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救人救到底

劉淮雖然知道薛老太太和小姐未曾落網,但一個是多病老婦,一個是從未出現在校場的閨閣女子,也不以為意,只将薛家父子分開囚禁在看守最嚴密的兩個地方,卻萬萬未曾想到會被薛一娘帶人救走。惱怒之餘,下令在宿州全境加緊搜拿,南下的各條通道更是嚴加封鎖。

顧清敏一行人,卻沒有南下,而是從那偏僻小寺取了馬匹,繞道轉向了宿州城北百餘裏之外的皇藏峪。

皇藏峪是昔年楚漢争霸之際,劉邦戰敗藏身之地,山崖陡峭,林木茂盛,深洞流泉,路徑崎岖。顧清敏想着薛家父子皆有重傷,不宜長途奔波,不如暫且隐身山林,待傷勢痊愈後,想去何處,盡可自在。

薛将軍多是皮肉之傷,只是失血過多,年紀又老,故而恢複緩慢,其實假以時日,并無大礙。倒是薛長恭的雙腿,折斷之後有意接得不太妥當,看似完好,實則骨節皆錯,需要重新打斷再行接骨。薛長恭眼也不眨地任由顧清敏下手,顧清敏也是幹脆利落的手起腿斷,薛一娘和顧三公子躲到了一邊,聽到骨節折斷時的“咔咔”兩聲響,不自禁地顫了一顫,挪到了更遠的地方,互相看看,都覺得對方兄長心狠手辣、當機立斷,自己果然不如。

顧清敏給薛長恭重新接上腿骨,一邊綁紮一邊不無譏諷地說道:“薛兄看起來也是個明白人吶,真想不到當初居然會自投羅網、自污聲名。不過顧某想不明白的是,當日薛兄因為害怕劉淮屠城而不得不聽從他擺布,今日莫非就不害怕了?”

老實說這一路上顧清敏其實一直緊繃着心弦,生恐自家三弟為了救人而出個什麽意外,現在人救出來了,難免要諷刺幾句,舒緩一下心情。

薛長恭不以為意,只淡然答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日需要的是立威,故而劉淮敢于屠城。現在需要的卻是安定人心,否則的話,賦稅糧草,從何而來?劉淮若再敢屠城,第一個不放過他的,必是劉豫。再說了,我薛氏舊部,但有忠義之心者,這些日子裏,多半已經逃出城去,劉淮要屠,也由得他屠去。”

顧清敏被這話噎得一時無從回答。

薛長恭卻又說道:“而且當日我膽敢自投羅網,也是有所憑恃。薛氏舊部雖然大半困于城中,一娘卻遠在普沱山,必定安然無恙。”

顧清敏恍然明了。有薛一娘這顆暗棋在外,薛長恭才膽敢以自身為質來拖延時間,保全老父和滿城軍民的性命,等待救援。

易地

而處,恐怕他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吧。

薛氏世代為将,果然還是有幾分門道的。

這麽一想,再看薛長恭,倒是順眼多了。

顧清敏素來随身帶得有上好傷藥,這皇藏峪中也多有珍貴藥材,連用七天藥之後,薛家父子的傷勢都大有好轉。這七天裏,顧清敏将皇藏峪方圓數十裏走了個遍,居然讓他找到了逃亡峪中的兩百餘名薛氏舊部,總算讓他松了一口氣,可以放心将薛家三人托付出去,自己帶着顧三公子兼程趕往淮南,與那四名護院彙合——既然打着看望大哥與姐夫的幌子,總得掐着時間到淮南打個轉兒,讓大哥給家裏寄封信告訴一聲他們已經平安到達淮南,然後才好抽身出來。

顧大公子和姑爺見到顧清敏二人,驚喜之餘又深覺不安,顧清敏也還罷了,顧三公子可是顧太太的心頭肉,又從未出過遠門,淮南時有戰事,若真有點兒意外,顧太太那頭可交待不了,便是顧大公子,也不想讓自家三弟到這個地方來摔打,只過了兩天,便緊催着将他們趕出了淮南城。

Advertisement

顧三公子想要再回皇藏峪一趟,顧清敏皺了眉,尚未開口反對,顧三公子已說道:“我們回程的時間,應該和來的時間差不多才對。”若是現在直接回臨安,顧老爺和顧太太難免要猜疑,他們來的時候,都在路上幹什麽事情去了。

