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幫手
顧三公子想了一夜,也沒想出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很是苦惱。好在第二天,他的救星、二公子顧清敏便回來了。
顧清敏自幼便被茅山上清派帶走,收為護教弟子。以顧老爺的本意,是萬萬不肯讓這個自小便性情古怪的兒子去和道士作伴的,天知道會教成什麽更古怪的模樣?但是茅山乃中茅君得道之處,葛洪煉丹之地,山中宰相陶弘景隐居之所,上清派根本所在,向來被視為道家“第一福地,第八洞天”,其時有三宮五觀七十二茅庵,弟子數千,香火繁盛,歷任教尊均備受朝野敬重,護教弟子人數不多,但無一不是文武雙全的一時俊傑,現在瞧上了顧清敏這樣一個小小八品官的次子,顧老爺哪裏能推辭得了?顧清敏被選中帶上茅山時,不少同僚親友都來道賀,頗有一些人很是嫉妒顧老爺的這番運氣,陰陽怪氣地感嘆道上清派在朝中人脈廣得很,手眼通天,顧老爺現如今可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将年紀尚輕、修養不夠的顧老爺氣了個半死,越發不愛提二公子這回事了。
這些年來,顧清敏每隔一兩年,總要回家住上一兩個月,家中其他人倒也罷了,惟有顧三公子,每次二哥一回來,都是兩眼放光地跟在後面寸步不離。自然,這一兩個月,也是顧三公子最神氣的時候,顧清敏很有兄長之風,指哪打哪,絕不含糊,顧三公子平日裏在一堆小衙內手中受的窩囊氣,至此一掃而空,直至顧清敏再次離家,顧三公子才不得不眼淚汪汪地低頭彎腰重新做回小弟,咬牙切齒計算着二哥下一次回來要教訓哪些不識相的混蛋小子。
顧三公子追逐各色美人時,礙着二哥半個道士的身份,向來不敢輕易勞動他,免得一不小心傳入他師門耳中,惹出麻煩來。
只是這一回,顧三公子盯着案上這幅繡畫看了又看,越看越覺得這慈眉善目的白衣觀音,神情舉止之間,竟然隐約有山高水遠、風動雲卷之氣,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本能地覺得,薛一娘恐怕還
真是不同于自己以前追逐的那些美人。
怯意方生,從來都是為他壯膽撐腰的二哥便回來了,這般巧事,由不得顧三公子不動了別樣心思。
唔,二哥可是諸多親戚朋友眼中的上好佳婿人選,說不定薛氏也可能瞧上年輕有為、光彩耀眼的二哥,自己可要牢記,就算找二哥幫忙,也千萬不能讓他出現在薛氏祖孫面前才是……
顧清敏覺得自己這次回來,老三似乎安靜了一些,煞是奇怪。
不過到了晚上
,他便知道,接風宴上顧三公子為何安靜了,敢情在這兒等着自己吶!
顧三公子還是頭一次為了這種事來找他幫忙,看來這一回還真不同尋常。而仔細觀摩了那幅白衣觀音之後,顧清敏不覺對那薛一娘也生了幾分興趣:“你這回是當真?不行,我得親眼看看那小娘子才行,免得你看走了眼,事成之後又來怨我!”
老三看走眼可不是一回兩回了。顧清敏對這個三弟的眼光,委實不敢放心。再說了,沒有親眼看到薛一娘繡這一幅白衣觀音,誰知道裏面有無問題?
