去:憑什麽讓石頭這麽木知木覺地看不見孫小香這一路奔波辛苦、然後又輕而易舉地知道原來這都是因為喜歡他、從而更加理所當然地看着孫小香繼續為他辛勞奔走?
顧清敏暗自“哼”了一聲之後,決心對這一番糾結,一定要視而不見,以免自己鬧心勞神。
他們押送的黃金,數額巨大,風聲又早已走漏出去,即使知道這一行人中沒有一個是好招惹的,仍是有不少被黃金迷花了眼的亡命之徒,前赴後繼地前來送死。顧清敏固然是打得痛快舒暢,将這種種糾纏模糊
的心緒,一概抛到了腦後;石頭和孫小香漸漸兒也顧不上想這些有的沒的紛亂心思了,跟在姬瑤光身邊,指哪打哪,孫小香又開始活蹦亂跳,沒有閑暇再對石頭挑三揀四地發脾氣,石頭自是長長松了一口氣。
好在不多幾日,已到清江,沿清江順流而下,至枝城換乘川江幫的船順長江而下,計劃至鄂州再分為兩路,唐夢生一行繼續順長江而下回九華山,姬瑤光等人則由鄂州轉道漢水回襄陽。這一帶水面之上,均是川江幫的地盤,俗話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既有川江幫押運,暗中窺伺的賊寇無從遁形,再加上沿途均調用駐軍分程護送,接下來的水路,倒是頗為平安,大家自然都覺得輕松了不少,只有石頭,成日被拘在船上,坐立不安,孫小香看着他這般模樣,不覺心情大好,連帶地也不再對他無端動怒,這也算是石頭暈船暈得七葷八素之際難得的安慰吧。
船至鄂州時正是傍晚,江上風大,姬瑤光并未出艙,一直靠在窗邊看那滿江帆樯。唐夢生拍拍他的肩,笑道:“喂,回神啦,有人親自來接你了!”
下一刻姬瑤花溫熱的氣息已經彌漫過來,輕聲笑道:“瑤光,玩得可開心?”
姬瑤花的語氣如此輕描淡寫,将這一番驚動無數人的大棋局,說成是讓姬瑤光開心玩耍的游戲一般,唐夢生與石頭等人早已見怪不怪,玉府子諸人卻是相顧失色,無言以對。早聽說姬家姐弟玩弄人心的大名,現在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也難怪得那些被姬家姐弟糾纏上的巫山弟子,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地逃出巫山、遠走高飛。
姬瑤光轉過身來,瞥了唐夢生一眼:“要是不被某個人賣掉的話,也還算開心。”
姬瑤花立刻也瞥了唐夢生一眼,兩人的鄙夷神情如出一辄,唐夢生只好苦笑,總歸是他做了惡人,現在姬瑤花倒可以撇得幹幹淨淨。
姬瑤光告完狀,正得意間,姬瑤花卻緩緩說道:“唐天師,莫非你以為瑤光就只值那二十萬兩黃金?”
很顯然,姬瑤花的鄙夷,是因為覺得唐夢生太笨、當時的開價太低了,至少應該加上一點別的什麽東西,譬如聚鶴峰的心法之類吧?
姬瑤光神情一滞,唐夢生已笑道:“丹道長邀請瑤光明春前去做客,日久天長,什麽事情都可以從容計較,也不必急在一時嘛。”
他可真是自讨苦吃。姬瑤花算是如他所願,安安心心做着溫侯夫人、替征戰在外的小溫侯穩穩當當地守住襄陽城,
可是卻又将整個太乙觀都拖了進來替她奔走效力,這一番驚濤駭浪,比起姬瑤花從前親力親為的時候,可也是毫不遜色啊。現在他總算将姬瑤光平平安安送了回來,卻還是得不了一個“好”字,姬大小姐可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唐夢生已經将人和黃金都送到姬瑤花手上,自是要在鄂州轉道,只是臨走之前還有一個疑問:丹邱生想必用藥水将姬瑤光這些人都好好清洗過一遍,華林和華英兩人料來自有巴族獵手追蹤的秘技,這也不去提了,不過,那兩只怪鳥怎麽還能夠循着石頭和玉府子的氣味一路追到星鬥山?
姬瑤花莞爾,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韓師姐離開巫山時,送給瑤光一些小玩意兒,有兩條現在正在石頭和你師叔腹中呆着呢,那可是夜羽和夜翎最愛的美味,怎麽可能追丢?可別說出去,免得吓着他們了。”
唐夢生一怔,不免再次苦笑:“不能取出來?”
姬瑤花用那種看白癡的眼光看着他:“你以為丹邱生真的會放過他們兩個?”
姬瑤花一語中的,玉府子後來果然自動跑了回去;他獨自摸索多年,深感力有未逮,被丹邱生擄走的經歷,雖然不太愉快,但是與天下最頂尖的幾位煉丹師放手切磋,此等機遇,何其難得,眼界一開,便覺得太乙觀中的那間丹廬,委實水淺不能養龍,于是當丹邱生來信相邀時,幹脆卷起包袱、帶了秀雲和秀煙兩個最能跑腿的師侄搬去了丹邱生隔壁——當然了,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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