顧清敏無話可說。他已經上了賊船,想要中途跳下來,似乎已經不太可能了。

皇藏峪中,臨時的軍營已初見規模,不過薛家父子傷勢未愈,暫時還不想樹旗招兵,是以外界都以為這個小山寨不過是亂兵過後平地冒出的無數小寨之一。薛一娘仍舊是一副閨閣淑女模樣,每天只照顧父兄起居,薛氏舊部,竟是無人知曉她的底細,營救薛氏父子的事情,全被她推到了某位世外高人的頭上,顧家兄弟便蒙上頭臉充當了這兩個世外高人的角色。眼望着顧家兄弟在懸崖峭壁之上輕松出沒,如履平地,薛氏舊部一個個張口結舌,哪裏還會懷疑薛一娘的話。

顧清敏每天無所事事,只在山林中四處游蕩,時不時弄幾株草藥回來。顧三公子則找了個照料薛氏父子傷勢的理由,整天呆在薛一娘身邊,總算他記住了顧清敏的警告,沒敢靠得太近以免引起其他人的警覺與猜疑,也沒敢取下面罩露出得意忘形的臉,以免破壞“世外高人”的形象。

薛一娘每日裏只是給父兄換藥,外加縫紉洗衣做飯,冷眼看着顧三公子跟在一邊,很有耐心地幫着她做這

些瑣事,詫異好笑之餘又有些替他擔心,這要讓薛家那些将士看到,顧三公子哪裏還保得住所謂“世外高人”的臉面?有了這層擔心,薛一娘每每不着痕跡地将其他人都打發得遠遠的,免得自己也跟着丢臉——無論如何顧三公子總是自己請過來的幫手。

顧三公子注意到自己總是有機會與薛一娘單獨相處,難免要胡思亂想,又不敢直接問出來,只是隔了面罩薛一娘都看得到他臉上的傻笑,無奈嘆息之餘,只好扶着額頭對顧三公子嚴加看管,徹底杜絕他與其他人接觸的可能。

這情形讓顧清敏心中郁悶,他的弟弟,不是這麽送上門去讓人欺負的好不好?好不容易逮住一個顧三公子不在的機會,顧清敏拐彎抹角地向薛一娘表示了自己的不滿。薛一娘有些歉意,她在人前人後,向來扮慣了賢惠淑女,卻不知為何,一見顧三公子這付模樣,忍不住便想要欺淩欺淩。

顧清敏這麽一說,薛一娘自是留神注意着收斂自己,不再總是有事無事将顧三公子差來差去。顧三公子覺得薛一娘态度有變,惘然悵然之餘,以為是自己的誠意還不夠讓薛一娘看清楚,言行之間,越發殷勤,殷勤到顧清敏覺得谄媚、薛一娘覺得不差遣欺壓他就過意不去。

十天時間,倏忽即過,顧清敏将樂不思蜀的顧三公子強行拎了回去,臨走之前顧三公子反複向薛一娘保證,自己一定會好好照顧隐居在臨安城中的薛老太太。薛一娘彎腰福了一福,含笑說道:“大恩不言謝。二公子和三公子還請千萬保重,一路走好。”

總算送走了。薛一娘不覺輕輕籲了一口氣。

她沒想到顧家兄弟的耳力都好得出奇。

顧清敏一走遠便擰着顧三公子的耳朵,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現在想明白了嗎?薛小娘子恨不得早一日擺脫你。”所以才會在他離開之後如釋重負地籲出那一口長氣。

這個不争氣的弟弟,成天傻乎乎樂颠颠地跟在別家小娘子的裙裾後面轉,真是讓人恨鐵不成鋼啊。

顧三公子卻咧着嘴笑:“看來我讓薛小娘子覺得緊張了啊。二哥你可不知道,以前薛小娘子就當我是路邊花牆頭畫一樣,看過便算,哪裏會上心?唔,要是能夠再呆幾天,說不定薛小娘子就會在我面前臉紅了。”

顧清敏知道自家三弟臉皮厚,可真沒想到會厚到這等程度,簡直讓他無話以對,只得抽搐着臉孔将顧三公子一路拖出山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