他這番話卻将顧三公子吓得心頭一跳,趕緊擺手道:“不敢叫你這兇神去相看,沒得吓跑了人家小娘子。”
他這麽緊張,倒讓顧清敏更來了興趣,眼珠一轉,心說薛小娘子是何等人物,倒也不急着去相看,眼前倒有一件要緊事情,得先辦了才是。當下與顧三公子讨價還價,說定了幫手的條件,方才笑眯眯地去了。
顧老爺這一枝顧氏,遷至甘泉裏已有五世,族人散布于臨安城中和附近幾個村莊,祖祠卻還在甘泉裏,約定二十八日祭祖,主祭的便是顧老爺。大公子在淮南任職,不得回來,跟在顧老爺身邊招呼的便是二公子與三公子了。
Advertisement
顧氏這一枝中,出頭的人物不多,偶有幾個,也不過鄉紳員外郎而已,年少子弟數十,亦都平平,顧清敏身處其中,真如鶴立雞群一般,不過也正因為此,顧清敏明明白白地擺出一付瞧不上人的傲岸架勢,與長輩見禮時還能不出格,對同輩子弟便頗有白眼朝天、敷衍塞責之嫌,顧氏族人難免心生不滿。相比之下,三公子顧清毓不那麽出色耀眼,但勝在品格端正、态度謙遜、待人誠懇、言語溫和,令人如沐春風——尤其是有了顧清敏這個對照之後。于是幾位叔伯開始熱心地問起顧三公子的前程。顧老爺此番告老回鄉,明擺着不想再出仕,顧三公子從前跟着父親東奔西走,無暇顧及此事,現在回鄉定居了,可不能不好好考慮一番。顧三公子客客氣氣地拱手答道,剛剛返鄉,家父事務繁忙,尚未能慮及此事,還要請各位叔伯多多指教。
這番話聽得幾位叔伯大是高興,立時便興沖沖地為他謀劃起來,争論良久,一致認為,本朝歷來重太學,徽宗朝時,太學生多達萬餘,用官不經科舉,盡取太學生;近年來雖經靖康之亂,太學未複,但是祖宗制度絕不會廢,三公子還是盡早将經義文章做起來,待到日後太學一複,便可從容入學考選。一位住在臨安城中的族叔,還為顧三公子推薦
了兩位可以為他批改功課的宿儒——顧氏族人,都知道顧老爺雖由科舉出身,但是于經義文章,荒疏已久,是以此舉并不算唐突。
對于這番熱心,顧三公子自是滿口感謝,又特意向顧老爺轉達了叔伯們的好意。顧老爺覺得向來胡鬧的小兒子這一回總算長進了,臉上大有光彩,因而對幾位族兄弟也份外客氣,祭祖之後,又特意請到家中來痛飲一回,賓主盡歡。顧太太在屏風後聽得諸位客人對顧三公子的誇贊,喜得眉開眼笑,不但吩咐家仆奉上一壇顧老爺平日裏舍不得喝的二十年花雕待客,晚上打發顧三公子睡覺時,又專門在他枕頭下塞了一個裝滿金锞子的小荷包。顧三公子很是無奈,他現在是十八歲,不是八歲好不好?
這一次祭祖之後,顧氏族中,對于二公子和三公子的評價,有了微妙的變化,各家嬸娘伯母看向顧三公子的眼神明顯熱切了許多。顧三公子連着幾日不曾挨打挨罵,顧老爺更是難得給了幾分和藹顏色,心情大好,倒也未曾注意到族人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何異常之處。
惟一不如意的是,他找不到機會再跑薛家一趟。
元日後,各家親友之間互相串門拜年,顧三公子跟着顧老爺跑了幾天之後,猛然發現大事不好,二哥裝樣裝得過頭,自己扮乖巧又扮得太過份,現在自己似乎已經代替二哥成了各家親友眼中的最佳女婿人選!
這日顧三公子好不容易擺脫新一輪三姑六婆的熱情關心,一回家來便拖着顧清敏哀嚎:“二哥你太不講義氣了!哪有這樣陷害人的!”
顧清敏笑嘻嘻地答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可別想反悔。
顧三公子向後一仰倒在椅背上:“完了完了,這一回沒有你擋在前面,那些媒婆一定直奔我來,
姆媽真看中哪家的小娘子,逼起婚來,我不脫三層皮才怪!我怎麽這麽笨吶,居然自己跳進坑裏!”
顧清敏對顧三公子那付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模樣視而不見,仍是嘻嘻笑着,剝開一瓣蜜桔塞進自己嘴裏。
顧三公子緩過神來,立時叫道:“不行,我要追加條件!”
原來的條件,只說顧清敏要幫忙,沒說幫到什麽程度;現在想起來,自己真是太虧了,怎麽着也要撈回本來,才不枉自己捏着鼻子扮了這麽多天的乖巧。
顧三公子正盤算得洋洋得意,顧清敏随手将桔皮擲到他臉上,打得他臉皮生疼:“先說好,茅山護教弟子有十八戒,犯
戒之事,別指望我。”
顧三公子一怔:“哪十八戒?說來聽聽!”
顧清敏笑了一笑:“你哪有資格聽?”
顧三公子跳了起來,又不敢動手,氣得大叫,顧清敏一把擰住他耳朵,輕聲細語地說道:“你想驚動姆媽來替你撐腰?”
顧三公子趕緊捂住嘴,裝出一付可憐樣看着二哥。
顧清敏大是滿意,這才放開他,拍拍手道:“好啦,看你可憐,說吧,幫什麽忙?”
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唔,話說回來,殺人放火的事情,自己也不是沒幹過,所以這小子每每“兇神兇神”的滿口亂叫。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